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情知在霈(一)

第71章 情知在霈(一)

兩相對視, 氣氛簡直要凝固。

郁霈覺得自己可能是被陸潮影響得腦子也壞了,他第一反應居然是“婆媳見面分外尴尬”。

幸虧陸潮還算有眼力見,十分生硬地打破僵持, “媽,他膽子小,你別這麽盯着他。”

嚴致玉:“?”

郁霈:“?”

陸潮面不改色一揉郁霈腦袋,低聲提醒:“頭發弄好。”

郁霈回過神, 火速将頭發挽起來。

嚴致玉盡量裝作視而不見,優雅坐下來。

門鈴又響了。

陸潮取了外賣招呼兩人吃飯。

嚴致玉掃了眼, 無比嫌棄:“就吃這個?你家裏破産了?小郁你想吃什麽, 管他天上飛的水裏游的咱們讓他現做。”

郁霈:“……”

嚴致玉覺得郁霈氣色比前段時間稍微差了一些, 側頭埋怨陸潮:“你怎麽照顧人的?都瘦成這樣了也看不出來,要你有什麽用。”

陸潮:“……”

嚴致玉一眼掃到桌上的退燒藥,頓時又罵:“你就給病人吃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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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潮顧不上挨罵,看郁霈反應遲鈍地站在那兒, 火速認錯争取把話題扯自己身上:“我明天就給他弄鮑參翅肚,我親自下海撈, 他要星星我都去摘着給他玩兒夠不夠?”

郁霈有些頭痛, 他實在是不太擅長和人交往,尤其是這樣的“長輩”。

嚴致玉大概也說夠了,手一揮讓兩人先吃飯。

郁霈哪兒吃得下去, 才動了兩下勺子就放下了。

陸潮大聲說:“怎麽就吃這麽點兒啊,實在不行咱把廚子砍了吧。”

“……”

郁霈抽出紙巾擦擦嘴,一擡頭正好又撞上嚴致玉的眼神,心道:你媽媽這麽盯着我, 我就是有胃口也吃不下啊。

嚴致玉輕咳一聲,淡淡支使:“陸潮, 你去樓下買倆茶葉蛋來。”

陸潮擡手看表:“這會兒吃什麽茶葉蛋?”

嚴致玉忍了忍,和善微笑:“我想跟他單獨聊會兒,你滾下樓待五分鐘再上來,明白了嗎?”

陸潮還想再說什麽,郁霈先開了口:“你去吧,我想吃。”

“……行。”陸潮走了兩步,扭頭跟嚴致玉交代:“媽你別審犯人啊,他還病着呢。”

嚴致玉嘴角抽了抽,“滾。”

陸潮一步三回頭離開,嚴致玉實在是看不下去了,罵了句:“我還能怎麽他,來,你現在先把頭發數了,少一根我賠給你好不好?沒出息的東西。”

門咔噠一聲關上。

嚴致玉頭疼地重重吐了口氣。

郁霈收回視線看向嚴致玉,她看起來很年輕,既優雅又端莊。

“時間不多,那我就開門見山了。”嚴致玉望着郁霈的眼睛,沒給任何緩沖的餘地,“你喜歡陸潮嗎?”

郁霈悚然擡頭。

嚴致玉:“你跟陸潮認識多久了?他破毛病多,平時沒欺負你吧?”

郁霈說:“一年了。”

“我跟他爸結婚早,有了他之後我也沒顧上,好在他家祖墳冒青煙,還算人模狗樣的長大了,不過那脾氣是擰不過來了,除非塞爐子裏重造一遍。”

郁霈沉默幾秒:“……陸潮很好。”

嚴致玉幽幽嘆了口氣,感慨道:“你不知道,那上初中高中那會兒多少人追他,阿姨給他收拾書包那情書都能拿去植樹造林,他一個也看不上,整天就搗鼓他那飛行器發動機,我懷疑他是不是腦子有問題。”

郁霈木然地張了張口:“不、不至于。”

嚴致玉一擺手,憤然道:“我心說不喜歡女的男的也行啊,誰家好人二十一了才情窦初開,我二十一都生他了。”

郁霈嗓子發幹,端起茶杯喝了口茶耐心聽她說話。

“你倆什麽時候在一起的?”

