第40章
第40章
雲笙沒有一點心虛的, 她剛剛的力道可不就跟蹭到了似的麽?
不然,她用扔石子的力道,穆騰的手還在不在都是兩說的。
“我真的是穆展的兒子!”穆騰龇牙咧嘴, 忍着暴怒和劇烈的疼痛, 強調道,“我叫穆騰,行二,嘶, 啊!”
“我渾身上下都疼,你送我去最近的醫院吧。”穆騰咬着牙說道。
穆騰在身負重傷逃離華國,然後凄慘地噶在異國他鄉, 和讓眼前的夜叉送他去醫院救了性命, 之後有可能噶在華國之間,選擇了後者。
前者必噶,後者還有一線生機。
雲笙搖頭,表示辦不到。
穆騰:!
這是, 怕穆家人秋後算賬,要把他滅口了?
他深吸一口氣, 調整了一下面部表情,艱難地扯了扯嘴角:“你放心,穆家人光明磊落, 我會跟他們說,你跟我之間就是誤會,他們不會對你怎麽樣的。”
雲笙還是搖頭,真不行。
穆騰都快哭了, 沒見他血嘩嘩地往外流嗎,這夜叉真要看着他噶這兒?
“那你說, 怎麽樣你才肯送我去醫院。”
雲笙後退幾大步,用板磚指了指不遠處對着穆騰虎視眈眈的大黑熊,說道:“我覺得,它可能不會願意我把你帶走。”
穆騰轉頭一看,瞳孔猛然一縮,那大黑熊正直愣愣看着他,“呼呼”喘着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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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的大熊掌用力從樹上扒下一大片樹皮。
穆騰覺得傷口更疼了,那大黑熊是想扒他的皮吧?
他立刻用完好的那條腿不斷蹬地,這回他是試圖靠雲笙近一些,以期得到一些保護。
他算是看出來,有夜叉在,大黑熊不敢過來。
早知道,他剛剛直接向夜叉求救了,現在也不用弄得這一人一熊都想搞死他了。
“夜,不是,同志,我看那黑熊很忌憚你,你幫幫我,我一定重謝。”
雲笙不語,在這樣的深山老林中,一個是無冤無仇卻把自己推向熊口的陌生人,一個是沒有傷害過自己的猛獸。
雲笙寧可相信猛獸,也不會相信眼前這個自稱穆家人的男人。
她往大黑熊的方向擡了擡下巴:“這個時間,人家應該好好的在冬眠,你怎麽惹它了?”
看那大黑熊的樣子,是跟穆騰不死不休的意思了。
要不是顧忌着七色小花,那大黑熊分分鐘就能撲過來跟穆騰厮殺。
穆騰眼神游移了一下,随後鋪天蓋地的懊悔就漫上了他的心頭。
他身份暴露的事情,還是有人在昨晚遞了紙條給他,他才知道的。
之後,他安排人換掉關于他身份存疑待查的調查報告,換上了一份他身份正常的記錄後,就準備逃離華國。
他在京城這個圈子混了這麽多年,自然知道盛珏和田培的厲害。
就像盛珏猜想的那樣,他根本就不指望這份假的報告能濫竽充數,蒙混過關。
他要的只是時間,只要這個時間差湊的好,他安然離開華國境,一點問題也沒有。
事發突然,他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已經太晚了,他又要安排調換報告的事情,時間根本不夠用。
等他全部安排好,天已經大亮了,怕引起宋霜的懷疑,他也不敢收拾細軟。
就今天早上出門的時候,拿了一些抽屜裏的現金,從廚房随手拿了幾個饅頭就出了門。
剛進入山脈的時候,他急速奔逃,出了一身汗,倒也不覺得有什麽。
等他累了,休息了一陣後,這才發現自己後背沁涼沁涼的。
想到自己可能要在京郊這片連綿不絕的山脈上逃亡很久,穆騰就動起了給自己找些禦寒的皮毛,順便準備一些儲備的糧食的主意。
巧了不是,他吃了些幹糧繼續趕路後,發現了沒有大熊守護的,正在冬眠的小熊。
說是小熊,但剝下它的皮毛,禦寒是足足夠的了,更何況還有肥美鮮嫩的熊掌。
他做這勞什子穆家兒子這麽多年,穆展常常讓他們憶苦思甜,勤儉節約,別說熊掌了,連豬腳都不常吃。
他給自己在這逃亡的路上吃點好的,怎麽了?
