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41章
挂了電話後, 雲笙就去了自己的房間。
鎖上門,她駕輕就熟地進了空間。
引藥的藥材已經找齊,可以正式開始配藥了。
她拿起之前放進來的朱引仔細打量了一下, 用小刀削下一小截, 再把其表面的一些蠟狀物剔除。
這些蠟狀物是朱引分泌出來的隐藏藥性的分泌物,若不剔除,朱引本身的藥性會大打折扣。
剛剛回來的路上聽盛珏說那些專家的狀況更加不好了。
程解愁得頭發大把大把地掉,卻不敢來打擾她, 怕影響了她的心境,一着急,反而沒有了方向, 那就糟了。
對他來說, 雲笙這裏幾乎已經是最後的指望了。
算算時間,上輩子差不多就是這個時候,那些專家們一個個離世的。
想到這裏,雲笙加快了手裏的動作。
之前在山上的時候, 她就有選擇地采了很多藥草到空間裏。
制作引藥的所有藥材,這裏都有。
引藥裏只有朱引是需要幹燥細膩的藥粉的, 其他的藥材全部取根莖葉各部分的汁液就可以了。
雲笙制藥一貫是有些暴力的。
朱引她直接捏成了粉末,其他藥材,挑選需要的部分全部捏出汁液, 把藥泥混勻,引藥就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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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她又做了一份常規解毒藥,用小刀在自己的手指上劃了一個小口子, 往還沒有混合好的藥材堆裏滴了幾滴血滴。
她會這麽做,是因為上次空間白霧把古籍上的銅鏽去掉的緣故。
如果她的猜測沒有錯, 空間白霧确實有祛毒的功能,那麽身體被空間白霧改善過的她,血液應該也會有相同的功能。
等那些專家們解了徹骨的毒性,再吃下常規解毒藥,對他們清楚餘毒應該非常有幫助。
她不會把自己血液可能有特殊藥效的事情跟任何人說起,但不妨礙她願意救該救的人。
軍總區調查辦公室,穆騰得意地看着穆展程沉着臉走進審訊室。
“爸,您來啦。”他語氣裏帶着些顯而易見的陰陽怪氣。
穆展在這裏,就說明他的分析都是正确的,他可以為自己争取更多的利益。
甚至,他想着,自己能從這裏全身而退也不是不能操作。
穆展原本還覺得自己跟盛珏的行為有些過于取巧。
對穆騰這個自己失而複得後,花費了很多心思培養的“兒子”還有那麽一絲絲的不忍。
好麽,穆騰這麽一陰陽,穆展心裏那種被人欺騙愚弄,和對親生兒子下落不明的憤恨就給激了出來。
他的手不自覺就摸上了自己腰間的皮帶。
盛珏非常上道,直接幫着穆展打開了鐵栅欄旁邊的小門。
穆騰臉上的得意更加明顯了。
看,這就是守紀律守得都有些迂腐的華國軍人。
他們在辦理公務的時候,往往會摒棄自己個人的喜怒。
接下來,穆展肯定會問他關于真正的穆騰的下落,他拿捏着這個,就能為自己争取很多利益。
他這邊還在洋洋自得着,那邊,穆展已經抽出軍用皮帶,直接往他身上抽了過來。
穆騰:!
不是,怎麽直接就抽他了?
草,抽到他傷口了!
穆騰拖着傷腿,艱難躲避穆展的皮帶,疼痛和自以為有依仗讓他口不擇言:“死老頭,你幹嘛?”
“你是不是不想知道你兒子的下落了?”
“你再抽一個試試?”
“我回頭就讓你兒子也皮開肉綻的!”
回答他的是一聲聲“啪啪啪”的皮帶抽在皮肉上的聲音。
穆騰不是個不能忍疼的,關鍵他身上的三個窟窿才剛剛愈合,手還耷拉着。
穆展這麽一抽,好麽,那仨窟窿直接就裂開了,血呼啦呼啦往外冒。
穆展明顯不會聽他說什麽,就只想抽他。
穆騰沒轍,只能求助盛珏和田培。
“你們想要問什麽,我說就是了,快點把這個瘋老頭拉走啊!”
