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42章

雲笙解決了心裏擱了很久的一件事情後, 心情前所未有的開朗。

希望賀鴻志和南糖喜歡她的這份禮物。

暫無煩惱一身輕,說的就是雲笙現在的心态了。

回雲家的路上,她就跟雲嵩提起自己準備學車的事情。

“這是好事啊。”雲嵩非常支持, “正好, 我之後有幾天假期,我來教你。”

“舅舅說,他要親自找個開車技術頂好的師傅給我。”雲笙笑着說道。

“不行不行,那些老師傅開車技術确實厲害, 但太嚴厲了,急眼了還會罵人。”雲嵩拍拍自己的胸脯,“我開車技術也是一流的, 關鍵我開得穩。”

“我來教你最合适了。”

“好。”雲笙點頭答應, 然後靠近一些雲嵩低聲說道,“其實,我也很怕我笨手笨腳,被師傅嫌棄, 由三哥來教,我更樂意一些。”

說完, 她自己先樂了。

雲嵩也笑,他說起了兄弟幾個學車被嫌棄的事情,讓雲笙放松心情。

“妹妹, 現在家裏也沒有人,我帶你出去玩吧。”雲嵩提議。

“去哪裏玩啊,我前幾天跟舅媽和媽媽幾乎把京城逛了個遍,我們還去北海公園溜冰了呢。”

“你們去溜冰?”雲嵩的語氣很驚訝。

“怎麽?”雲笙佯裝生氣地反問, “我們女同志不能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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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不是。”雲嵩的求生欲很強,他連忙說道, “我的意思是,我媽跟姑姑現在還會溜嗎?”

“還有你,你也會溜冰?”雲嵩驚訝的表情非常誠實的顯在了臉上,“南方的冬天也有地方凍得那麽實誠,供你們溜冰的嗎?”

“唐望從來沒有說起過啊。”

雲笙:……那自然是沒有的。

但是,“溜冰很容易學啊,我一學就會了啊。”雲笙一點沒有心虛地說道。

她摔了幾次就會了呢,很厲害的。

嗯,就是這樣,不接受反駁。

“哦,那你真厲害。”雲嵩由衷地誇獎道,“我那會兒學溜冰摔了很多次呢。”

“我記得,我最慘的時候,摔了個四腳朝天,起都起不來。”

“看樣子,你比我有運動天賦多了。”

“對了,你學了多久溜順的?有摔嗎?摔了幾次?”

“會花樣滑嗎?”

雲笙:……

這話題是過不去了,是吧?

她果斷轉移話題:“你剛剛說要帶我去哪裏玩?”

還是去玩吧,別說溜冰的事情了。

“我帶你去爬香山吧。”雲嵩興致勃勃地說道,“人人都喜歡秋天的香山,火紅的楓葉,層林盡染,但我最喜歡冬天的香山,別有意境。”

雲笙:……并不是很想去呢。

“不如,我們去京郊爬山?”雲笙提議,順便她還可以再去“進些貨”。

倒不是她不喜歡香山,那是後世有名的景點,也很好爬的。

不過,比起只是爬山游玩,她喜歡性價更高的。

去京郊山脈多好,既能爬山又能“進貨”,比單純爬山要有意義得多呢。

傅延失笑:“雲笙,現在去京郊山脈太晚了。”

“是啊,妹妹,現在過去,我們上山沒多久天就要黑了,玩不盡興的。”

“那行,我們去香山吧。”雲笙一想也是,就答應了去香山。

雲嵩這麽期待,那就去吧。

保不齊,那邊也有驚喜呢。

驚喜沒有,但雲笙也不會後悔去這一趟就是了。

“傅大哥,今天麻煩你了,這兒有公交車直接到家屬院的,到時候我們自己回去就是,你忙你的去吧。”雲嵩說道。

“是啊,傅大哥,今天麻煩你了。”雲笙也說道。

“好,那你們注意安全,如果晚了,公交車沒有了,就打電話給參謀長,我肯定跟他在一起的,到時候,我來接你們。”

“好。”