這山脈連綿不絕,去邊境的方向雖然只有一個,但進入山脈的方位卻是有無數個的。
他有自信,以他如今深入山脈的程度,就算盛珏追過來,也很難追上他。
馬上就要回到自己的故鄉了,可他卻不是載譽而歸,而是倉惶而逃,多少有些失了臉面。
如果他能在逃亡的過程中獵到熊,多少能挽回一些顏面。
這熊皮就是自己的戰利品,也是自己實力的證明。
哪裏想到,他那麽背,剛開了一槍,還沒有把小熊弄死呢,大黑熊回來了。
好麽,接下來就是人家想弄死他報仇了。
當然了,他沒有對雲笙說實話,之前把大黑熊往雲笙那邊引,已經把人得罪死了。
如今要是要雲笙知道了是他主動招惹的大黑熊,她不定怎麽做呢。
反正,這夜叉對他一點也沒有好意和同情心,他是感覺出來了。
“同志,先別說這些了,你那麽厲害,趕緊想想辦法把大黑熊打死吧,不然,我們都會被它吃掉的。”
“你想多了,被吃掉的人只會是你,我可以逃走的。”
“別這麽說,大家都是同胞,你忍心看我命喪大黑熊之口嗎?”
雲笙特別誠懇地點頭:“我忍心的。”
她有什麽不忍心的?
大黑熊又不是她招來的,也不是她故意把人往那個大黑熊嘴裏送的。
“你見死不救,良心不會不安嗎?”
雲笙搖頭,她可以暫時不要良心,反正在喊樊護樊大哥的時候,她已經跟自己的良心暫別過了。
哪天自己想要良心的時候,再把良心喊回來就是了。
“我是穆家人,如果讓人知道你能救卻不救,你不怕給自己和家人惹麻煩嗎?”
雲笙仍舊搖頭,她不怕呢。
這深山老林,人跡罕至的,誰知道她見過穆騰?
沒有的好麽?
她專心致志找朱引呢!
啥動靜都沒有聽見吶。
見雲笙油鹽不進,穆騰是真的慌了。
他現在是半殘啊半殘,站都站不起來了,更別說逃跑了。
雲笙要是真的不管他,他分分鐘命喪熊口的啊。
不行的,他不能死的。
他要離開華國,他要回到R本,他不僅僅是潰逃,他是有功績的,他手裏還有很重要的情報。
憑着這份情報,他可以很好的填補自己不在R本發展的這些年。
他還有很光明的未來!
他不能無聲無息死在這裏的!
啊!
他怎麽也沒有想到,自己會弄巧成拙,即将落入熊口。
“你幫幫我,同志,我可以給你很多錢!”穆騰開始利誘,“你救了我,穆家就欠了你一個人情。”
“這個人情可以讓你在京城無往不利!”
雲笙聽他給出的利益越來越大,眉頭卻越皺越緊。
這個滿嘴利益的人真的是穆家人?
她上次在軍總院見過穆展,那是一個非常有風骨的老者。
那樣的人怎麽會有這樣的兒子?
難道京城大家族裏的子弟都跟謝家人一樣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謝家人:……
穆騰越是許下重利,雲笙對他的身份就越是懷疑。
大黑熊一直沒能報仇,越發暴躁,開始捶打身邊的大樹。
那一掌一掌拍在樹身上,幾人合抱才能圈住的大樹樹身不斷搖晃,不停有樹葉落下。
穆騰那個心啊,拔涼拔涼的,他這身板經不住大黑熊一巴掌的吧?
他現在就很想給自己一耳光,幹嘛這麽欠,去惹熊幹什麽?
惹了熊,跑了也就是了。
他觑了眼雲笙,又惹這夜叉幹什麽!
