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胤禛反而覺得她這句話來得古怪又無趣。
小格格的绛雪院就那麽點東西, 如今添了弘昐,額娘賞下一點好東西算什麽。
福晉說的話實在不合時宜,見四爺臉色難看, 她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 可讓她道歉, 那又不可能,有哪家主母會為一個妾室道歉的,要是讓她幾個嫂子知道她的處境,說不定會笑掉牙吧。
“爺, ”福晉故作鎮定道:“以李格格有生養之功,過了就過了吧,妾身也想着給李格格送些東西呢。”
她給自己找臺階下了, 又帶着希翼問道:“四爺,您明晚會過來吧。”
她緋紅的臉色透着她對明晚的期待,實則是, 明晚是她找人算的好日子, 她和四爺也該圓房了,不然等李氏坐月子出來,四爺眼裏哪還看得到她, 說不定又往李氏屋裏跑了。
她還想在李氏坐月子期間懷上一個小阿哥的,這樣,她孩子跟大阿哥年紀就不會差距太大,嫡子和庶子同在眼前,哪怕四爺再寵愛李氏,也會偏愛嫡子的吧。
福晉不提這事, 胤禛還差點忘了。
他閉了閉眼,“爺知道了。”
說罷, 他就起身走出正院。
福晉絲毫不在意他的冷漠,她心髒砰砰砰直跳,她盼望的時刻總算到來了,想想就讓人激動。
彼時的福晉可以說是最好說話了,即便朱嬷嬷跟她商量大阿哥洗三禮一事,她都不大在乎道:“既然是爺現在唯一的子嗣,就效仿大侄女當初的規模吧。”
她說的大侄女是大阿哥胤禔的嫡長女,也算是對弘昐的看重了。
“是。”朱嬷嬷松了口氣,瞟了一眼福晉,太好了,福晉已經恢複如常了。
她就說以福晉的身份,哪用得着跟後院一個侍妾斤斤計較,等福晉圓房了,生下一個小阿哥,這小阿哥才是後院最尊貴的小主子,等四爺被封爵,出宮開府,到時候天高皇帝遠,德妃娘娘管不着四爺後院,後院還不是福晉的一言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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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生下大阿哥的李格格,也得看福晉眼色行事。
“對了,福晉,蘇氏有事求見。”
“她過來做什麽?”
朱嬷嬷搖頭,“大概是過來給福晉請安的吧。”她也弄不懂蘇氏想做什麽,在正院外晃悠了好一陣子才進來。
“讓她過來。”福晉突然想起蘇氏這些時日不安分的動作,像是有意向李氏投誠,她手底下可容不得這樣三心二意之人。
正好讓她告誡一番,蘇氏曾經可是對李氏下過藥的,如果不想這事被李氏知道,最好乖乖的,什麽都別做。
“給福晉請安。”蘇氏恭敬行禮,“福晉,奴婢聽說您快要圓房了,特地過來恭喜您的。”
“也算你有誠心,只是蘇氏,這些時日我給過你機會了,你始終沒能讓四爺看到你,既然這樣,你之後還是當你的奴才吧,在正院幹活,以後虧待不了你的。”福晉不大客氣道。
她自認為自己已經仁至義盡了,蘇氏曾經還只是伺候在宋氏身邊的奴才,今兒兜兜轉轉能到她正院伺候,不是福分是什麽。
倘若蘇氏清楚自己是什麽身份,那她也沒必要告誡蘇氏了,以奴才的身份接近李氏和以侍妾的身份接近李氏是不一樣的結果,相信蘇氏應該明白的,李氏也不缺奴才。
“是,福晉。”蘇氏心裏涼了一涼,果然,福晉壓根就沒将她當成後院侍妾看待,不然豈會給了她一個婢女還讓她在後院的身份不上不下。
福晉這是壓根就沒想給她機會,還說得這麽假惺惺。
蘇氏眼底湧現一絲難堪,她對福晉這麽忠心,為福晉在凝安院游走,受盡屈辱,但福晉一點都不上心,壓根就是将她當成奴才用了,明明、明明!
明明知道她對四爺一心一意,只盼着四爺的恩寵,她心想,只要四爺再寵幸她一次,只要一次就好,要是這次沒懷上身孕,她也就認輸了,可福晉連一次機會都不給她!
既然這樣,也就別怪她狠心了。
蘇氏溫順低頭,“福晉,那奴婢要留在您身邊伺候嗎?”