目送傅延的車離開,兄妹倆邊說話,邊往裏走了一段後,就開始了爬山。

香山雖然有些坡度,但對雲笙這種去山上跟回家似的人來說,爬着這山就跟散步似的。

她就當哄雲嵩高興了呢。

“妹妹,我小時候跟幾個兄弟常來這邊玩,我們還在這裏有屬于我們自己的秘密基地。”雲嵩笑看着雲笙。

雲笙這才明白雲嵩堅持過來香山的原因。

他想帶着雲笙走一遍他們幾兄弟小時候玩樂的地方,讓雲笙可以有同樣的記憶,以彌補他們沒有從小一起長大的遺憾。

“三哥,謝謝你。”雲笙的笑容看着比陽光還要明媚。

雲嵩笑得燦爛:“走,我帶你去看看。”

“那個時候,唐望最小,爬山到一半就開始耍賴,不願意再往上爬。”

“那是你跟幾個哥哥輪流背他上山的嗎?”

“不是,他小時候是個胖墩,太重了,我們都不願意背他。”

“我們一人手裏拿着一顆大白兔,引誘着唐望爬山。”

“那小子為了糖,爬得吐舌頭也沒有放棄。”

“哈哈哈~”

“還有……”

香山另一處略隐蔽的彎道上,一個年輕的男同志正在糾纏一個年輕的女同志。

“蔣程,我剛剛就跟你說了,我進文工團不是為了你。”常欣躲開蔣程的手,厲聲說道。

“你不是為了我考的文工團,那你為什麽又要跟芷穗成為朋友?”蔣程反問。

他一夜之間幾乎什麽都沒有了。

原本和蔣家的默契也被秦畫錦的不按常理出牌毀了。

他想留在京城,還想有個好的前程,就得自己想辦法讓蔣家看到他的價值。

而常欣就是他現在能把握的捷徑。

常欣聽後,覺得很好笑:“我跟蔣芷穗是因為我們一起考進了文工團,将來是要成為同事,成為戰友的。”

“我和她成為朋友,除了我們能說的來,還因為以後去基層演出的時候可以互相照顧。”

“這跟你有什麽關系?”

“那為什麽我上次去接芷穗的時候,你要對我笑?”

常欣:?

“我對你笑了嗎?”她無語道,“就算笑了,那也是對朋友兄長客套的禮貌好嗎?”

“還有,從現在開始,蔣芷穗也不再是我的朋友了。”常欣斬釘截鐵地說道,“她能幫你把我騙出來,就說明她沒有把我當成朋友。”

“現在你明白,我對你一點意思也沒有了吧?”

“她只是想要成全我們而已。”蔣程裝作聽不懂常欣的話,繼續糾纏。

“常欣,雖然蔣家的家世略遜常家一籌,但也不差,我跟你一旦成了,對兩家也都是有好處的。”

“何況,蔣家還有雲家這樣的姻親,常家也會受益的。”

常欣直接冷笑出聲:“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你明白就好。”

蔣程心裏一喜,以為自己可以得償所願,伸出手想要拉住常欣的。

常欣後退一步,躲開了。

“蔣程,你比我想象中的更加讓人惡心!”

常欣冷哼一聲:“我即使需要考慮門當戶對的對象,也不會考慮你!”

說完這句,她就轉身離開,這條路被蔣程擋住了沒關系,她大不了繞遠路回家。

以後,蔣家兄妹就是她的拒絕往來戶了。

真是,一個自作主張,亂拉紅線,一個自說自話,不知所謂。

常欣想走,但是蔣程不讓。

他上前幾步追上常欣,直接把人拉住。

“你幹什麽?”常欣使勁掙脫,“蔣程,這裏有人過來的,你收斂一些,不然,我就喊人了!”

“你喊,你喊人過來,我正好讓他們做見證。”

常欣心裏有了不好的預感,她皺眉問道:“見證什麽?蔣程,你要做什麽?”

“常欣,我真的很喜歡你,你答應我的追求,成為我的對象吧!”

常欣:……有病去治!