盛珏笑着說道:“你是穆老的兒子,老子抽兒子,天經地義。”
田培和盛珏對了個眼神,挑了挑眉,沒想到盛珏竟然能出這樣的損招。
“沒錯,穆騰,穆老抽你,你就受着。”田培也幫腔,順便,他過去把審訊室的門關上了。
穆騰:……壞了,這是要關門打狗啊!
呸,不是!
他不是狗!
這架勢一擺出來,穆騰就慌了。
他料錯了。
軍人确實堅持原則,但老子打兒子,他不違反原則啊。
“我不是穆騰,我是東條騰,我是R本人,你們不能這麽對我,我要抗議,我要申請聯系大使館。”
“你在華國多少年,就吃了穆家多少年的飯,你就欠了穆家多少年。”穆展又抽下一皮帶,恨恨說道,“老子就是把你抽死了,你口中的大使館也管不着。”
“你不想知道你親生兒子的下落了?”
穆展的動作頓都沒有頓一下,直接又抽了幾皮帶。
“以你們的尿性,老子的兒子要麽早就被你們殺了,要麽被你們養成了漢奸,老子不找了。”
“老子就把你當成自己的兒子抽死算了!”
“別!”穆騰見穆展這是瘋了,立刻怕了。
他忙反駁:“沒有殺他,也沒有養壞他,只是把他抱給了附近的另一戶人家。”
“我不信。”
皮帶繼續。
“真的!”
“我跟他一起長大的,我一直在學習他的為人處事,他的動作神态。”
“這麽多年,你沒有看出破綻,就是因為我跟他的言行舉止,思維模式幾乎一模一樣,都長到了你的心裏。”
“你去找一戶隔壁姓趙的人家,你兒子就在那裏,我沒有騙你!”
穆展終于停止了抽皮帶,他走出小門,笑着對盛珏說道:“孩子的下落就當是我的報酬了。”
“你們要是有需要,盡管來找我。”
找他幹什麽?
當然是抽東條騰了。
東條騰:……
“姓名,性別,年齡。”田培又一次問道。
這回,東條騰全部乖乖做了答。
雲笙把引藥的藥泥分成兩份,放到不同的木盒子裏。
其中一份的藥泥上裏插了很多銀針。
這是她之前跟樊護說好的,先用銀針度穴,讓附在骨骼上的徹骨松動,然後,再用另一份引藥引出體外。
穆展一回到家就讓副官去當初寄養穆騰的老鄉家附近去找一戶姓趙的家人。
他心裏緊張,愧疚,警惕交織着。
不知道這次,找回來的,是不是他的親生兒子。
但無論是不是,他都得把人帶到京城。
沒過多久,電話鈴聲響起。
是軍總院的電話,程解讓他去一趟軍總院。
“穆老,雲笙已經做出了引藥,這藥用不用,怎麽用,都得有個說法,您要是有時間,就過來一趟。”程解說道。
這樣的電話,所有的專家家屬那邊,程解都打了。
穆展到軍總院的時候,雲笙和樊護已經商量了好了解毒的流程。
“家屬都到齊了。”程解說道,“雲笙同志的意思,徹骨的毒,她沒有十全的把握,解不解毒,您幾位自己決定。”
雲笙點頭,把解毒的過程大概說了一遍。
“就算徹骨解了,專家們也要恢複相當長的一段時間才能痊愈。”
“另外,引藥本身就是毒藥,用藥就是用毒,非常危險。”
“我甚至不能保證,這藥用下去之後,會不會有什麽不能控制意外發生。”
雲笙這話說的算是委婉了,但言外之意,所有的家屬都聽明白了。
如果用了藥,他們就要做好藥一下去,人就沒了的準備。
這是雲笙答應研究徹骨引藥的時候就決定好的,她會盡量把事情跟家屬們說清楚。
一是他們有知情權,二來,解毒之前把話說清楚,總比解毒之後起糾紛要好得多。
“雲笙同志,我同意用藥。”
穆展沒有跟其他家屬商量,直接站出來說道。
穆理的身體已經支撐不了太久了。
雲笙出現是他的希望。
“無論結果是什麽樣的,我都能接受。”穆展說道,“我可以給你簽下免責書,請你盡力救治穆理。”