“咳……咳咳咳……”郁霈猛地嗆了一口。

嚴致玉“哎喲”一聲:“別害羞啊,這有什麽不好說的,我跟他爸有經驗。”

經驗,什麽經驗啊?

郁霈覺得自己現在不僅頭疼,他還茫然。

“上次見你也沒多聊,不知道你父母是做什麽的?陸潮這脾氣爛長得也一般,也不知能不能讨你父母歡心。”

郁霈捏着杯子的手一頓,笑了笑:“不會,陸潮很好。”

“也還行吧,長得還算過得去。”

嚴致玉眯眼笑着,伸出精致漂亮的手一一盤算:“前段時間我托人留了個風水寶地,挑個良辰吉日就能奠基動土,你們結婚想去哪兒?國內怕是不行了,國外得挑個風景好的……”

郁霈慢吞吞在心裏松了口氣,嚴致玉看着是不反對他們在一起,這樣挺……

“等、等等,結婚?我們目前還……”

嚴致玉頓時怒了:“他不會是想始亂終棄吧?你們都……別怕啊寶貝,他敢這樣我把他皮扒了炖湯。”

郁霈徹底麻了,擺爛地想:随便吧,扒了也行。

嚴致玉從婚房到婚禮從禮服到鮮花,如果不是因為倆人全是男的她可能連孩子上哪個學校都想明白了。

“嗯。”

“好。”

“行。”

郁霈一個激靈:“阿、阿姨,養老院……有點早了。”

嚴致玉“哎”一擺手:“怎麽早了,我跟他爸就他一個孩子,等我倆都死了你倆沒孩子那不沒人照顧了嗎,早點蓋個養老院咱們慢慢挑合适的員工,不然将來遇到那種無良護工,他們會打你的,還不給你飯吃。”

郁霈無奈提醒她:“可您現在挑,等我倆進養老院的年紀人家也該進養老院了。”

“說的也是,那過段時間再挑。”

嚴致玉收起念頭,笑眯眯道:“你戲這麽好,學的時候吃了不少苦吧?你父母舍得嗎?”

郁霈察覺出嚴致玉的試探,擱下杯子緩緩道:“陸潮學航天也很苦,每一行都有每一行的難處,您管着這麽大的公司,想必其中辛苦也難以言喻。”

樓下根本沒有賣茶葉蛋的,陸潮進便利店随便扒拉堆零食,接了個電話一耽誤,來回用了二十多分鐘。

他一開門,只看到郁霈背對着他收拾茶具,把零食往桌上一扔,“我媽呢?”

“走了。”

“怎麽就走了?”陸潮奇怪,湊過去順手把茶具一丢,把人拉起來:“她跟你說什麽了?沒罵你吧?”

郁霈現在腦子還嗡嗡的,“沒有。”

“我想也是,她大概只能罵我是個沒出息的東西,順便再說我長得不行身材一般腦子不好,能找着對象都是祖墳冒煙。”

郁霈寬慰他:“不全對,你至少身材很好。”

“就身材很好?我長得不好看?智商不行?”陸潮一掐他腰往自己按,低聲說:“還有,我一己之力拉高男性平均線好麽?要不要摸摸?”

郁霈默然看他。

陸潮蹭着他的腰,面不改色換了個話題:“你倆到底談什麽了?”

郁霈生無可戀地嘆氣:“你媽想蓋個養老院。”

陸潮一頭霧水:“蓋養老院幹嘛?家裏住不下他倆了?老爺子還沒去養老院呢,我家真要破産了?”

“不是,你媽說要把咱倆送進去。”

陸潮:“……………………?”

-

嚴致玉一上車就把包一丢,長長嘆了口氣,“完了。”

陸承業手搭在方向盤上,看她這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怎麽上去談個事兒還談絕望了?

“怎麽了?陸潮跟你吵架了?”