她發現,跟蔣程是沒有辦法溝通的,她果然轉身快步跑開 。

蔣程知道事情到了這步,如果不成功就沒有下一次機會了。

他再次追上去,這次更過分,把人拉住後,直接就想往懷裏帶。

常欣這回是真的怒了。

她家也是軍人家庭,雖然她是女孩,天賦不夠,達不到從軍的要求,但她也是練過的。

遇上這樣的事情,她也不是只會喊救命的。

她自由的那只手直接就劈手朝蔣程攻去,一點也沒有留手。

蔣程不防常欣會直接動手,連忙格擋。

常欣手腳并用,每一招都用盡全力,蔣程不得已只能先放開她的手。

之前也說過,蔣程雖然不是別人家孩子的那種優秀,但普通的優秀是有的。

他全力出手對戰常欣,常欣落敗很快。

“三哥,這就是你們的秘密基地啊?”雲笙看着殘雪覆蓋的小山洞,笑着提議,“咱們進去看看?”

“走,這條通道直接通往另一個出口,那邊人很少有人過去,景色非常不錯。”

“我們兄弟幾個也是意外發現的這個地方。”

“對了,你知道唐望的身世吧?”

雲笙點頭:“他跟我說過。”

“他知道身世後,一開始沒有什麽反應。”

“等他休假從軍營裏回來後,就堅持要去偏遠的地方從軍,家裏人不同意,他就躲了起來。”

“四哥還有這麽幼稚叛逆的時候?”雲笙好奇問道。

唐望給他的感覺就是大大咧咧,但心中有數的人,很靠譜的。

沒想到,他也有類似“為命運抗争”的中二時期。

雲嵩失笑:“唐望的性格一直很好,也就那次鐵了心堅持己見,還跟爸起了争執。”

争執沒有結果,唐望就跑出了家門。

“後來,我們就是在這條通道裏找到的他。”

“也是在這裏,我們兄弟幾個開誠布公的談了一次。”

“最後,我們一起去跟爸求情,讓他給唐望一次證明自己,獨立成長的機會。”

“現在想想,還好那個時候,他堅持了,還好,那個時候,我們支持了。”雲嵩感慨道。

“是啊 ,一飲一啄皆有天意。”雲笙也感慨地來了一句。

“你這話說的老氣橫秋的。”雲嵩取笑她。

雲笙正要反駁,忽然停住了腳步:“三哥,你有沒有聽到什麽聲音?”

“什麽聲音?”雲嵩立刻聚精會神聽起了動靜。

“蔣程,你快放開我!”

“常欣,我不會傷害你,我就是想跟你成為對象。”

“把你腦子裏肮髒的思想丢掉!”常欣直接開罵,“你敢對我做什麽,我不會放過你,常家更不會!”

“現在是新社會,你的強迫不會讓我就範,我只會舉報你耍流氓!”

常欣的話讓蔣程抓住她的手松了松,常欣想趁機掙脫逃走,但蔣程反應過來後,又緊緊把人拉住。

“你想舉報,可你的家人也這麽想嗎?”蔣程說道,“常家就你一個女兒吧?”

“你忍心讓常家染上污名嗎?”

常欣掙紮的手一頓,蔣成一喜,想再說些什麽軟化常欣的态度。

“怎麽是常家染上污名呢?”輕柔通透的聲音傳來,“染上污名的不應該是出了欺負婦女同志的敗類的蔣家嗎?”

“只有三觀不正的人,才會認為是常家的錯吧。”

蔣程一驚,他沒有想到故意選了個人少的時間和地方,還是碰上了人。

聽着對方話裏的意思,是知道剛剛他跟常欣的争執了。

但他還想掙紮一下,他對着聲音傳來的方向說道:“剛剛就是我跟我對象之間的争吵而已,外人不要多管閑事。”

“對象?”雲笙撥開樹枝從通道走了出來,“怎麽?現在對象都能自封了?”

“蔣家就是這麽培養下一代的‘天驕’的?”

雲笙忽然的介入和赤裸裸的嘲諷,讓蔣程有些招架不住。

常欣趁機掙開蔣程的鉗制,快步走到雲笙面前,把她擋在了身後。

這女同志雖然勇敢,但看着有些纖弱,蔣程不是個講道理的人,她不能讓幫了自己的人受到傷害。

雲笙有些詫異地看向常欣。

常欣正好回頭,和雲笙的視線撞上。

她語速有些快地低聲對雲笙說道:“這個人聽不懂人話,身手卻可以,咱們打不過,待會兒,我想辦法攔着他,你去找人來救我,好不好?”