雲笙點頭:“穆老放心,我一定會盡全力的。”雲笙保證道。
其他幾個家屬見狀,也說了跟穆展差不多的話。
主要是他們都知道,雲笙幾乎已經是那些專家們的最後一絲生機了。
冒險試一試,或許有奇跡發生,若放棄這次機會,可能也就是多堅持幾天的時間而已。
這個險,只能冒。
雲笙見大家都這麽爽快,就低頭跟樊護商量了幾句。
樊護點點頭,報了一串藥材名字,然後說道:“你們去準備這些藥材,等他們的毒解了,我幫他們固本培元。”
“多謝樊大醫。”程解立刻說道,“這些藥草我都能弄來,勞煩您和雲笙同志了。”
“是啊,勞煩您和雲笙同志了。”
兩人沒有再和衆人客套,對衆人點點頭,就進了病房。
程解交待了人去準備藥材,作為助手跟了進去,其他的人留在病房外等候。
解毒的過程很順利,雲笙給專家們喂常規解毒藥的時候,樊護還嘲笑她多此一舉。
然後,後面樊護給他們用藥固本培元的時候卻感慨,他們身體受損傷的程度比他想象中的要輕很多。
最後開始反思自己平時用藥的時候,是不是也可以搭一些常規的藥品,用來提高療效。
雲笙覺得,那應該是她血的功勞,于是笑而不語,深藏功與名。
專家們的毒解了之後的療養自然有程解和家屬們操心,雲笙就用不管了。
她回到家裏,依着自己原先的計劃倒頭就睡。
沒睡夠之前,吃飯都不用喊她的那種。
軍隊聯合大比基地。
大比已經到了尾聲。
賀鴻志這回參賽,雖然心思散了些,但實力還在,仍舊是得獎的熱門人選,卻不再是大家公認的奪魁的人選。
黑馬是雲嵩,跟他比起來,賀鴻志各項技能都要遜色很多。
賀鴻志原本對自己信心百倍的,但雲嵩的出現,讓他知道,什麽是碾壓。
雲嵩的綜合評分是斷崖式的第一,并且實至名歸。
賀鴻志原本是野心勃勃過來的京城。
他雖然生在農村,參軍時起步也比別人低,但他訓練非常刻苦,人也有天賦。
他在他所在的軍營裏,任何大大小小的比拼都是第一。
這讓他以為,自己絕對能在這次大比中脫穎而出,甚至還有可能受到一些領導的青睐。
這樣,他就能留在京城了。
然而現實是,他在大比中的總分和排名前幾的幾個軍人咬的很緊,在這次大比中不算查無此人。
但幾乎所有人的光彩都被雲嵩奪去了,大家談論的對象都是雲嵩。
他這個不起眼的農村兵,就只是個成績亮眼的農村兵,僅此而已。
因為這個,他心裏對幫着南糖找到她親大哥的熱情空前的高漲。
他覺得自己還是有機會留在京城的。
不過,他也知道即使是姻親,別人也不可能無條件的幫他的忙,他得有拿的出手的成績。
所以,賀鴻志在大比最後的幾場排名賽中幾乎是拼了老命的。
最後,他得到了大比第二的好名次。
魁首自然是雲嵩,實至名歸的那種。
其實,賀鴻志的名次已經很高了。
這次過來參賽的,都是各個軍營裏最優秀,最有潛力的年輕軍人。
但賀鴻志很失望,雲嵩的總分超過他太多太多。
雖然明白是自己技不如人,但知道雲嵩的身世後,他心裏還是升起了一絲悲涼。
他從前想為自己尋找出路找機會留在京城是為了前途。
經此一事後,他的認知發生了一些變化。
他覺得,自己輸的不是天賦努力和專業技能,而是起跑線。
他自認自己于天賦上一點也不輸雲嵩,他在大比中落敗,只敗在自己的生活環境。
他沒有辦法像雲嵩那樣從小就開始有意識地鍛煉自己。
只要雲嵩需要,雲家就能提供給他各種資源。
這一刻,他骨子裏不服輸,不認命的勁頭冒出了頭。
憑什麽有些人生來就能站在別人奮鬥一生都無法企及的高度?