眼看着大黑熊狂暴之後就要沖過來的架勢,雲笙還一副“我随時能跑,你随意”的表情,穆騰繃不住了。
他低下頭,藏住眼裏對雲笙的惡意和兇光,沒有出聲,用口型罵了句髒話。
就是這麽寸!
雲笙剛好看過來,把他的口型看了個正着。
雲笙不會讀唇術,但是特麽的“八嘎”兩個字,她還是能看出來的啊。
“八嘎。”她輕輕重複。
陷入絕望的穆騰眼睛倏然亮起,“唰”一下看向雲笙。
原來這是他的同胞!
他滿腦子都是他不用客死異鄉了,想也不想地開口問道:“你也是R本人?”
“你在華國潛伏多久了?”
“先不管這個了,我是東條家族的下任家主,是最重要的繼承人,你救我,我們一起回故鄉!”
雲笙:……就,挺一言難盡的。
這樣的腦子,過來華國潛伏當敵特?
這倒是雲笙誤會了,穆騰本身腦子肯定是沒有問題的,甚至還非常的好用。
不然也不可能瞞了穆展這麽多年,還能在身份即将暴露的時候,冷靜地做出安排。
問題是,他現在連身殘志堅都做不到,生命安全又受到了極大的威脅。
雲笙之前又一直是随他死不死的态度。
他怕死啊!
這不,雲笙的一句“八嘎”就成了他的救命稻草。
雲笙保持沉默,她是知道這個階段華國國內還有一些不懷好意的人留下的潛伏者的。
但是她沒有想到自己會遇上。
她仔細回憶了一下上輩子,穆家好像沒有爆出哪個人身份有問題的。
是發現問題後暗中處理了,還是穆騰一直隐藏着身份伺機而動?
呃,以穆騰的智商來看的,應該是前者了。
知道穆騰是R本潛伏在華國的特務,雲笙反而不好讓他死了。
這種人的身上往往可以挖掘出不少對華國有用的消息呢。
她看了眼還在扒皮的大黑熊。
咋辦呢?
現在雖然說還沒有出臺野生動物保護的相關條例,但她是不會無緣無故打殺這種大型野生猛獸的。
關鍵是人家根本沒有攻擊雲笙,雲笙也犯不着為了個R本人去跟大黑熊對上。
可大黑熊看着就是要跟這小R本不死不休的樣子,她也不可能在它的眼皮底下把人帶走啊。
“你之前到底做了什麽?這黑熊為什麽一直對你窮追不舍?”
雲笙對別在自己衣服上的七色小花非常有信心。
帶上它,方圓幾裏的動物都會避開。
這大黑熊一直堅持到現在還沒有離開,只能是這小R本做了什麽。
“你不說實話,我是不會救你的。”
穆騰見雲笙終于松口救他,心裏也是狠狠松了一口氣。
想了想,他避開雲笙的目光,把剛剛自己幹的好事說了出來。
“你有毛病吧!”雲笙直接開怼,“你逃亡就逃亡,人家小熊冬眠的好好的,你想剝人家的皮?”
要不是這人是R本人,在沒有審訊之前不能輕易死了,雲笙能分分鐘走人,讓這玩意兒為自己做過的事情付出代價。
“你是我的同胞,應該能理解我的心情。”穆騰說道,“我就是想禦寒而已。”
“我看你還想秀一把自己的能力吧?”雲笙涼涼說道。
穆騰笑笑,默認了,他得拿出實證證明他是個勇士。
雲笙嗤之以鼻,人都沒逃出華國境內呢,還想着獵熊皮,腦子進屎了吧!
雲笙扔了一包藥給他:“止血的,自己撒上。”
“那我的手?”
“手沒事,不流血,死不了。”雲笙淡淡說道。
要不是怕這小R本失血過多噶了,她連止血的藥都不會給。
手骨折了,疼啊,忍着呗,人小熊睡得好好的,還挨一槍呢。
人招誰惹誰了?就被個蠢貨給惦記上了。
心裏吐槽着穆騰的不幹人事,雲笙走到旁邊的藤蔓叢中,微微用了些力,扯出了一根最粗最長的。
等穆騰忍着疼,哆哆嗦嗦地給自己上完藥,雲笙剛好拖着藤蔓走過來。
“你這是?”