雲笙有些好奇地問道:“你不害怕嗎?”

“我害怕的。”常欣承認,然後說道,“所以,請你一定要喊人來,拜托了。”

“這個時候,香山這邊估計沒有別人了。”雲笙實話實說道。

常欣:……

“那你趕緊跑,蔣程不是好人。”

“你跑到有電話的地方,幫我給家裏人打個電話,讓他們來救我,好嗎?”

說完,她報了一串數字:“這是電話號碼,拜托你了。”

雲笙臉上忽然就露出很溫暖的笑意,這輩子,她遇上的都是很好的人呢。

呃,謝家人除外。

正處于內鬥不休止的謝家人:……

“我們不用跑。”雲笙笑着說道,“我三哥很能打的。”

常欣還來不及多問什麽,雲嵩已經從通道那邊出來,對着蔣程的臉一拳揮出。

“你這樣的人,也配和我的妹妹相提并論!”

雲嵩剛結束大比,身上的銳勁還沒有完全平複。

他本來就對蔣家怨念很深,這回蔣程撞槍口上,他可不得往死裏揍他!

“雲嵩?你怎麽會在這裏?”蔣程捂着臉躲開雲嵩的下一輪拳頭。

他看向被常欣擋住的雲笙,眼神中露出厭惡,憎恨的神情:“你就是雲笙!”

“你為什麽要回來!”

雲笙:……她這暴脾氣!

這是鸠占鵲巢的人該說的話嗎?

雲笙當場就要出去給蔣程一點顏色瞧瞧。

常欣忙一把拉住雲笙:“同志,蔣程對你有惡意,你別過去。”

雲笙拍拍常欣的手:“別擔心,我不會打死他的。”

常欣:……她擔心的是這個嗎?

蔣程:……呵,他打女人也不會手軟!

雲嵩見雲笙過來,非常爽快地讓出了場地。

常欣:?

這個哥哥是不是不太靠譜啊?

靠人不如靠己。

常欣撿起地上的石塊,上前幾步,準備随時幫助雲笙。

沒幾秒鐘後,她扔了手裏的石塊,裝作看風景一般,別開腦袋,當自己什麽也沒有看到。

雲笙說話算話,真的沒有打死蔣程。

她之前給專家們解完毒,幫着樊護給他們調理身體。

因為專家們中徹骨的時間有點久了,骨頭有些脆,她力氣又大,不小心把幾個專家的手拉脫臼了。

樊護邊嘲笑她邊把正骨的方法教給了她。

這會兒,蔣程不就是送上門來練手的麽?

雲笙也沒有做什麽,就是把蔣程的手折了再接上,再折了,再接上。

蔣程痛嚎的聲音就一直回響在香山。

也是他自己作孽,特意找了人少的時候把常欣騙過來。

這會兒,他喊破喉嚨,也沒有人過來救他。

“妹妹,咱們回去吧,再晚就沒有公交車了。”雲嵩看了眼手表,說道。

蔣程從來沒有覺得雲嵩的聲音這麽悅耳過!

對,天黑了,趕緊把這女煞神帶走!

“那好吧。”雲笙很爽快接上了蔣程的手,一把甩開,“便宜你了。”

蔣程:……不想說話。

雲笙和雲嵩好人做到底,把常欣送回了家,才又回的軍總區家屬院。

他們到家的時候,天已經擦黑了。

害怕雲笙會再對自己出手,蔣程等雲笙三人走遠了才敢下山。

他是開車過來的,回到家屬院的時候,天際還有些亮色。

經過值班室的時候,他看到一男一女正在那邊詢問着什麽。

然後,他看到那個值班戰士揮手攔停了他的車。

值班戰士行了個禮,對蔣程說道:“蔣程同志,那一男一女是來找你們家的,說是來找那位女同志的哥哥。”

“哥哥?”蔣程心裏有種非常不好的預感。

他把車靠邊停下,走到那一男一女面前,皺着眉,口氣不怎麽好地問道:“你們是誰?”

“你哥哥又是誰?”他看着南糖問道。

南糖心裏“噗通噗通”直跳,她親眼看見這個男同志從汽車下來的,這如果真的是她的大哥,她以後不是随時可以坐小轎車了!

