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章
第六章
才經窮奇再現出逃一戰，整個天界人心惶惶，除卻巡邏的天兵，那些個上神上仙們寧可待在自己的宮殿也絕不願出門招搖，天河本就在璇玑宮附近，極少有人造訪，如今更是只有潤玉同皎月二人沉默相對。
“仙子可知，潤玉雖是父神長子，卻非母神所出？”皎月起身後，潤玉并沒有随着站起來，反之索性坐下，長腿伸入水中，霎時間一條銀白的龍尾在天河中翻騰。“我不知道自己的生母是誰，也無人告訴我。”
皎月從未想過潤玉會同自己如此坦誠，他就像一塊細膩無暇的玉石，溫潤卻孤決，把自己用淡泊包裹得嚴嚴實實，任誰見了也不得不贊一句謙謙公子，但任是誰也不會得他半點真實。潤玉選擇以真心待人，卻拒絕以對任何人顯露自己的愛和痛。
兩人還是原來的姿勢，沒有看對方一眼，冥冥中卻忽然多出了一絲羁絆，皎月并未打斷潤玉，他繼續說道：“我本是萬年孤獨的命理，日日年年一個人用膳、一個人修煉、一個人看書、一個人就寝，從不曉得什麽是熱鬧，什麽是孤寂，直到遇到了仙子。”
那清冷的嗓音中突然多了些溫暖，“潤玉這一身鱗片下，醜陋不堪，仙子是這幾千年來第一個見到我真身的人，竟毫不嫌棄。”
“我亦想過，若是能與皎月仙子長相厮守，但......”潤玉不知是想到了什麽，停頓了片刻，“潤玉此生所求不多，只要每日愛我多一點點，無妨愛我淡薄，但求愛我長久。”
皎月眼中的淚早就止不住了，她轉過身蹲下，緊緊抱住了潤玉，“說了這麽多，是又想要讓我知難而退嗎？”
“我不怕的，我喜歡，或者說，我想要。”皎月掰過潤玉的身子，雙手抱着他的臉，滿臉的認真果決，“我不知道會愛你多久，但只要你願同我在一起一日，我就絕不會離去。”
淚眼相看，竟是無盡的缱绻，潤玉擡起手撫着皎月的面龐，露出了笑顏，“潤玉清寒，傾其所有，不過幾只小獸，一間陋室，若皎月仙子不嫌棄，潤玉願以此生與皎月仙子為伴。”
話語間情深意濃，潤玉沒注意到的是，一道道金色的鏈鎖在兩人急急盤旋，又分別猛然沖入兩人眉心，皎月周身水靈之氣大湧，才被窮奇攻擊受的重傷此刻已然無礙。
“這是？”潤玉終于注意到皎月眉心影影約約的金色小點，幻出水鏡一看，自己眉心也有。
“這是誓約。”皎月指尖輕輕點着潤玉的眉心，神情肅穆莊重，“若有一日潤玉仙不喜歡我了，不必告訴我，它會自己消失，我就會知道。”
“不會有那一日的。”此刻深深的許諾，哪知來日會否事與願違？
與潤玉攜手回到璇玑宮，皎月才知他打算同旭鳳一起出使魔界，查探虛實，捉拿窮奇。皎月鬧着要去，潤玉見她身上傷好的差不多了，實力又毫不遜于自己與旭鳳，沒多想就應了。
因是出使魔界，潤玉一貫的白衣白裳也就不好再穿，免得整個魔界陰暗漆黑，就他一個清雅高潔，太過打草驚蛇。這還是皎月第一次見潤玉穿深色的衣裳，鴉青的裏衣，黛藍的衣緣，外穿的長袍和腰帶蔽膝以玄色為底，綴了數不清的銀白細鱗，更是将他如玉的面龐襯的貴不可言。
皎月也随着換了一身衣服，黛藍為底色，鑲邊卻用了鴉青，也勉強算是與潤玉穿了情侶裝。這深沉的顏色難得讓她的平平之貌多了幾分嬌媚，可惜一頭烏發只用一根乳白的骨簪盤起，和這身衣服不太搭，皎月翻了許久，也沒找到合适的飾品相稱，只得作罷。
來到忘川河畔，恰巧逢着船夫載人歸來，潤玉與皎月便上了船。望着忘川河底四散的魂魄，皎月忍不住伸手掬了一捧河水細細端詳。這忘川水在河裏泛着幽綠的光，離了忘川河卻清澈透明，潤玉來不及阻攔她，看她又将那捧水潑了回去。
“忘川河裏幽魂衆多，仙子還是小心些為好。”見皎月觸了忘川河水也沒什麽事，潤玉便放了心，只是口頭提醒一二。
聽着潤玉還是喚自己仙子，語氣中卻少了些疏離，皎月少不得安慰自己，又回應他道：“不怕，只要我願意，這幽魂再多也奈何不得我。”
“這位姑娘瞧着倒是能耐不小，只是這忘川河除了承載着幽魂，還有着別的作用。”船家一遍搖着橹一遍說道：“忘川忘川，回首相望已成川，只要飲下這忘川河的水，前程往事，愛恨姻緣，皆可消散。”
“忘情水罷了，不過是逃避，還會累的自己失去記憶。”皎月手撐着下巴看着忘川河，說道：“若真是想忘，不如拔了自己的情根，雖然都是逃避現實，但好歹不會失去記憶，一舉兩得。”