他不服!
父母不能給他的東西,他可以自己争!
賀鴻志的心态發生了很大的轉變,從前一些隐隐約約的想法,在這一刻實質化了。
其實,不服輸,不認命從來就不是否定詞。
天道酬勤,總不會辜負努力的人。
但賀鴻志一開始就沒有走對方向。
他想的不是努力提升自己的專業技能,努力追趕上別人,而是想着幫南糖找到她的親大哥,然後,借機留在京城。
上輩子,各種巧合堆積在一起,賀鴻志成功了。
但這輩子,蔣程自身難保,并且深恨南家人爆出他的身世,斷了他的青雲路。
在他已經知道了自己真實身世之後,面對貼上來的南糖夫妻,他又會是怎麽樣的态度呢?
雲笙好好休息了幾天,陪着唐明麗和雲挽月逛友誼商店,逛供銷社,看樣板戲,看電影,玩了個盡興。
她們還去北海公園溜冰,看着別人摔做一堆,大笑出聲,然後被雲笙這個生手帶到,自己也摔成一團。
雲笙很開心,原來,生活真的是可以多姿多彩的。
這天,雲嵩打電話過來,說是大比結束了,他明天就能回家了。
同時,他也向家人報喜,他得到了大比第一的好成績。
一家人都很為他高興,雲笙還提出明天她要去接雲嵩,不過要暫時對雲嵩保密。
雲家人都沒有多想什麽,欣然應允。
雲嵩的命可以說是雲笙救回來的,他們之間的感情要好一點,很正常。
第二天一大早,雲笙就由傅延送去了基地。
“傅大哥,很久沒有見到你了。”雲笙說道。
傅延開車很穩,聽到雲笙的話,他笑着說道:“你還記不記得之前在火車上抓到的谷本?”
雲笙點頭:“當然記得,怎麽了?”
“托你的福,之前的一段時間,我被借調到了臨時工作小組負責核實一些軍屬的身份。”
“接下來,我的工作可能會有一些變動。”
他是雲平江的副官,如果沒有好的機會,雲平江對他滿意,又肯一直帶着他的話,他的職級會随着雲平江一起上調。
但雲平江已經是軍總區的總參謀長了,他的年齡資歷擺在那裏,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裏,他的位置是不會有什麽變動的。
這就導致了傅延的職業生涯也幾乎到頂了。
當然,他沒有什麽不滿的。
如果不是雲平江,他就是一個農村來的小兵,現在估計早就退伍回老家了。
但能有晉升的空間,誰會不喜歡呢?
雲笙抓住谷本雄對傅延來說就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
會。
最重要的是,雲平江也願意推他一把。
“所以,再過不久,你就調職了啊。”雲笙笑着祝賀,“恭喜你啊傅大哥。”
傅延嘴角含笑:“謝謝,是我要多謝你才對。”
雲笙很替傅延高興,他們之間雖然沒有很深厚的情義,但當初在青山鎮的時候,傅延對她的事情也是盡心盡力的。
現在,傅延有了更好的前程,對傅延,對雲家來說都是一件好事。
“傅大哥,你在這裏等一下,我去找我三哥。”雲笙下車後,對搖下車窗的傅延說道。
“好,如果沒有找到人也不用着急,先回車上來。”傅延叮囑。
“知道了,放心吧。”
雲笙來接雲嵩的事情故意沒有告訴雲嵩。
除了要給他一個驚喜外,也是因為雲笙她還有別的事情要做。
比如說,她心心念念了很久的,會一會賀鴻志這個舊友。
話說,從重生到現在,她還沒有見過賀鴻志呢。
這幾天,雲笙除了好好休息外,她在房間裏的時候,會經常進空間研究新的毒藥配方。
這不,大比結束了,剛好,她新的毒藥也研究出來了。
原本,這是她為賀鴻志量身定做的毒藥,不致命,卻會慢慢降低他的體能和反應能力。
雲笙一開始就是沖着賀鴻志的職業生涯去的。
她覺得直接把賀鴻志搞死不劃算,得先讓他先體驗一把事業上的無助才行。
但昨天餐桌上雲挽月說的蔣家的事情讓雲笙又改變了想法。
雲挽月說,蔣行瀚聯系她,蔣程的戶口已經從蔣家移除了。
其實,蔣家從蔣正開到蔣行洲,都不希望蔣程就這麽離開蔣家。
畢竟,蔣程在軍營的表現雖然不是那麽出色優秀,連大比也沒有混上,但他也不差。
他成不了別人家的優秀孩子,但普通意義上的優秀還是有的。
蔣家培養了他那麽久,自然不想單純做慈善,讓南向陽夫妻摘了桃子。
所以,他們和蔣程之間的默契就是蔣程會繼續以蔣家人的身份在軍營裏拼搏,但蔣家會收回給他的一切資源。
之後,蔣家有驅使,蔣程一定全力以赴。
從利益的角度上來看,這樣做,對蔣家對蔣程是最好的。
但是秦畫錦不樂意啊。
按着蔣家人的意思,蔣程出面去安撫住南家夫妻,然後,他的身份不公開。
所以,蔣家收回了對蔣程的投資,但秦家還要繼續供着喽?