賀鴻志也是差不多的想法,不過,他想的更多的是,大舅哥看着就是有身份有背景的人,興許,他不僅能順利留在京城,還能更上一層樓呢。

夫妻倆幾乎同頻的想法,然後,又同時露出一個熱切帶着讨好的笑容。

南糖激動地說道:“我來我親大哥的。”

“他的親爹叫蔣行洲。”

這話一出,旁邊的戰士身體沒動,神色也沒變,表現得非常專業。

但他悄悄豎起了耳朵。

蔣程聽到南糖的話後,心裏的僥幸盡去。

“你們跟我來。”蔣程看了眼值班戰士,示意他們上車,他們找另外的地方詳談。

值班戰士:……

賀鴻志在軍營裏坐過汽車,還能穩得住。

南糖是第一次坐,她激動得手腳都不知道該放在哪裏。

她這小家子氣的模樣被看着後視鏡的蔣程盡收眼底,眉間的厭煩之色更深。

他今天本來計劃得好好的,不管怎麽樣都要跟常欣确定了關系。

然後,用這個作為籌碼再跟蔣家談條件。

常欣是常家這一輩唯一的女兒,他娶了常欣,常家的資源就都是他的。

到時候,就不是他死皮白賴不肯離開蔣家,而是蔣家求着他不要離開了。

他現在的處境能立刻反轉不說,沒準在蔣家的待遇還能更上一層樓。

特麽的,誰知道會這麽倒黴遇上雲家的兩個人,還正好都是跟蔣家有過節的。

好麽,他手還隐隐痛着,蔣家那邊估計沒戲了,現在還遇上了南家人。

真的能稱得上一句“仇人相見分外眼紅”了。

要不是賀鴻志身上穿着軍裝,看着人高馬大的,不好惹,他根本就不想跟他們廢話,直接把人按住教訓完趕走就是了。

蔣程越想越氣憤,要不是南家人拎不清,非得把他要回去,把他安穩的人生都毀了,他用得着這麽沒品的去算計個女人嗎?

關鍵要是算計成功了也就算了,他沒有成功不說,還被打了一頓。

被人打了一頓不說,還被把手折了接,接了折!

他是人啊,他特麽的是人啊,會痛的啊!

賀鴻志和南糖這會兒興致勃勃地找上來,可不就是撞槍口上了麽。

對蔣程來說,這就是新仇舊恨啊!

他車開得飛快,遠離了家屬院,來到了一處僻靜的公園。

“下車吧,有什麽話,去公園裏說。”蔣程說道。

“大哥,外面天冷,我們就在車裏說不行嗎?”南糖用跟錢鳳仙說話時略帶些撒嬌的聲音說道。

“別亂喊,下來。”蔣程根本不吃這套。

賀鴻志和南糖對視一眼,心裏升起了不太好的預感。

這個大哥看着不想跟他們相認啊。

這怎麽可以?

“大哥,我……”

南糖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蔣程打斷:“我說了,我不是你大哥,你從哪裏來,回哪裏去。”

“記住,以後不要再去家屬院找人!”

“大哥,我真的是你妹妹,我叫南糖,我……”

“你閉嘴!”蔣程深吸一口氣,“我再說一次,我不是你大哥!”

“你們趕緊走,別逼我動手!”

“大……”南糖還要說話,被賀鴻志阻止了,“蔣同志,我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我們千裏迢迢過來京城,只是想找到自己的親人。”

“少跟我來這套!”蔣程一點面子也沒有給賀鴻志,直接怼道,“我要是在京程要飯,你們還會千裏迢迢過來找我嗎?”

“趕緊滾!”

“大哥,我真的是你的親妹妹!”南糖急了,這跟她想的不一樣啊,“我跟你是一個爸的親妹妹啊!”

蔣程原本都打算上車直接走人了,冷不丁聽南糖這麽說,整個人就有些愣怔。

“大哥,我們是同父同母的親兄妹啊!”南糖重複道。

“你再說一遍,你爸是誰?你媽是誰?”

“我跟你是同一個爸媽的啊,爸是蔣行洲,媽是錢鳳仙。”

“大哥,我們才是最親的人!”