“不,”福晉瞥了她一眼,她可不放心蘇氏,要是哪天蘇氏爬床爬到她頭上,她後悔莫及。
“你和雲蘭就跟在朱嬷嬷身邊幫襯。”
“是。”蘇氏點頭答應。
雲蘭頭一暈,按道理來說,她從前在正院只當過掃地奴才,今兒換到朱嬷嬷身邊,算得上是她祖墳冒青煙了,可她經歷過李格格這一個主子,看着薇竹和欣蘭兩人成為李格格的心腹奴才,她見識過更多,貪欲放大,她也想要伺候在一個有子嗣的主子身邊,成為對方最倚重的奴才,就像是李格格。
可李格格已經不要她了,她想在蘇氏身上賭一把,要是眼睜睜看着蘇氏成為奴才,那她還賭什麽?
蘇氏朝她搖頭,示意她稍安勿躁。
蘇氏心想,既然她是爬床出身的,那就再賭一次,就讓後院中人看看她有沒有這個命數!
……
胤禛出來後,心情不算太好,他還想過去一趟绛雪院,只是想到弘昐已經抱去前院了,他再去绛雪院總顯得失了理由。
他回了前院。
弘昐此時已經嗷嗷大哭了,奶嬷嬷匆匆趕來,抱着孩子喂奶。
胤禛不大得趣,便拿起一本書來看,看了沒一會兒又放下書,看着桌面上的竹紙,目光微動,小格格在孩子月份大前一直堅持不懈練字,他這會兒也練一把無礙。
說幹就幹,整整一下午他都在書房練字,心不知不覺沉下來了,去了浮躁,他明日還會去看小格格,他和福晉圓房這件事,小格格遲早會知道的,也不知道小格格會不會心裏難受得緊。
想到小格格會難受,他又有些浮躁了。
不過福晉是他明媒正娶的福晉,他确實得負起一個夫君該負的責任。
于是這煩惱還在煩着,不得解開。
……
绛雪院,李悅這會兒都能下床了。
她跟系統溝通過,那洗髓丹是個好東西,将她身體的弱症改變了不說,她五官更透達,身子骨也更好了,所以她才能在用完洗髓丹後不久懷上弘昐。
在懷孕期間她少有經歷抽筋、食欲不振這種事,也是多虧了洗髓丹,若非生産時太過難受,她估計懷孕生子這一流程下來,基本沒什麽疼痛吧。
得益于此,她産後恢複也比尋常婦人快,這才幾天功夫就能下地了,估計她都能參加孩子洗三禮了,她還聽說德妃娘娘有賞賜下來,就更高興了,不顧奴才的阻攔,想親自數數是什麽好東西,于是,賞賜的東西都搬到産房裏了。
李悅眼睛發亮,內心歡愉數着德妃娘娘賞下的玉佛、血珊瑚和玉如意等,她感覺德妃娘娘這第二次的賞賜遠比第一次的更好,第一次賞下的雖是一些很實用的東西,像是孩子的玩具等,可到底不如這些珍寶讓人炫目啊。
等日後孩子生辰日到了,她就不愁送不出像模像樣的禮品了,還有四爺生辰日。
李悅一拍腦袋,差點忘了這個。
果然還是逢年過節時的禮尚往來最讓人賺得盆滿缽滿,倘若她子嗣多的話,那賺得更多了,不過想起生孩子時的難受,李悅毫不猶豫将這個想法抛到腦後,與其指望她子嗣多,不如指望弘昐今後的子嗣多,不過到時候這些禮都會被弘昐嫡福晉收起,她倒是不用想太多了。
她此生大概只有弘昐一個孩子了吧,李悅不大确定,因為她沒聽說過歷史上的雍正帝有一個兒子叫弘昐,便覺得自己是蝴蝶效應扇來四爺後院的李格格,在宋氏生下的大格格之後,四爺後院的子嗣應該都不确定了。
李悅将賞賜都記在賬目上了,坐月子期間的身子就是乏累,她打了個哈切,‘系統,我孩子出生了,你有沒有任務頒布?’比起叫系統‘666’,她還是更喜歡稱呼系統‘系統’,總感覺叫‘666’太溜了。
她現在崽有了,總不能大格格還在世時系統有兩次任務專門為大格格頒發,但是到她這裏時什麽都沒有吧。
[叮咚!可是宿主,大阿哥沒有遭遇危機!]