雲笙随手一拉,後面的藤蔓“嗖”地一聲被她拖了過來。
然後,她把穆騰捆了個結結實實的,她這個手法是用來捆豬的,穆騰如果用力掙紮,只會越掙越緊。
當然,雲笙什麽都沒有說,讓穆騰折騰呗,只要人不死,就沒事。
“你不能這麽對我,我們是同胞,你這樣,等回到了R本,我是要跟你的上級反應的!”
“你知不知道東條家族在R本的地位?”
“你這麽對待他的繼承人,是想和整個東條家族為敵,然後兩個家族交惡嗎?”
“快放開我!”
雲笙煩他叽歪個不停,随手扯了把臭草塞在他嘴裏。
穆騰剛好到了說話換氣的時候,一口臭氣吸進了肺裏:……哕!
她站起來拍拍手,往那頭眼睛漸漸發紅的大黑熊走去。
穆騰:!
難道夜叉要為了救他以身飼熊?
不對啊,他微微掙紮了幾下,那也不用把他捆成這樣啊?
雲笙慢慢靠近大黑熊,從身邊的雜草叢中拔了一些草藥。
她把七色小花收進空間裏,把手裏的草藥沖着大黑熊舉起來,一邊心裏提高了警惕。
如果大黑熊有攻擊她的意思,她就立刻跑開。
大黑熊忽然發現一直讓她很不舒服的味道不見了,然後就聞到了一股熟悉的氣味。
那是每只熊都知道的,能治療熊外傷的藥草的味道。
眼前的這個兩腳獸好像對她沒有惡意。
“吼?”‘兩腳獸,你要做什麽?’
“吼!”‘我要把那個兩腳獸打死,你別擋着我!’
“吼?吼!”‘還不讓開?連你一起撕了喔!’
雲笙見大黑熊沒有攻擊她的意思,她試探着說道:“我有藥。”
她揮了揮手裏的草藥:“我去看看你的娃,看還能不能救,然後,那個人,我帶走,怎麽樣?”
她反手指了指穆騰。
穆騰:……這夜叉哪個家族的?
沒聽說R本的哪個家族會獸語的啊?
難道,她是個腦子不好使的?
肯定是這樣,不然也不會把他捆成這樣,還跟一頭熊去溝通。
溝通吧,溝通吧,最好給熊一口吞了。
不對,這樣他也會被熊撕了的!
他努力往旁邊挪啊挪,試圖離開大黑熊的攻擊範圍。
當然,是徒勞。
然後,他覺得自己被勒得更緊了,呼吸都有些困難了。
他不敢再動。
雲笙不知道大黑熊有沒有聽懂她的意思,見對方的吼聲低了很多,舉着草藥,試探着往大黑熊又走了幾步。
這會兒,她算是真的明白了什麽叫做藝高人膽大了。
請參照她這個大膽的高人。
她又往大黑熊走了幾步,眼看着手裏的草藥就要怼人身上了,雲笙停住了腳步,然後擡頭看着大黑熊。
“帶路?”
“吼。”‘我不吃,我沒受傷。’
“吼!”‘可以給我的娃吃!’
“吼吼吼!”‘我真笨,不應該追兩腳獸,應該先找草藥的!’
“吼!”‘兩腳獸,你跟我來,不要對我的娃起壞心思喔,不然,我吃了你!’