蔣程:……合着這兩個人還不知道南家二房幹的好事已經被拆穿了?

但是,這鄉下女人是蔣行洲的女兒?

兩人看着不像啊。

心裏雖然懷疑,但他知道,這個鄉下女人是他可能留在京城的轉機。

他緩了緩語氣,問道:“你們現在住在哪裏?”

“大比基地附近的招待所。”賀鴻志快速回答。

“你去參加大比了?”

“對啊,大哥,鴻志哥很厲害的,他是大比第二呢!”南糖搶答。

“第二?第一是誰?”從秦家過來蔣家鬧騰開始,蔣家就不會再跟他分享京城裏重要的消息了。

“他叫雲嵩。”賀鴻志回答。

蔣程的臉色肉眼可見的黑了下去,他也沒有繼續跟他們交流的興致了。

“我在附近給你們找個招待所,我回去跟我爸說一下你的事情,看他怎麽說。”

把人安頓好後,蔣程說了句“等我消息”後就走了。

賀鴻志和南糖滿懷期待地等着第二天的到來。

雲笙和雲嵩到家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他們一進門就看到唐明麗和雲挽月正在談論着什麽。

“媽媽,舅媽,你們在聊什麽?”雲笙走過去趴在沙發靠背後面問道。

唐明麗一臉興奮地說道:“我剛剛聽到一個姐妹跟我說那邊的家屬院有一對年輕夫妻過來找大哥。”

不等雲笙發問,她又繼續往下講:“據說那對夫妻的大哥姓蔣,那女的還姓南。”

“你說巧不巧?”

“後來呢?”雲笙忙興致勃勃地問道。

那對夫妻肯定是賀鴻志和南糖!

“後來,蔣程把人帶上車走了,我也不知道後續。”

“你想知道後續啊,明天陪媽媽去一趟蔣家就知道了。”雲挽月笑着說道。

“怎麽忽然要去蔣家了?”唐明麗問道,“蔣行瀚同意跟你離婚了?”

雲挽月搖頭:“他哪裏肯啊,現在是蔣家的多事之秋,他沒離婚,不知情的外人,還會因為雲家女婿的身份給他幾分薄面。”

“要是離了婚,這樣的體面瞬間就沒了,加上現在秦家也在跟他們鬧,他才舍不得的離婚呢。”

“媽媽,那你是怎麽想的啊?”雲笙問道。

“我當然是想離婚的,不過,我提了很多次,他都不同意。”

“其實,要離婚也很簡單的。”雲笙說道。

“快說說,要怎麽做?”雲挽月忙問道。

她是真的厭煩蔣家,厭煩蔣行瀚,但軍婚不是這麽好離的。

就算雲笙的身世全部公開,蔣行瀚也是沒有錯處的。

他也沒有其他原則性的錯誤,她堅持離婚的理由站不住腳。

現在大多數人都是勸和不勸離的,她不想每天應對這樣的“熱心”人。

所以,她雖然跟蔣行瀚提了幾次離婚,但沒有鬧大的想法。

她就想安靜把婚離了。

蔣行瀚估計就是吃準了她不想鬧大,可能影響到雲笙的心思,所以一口咬定不離婚。

她現在是真的有些懷疑年輕時自己的智商和挑人的眼光了。

其實不是她不敢鬧,而是投鼠忌器。

這家屬院裏真的會有那種拎不清的人會問到雲笙面前,說她不應該搞得父母離婚,應該一起回蔣家一家團聚雲雲。

人言可畏,好不容易回來的女兒,她不想讓雲笙受這種委屈。

其實雲挽月是因為太在乎,思慮太過了,雲笙根本不在意這種話。

那些人要是舞到她面前,她自然有不好聽的話等着他們。

誰氣死誰還不一定。

“先吃飯吧,吃完飯再聊。”

雲嵩剛剛見家裏的女同志們一副有話要說的模樣,就主動進廚房把飯菜端了出來。

這會兒,飯菜都好了,就趕緊喊人過來,他可是餓了呢。

“來了來了,雲笙餓壞了吧?”唐明麗笑着說道,“看我們,光顧着說話了。”

