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欣承霈澤(三)
第23章 欣承霈澤(三)
“幹嘛?幫你壓腿?我出場費不便宜,你打算拿什麽謝我?”
“你幹什麽?”
郁霈見他像是被吓了一跳也有些歉然, 指尖撚着那根黑發給他看,“吓着你了?你脖子上有根頭發。”
陸潮看着他的指腹,忍不住在心裏分析他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前段時間徐骁不知道從哪兒搬出來一個營銷號發的冷知識, 說男人哪裏不能随便亂碰,其中一項就包括喉結。
他當時在畫作業,抽空反駁了句:哪兒都不能亂碰好麽。
徐骁說他臭直男不懂, 現在他懂了。
他碰這一下差點兒把他嗆死。
陸潮清了清嘶啞的嗓子,擯除雜念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故作鎮定和不計較,“哦,下次提前說一聲。”
郁霈把手機還給他,徐骁和徐斯沐倆人勾肩搭背過來, 順勢接進話茬兒, “說什麽?”
陸潮把瓶子往垃圾桶一丢, “關你什麽事。”
徐斯沐:“?還記仇?”
徐骁說:“小魚, 剛才霍聽月找你什麽事兒啊?你倆什麽時候認識的?”
郁霈說:“在圖書館見過幾次, 她說想畫一個和戲曲有關的漫畫, 找我問這周末有沒有空,讓我給她講講戲曲上的事。”
徐骁沒見過郁霈跟誰走得特別近,奇怪道:“你倆很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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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霈:“算是吧。”
“那你答應她啦?”
郁霈點頭:“嗯。”
他和霍聽月算不上特別熟, 因為先前在圖書館她教過自己怎麽用借書機,還給他帶過一杯檸檬水, 算是有一點交情。
四人一行往寝室走, 郁霈不是什麽話多的人所以一直沒開口。
徐骁和徐斯沐兩人在讨論最近的作業越來越逆天了,順便吐槽一下更變态的教授。
陸潮破天荒的也沒說話, 快到寝室樓下的時候他卻突然出聲, “那個梁鐘找你也有事?”
郁霈:“沒事, 碰巧遇見。”
徐骁勾着徐斯沐的肩膀往回看,“小魚你看到我剛才打球沒有?我最後那球進得怎麽樣?”
郁霈擡起頭,思忖片刻給出了十分高度的評價:“打得很好啊,姿态利落,迅猛矯健。”
陸潮眯細眼睛,莫名覺得這句話有點兒熟悉。
想了半天突然回過味,這不是上次他看自己打球的時候說過的話嗎?
一個字都沒改原模原樣。
他誇人的話是批發的?
徐骁被誇得心花怒放,“真的嗎真的嗎?有這麽帥啊,下次你幫我拍張照呗,我裱起來挂牆上。”
陸潮等徐骁走遠了才伸手,拽住他手腕往回一拉,“你誇人的話是批發的?”
郁霈:“什麽?”
“你上次誇我也是這話,打得很好,姿态利落,迅猛矯健,你沒別的詞兒了?”
陸潮輕輕磨牙,他最好不要說是,否則他就把他腦袋……
郁霈:“你不喜歡這個評價?”
?
這是喜不喜歡的問題嗎?這是尊嚴問題。
誰能容忍別人誇自己和誇別人是同一套說辭,養魚還得給魚發點兒不同的話術呢。
他還不如條魚?
“徐骁打得有我好?他有我姿态利落?有我迅猛矯健?不講事實就亂誇,誰教你的。”
徐骁突然聽見自己名字,扭過頭不服道:“我怎麽了我怎麽了!人郁霈覺得我打得好誇我關你啥事兒,你嫉妒嗎?”
“我嫉妒你?”陸潮輕笑一聲,懶懶散散朝他看過去:“三分球都能投歪,你覺得我需要嫉妒你?”
徐骁頓時熄火。
郁霈略有些無奈地想他怎麽連這個也要争,骨子裏的狼性連這麽細枝末節的地方也不放過,聽見別人給他的東西和別人一樣也要計較。
“陸潮。”
“幹嘛?”