“吵架?”嚴致玉一瞥眼,冷冷道:“就他那破性子不用吵架都能把我氣得去見他奶奶,我上去見着郁霈了,倆人正在家裏……總之你兒子鐵板釘釘真彎了,你家絕後了。”

陸承業怔然,晃了半天才讷讷道:“也、也行?陸煉跟小謝那回已經打完預防針了,我能……能承受,而且你不是很喜歡那小孩兒麽,還完什麽?”

嚴致玉費解道:“你說他這腦子随誰長了?”

陸承業有種被罵了的錯覺。

“我剛才試探郁霈,人也二十歲你兒子也二……算了他就是二,他比人還大一歲半,就知道跟我叫喚別欺負他媳婦兒。”

陸承業勉強捧哏:“這不挺好麽?”

“好是好,他就是個戀愛腦。”嚴致玉揉了揉額頭,滿腹糾結無從纾解:“就我這談判水平和挖坑技術以及缜密到堪比攝像頭的眼力,那郁霈愣是回答的滴水不漏。你兒子在他手心裏連塊橡皮泥都不如,那智商那反應能力還有那不動聲色的心态,玩你兒子跟玩條狗似的。”

陸承業:“……”

“他要是騙你兒子,能把他褲衩子都騙走。”

陸承業:“不至于吧?”

“怎麽不至于?他跟父母關系如何我是半點兒也沒弄明白,連他跟誰學的京劇我都沒問出來,四兩撥千斤就把我糊弄了。”

嚴致玉嘆氣認命,既痛心又慶幸:“咱家總算有第二個腦子了。”

陸承業:“……我這智商也沒低于水平線吧?怎麽說我當年也算文院學霸。”

嚴致玉掃他一眼:“你?你有腦子,那陸潮随誰?你有腦子能見我第一面就跟我閃婚?”

陸承業:“……行。”

“開車。”嚴致玉支使完,靠在椅背上滿眼是笑:“不過郁霈長得是真漂亮,那小身段兒,那眼神兒別說你兒子,就是我也想把這公司都賣了給他,你說他怎麽看上你兒子的?”

陸承業專注開車,抽空反問:“那你打算怎麽辦?你不是不喜歡郁審之那兩口子麽?”

嚴致玉嗤了一聲,“我不喜歡?這還能輪得到我不喜歡?我要真棒打鴛鴦你兒子當場就能跟人私奔給我演一出紅鬃烈馬苦守寒窯十八年你信不信?”

陸承業沉默住了。

“你說這郁審之能看上陸潮嗎?”嚴致玉也犯愁,上次她去省裏開會本想借着機會試探郁審之,誰承想他借口找得比翻書還快。

今晚她過來,本想問問陸潮郁霈這人到底怎麽樣,沒想到直接撞見當事人。

陸承業攥着方向盤,淡淡道:“看不上就看不上,孩子們的事情,難道他還能把郁霈抓回家關着?”

嚴致玉嘆氣:“大不了咱聘禮多給點兒,唉,得虧是我有錢啊。”

-

陸潮洗完澡回房,路過郁霈門口時腳步一頓,推開門發現他就坐在床上咔吧咔吧吃薯片。

“偷東西吃呢森*晚*整*理?”

郁霈晚上沒吃什麽東西,回房間時看到購物袋就随手拎了一罐牛奶兩袋薯片。

床沿一陷,郁霈奇怪看他:“你上我床幹什麽?”

陸潮自動自發掀開被子進去,理所當然道:“你婆婆都見過了,聘禮也收了,接下來……”

“誰收你家聘禮了?”郁霈讓他一套歪理繞得頭暈,咽下嘴裏的薯片沖他踹了一腳,“你……”

陸潮握住他腳往自己一拽,郁霈當場跌在床上,眼睜睜看自己左腳腕被他拽着拉高,并且毫不介意在踝骨上親了一口。

???

陸潮松開腳腕湊近了要去親他,卻被郁霈無情揮開。

“這薯片有什麽好吃的,你讓我親一口,我現在讓人給你送花膠炖排骨,放你臉那麽大的花膠。”

郁霈往他嘴裏塞了一片薯片,面無表情:“我臉那麽大的花膠留着給你補補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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