‘你叫他弘昐就行啦,這麽見外做什麽’,李悅下意識反駁,又反應過來,‘只能遭遇危機嗎’。
[叮咚,養崽系統主要防範幼崽受到威脅,主旨是保護幼崽身體健康成長!宿主不用擔心,弘昐現在很安全、很健康]
系統的正太音很可愛,說出來的話也很讓人欣慰,李悅陷入沉思,她當然還想從系統這裏弄點好東西給弘昐。
系統出品的都是神物,無論是福袋還是洗髓丹,她有心想弄第二個洗髓丹等孩子再大點就讓孩子吃下,但要是這得用孩子的安危來換,她寧願系統永遠不頒布任務。
而且系統言下之意很清楚,今後她完全将系統當成是個警報系統就行,她孩子遇到危險了,系統通報一聲,她立馬拯救孩子。
‘這樣也好。’李悅放寬心,讓人将這些珍寶都放進她庫房裏,打算今天一整天都跟系統培養感情。
弘昐被四爺抱走了,而四爺明天要跟福晉圓房——這從正院奴才的動靜就能看出來了,她不是傻的。
所以後院就她挺閑的,跟系統培養感情,讓系統多對弘昐上心就是重中之重了。
想到這,她不禁用誘哄的語氣道:‘系統,你想不想要一個哥哥。’
[哥哥?]系統這次沒叮咚叮咚的了,大抵是真的起了好奇心吧。
‘是啊,只要你願意,你可以将弘昐當成你哥哥。’李悅感覺系統就像一個小孩子,心智正在成長中,所以哪怕弘昐在系統之後出生,她仍覺得系統可以将弘昐當作兄長。
在皇宮中的子嗣心智成長飛快,哪怕系統比弘昐年長,再過幾年,心智都不比弘昐成熟吧。
[那宿主是系統母親嗎?]
李悅沉吟片刻,‘我不是你母親,但是你可以将我當成至親看待,你不是說我和你之後是相依為命的關系嗎,我要是不存在這世間了,你也會解體,從你出現在我身邊的那一刻起,你和我就密不可分了。’
[好]系統留下這句話後就沒聲了。
李悅知道系統在思考,沒再打擾系統,而是等雙成兩人端來月子餐——自從謝玉田向她投誠後,送來绛雪院的食材質量好極了,非常新鮮,大抵是将她和四爺的用度放到一塊了,因此雙成兩人的廚藝得到更好發揮,她也能享受更好的膳食。
沒一會兒,欣蘭端來肉粥,舀了一勺小心翼翼的吹了吹,“來,主子,小心燙。”
李悅好笑,“我又不是動不了。”
“主子可不許這麽說自己,主子還在坐月子,萬事都得小心。”
李悅還是拗不過欣蘭,随她喂着吃了。
欣蘭一邊喂一邊斟酌語氣,“格格,您別難過,您有了大阿哥,不怕正院那邊。”
李悅不解,好端端的怎麽說到正院那裏了。
欣蘭卻以為自家主子沉默是在難過,更加不忍了,“哪怕明日福晉圓房,您還有大阿哥,也還有咱們這些奴才陪着。”
她心想,主兒平時對四爺多麽癡纏啊,可見對四爺戀慕得緊,福晉跟四爺圓房後肯定會有嫡子嫡女的,但時候四爺未必再将心思放在大阿哥身上了,主兒得多難過啊。
李悅眨了眨眼睛,四爺和福晉是夫妻,圓房不是天經地義的事嗎,她難過個什麽勁啊。
只是欣蘭滿心滿眼都是自家主子會難受,李悅總感覺自己但凡多說一句就會沖撞了這種黯淡的氛圍,于是她幹脆不解釋了。
绛雪院保持這種氛圍也好,至少在四爺過來時,還能僞裝一下她的在意。
第二天很快到來,弘昐被送回到李悅身邊,順帶着還有四爺。
李悅還以為今兒是福晉和四爺的好日子,四爺會一整天陪在福晉身邊,沒想到弘昐的面子竟這麽大,能一而再再而三讓四爺過來绛雪院。
李悅将戳着孩子小手,甜滋滋的,“爺,弘昐是不是越來越好看了?”