“沒有,我不餓,我就喜歡聽這些。”雲笙笑着回答。

雲家沒有食不言寝不語的習慣。

上了餐桌後,雲挽月就繼續剛剛的話題了。

“雲笙,你剛剛說離婚很容易,你說說看你的想法啊。”

“媽,你聽我說。”

雲笙咽下嘴裏的飯,把南家二房的算計說了一遍。

然後,她說道:“我可以肯定,過來找什麽大哥的夫妻就是南家二房的女兒和女婿。”

“啧!”唐明麗啧啧出聲,“沒想到啊,這個錢鳳仙這麽會算計。”

雲笙被調換的事情,他們都已經知道了來龍去脈,但南家二房的事情他們是不知道的。

這回聽了雲笙的講述,他們都是目瞪口呆的。

雲笙繼續往下說:“依我的推測,蔣程肯定是很排斥他們的。”

“如果沒有足夠的理由,他們很大概率會被蔣程直接弄走。”

衆人點頭,往嘴裏塞了一口飯,聽得津津有味。

“我從前試探過南向前,他很懷疑南糖是不是他的女兒。”雲笙意味深長地看了眼大家,說道。

三人:……這信息量有點大,他們得理一下思路。

“所以,南糖可能也是蔣行洲的女兒?”唐明麗感慨,“蔣行洲別的不行,生孩子的事情倒是挺積極。”

“不對啊,挽月,那個時候蔣行洲是帶着秦畫錦去的青山鎮吧?”

雲挽月無語點頭,想起當初一片熱忱的自己,只想給自己兩嘴巴。

這樣的人,她從前真心當親人相待了近二十年。

“妹妹,你的意思是,蔣程可能會因為南糖的身世,安排她和蔣行洲見面相認?”

雲笙點頭:“南糖對蔣家沒有什麽意義,但賀鴻志是個軍人,還是個有些能力的軍人,以蔣家的人的尿性,應該會考慮認下南糖的性價比。”

“賀鴻志?”雲嵩皺眉說道,“他大比第二,是個很優秀的軍人,沒想到,他竟然是南糖的丈夫。”

然後,他很快反應過來雲笙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我們可以用南糖的身份做把柄,用蔣行洲婚內出軌的事情要挾蔣行瀚離婚?”

雲笙點頭:“從蔣家人知道蔣行洲當年所作所為的真相後,蔣行洲還安然待在蔣家一點影響也沒有來看,要麽蔣老爺子保了他,要麽,蔣行瀚也沒有計較的意思。”

“蔣家人要面子。”雲挽月接話,“他們還做着所有人和解,皆大歡喜的美夢。”

“另外,他們養了蔣程那麽多年,投資在他身上那麽多的資源,總是要收回本息的。”

“而雲笙,你解了專家們的毒,蔣家估計很快就會得到消息。”

雲挽月臉上露出嘲諷的神色,繼續說道:“畢竟,樊大醫是蔣家推薦的人,他們想知道解毒的進程,程院長也不好瞞着。”

唐明麗放下筷子,有些擔心地說道:“蔣家不會對雲笙做什麽吧?”

雲笙笑着安撫:“舅媽,我跟蔣行洲的賬還沒有算清呢,就是他們不找我,我也要找他們的。”

“您放心吧,他們傷不到我的。”

唐明麗想到雲笙的大力,想到她随身帶着的藥粉,笑着點點頭:“要是他們敢對你起什麽壞心思,你不用手下留情。”

“有什麽事情,雲家給你撐腰。”

他們現在在有些事情上妥協,不過是怕影響了雲笙,真要是雲笙鬧出了什麽事情,他們反而沒有了顧忌呢。

“好,謝謝舅媽。”

“這孩子,自家人,謝什麽。”

雲笙這邊幾人商量着怎麽用南糖的身份做文章,讓雲挽月可以徹底擺脫蔣家人。

那邊,蔣程回到蔣家,就去找了蔣行洲。

“你胡說什麽?”蔣行洲知道了南糖的存在後,第一反應是否認。

“爸,是真的,南糖同志已經來了京城,我剛剛把她和她的軍人丈夫安頓在了招待所。”

“對了,她丈夫是這次大比的第二名。”蔣程補充了一句。

蔣行洲看向他:“第二?”