“伸手。”
陸潮瞥他一眼,不情不願伸出手。
郁霈把剛才霍聽月給他的橘子放在他手上,“你打得更好,滿意了吧。”
陸潮心上猛地竄出一股暖流,洶湧地朝着未知的地方奔騰而去。
他清了清嗓子,語氣淡淡又滿不在乎道:“還行吧。”
郁霈額角青筋動了動:“……”
-
假期結束上課的第一天,郁霈到教室的時候陳津已經占好了位置。
他過去坐下來,陳津才神秘兮兮說:“我前幾天刷到你了。”
郁霈:“什麽?”
陳津拿出手機給他看,“有人把你演出的視頻發網上了,現在好多人喜歡你啊,評論區都在打聽你是誰,我覺得你要火了。”
陳津越說越興奮,抽出一個本子加一支筆拍在他跟前,雙手合十眼冒星星。
“要不你趁現在給我簽上幾百個名字,等你大火那天我就拿出去賣,發財了發財了!”
郁霈:“……你是拿銀子打出來的吧。”
陳津嘿嘿一笑,“開個玩笑嘛,不過我覺得你會有那一天的,我就不行了,我天分一般,将來有沒有人要我還是一回事,搞不好畢業就得去送快遞。”
“不要妄自菲薄。”郁霈安慰他一句,看着他手機還停留在視頻界面,頓了頓問他:“你對直播了解多少?”
陳津收回手機,“唔”了聲說:“你問哪種啊?運作模式我不太清楚,我看吃播跟游戲比較多一點。”
郁霈想了想:“直播內容。”
陳津說:“直播都有版塊分區,技術類顏值類什麽的有很多,直播的話有公司工會,每天或者每個月都會要求時長,有人找你直播嗎?”
郁霈颔首,“我還在考慮。”
“真的啊?這麽快就有人找你直播了,我就說你一定會火吧!”
陳津眼睛都亮了,簡直比他自己簽約了還高興。
“那你在考慮什麽?能賺錢不好嗎?還可以有名聲,這是別人求都求不來的好運氣呢。”
郁霈考慮的事情很多,首先他對直播行業一無所知,其次僅憑一次上臺他也不确定能否真的再創彼時紅火。
“你是不是擔心唱不好啊?不用擔心,我覺得你一定行。”
陳津搓着手,似乎在預見将來了,也誤打誤撞地安撫到了郁霈。
他彎彎眼:“嗯,我知道了。”
“上課了上課了。”陳津說着,看了一眼進門的老師壓低聲音問郁霈:“一會下課你還去練功房嗎?我今天不用去打工,我幫你壓腿?”
郁霈點頭:“麻煩你了。”
“不麻煩不麻煩,将來你火了軍功章上也有我一份功勞嘛,我就是郁霈太太背後的男人!”
“太太?”
陳津連忙解釋:“就是很厲害的大佬的意思,還有些人會喊老婆喊寶寶啥都有,你要是直播的話彈幕上估計也有人喊你老婆。”
郁霈沉默良久,“男人也……?”
陳津笑眯眯說:“開玩笑嘛,很多這麽喊的其實都是女孩子,表達喜歡的意思沒有惡意的,你要是不喜歡告訴他們就行了。”
郁霈再次沉默,現在都管大佬叫太太了。
時代發展果然十分迅猛。
-
下午的專業課上完,徐骁揉着酸痛的脖子下樓,邊拖長了聲音哀嚎:“我到底為什麽要選這個燒腦還費手的專業,我覺得我腦細胞好像不夠用了,三土你看我頭發是不是又稀疏了。”
林垚正跟陳約發微信讨論晚上吃什麽,被他撞得一個踉跄險些把手機摔了。
惡狠狠瞪了他一眼:“你把我手機撞了我跟你沒完!”
徐骁瞥他一眼,幽怨地看向陸潮:“潮哥,他兇我。”
陸潮讓他惡心的往旁邊讓了讓,徐骁亦步亦趨跟上。
“潮哥你看我頭發是不是少了?我最近打游戲都跟不上你補刀了,你說我不會學傻吧?”