她得益于洗髓丹,身體恢複很快,而弘昐是她骨肉,雖說剛生下來時很難看,但過了一兩天後,模樣竟變得白白嫩嫩的了,一點都沒有皺巴巴的感覺。
李悅有些不大要臉的想着,這一定是繼承了她的基因。
“嗯。”胤禛摸了一把孩子的頭發,“很好看。”
他看了一眼小格格,“跟他額娘一樣。”
李悅眨了眨眼,有些不好意思,“爺說得太過了,其實這孩子也挺像爺的,就像爺一樣俊俏。”
“嗯。”胤禛笑道,“像我們。”
“明日就是孩子洗三了,爺會好好照顧弘昐的。”他鄭重其事許諾。
“嗯,婢妾相信爺。”李悅現在也隐隐約約感覺到四阿哥的心情了,應該是不放心福晉,不放心後院妾室,才在她面前擔保證。
她挽着四爺手臂,“爺,弘昐這孩子身子骨可好了,您不必太擔心,婢妾還是最為擔心您了,您忙起來要注意每日按時用膳,不能虧待身子,也不能仗着婢妾不能随時出現在你身邊胡鬧,您的身子可不單是您的,還是婢妾和弘昐的,婢妾想要一個康健的夫君,弘昐也想要一個能将他抱起來騎大馬的阿瑪!”
“嗯,爺知道了。”胤禛這會兒不想說自己要去正院一事了,就怕小格格會傷心難過。
小格格戀他愛他,卻不曾在外人面前表現出對他的情深,只敢在屋裏只有他們兩人時才情不自禁訴說情意,可是他卻甘之如饴,哪怕小格格對他念不停,他也覺得好聽極了。
日後……他會對小格格更好的。
胤禛就這麽留在了绛雪院,期間看着小格格入睡,又看着弘昐醒來,他陪小格格睡了一會兒,又逗了弘昐一會兒。
弘昐彼時已經能睜開眼睛了,小手緊緊抓着,胤禛越看這孩子越覺得好看,果真如悅悅說的那樣像極了他們倆的模樣。
“哇哇哇哇——”不知是不是阿瑪抱的姿勢有些難受了,弘昐冷不防的大爆哭聲,聽到哭聲的奶嬷嬷趕緊跑進來,卻見四爺抱着大阿哥,還不想将孩子給她的模樣,只好失落的離開了。
胤禛可沒想吵醒小格格,幹脆将兒子抱到院落,有些無奈道:“弘昐,阿瑪小時候可不像你這麽愛哭愛鬧。”
顯然,一個在大格格出生時就鮮少抱孩子的某人缺少某根弦,所有孩子在幼崽時期都是止不住哭的,他這會兒還振振有詞說兒子,哪怕蘇培盛忠心耿耿,聽到四爺這話也有些繃不住了。
他止不住心疼的想着,哎喲喂,大阿哥現在得多難受啊,說不定是想喝奶了,又說不定想如廁了,四爺這樣哄大阿哥真的能将孩子哄好嗎。
或許是蘇培盛太小看自家主子爺了,在胤禛的拍打下,孩子竟慢慢減了哭聲,一抽一抽的,有些可憐,胤禛十分欣慰,“果然像阿瑪,弘昐,你看到這院子裏的秋千滑梯了嗎,這是你額娘和阿瑪為你準備的,阿瑪小時候都沒玩過這個,你可有福氣了。”
他走到秋千旁邊,微微蹙眉,绛雪院還是太小了,除了兩個耳房專供婢女太監入住,另外安置一個小廚房,加上這些秋千滑梯就什麽地兒都不占了,這樣豈有孩子走動的地方。
可這兒是阿哥所,這後院還是他成婚後擴建的,若非皇阿瑪縱容,他們這些皇子在婚後還未必在阿哥所占得這麽大地方。
胤禛心裏沒怎麽煩惱這事,與其煩惱,還不如想着出宮後他要怎麽給悅悅母子倆安排住所了,首先得大,其次周圍得有不少供人歇息養眼的地方。
他這會兒想院落構造想得全神貫注,懷中孩子早就停了哭聲,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秋千,弘昐年紀小,這剛出生的嬰兒能看見啥,但是他聽到阿瑪的聲音了,暖融融的,就跟額娘一樣,便安靜下來了。