“對。”

蔣心洲想了想:“我明天去見見他們。”

“這件事情,你暫時不要跟家裏其他人說起。”

“爸,您放心,我肯定不會說的,在蔣家,只有您對我還有幾分情義,我,我舍不得您。”蔣程動情地說道。

蔣行洲只是又點點頭,沒有回應他的“真情”,若有所思地回了房間。

秦畫錦帶着蔣芷穗回娘家了,她走的時候放話說,蔣程一天沒有離開蔣家,她就一天不會回來。

看到冷清的房間,想到秦家人的咄咄逼人,蔣行洲伸手把秦畫錦的枕頭扔到了地上。

“怎麽又是一個女兒!”他低低說道。

如果南糖是個男孩,他手裏就又有了王牌了。

蔣行洲也不想想,蔣程的事情出了後,蔣正開和蔣行瀚哪裏會随便相信他流落在外的孩子是蔣的種?

“嘶!”剛剛一時氣急,用的是受傷的手,這會兒鑽心的疼痛傳來,他忍不住痛叫出聲。

他心裏暗罵一聲,讓雲笙給他等着。

等她回了蔣家,看他怎麽對付她!

呃,這只能說,蔣行洲想多了。

第二天一大早,雲嵩就開着車和雲笙去蹲蔣程了。

他們得知道蔣行洲那邊的動向,才好确定下一步的計劃。

“三哥,咱們是不是來得太早了?”雲笙把剛剛在國營飯店買的大肉包遞給雲嵩,“吃個包子。”

雲嵩接過包子咬了一大口:“不會,這對蔣程來說可能是最後留在蔣家,或者跟蔣家達成某種協議的機會,他肯定急。”

“哎,來了,那是他的車。”

“他現在還能開蔣家的車?”雲笙有些驚訝。

“應該是蔣程争取的,他想做最後的努力。”

“蔣家人做事這麽不幹脆,不怕到最後竹籃子打水一場空嗎?”

雲嵩笑得恣意:“你不回去,姑姑又要跟蔣行瀚離婚,蔣程怎麽說也是蔣家的一份助力,他們搖擺不定很正常。”

“什麽都想要,只會什麽都失去。”雲笙淡淡說道。

等蔣程的車子開出一段時間,雲嵩開跟了上去。

“跟蹤人的時候,尤其是蔣程這種有偵查和反偵查意識的人的時候不能跟得太緊。”

雲嵩一邊開車遠遠跟在蔣程的車後面,一邊給雲笙講解跟蹤的技巧。

雲笙從前沒有接觸過這個,聽得津津有味的。

“三哥,他停車了。”

雲嵩點點頭,把車靠邊停下。

前面蔣程的車上來一男一女,車子又緩緩開動。

車子最後停在了一個偏僻的公園附近。

雲笙和雲嵩下車後鬼鬼祟祟躲了到了蔣程幾人附近。

雲嵩從懷裏拿出一個錄音機朝雲笙示意了一下,雲笙沖她伸出大拇指。

雲嵩得意挑眉,又把錄音機放進懷裏,小心按下了錄音鍵才又拿出來。

蔣行洲那邊已經開始了感人肺腑的認親。

“爸,我是南糖,我是您的女兒啊。”南糖很激動,但仔細聽,不難聽出她語氣裏的一絲心虛。

但蔣行洲和蔣程都沒有留意。

蔣行洲問道:“你生日是什麽時候?”

南糖說了個日子,蔣行洲一算,沒錯了,那個時候,他确實跟錢鳳仙有過很多交集。

可他上了錢鳳仙十多年的當,這回可不敢随意就認下女兒了。

“你有沒有其他的證明?”蔣行洲問道。

南糖想起錢鳳仙跟她說過的話,有些不好意思地靠近蔣行洲,低聲說道:“我媽說,是在池塘邊有的我。”

“她說池塘邊的回憶就像糖那麽甜,我的名字就是為了紀念那次美好的回憶。”

蔣行洲年輕時候的風流韻事忽然被爆了出來,又是在幾個小輩面前,他老臉一紅,說道:“行了,你別說了。”

“你過來找我,是想留在京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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