皎月說得輕描淡寫，潤玉卻莫名有些心慌，胸口說不上來的惶恐，船夫看皎月看得如此清明，不再開口，船上頓時一片寂靜，轉念間，船已靠岸。
岸邊便是市集，皎月覺得自己運氣還蠻好，每次下界都碰上了這熱鬧。一個個攤子看過去，無論吃食穿戴都與凡間之物大不相同，有着濃厚魔界風格，卻也沒有多特別。
有緣的是，他們碰到了旭鳳與錦覓，兩人似乎剛拌了嘴，旭鳳先行，扔下錦覓在後頭買兔耳，然而錦覓着實不谙世事，不知這買賣交易都得有個付出，被賣家給纏住了。
潤玉見狀，從袖中拿出一顆墨藍色的靈力珠，上前解圍。“我來替這妖娘付了。”
見他離去，皎月有些失落，轉身時看上了附近攤子上的一頂發冠，那發冠制作不算多麽精巧，不過是經典的銀絲繞花，不落俗罷了。難得的是其上鑲嵌的珠子魔界獨有，顏色又正與皎月此刻的衣飾相配。
心下立刻忘了潤玉，走過去拿起發冠就戴上了，那攤販看皎月衣着不凡，殷勤的給她舉起一面銅鏡。倒真是與今日的衣裳極般配了，幽藍的魔珠還在微微閃着光，閃的皎月心癢癢，正欲掏顆靈力珠付賬，潤玉便走了過來。
“這花冠倒是極稱你。”潤玉笑着扶正了發冠上的對釵，一邊替皎月付了賬。
原來，潤玉才過去錦覓身旁，旭鳳便回來了，拿回潤玉的靈力珠重新替錦覓付了兔耳朵的錢，又與她寒暄一二，待潤玉轉身去尋皎月，就見她在試戴發冠。
皎月也沒有推辭，戴好發冠便開口道：“即是你替我付的錢，那我就當做是你送我的禮物了，我也想送你一個禮物。”說着右手貼于胸前，微微用力，周身水靈之氣大減，再伸出時掌心便多了一顆白色的珠子。
“這是鲛珠？”潤玉一眼便看出了珠子的來歷，鲛珠，向來為鲛人之淚，只是疑惑為何這珠子比尋常鲛珠小上許多。皎月也不答，施術在珠子上鑽了個孔，拉着潤玉的手就将珠子穿到了他腕上的人魚淚手串中。
做完這些，見潤玉并未反對，皎月就拉着他走向了旭鳳二人，她的手暖暖的，手心有些濕潤，與潤玉的微涼幹燥完全不同。
“這位便是暫居璇玑宮的皎月仙子了吧。”旭鳳見皎月拉着潤玉而來，潤玉嘴角卻依然挂着笑，心下便有了知曉。
“二殿下。”皎月低首行禮，被旭鳳止住。“很不必，既是潤玉的朋友，那就也是我旭鳳的朋友，仙子直呼我名諱便是。”
錦覓倒是高興地很，“小魚仙子，終于又見到你了。”才說完，錦覓便捂住了自己的嘴。“不對，既然鳳凰不是烏鴉，小魚仙倌不是魚，那小魚仙子也一定不是魚吧！？”
“倒是如此。”皎月聳聳肩，勾着潤玉的手臂，說道：“我确實不是魚，而是深海鲛人一族。”
“深海鲛人？”旭鳳倒是起了濃烈的好奇心，“旭鳳不才，只聽說萬年前鲛人一族便已絕跡，沒想到皎月仙子竟是鲛人族。”
“因緣際會罷了，想來，皎月應該也是這世間唯一的鲛人吧。”說得凄涼，皎月卻毫不在意，反正在最初的世界裏，鲛人們活得好好地，這個世界的鲛人滅族與自己并無多大關系。
稍微聊了一會兒，幾人便去尋下榻之處了，找了魔界最出名的客棧，旭鳳為自己和錦覓定了一間房，美曰其名貼身侍女須得貼身照顧。潤玉知禮，并不想與皎月同居一室，皎月卻由不得他。
開玩笑，皎月能放過着占便宜的大好機會嗎？軟磨硬泡的硬是拉着潤玉只定了一間房，不等他反駁就拉着他回了房。
“皎月仙子......”潤玉似乎是害羞了，呼扇的眼四處亂轉就是不看皎月。“你我還未成親，怕是不好如此逾越。”
“怎麽能是逾越，你喜歡我我喜歡你，住一起有什麽影響的？”皎月小嘴叭叭，就是不給潤玉拒絕的機會，“你不看看你弟弟，雖然死傲嬌死傲嬌的，人家巴不得馬上就與小錦覓靈修呢，我還是含蓄了呢！”
見潤玉還要拒絕，皎月一把抱住潤玉的腰，撒嬌道：“哎呀，人家就是要和你住一起，要親親抱抱舉高高嘛。”
作者有話要說：
我覺得皎月可能被我崩前幾章的人設了。。。
潤玉的那一段自白是我個人的感覺，可能也崩了不太貼切，只能說将就看看，不喜勿入。
看B站有個cut，潤玉說自己有幾只小獸時彈幕裏全部是：你飄了，明明就只有一只。hhhhhhhhh笑死我了。
鲛珠鲛人的設定大概會參照葉璇版聊齋羅剎海市，拔情根參照天外飛仙和黃海波版豬八戒鐵掃，如果以後寫綜會具體些。
?( ????` )比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