大黑熊轉身往來時的方向走去,雲笙轉頭看了一眼穆騰,确定他逃不了,跟着大黑熊走了。
此時的盛珏已經往山脈中心趕過來了。
他在山林間速度飛快的跑着,在茂密的叢林裏如履平地。
雲笙跟着大黑熊到了她和她家娃冬眠的山洞附近,雲笙一眼就看到躺在山洞口的小黑熊。
還好,這小黑熊沒有被傷到要害,肚子還有起伏。
她邊靠近小黑熊,邊觀察大黑熊的反應,邊把手上的草藥往小黑熊身上比劃。
大黑熊仿佛真的明白了雲笙的意思,往後退了一點。
雲笙從空間裏拿出傷藥先給小黑熊撒上,然後檢查它的傷口,看子彈有沒有留在它的身體裏。
看這樣子,穆騰開槍的時候,離小黑熊很近,子彈直接貫穿了小黑熊的肩膀處。
雲笙心裏“啧”了聲,心說:小黑熊,我已經幫你報仇了,那家夥的肩膀也被小石子擊穿了,傷口只比你大不比你小的。
雲笙又拿出一些傷藥撒在小黑熊的傷口上,拿出紗布給它包紮好。
大黑熊似乎是看懂了,雲笙是在救她的娃,後退了幾步,繞了個大彎走進了山洞。
沒過多久,她叼着一根枯木走了出來,輕輕放在了地上。
然後,她叼起自己的娃,重新走進了山洞,沒有再出來的意思。
雲笙把手上的藥粉拍掉,拿起大黑熊叼出來的枯木挖了些土把小黑熊流的血跡掩蓋掉,又用枯木把自己和大黑熊的腳印都劃拉掉。
劃拉着,劃拉着,她覺得手裏的枯木手感好像不太對?
一般來說,枯木都是有些脆脆的,一掰就斷的感覺吧?
但她手上的枯木拿在手裏的感覺,怎麽說呢,雖然有枯木的脆硬手感,但其中卻又隐隐有種韌性。
韌性?
雲笙差點裂開!
這不會就是朱引吧?
她剛剛拿朱引挖土掃土來着。
這得磨掉不少吧?
心疼!
然後,她神色不定的看向山洞,剛剛,大黑熊是叼着它出來的吧?
它沒事?
沒有被毒倒?
莫非,大黑熊的唾液能克制朱引的毒性?
雲笙心裏一喜,對着洞口喊了聲:“大黑熊。”
大黑熊還真的慢悠悠地走了出來。
“吼?”‘兩腳獸,我已經給了你報酬了,你還想幹嘛?’
雲笙聽不懂大黑熊的吼聲代表的意思,但她直覺大黑熊不會傷害她。
雖然有些荒謬,但她覺得這頭大黑熊很通人性,似乎,是能溝通的。
她從空間裏拿出之前在青山鎮的時候風幹的野雞野兔和風幹魚。
大黑熊一聞到味道,口水就有些不受控制的泛濫了起來。
她離開自己的娃出去,就是為了找吃的。
誰能知道,吃的沒有找到,自己娃差點被個兩腳獸給吃了!
她剛剛正愁呢,接下來的日子該怎麽辦?
沒想到,兩腳獸裏也有好獸,這還給她送吃的來了。
雲笙不知道該怎麽跟大黑熊溝通,她是想用這些吃的感謝它給了朱引,要是可以的話,能換一些它的唾液回去研究就更好了。
想了想,她在這些吃的旁邊放了個木盆,看能不能接到一些大黑熊的唾液。
最後,沒有成功。
大黑熊把木盆也當做送給它的東西,一起叼走了。
雲笙:……
好吧,沒有就算了,反正,她也可能找不到第二根朱引來驗證自己的猜想。
手上的這根朱引已經夠她用到天荒地老了。
雲笙把朱引收進空間,随手扯下一根樹枝,把大黑熊的腳印掃掉後,就走了。
大黑熊啊,我只能幫你到這裏了。
盛珏對穆騰這樣的敵特回R本後可能引起的後患的認知比雲笙要深得多。
所以,他幾乎是全力在往邊境的方向奔跑。
如果有人在這裏看到盛珏行進的速度的話,一定會非常非常驚訝。
因為,這幾乎不是人類可能達到的速度。
全力提速的盛珏一腳從穆騰身上踩過,瞬間沒有了蹤影。
“嗷!”安靜窩在草叢裏一動不動的穆騰冷不丁被人在肩胛的傷口處踩了一腳,直接痛叫出聲。
下一瞬,一雙跟他一樣的制式軍靴出現在了他的面前,他艱難擡起頭,似喜似悲地喊了聲:“盛珏。”
“你這是?”盛珏看着眼前被捆成粽子的穆騰,沒有上前幫忙的意思,就站在人家面前笑眯眯問道,“得罪誰了?”