弘昐這般小,其實并不懂額娘阿瑪是什麽概念,但孩子總有一種直覺的,待在自己熟悉的氣息身邊就自然而然安靜下來,也算對得起自家阿瑪這幾個月來勤勤懇懇的做胎教了。
胤禛想了一會兒才感覺到懷中孩子的安靜,看着弘昐的小眼睛,他會心一笑,襁褓的溫度似是要暖進他心底,這是他的孩子啊,将來會纏在他腿邊說阿瑪阿瑪,真好。
“弘昐,等你再大點,阿瑪和額娘給你添個弟弟妹妹怎麽樣?你喜歡弟弟還是喜歡妹妹?”胤禛思緒,要是女兒的話,他也很喜歡的,只是他在給弘昐抓阄名字後,其他名字都一把火燒幹淨了,也就是說,他女兒的名字一個都沒留着,那他得重新想個女兒名字了。
弘昐就盯着他,胤禛颠了颠他,“行了,還是等你會說話吧,現在你還太小了。”
他縱容無比的将孩子放到小床上,又給他念了幾篇詩句,覺得自己今日的啓蒙做得差不多了,便又打算去看小格格有沒有醒來了,但彼時已經是酉時了。
蘇培盛忍不住提醒道:“主子爺,您得去正院了。”
他心想,主子爺都能留在绛雪院不舍得回去了,福晉那邊得多難堪啊,不過這也怪不得爺,福晉的手段實在過分,一步接一步縱容後院妾室算計,又想将後院妾室都算計得沒法懷上身孕,最終還是導致大格格夭折的儈子手,要是換做別家後院,估計那家爺都能徹底對福晉不管不顧了。
若非顧及皇家臉面,大清入京以來鮮少有休妻的,以爺的性子或許會休妻吧,也或許不會,畢竟爺最看重情分了,福晉嫁給爺多年,在後院主持中饋,沒有功勞有苦勞。
只是這份勞苦功高得在福晉無意間害死大格格又算計後院妾室時消耗一空了。
胤禛頓了一下,這才想起還有正院之事,臉色不大好看,“走吧。”
……
正院,福晉在朱嬷嬷的百般勸誡下終于将自己平時愛穿的端莊衣裳樣式給換了,換成頗帶暧昧色彩的正紅色衣裳,上面還繡着蝶戀花的圖式,花枝從腰部延伸至胸部,胸部上點綴着一只蝴蝶,格外大膽。
福晉揣揣不安,“朱嬷嬷,你說我這樣真的好嗎,四爺真的會喜歡?”
“福晉,您就放心吧,你看李格格在衆人面前不就是恪守規矩的模樣嗎,可背地裏見到四爺不是放下身段,十分纏綿?這可是雲蘭說的,李格格可沒在四爺面前規矩過。”朱嬷嬷只管讓自家福晉放一百個膽,李格格都是當面一套背面一套的,福晉怎麽就不行,要是四爺不喜歡,又哪會這麽寵愛李格格。
李格格連孩子都有了,還這般得寵,勾得主子爺在她做月子時都不忌諱,日日過去,這樣得寵,福晉要是不使點手段,怎麽将四爺的心牽引過來。
雖說福晉容貌不比李格格的明媚動人,可福晉勉強也算得上是清秀,打扮一下,在燭光下,不就是清秀佳人了嗎。
“嗯。”福晉還是不放心,她可是妻,李格格是妾,讓她學了李格格的姿态不就是折辱自己嗎,可她又實在太盼着爺能回心轉意,恢複成原來那個對她百般信任的爺。
她想,賭一賭吧,要是四爺喜歡,那她以後就經常這樣對爺,要是不喜歡,她就不用自降身段了。
“還有這酒……”瞧見朱嬷嬷在桌上擺了不少酒水,福晉又忍不住開口了。
朱嬷嬷理所當然道:“福晉,雲蘭說了,李格格就是每次都給主子爺親自下廚,才讓主子爺在她那裏用了膳又順便留下來,福晉,咱們這有了菜,總得加點酒吧,這可是李格格都沒有的好東西,有了酒,主子爺喝了便暈暈欲睡,見着福晉就是能将七分的美貌看成十分!”
朱嬷嬷是煞費苦心了,想着無論如何讓四爺在正院留下深刻印象,夫妻可是枕邊人,有什麽不和說說枕邊話就過去了,四爺現在都不大願意過來正院,估計還在念着大格格的事,這可是一個小主子的命,福晉不下點功夫,這事能輕易過去嗎?