陸潮斜他一眼,無情嘲諷:“你從上課睡到下課,腦細胞聽了都得給你兩腳,沒出息的東西。”
徐骁噎了半天,忿忿不平道:“你以為人人都跟你一樣變态嗎?那腦子不知道怎麽長的,咋就跟我們不在一個水平線。”
陸潮腳步一停看向徐骁,就在後者瘋狂反思有沒有說錯什麽話的時候,眉梢一揚送出個十分愉悅的表情:“多誇,愛聽。”
靠。
徐骁更忿忿了,“做個人吧你。”
林垚在一邊樂不可支,“你說你,自取其辱,你跟他比什麽智商你跟他比對象啊,哦我忘了,你也沒有對象。”
徐骁一呲牙:“我殺了你。”
林垚被徐骁追得滿樓梯亂竄,一下子撞到上樓的郁霈,吓了一跳忙站直身子,“哎喲不好意思,诶?小魚,你沒事兒吧?”
郁霈“嗯”了聲。
徐骁說:“你要幹嘛去?”
郁霈說:“練功房。”
“又去啊。”
郁霈點點頭,擡腳準備走了。
陸潮走在後面,居高臨下地看了郁霈一眼,忽然想到上次不小心撞見的場景,但看他孤身一人便随口問:“那小胎記呢?”
“陳津有事出去了,你找他?”
陸潮心說我找他幹什麽,話到嘴邊卻一拐,“他不在你怎麽還來,你一個人也能練?”
“可以。”
陸潮舔了舔犬牙,半晌才說了一個字,“哦。”
徐骁在下面等的急了,揚聲問他:“潮哥走啊?”
陸潮一擡眸:“你們先走。”
“咋了有事兒啊?”徐骁在兩人間看了看,慢半拍地恍然大悟,比了個OK的手勢。
陸潮索性就靠在欄杆上看他,默默在心裏想,我給你三秒鐘,你要是求我幫你那我也不是不能勉為其難地日行一善。
下一秒,郁霈果然開口了。
郁霈:“你還有事?”
陸潮:“?”
郁霈拾階而上,站到他下面一層臺階略微仰起頭看他,“你怎麽還不走?”
陸潮覺得自己确實有點毛病,沒事兒日行什麽一善。
“你下午沒課了?”郁霈又問。
陸潮面無表情:“幹嘛?幫你壓腿?我出場費不便宜,你打算拿什麽謝我?”
郁霈此前确實想過找他幫忙,但因為和他關系不冷不熱也不好開口,這幾天卻發現這人除了在雞毛蒜皮的地方計較,其實非常大方。
尤其昨晚他半夜醒來,聽見徐骁小聲和陸潮聊起航天展,他才知道那張票有多珍貴。
陸潮居然一聲不吭就把它給了他這個外行人。
他覺得有些虧欠。
當時不應該輕易開口索取,還恩太難也太麻煩。
如果那個內部航天展真的機會難得到一輩子都不一定可以看一次,那他拿什麽都彌補不了。
郁霈搖搖頭:“不用麻煩你了。”
陸潮盯着他半晌,說了一個字,“行。”
“陸潮。”郁霈擡手攔住他,淡淡眸光中摻雜着幾分認真:“你有什麽願望麽?”
陸潮偏頭掃他一眼:“怎麽?”
郁霈暗下決心,承諾道:“你可以提一個要求,只要不是違法亂紀或是有違人倫綱紀,我一定設法為你辦到。”
陸潮怔忪片刻,沒料到他突然說這個,還說的這麽鄭重其事,搞得像婚禮誓詞似的。
他找人幫忙壓個腿有必要給這麽重的謝禮?
“我能有……”陸潮話音一頓,轉而說:“我現在沒有什麽願望,這承諾就先在你這兒存着,等我想着了再跟你提,到時你再辦。”
郁霈說:“好。”
陸潮再次驚了。
他就這麽果斷的答應了?
“趕緊過來,我晚上還有事兒。”陸潮轉身上樓。
練功房空曠無比,郁霈下課先回寝室換了套更寬松的衣服才來,被風一刮看起來空蕩蕩的更顯清瘦。
“你每天都來?”陸潮看着他的腰,“腰好了?”