穆騰:……不知道該怎麽說?
如果他說那夜叉是為了保護他才把他捆起來的,盛珏會不會認為他是個傻X?
“你能不能幫我解開?我有些呼吸困難。”穆騰擡着頭期待地看着盛珏。
盛珏沒有搭理他,而是朝附近看了看。
不知道是不是他想得太多了,他覺得把穆騰搞得這副慘樣的人,可能是個熟人。
“盛珏?”
雲笙重新在衣服上別上七色小花,順着剛剛大黑熊留下的明顯的痕跡回到捆着穆騰的地方。
然後,她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你怎麽在這裏?”
盛珏心中道了聲“果然”,往穆騰所在的方向擡了擡下巴:“來追他的。”
“你也知道他是R本人啦。”雲笙心說穆騰這小R本的智商果然不行。
看,滿世界都是知道他身份有問題了。
“也?”盛珏重複,想到雲笙能一下把板磚拍成粉末的力氣,問道,“你審他了?”
其實,他更想問的是:你是不是打他了?
當然了,很快,盛珏就會知道,打,那都是輕的。
“沒有,他自己跟我說的。”雲笙聳聳肩,“要不要給他解開?”
“他剛剛跟我說他呼吸有些困難。”盛珏說道
“那他應該又亂掙紮了,我捆他用的是豬蹄扣結,專門用來捆豬的,豬越掙紮,捆得越緊的。”
“還有這種扣結,很實用啊,能教教我嗎?”
“可以啊,很簡單的,待會而我把他松開,再捆上,你看一次就會了。”
穆騰:……不是,這兩人當着他的面這麽讨論真的好嗎?
還有,什麽豬蹄扣結,他是大R本東條家族的繼承人诶,用捆豬的法子來捆他,禮貌嗎?
不對,等等!
盛珏應該是發現了他身份有問題,過來追緝他的。
那夜叉呢?
她不是R本人嗎?
怎麽跟盛珏這麽熟悉?
還有,他們現在是在說什麽?
他是不是因為失血過多,産生了幻覺?
“他怎麽跟你說的?”
“他說他是R本東條家族的繼承人,現在在華國的身份是穆展的兒子。”
見盛珏點頭,雲笙沒有多問什麽,而是說道:“我把藤蔓解開,再重新綁一遍,你看着?”
“別看這名字聽着土氣,我覺得這個繩結真的很實用。”
“哦,對了,他剛剛不小心受了些傷,要緊嗎?”雲笙邊解開藤蔓邊問道。
“什麽傷?嚴重嗎?我看他意識很清醒,沒問題的。”盛珏随口回答。
穆騰:……不是,這兩人用談論今天五花肉多少錢一斤的語氣讨論他真的好嗎?
還有,他已經确定夜叉跟他不是一路的了。
這人叛變了!
他嘗試着蓄些力氣,想在藤蔓解開的時候跑掉。
事實上,他用盡全身的力氣,忍着渾身的疼痛蹬的那兩下腿,并沒有讓他移動多少位置。
反正,雲笙就往前走了一步,然後,又把他捆了起來。
“就是這樣,你看明白了嗎?”雲笙問道。
盛珏點頭:“我下次綁人的時候試試。”
“你可以現在就試試啊。”雲笙提議。
盛珏笑着婉拒了,他覺得如果自己照做了,穆騰就該投訴他虐待了。
見穆騰一副“你這個叛徒,你竟然敢這麽對我”的,懷疑人生的樣子,雲笙沒好氣地說道:“你不會真的以為是我R本人吧?”
“你,你不是?”
“我當然不是!”雲笙說道,“姑奶奶長得這麽正氣凜然,怎麽可能是個小R本!”
“不過是聽你自爆沒搭理你罷了。”
“你!”