這不就是變相吸秦家的血來養蔣家嗎?
要是蔣程是自己的兒子,這也就算了。
反正,等蔣家到了蔣程的手裏,秦家将會得到豐厚的報酬。
這種投資,不虧的。
但是現在,秦家最後就是鐵板釘釘的人財兩失的結局啊。
秦畫錦怎麽樣也不可能看着這樣的事情發生的。
她堅持要把蔣程的戶口從蔣家劃出去的另一個非常重要的原因,就是她跟蔣芷穗沒有辦法成為感情很好的母女。
她們兩個人都嘗試過了,但她們之間再也回不到從前的那種自然的親昵。
兩人連說話都會帶着一絲刻意親近的尴尬。
這一切都讓秦畫錦的情緒處于奔潰的邊緣。
她現在就是想讓蔣芷穗和蔣程各歸其位。
是那種真正意義上的各歸其位。
蔣芷穗回歸蔣家二房,蔣程滾出蔣家。
她要跟蔣芷穗重新培養母女感情。
至于雲笙,那是大房的事情,跟她沒關系。
怕蔣家人不同意,她直接先斬後奏,把蔣程的身世透露給了秦家。
好麽,秦家就算是依附蔣家生存的,但也沒有這麽欺負人的。
秦畫錦給人白養了那麽多年的兒子,秦家貼進去了那麽多的資源,這些秦家都是要收回來的。
因為這個,蔣秦兩家一直在掰扯。
這也是最近蔣家人沒有來煩雲笙的原因了。
根據雲挽月的說法,要是幾年前,雲家和蔣家還交好的時候,蔣家早就一腳踢開秦家了,根本不會跟他們逼逼賴賴這麽久。
當年蔣行洲把自己的“私生子”換給秦畫錦,讓她撫養的時候,可從來沒有考慮過事情被拆穿後,秦畫錦的心情。
可現在不行了,蔣家沒有了雲家的支持不說,雲家還在持續打壓着蔣家。
這個時候,蔣家少了秦家,就是少了很大的一份助力。
這也是秦家有底氣跟蔣家掰扯的底氣。
聽着這些家族之間的各種牽扯和明争暗鬥,雲笙回房間後,在床上翻來覆去了很久。
她隐隐覺得,上輩子賀鴻志跟南糖之間的情比金堅可能還夾雜着很多她不知道的利益算計。
這其中蔣程應該也是賀鴻志選擇南糖的一個重要的原因。
想到這裏,雲笙忽然就不想用新的毒藥來招待賀鴻志了。
這輩子,很多事情都變了,她可以肯定,賀鴻志不可能在蔣程身上得到什麽幫助。
別說幫助了,聽雲挽月的意思,蔣程幾乎是恨着南家人的。
雲笙仔細回想上輩子南糖第一次來京城是什麽時候?
她記得,南糖曾經得意地跟她炫耀過,她第一次來京城的時候,各種不适應,是賀鴻志給了她支撐,還幫着她找到了她的親大哥。
她說的那個時候,好像就是大比結束沒有多久的時候。
雲笙在想,這輩子,會不會南糖也北上來找蔣程了?