“就聽你的吧。”在這方面福晉沒有什麽經驗,只得聽心腹奴才安排,“只是你這還點上熏香……”
“便于動情。”朱嬷嬷對于這次圓房是煞費苦心,哪怕四爺只想碰福晉一次,她都有能耐讓他碰兩次三次,若是福晉能趁這次洞房喜懷上身孕那就更好了。
“罷了。”福晉內心還是盼着夫妻倆感情恢複如常的,她默認了朱嬷嬷的種種行為。
婢女巧晴也是福晉的心腹奴才,是福晉從娘家帶來的婢女,她跟朱嬷嬷算是同等地位的奴才,只是她不如朱嬷嬷更得福晉信賴,就好比,雲蘭和蘇氏都被福晉安排在朱嬷嬷身邊,她卻只得指揮一些幹雜活的奴才。
她望着福晉對朱嬷嬷說的話任聽任用的模樣,心裏是不忿的,只是再不忿,她清楚今晚是福晉的好日子,她什麽都不能做。
雲蘭站在她身後,目光泛着幾分漣漪。
今晚……時機很重要。
……
四爺到來時,屋外已經黑漆漆一片了,正院點着燭火,十分明亮,等四爺進門時,朱嬷嬷不動聲色滅了兩盞燭火。
“福晉,你怎麽——”胤禛沒想到福晉竟打扮成這個模樣。
福晉滿臉羞澀,“爺不喜歡嗎?”
“起來吧,”胤禛眼神板正,沒說喜歡也沒說不喜歡,他只是突然想起一件事,在小格格剛進門時,福晉便口口聲聲說小格格意圖邀寵,可今兒他看福晉的模樣,竟覺得好笑無比。
誰邀寵,不是高低立下嗎。
他沒心思跟福晉調情,他擡眼就要說——“安置吧。”
“爺。”福晉語氣慌亂,“不若咱們喝了這酒再安置。”瞧四爺不耐煩的模樣,她還真怕四爺只是躺在床上就睡了。
“好。”喝完這酒就行了吧。
胤禛倒也爽快,跟福晉磕杯,喝了兩杯酒,只是跟以往的酒不同,這杯酒似是讓他眼前過于迷亂了。
胤禛捂着頭,一陣頭暈眼花。
福晉也不好受,她心想,朱嬷嬷準備的不是普通的酒嗎,怎麽後勁這麽大,她才喝了一杯啊。
朱嬷嬷卻以為四爺心情舒緩了,嘴角含笑便悄然退下了,她現在可得吩咐下人煮些淨身的水。
“巧晴,你守在門外好好看着。”她叮囑道。
巧晴點了點頭,待朱嬷嬷離開後,她神色就沒那般恭敬了,再過一刻鐘,她沒聽見屋裏傳出動靜,她有些疑惑。
此時雲蘭出現,“巧晴姐姐,不若你去找朱嬷嬷看看怎麽回事,奴才替你守着。”
巧晴心想也是這個道理,要是屋裏出什麽事了,也怪不到她頭上來,反而是從一開始就擅作主張的朱嬷嬷擔大責,要是她繼續留在這裏,裏面發生什麽事了可就歸在她頭上了。
“你好好看着,別想什麽不該想的東西!”她冷冷瞥了她一眼,別以為她不知道雲蘭伺候過李格格又伺候過蘇氏的底細!
“福晉對奴才大恩大德,奴才還想什麽呢。”雲蘭順從極了。
也是。巧晴不多想了,立即出發去找朱嬷嬷了。
雲蘭這才變了臉色,進去屋裏時發現兩人都暈暈眩眩的,便輕聲在福晉耳邊道:“福晉,奴才熄了燈可否,讓您和四爺圓房。”
福晉隐隐約約聽見圓房這詞,頭暈之下顧不得多想便點了點頭。
雲蘭這才徹底熄了燭火,門外的蘇氏這才進來,她摸到了四爺的手,試圖将四爺拉起來。
而雲蘭此時也配合極了,将福晉拉開。
胤禛沒想更多,他以為還是福晉主動觸碰他,想到剛才自己聽到的話,心裏有些不耐煩,想着早完事早歇息回去,便躺在床上任由蘇氏解衣。
雲蘭拉着福晉,福晉顯然酒量不好,沒過多久便徹底暈睡過去了。
雲蘭一顆心總算放下來了,她将福晉放在榻上,随後出來守在門外。
朱嬷嬷此時被巧晴拉回來,聽見裏面的動靜,面色和緩,“我還以為發生了什麽大事呢,這不成了嗎?”