郁霈說:“嗯。”
陸潮也不知道他是回答的哪句,索性就靠在牆邊看他不厭其煩地把全身的筋骨都舒展開,從指尖到腳尖,再到肩背與腰身。
穿堂風刮過,他像只等待羽化的蝴蝶。
陸潮晃了晃眼,兩秒才重新又聚焦,金燦燦的夕陽透過窗戶照進來落在郁霈肩上,把他籠了一層柔和的光影。
上次撞進來只看到了陳津壓着他的腿也沒太仔細,這次親眼看到郁霈那兩條腿筆直地朝兩邊分開幾乎貼在地上抻成一字,簡直驚了。
那腿根離地面不過一拳距離。
?
男人的腿有這麽軟的?
陸潮想起上次體測徐骁做個引體向上就慘叫着說自己老骨頭散架了,要是讓他來做這個還不當場去世。
他走過去,在郁霈跟前蹲下身,發現他額頭已經有了些微細汗。
原來并不是看上去那麽輕松?沒想到這小公主平時嬌氣,練功倒是挺能吃苦。
“我怎麽幫你?”陸潮問。
郁霈很輕地喘了口氣,“你按着我的肩膀往下壓,直到腿完全貼在地上。”
陸潮蹙了蹙眉:“這麽硬壓?不疼?”
郁霈說:“還好。”
還好那就是疼。
陸潮自動翻譯了他的話,看他繃直的腳尖和腳背上淡淡的青色血管莫名有些手癢。
他腰怕癢,不知道腳怕不怕。
陸潮在心裏想了一會,收回視線按住他的肩膀,略微使力當即聽見一聲倒吸的涼氣,不由得松了松手勁兒。
“你用力就是。”郁霈說。
“行。”陸潮俯身往下壓,半個身子靠近他的肩膀。
“你們不是只用嗓子唱麽?還需要練這個?你們還得在臺上跳舞?”
陸潮沒聽過戲,唯一備受熏陶的時刻就是每年除夕的保留節目。
他一向能躲則躲,躲不了也就當個bgm。
郁霈聽他這麽一問就知道他對這行一無所知,輕咽了咽唾沫忍住腿根的疼痛不适,語速緩慢道:“唱念做打你聽過麽,不止要唱得好聽還得身段好看。”
陸潮對身段的說法理解不深,但從字面意義看他身形清瘦腰肢柔軟,那天扮上了确實挺好看,像個嬌嬈又嬌氣的小公主。
郁霈說:“身段不好看,唱得再好也不能上臺,除了這兩項之外武打翻跌和舞蹈都要精練,四功五法缺一不可,壓腿只是其中一項比較簡單的基礎練習。”
“手眼身步甚至水袖都有百十種不同技法。”
陸潮還是頭一回聽他講起京劇,有種談及專業領域的自信淡然,不由得空出一只手在他腰上捏了捏,“你這身段還不夠?不是挺軟麽?”
郁霈猛地一哆嗦,按在地上的兩只手頓時脫力。
“卧槽。”陸潮下意識攬住他,手臂一勾把人抱進懷裏,“沒事吧?”
“沒事。”郁霈收回雙腿坐在地上,撥開他的手抹了把汗,“你把水遞給我。”
陸潮拿過礦泉水擰開遞給他,看他慢吞吞喝了小半瓶,微微散落的頭發汗濕垂在領口,順着脖頸鎖骨隐入暧昧又隐蔽的禁區。
光影燦爛的練功房裏寂靜涼爽,穿堂風一陣陣拂過,他卻忽然覺得自己陡然落入了一個漫無邊際的沙漠。
郁霈喝完水将瓶子放在地上,坐着揉了會腿等稍微舒服了一些才躺下來。
“陸潮,你來按着我的腿往下壓,慢慢來,別一下子壓下去。”
陸潮扶住他的右腿,驚詫又茫然地反問:“往下壓?你真不會骨折?你在寝室躺着都能把腰躺折了,不行別硬撐。”
郁霈說:“沒問題,你壓。”
陸潮根據他的指令往下壓,到他說可以的時候那條腿已經幾乎貼着他的臉了。
他攥着腿為了方便用力整個人只好往下傾,幾乎與他貼得嚴絲合縫。
這個姿勢估計很難受,郁霈呼吸比剛才沉了許多也紊亂許多,腿上傳來細細地顫抖,貼着他的掌心痙攣似的緊繃。
他臉色發白,汗意淋漓,從喉間發出很輕的痛吟。
陸潮心一麻,眸光不自覺順着聲音看過去。