她從床上起來,拉開門簾,打開玻璃門,來到了小陽臺。
她烏黑的眸子看向蒼穹。
如果是這樣的話,把賀鴻志弄廢掉就不好玩了吧。
她更想看到賀鴻志忙碌一場,最後徒勞,想看到他怎麽努力都夠不上高臺,最後心灰意冷,更想看到他和南糖反目成仇,夫妻離心。
看着漆黑的天幕,雲笙最後決定不對賀鴻志使用新毒藥。
但就這麽放任,雲笙心裏又不太甘心。
于是,才有了雲笙過來基地接雲嵩的事情。
故人久別重逢,她還是想招待一下賀鴻志的。
也是巧了,賀鴻志急着去見南糖,急着幫她去找親大哥,基地門一開,他第一個沖了出來。
他一擡頭就看見了一個明媚婉約,衣着講究的女同志站在基地門外。
仿佛,還看了他一眼?
也不知道誰有這麽好的福氣,有個這麽有檔次的對象,還願意大冷天過來接人,賀鴻志心中想道。
現在的他見到這樣的城裏姑娘,會下意識有些自卑,所以,他的眼神避開了雲笙的。
于是,她沒有看到雲笙眼裏的恨意和狠意。
擦肩而過的時候,雲笙順着風勢,微微張開了手。
枯黃色的藥粉經微風一吹,有很多沒入了賀鴻志的後勃頸中。
雲笙嘴角微微勾起,這會造成不舉的藥粉,就當是她送給賀鴻志夫妻的遲到的禮物好了。
祝他們新婚愉快。
“妹妹,你怎麽來了?”雲嵩原本是跟剛認識的戰友聊着天的,見到雲笙在外面等他,心情一下子飛揚了起來。
雲笙的出現從一開始就把他被自己疼愛的妹妹傷害,覺得自己是不是做人失敗的自我否定中拉了出來。
比起被至親的人傷害,他更加容易接受是自己是被個沒有血緣關系的外人傷害的。
後來,雲笙治好了他的腿,等于是救了他的命。
他能在這次大比中大放異彩,雲笙居功至偉。
他本就對雲笙滿心感激,這會兒大比一結束又見到了雲笙,他腳步更加輕快了起來。
“三哥,恭喜你在大比中取得好成績。”雲笙笑着說道。
“謝謝,等久了吧,天冷,咱們趕緊回家。”雲嵩臉上露出極為燦爛的笑容,跟旁邊的戰友打了個招呼,就和雲笙走了。
那戰友看着兄妹倆離開的背影,伸出手,後知後覺地說了聲:“哎,你倒是介紹一下啊。”
賀鴻志一路飛奔到了招待所,南糖正在跟招待所的服務員争執着什麽。
他連忙跑過去,關切地問道:“阿糖,發生什麽事情了?”
“鴻志哥,你回來啦,這服務員看不起人!”南糖委屈地說道,“我都跟她說了,你一回來就會把房費補上,她不聽,非要讓我搬走。”
“這大冷天的,讓我往哪裏搬啊?”
“同志,你愛人已經欠了兩天的房費了,我們已經給她寬限了時間了。”
服務員雖然有些不耐煩,但看賀鴻志穿着軍裝,态度還可以。
“我們單位也是有規定的,這住宿費每天要上報的。”
“我們已經因為她是軍屬的關系給了優待了,你一直沒回來,總不能讓我們貼錢吧。”
“不好意思,還差多少,我這就把房費補上,另外再多交一周。”賀鴻志陪笑着說道。
“鴻志哥,我們換個招待所住吧,我不想住在這兒了。”南糖說道。
賀鴻志有些為難,他對京城也不熟悉,拿着大包小包的,讓他一下子再找一個招待所,真的有些為難他了。
“阿糖,咱找大哥要緊,要另外找招待所又得花一天的時間。”賀鴻志低聲說出自己的理由。
“萬一就因為咱們耽誤的這一天,大哥有什麽事情離開了京城,就不好了。”
聽賀鴻志這麽說,南糖也覺得找她親大哥的事情更加重要。
把南糖哄回了房間,賀鴻志過去繳費。
“抱歉啊,同志,是我沒有算好時間。”賀鴻志爽快給了錢。
見賀鴻志說話客氣,又是軍人,服務員态度也好了起來:“沒事,補上費用就行了。”
“還是給您添麻煩了,我愛人沒有出過遠門,您多包涵。”
“沒事。”
“對了,跟您打聽些事情。”
“什麽事情,你說。”
“京城有沒有一戶姓蔣的軍人家庭,從前家裏有孩子被寄養在鄉下的?”