“你什麽你!”雲笙說道,“再用那種眼神看我試試?眼睛給你摳出來。”
穆騰:……這夜叉估計能說到做到的。
他立刻移開視線,并且識相地閉嘴。
雲笙不再搭理穆騰,轉頭對盛珏說道:“我也要回去,要不要我幫忙,把人拖下山?”
穆騰:……不要!
他可以自己拖着傷腿走!
“那多謝了。”盛珏欣然應允,笑着道謝。
雲笙就拉着藤蔓把人往山下拖。
溫柔?
那是一點都沒有的。
穆騰應該感謝山脈覆蓋的都是草植,他不用像當初的伍能一樣被磕碰的到處都是傷口,還中了毒。
當然了,不小心被這兒劃拉一下,那兒磕碰一下是不可避免的。
“多謝你把穆騰抓住。”下山的路上,盛珏誠懇道謝。
之前,雲笙還抓住了谷本雄幫了調查組的大忙呢。
這麽說來,專家中毒案能被深挖出這麽多的東西,雲笙真的是功不可沒。
就是伍能羅網,也多少跟雲笙有些關系的。
不過,這些,他都沒有當着穆騰的面說。
穆騰雖然歸案了,但他用穆家人的身份在京城經營了這麽多年,身上不可能沒有一點依仗。
在他的面前把雲笙的事情說出來,大概率會給雲笙帶去麻煩。
在專家中毒案完全結案之前,雲笙的貢獻只能先不公開受表彰了。
這個,他之前跟雲笙提過一嘴,就沒有再說。
雲笙坐着盛珏的順風車回了京城。
“你在這裏把我放下吧,我自己回去。”到了分岔路口,雲笙主動說道,“不耽誤你幹正事了。”
這個正事指的是什麽,車上的三個人都明白。
盛珏沒有停車,笑着說道:“家屬院那邊也是順路的,只不過多開了幾分鐘罷了,我把你送到家屬院門口吧。”
“你剛剛幫了我的大忙,就這麽把你放在路邊,我心裏過意不去。”
“那好吧,謝啦。”雲笙沒有再推辭,笑着道謝。
兩人說着話,都沒有多關注後座仍舊被捆着的穆騰。
但穆騰心裏的絕望就更加多了一層。
因為,他在去京城軍總區的路上還安排了一些後手,防的,就是自己萬一被人抓住,還有獲救的一絲希望。
現在,盛珏一繞路,那真真是什麽希望都沒有了的。
當時時間有限,他根本考慮不到那麽多。
畢竟誰會想到,有人會繞遠路去軍總區啊?
這夜叉真是他的克星!
也就是他現在整個人都被捆了起來,不然,他高低的給自己倆大嘴巴子。
自己當初沒有昏頭的把這夜叉拉入局中,興許,他早就跑了呢。
呃,這就很難評了。
只能說,幻想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
山林是猛獸們的天下,穆騰這麽莽,估計最後也走不出京郊山脈。
穆家這麽好的資源往他身上堆,最後堆出這麽個玩意。
只能說,小R本從根上就不行。
沒見同樣的資源砸下去,穆家老大已經能接下穆家,穆家老小,是軍工領域的專家了麽?
有人家半路接回來的,被寄養過的孩子,現在獨當一面的多的是。
穆騰這樣的,也就選了個好身份潛伏,穆展又是疼孩子,舍得給資源培養的,看待他麽,又帶着些天然的濾鏡。
不然,就穆騰這樣的,真完全靠自己的本事立足,估計現在還沒有混出來吧?
反正,穆騰給雲笙的印象就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穆騰的事情,到了這裏,就跟雲笙沒有關系了。
她這回也算另一種意義上的滿載而歸了。
回到雲家,家裏人都出去了。
她給雲平江打了個電話,告訴他自己已經回來了,讓他下班不用去京郊接她了。
“這麽快就回來了?沒出什麽事情吧?”雲平江沒有問雲笙有沒有找到想找的藥材,而是先問雲笙的安危。
“我沒事,有事的是別人。”
雲笙怕吓到雲平江,略過了自己跟大黑熊之間的“互動”,把事情簡要說了一遍。
“穆家老二真不是個東西!”雲平江氣憤地罵道,“竟然敢把黑熊往你身邊引,什麽人啊這是!”