郁霈死死咬着嘴唇忍耐,眼角沁出生理性的濕痕,按在地上的雙手死死攥拳,手背青筋畢現。
“這麽疼?”陸潮幾乎要松手,被郁霈濕淋淋的掌心抓住手腕,嗓音嘶啞顫抖:“不礙事,你繼續。”
陸潮總算明白了為什麽他每次回寝室都一瘸一拐還跟累個半死一樣了,這麽一套下去誰都得散架了。
郁霈估計是撐不住了,額頭的汗已經把頭發全部浸濕,忍耐間嗓音粗重地□□了聲,這一聲像是從喉嚨底下壓出來的。
陸潮掌心發麻,無意識地動了動喉嚨,感覺自己的後背也潮了。
漫長的練功結束,夕陽也快壓下地平線。
郁霈喝完剩下的半瓶水坐在地上揉腿,看着備受折磨的陸潮說:“我沒帶你的水,一會吃飯請你喝。”
陸潮動了動肩膀,讓緊貼後背的衣服松散一些,勾着眼角掃他一眼,直接點單:“薄荷氣泡水,多加點冰塊。”
郁霈:“……行。”
郁霈揉了二十多分鐘感覺好多了,從地上爬起來把松散的頭發稍微挽好,“走吧。”
“就行了?你不再多揉一會?”陸潮往下一看那兩條腿,遭受了這麽久的折磨揉個半小時不到就行了?
郁霈:“夠了。”
郁霈流了一身汗要回去換衣服,正好有電話就讓陸潮先去洗澡,他看是陌生號碼,接起來說了聲“你好”就等着對方開口。
對方也不說話,等了一會反問他:“怎麽不說話?”
郁霈說:“您來電,應該您先說。”
女人語氣不善,帶着些輕嘲與訓斥的意味:“你現在倒是會頂嘴了,誰教你的陰陽怪氣?”
郁霈:?他什麽時候在陰陽怪氣。
他耐着性子說:“我沒有陰陽怪氣也沒有頂嘴,但如果您沒話可說恕我不奉陪。”
聽筒兩端沉寂幾秒,郁霈聽見她略沉的呼吸聲,像是在壓抑着脾氣。
幾秒鐘後,女人像是深吸了口氣,心情和語氣都平複了許多,在開口也顯得柔和了幾分。
“上次我讓你轉專業的事情你考慮的怎麽樣了?”
郁霈:“轉專業?”
“你說考慮一段時間再決定,現在兩個月了你應該有結論了,我當初就不同意你選這個專業,你背着我和你爸私自填報,一年時間也夠你任性了。”
郁霈這下聽明白了,這個應該是“他”的媽媽。
“我不打算轉專業。”郁霈說。
女人嗓音一提:“你什麽意思?”
郁霈說:“我喜歡這個專業。”
“你喜歡?喜歡有什麽用?光靠喜歡就能當飯吃嗎?”女人說着,估計覺得有些失态,深吸了幾口氣才重新又說:“我跟你爸會給你安排好路,他最多再有十年就要退了,到時候哪怕你後悔也幫不了你。”
“京劇就是我的路。”郁霈沉默幾秒,略帶幾分抱歉:“我不打算轉,多謝您的好意。”
女人直接将電話挂了。
“誰讓你轉專業?”陸潮從衛生間出來,盯着他手機看了眼,“你們系主任?他不是挺偏心你麽?不想要你了?”
郁霈:“不是。”
陸潮擦着頭發往回走,按照他剛才那麽刻苦訓練還有說起那個唱念做打時候的淡然樣子,應該是真喜歡這個專業。
陳主任更不用說,前幾天還找他過去問郁霈在這兒住得怎麽樣,讓他凡事多擔待點,別跟郁霈計較,語重心長地活像是他親兒子似的。
“那是誰?你家裏?為什麽讓你轉專業?”
郁霈:“不知道。”
陸潮垂眸看了他一會也沒再繼續問,從他手上拿過手機,順便把深藍色的毛巾往他手裏一塞,“去洗澡,順便把哥毛巾洗了,當今天幫你壓腿的謝禮。”
郁霈把毛巾往他懷裏一扔,冷淡又無情:“你點過氣泡水了,不謝兩次。”
作者有話說:
感謝訂閱,吧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