服務員想了想,說道:“京城姓蔣的人家很多,你說的這種情況,我也不知道。”
“哦,那謝謝您了,我再去打聽打聽。”
“不用客氣,不過,京城最有名氣的蔣家應該就雲家的姻親那家了。”
服務員笑着說道:“沒準你媳婦找的就是這戶蔣家人呢。”
“你們可以去京城軍區的家屬院問問。”
“多謝。”賀鴻志道謝後,轉身離開。
後面兩個服務員互相看了一眼,捂嘴笑在了一起。
她們都不怎麽喜歡南糖,那女同志不補繳房費就算了,還想使喚她們幫她幹活。
這裏是招待所,她們是工作人員,不是地主家的小丫頭。
就是領導來了,灌水什麽的都是親力親為的,南糖一個鄉下人憑什麽啊?
“沒準她真覺得自己是蔣人家呢,笑死人了。”
“別說了,萬一被那軍人聽到怪不好意思的。”
“也是,那軍人看着一表人才的,态度也好。”
“你也這麽覺得吧,我覺得配那鄉下女同志可惜了。”
“估計他也是鄉下兵。”
“是喔。”
兩個服務員的聲音随着賀鴻志轉彎再也聽不到了,但兩人的對話卻在他的心裏留下了痕跡。
回到房間,賀鴻志問南糖:“你爸媽有沒有跟你說一些大哥的其他情況。”
“咱們光知道一個姓氏很難找到人的。”
南糖搖頭:“沒有,我媽說她連大哥的名字都沒有來得及取,他就被我大哥的爸爸抱走了。”
南糖也覺得就這些信息在偌大的京城想找到人根本不可能。
“對了。”她想了想,終于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我媽好像有跟我說過我大哥親爸的名字。”
“那你快說啊,有了名字咱們肯定能找到人的。”賀鴻志驚喜說道。
南糖有些懊惱:“我那個時候腦子都是我有個大哥在京城的事情,我媽跟我說了什麽,我一時間想不起來了。”
賀鴻志一口氣憋在心裏,忍了。
他安慰道:“沒事,你實在想不起來,我們打電話去公社,讓你媽辛苦一下,跑一趟,咱們再問她就是了。”
“等等,我想起了,他叫蔣木頭。”
賀鴻志:……
賀鴻志想打人,好在,南糖又立刻接了一句:“這是他在大隊的名字,他另外的名字叫,對,他叫蔣行洲!”
“我媽聽到他媳婦這麽喊他的。”
賀鴻志眼神奇怪地看着南糖:“媳婦?”
“是啊,他們都各自嫁娶了啊。”
“你媽是二婚啊?”賀鴻志問道,他沒有聽說過啊。
這種事情,同一個大隊是瞞不住的,老娘們茶餘飯後肯定要拿出來說的。
他媽的那張嘴,要是知道錢鳳仙是二婚的,早就在家裏說開了。
南糖:……她不知道啊。
“應該吧。”
賀鴻志沉默了一下後,果斷轉移了話題:“有了具體的名字就好找人了。”
“鴻志哥,你幹嘛啊?”
賀鴻志把布包塞到她手裏,南糖愣了下。
“我們現在去軍區家屬院,我打聽到那裏有戶姓蔣的家人跟你說的很符合。”
南糖驚喜:“真的嗎?”
“鴻志哥,你真厲害,要是我一個人來京城,我都不知道往哪裏找。”
賀鴻志笑笑,沒有說話。
他其實一點把握也沒有,只是想去碰碰運氣。
萬一呢?
如果南糖的親大哥是個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他心裏的很多想法就有了能實現的捷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