“我找他爹告狀去,一定要讓他給你一個說法!”
“舅舅,穆騰身份有些問題,已經被盛珏帶走了。”雲笙說道,“穆家那邊估計會亂一陣,穆老爺子也挺冤的。”
“還真是。”雲平江說道。
穆騰不是穆展的兒子,他受些牽連,以穆家的實力,不會有很大的損傷。
但問題是,這個穆騰是假的,那真的穆騰在哪裏呢?
以穆展看重子嗣,看重傳承的性格來看,真穆騰的下落才是他最關心的問題。
事實也是這樣,穆展在得到穆騰落網的消息後,立刻趕去了軍總區。
專家中毒案審訊室,穆騰已經被解開藤蔓關押在裏面了。
穆展為了避嫌,審訊的時候沒有進去,而是在辦公室裏等着。
“姓名,性別,年齡。”田培拿着筆,率先開始提問。
“我受了重傷,你們沒有看到嗎?”
到了這個時候,穆騰反而不怕了。
他知道華國人,尤其是華國的軍人,做事非常有原則。
他這樣身上還能深挖出不少東西,本身身份上還有疑點的人,是肯定能被善待的。
而且,他手裏還有一張王牌,相信穆展會很有興趣知道真正的穆騰的下落的。
另外,審訊他的都是熟人,他知道他們的品性,所以,他非常理直氣壯地提出了要求。
“你那傷,死不了。”盛珏說道。
“你說的是人話嗎?”穆騰怒道,“你在山上找到我配槍的時候說了什麽你忘了嗎?”
“你說搶散架了,它,散架了!”
“你看看我的右手!”
“那夜叉用同樣大的勁道打的,他斷了,斷了!”
“你們趕緊給我找個好醫生過來給我接上,不然,我什麽也不會說的。”穆騰強勢道。
“穆展就等在辦公室吧?”穆騰笑得猙獰,“我知道他想知道什麽。”
“對了,讓那夜叉來給我治!”穆騰說道,“讓她來給我道歉,不然,我什麽都不會說的。”
“對!我是R本人,是外賓,是流落到了華國,流落到了穆家的,你們馬上給我聯系大使館!”
盛珏拿出那支散了架的配槍,說道:“你确定要那位同志過來給你診治?”
看着配件,穆騰慫了。
這些軍人有原則有紀律,那夜叉可沒有,別把人喊來了,自己給她治死了。
“不用她也行,先給我找個醫生來,不然,我什麽都不會說的。”穆騰堅持。
盛珏跟田培商量了幾句,從座位上站起來,說了句:“等着。”就走出了審訊室。
穆展見盛珏出來,問道:“是不是他不肯定配合?”
盛珏點頭:“說是先治傷,還讓我們給他聯絡大使館。”
穆展眉頭緊鎖:“驚動了大使館,就不好辦了。”
“是,所以,我想請您幫個忙。”盛珏說道。
“什麽忙?你說,能幫的,我一定幫。”穆展爽快說道。
“所有人都知道穆騰是您的兒子,他現在對自己身份的認知有些錯誤,我覺得您有必要教他一些道理。”盛珏說道。
見穆展沒有立刻答應,盛珏又說道:“您是恨鐵不成鋼,以為他範了錯誤才教訓的他。”
“沒準,他知道疼了,有些東西就不堅持了。”
至于大使館那裏,即使穆騰做了安排,他們真的出面也沒有用。
誰能證明穆騰是R本人?
穆展教訓自己的兒子,大使館的人管得着嗎?
“你小子,還跟小時候一樣,一肚子壞水!”穆展笑罵道。
“沒有,我只是從情理出發。”盛珏笑道。
他已經一板一眼很久了,盛珏心想。
不是說一板一眼不好,但他看到肆意行事雲笙,忽然覺得,其實,只要能達到目的,他沒有必要一直約束着自己一定要在一個框框架架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