巧晴也道:“就盼着明早之後,福晉能懷上嫡長子吧。”這樣,她們正院的奴才都有盼頭了,不必看着大阿哥稀罕了。
大阿哥,呵,再好聽的名頭也不過是個庶子,怎麽能比嫡長子更尊貴。
巧晴不屑的想到。
只是第二天一早,胤禛摸着頭痛欲裂的腦袋醒來時,發現躺在自己身邊的不是福晉,而是蘇氏,福晉就躺在榻上睡得正熟,他閉了閉眼,沒敢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是現實。
福晉彼時也醒來了,看着眼前這一幕,哪還不明白自己是被人算計了,“蘇氏!”一種前所未有的恨意從她心底綻放,蘇氏怎麽敢的,蘇氏怎麽敢爬到她頭上來的。
“福晉,這到底是怎麽回事?”胤禛盡力壓制怒火,福晉讓蘇氏再度爬上他床,是覺得他還不夠狼狽嗎?有宋氏那一回已經夠了。
“蘇培盛!”“是,爺。”
蘇培盛趕緊進來,看見在床上熟睡的蘇氏以及剛從榻上下來的福晉時,也不可置信,不過還是主子爺的事最要緊,他趕緊給主子爺更衣,繼而主子爺甩袖離去,他緊緊跟在主子爺身後。
路上還在不停拍着胸膛,這麽大的事,居然發生在福晉的正院裏,還算計到了主子爺,福晉怎麽敢的,蘇氏怎麽敢的。
事已至今,福晉管不好自己底下的人,蘇氏又再度爬床,爺怕是接下來一年半載都不想要去福晉正院了吧。
福晉狠狠将在床上裝睡的蘇氏拉下來,頭發都扯出一大片了,“啊,福晉。”蘇氏疼得面目全非,朱嬷嬷和巧晴本來還高高興興等着伺候主子的,朱嬷嬷還想啊,昨夜主子爺沒有叫水,怕是喜歡福晉喜歡得緊,完全沒想到主子爺熟睡了這種可能,也沒想到自家主子是被算計了。
陰差陽錯之下就形成了今早的局面。
結果一看,兩人臉色都鐵青了,福晉恨恨道:“你們倆給我查清楚昨晚發生什麽事了!”
她心心念念的圓房啊,居然被蘇氏弄成這副模樣,蘇氏怎麽敢的,誰給她的熊心豹子膽!
……
绛雪院,弘昐全身奶味兒,李悅将他放在自己床上一晚上,房間裏就滿是奶味兒了,她一早醒來順着奶香味在弘昐身上親了又親,才洗漱用膳。
用膳後,薇竹目瞪口呆進門,向自家主子道:“主兒,昨晚福晉被蘇氏爬床了。”
這麽刺激的嗎?李悅也目瞪口呆,“說說看怎麽回事。”
“這事是奴才聽謝公公說的,他知道的事多,聽說是昨晚蘇氏大膽在酒裏下藥,将福晉和四爺都迷住了,然後趁福晉不備熄了燈爬上四爺床了。”
“蘇氏真大膽。”李悅想了想,只想出這句話。
“那福晉的圓房還不行了。”四爺居然被蘇氏占了便宜,她想想就覺得荒唐。
薇竹十分肅重,“主子,今後咱們绛雪院要是有什麽婢女安排進來,奴才一定會牢牢看住她的,不會讓她們起不該有的心思。”
蘇氏爬床之事給薇竹留下的陰影不小,要是想到她們绛雪院哪天來個賤蹄子意圖爬床,她非将她掐死,敢爬主子的床,下輩子都別想。
“這就交給你和欣蘭了。”李悅心道,反正她一開始就只打算有兩個心腹婢女就行,其他人過來也得聽從薇竹和欣蘭的吩咐。
她想到後院宋氏和福晉都被爬床了,盡管爬床的是同一個人,但萬一這種風氣在後院盛行呢,她的绛雪院可不能出現這種事,想想都惡心!
而且她孩子還小,她才不想孩子年紀小小就接觸到這種事。
“不知福晉會怎麽處置蘇氏了。”李悅打了個哈切,目光柔和的看着小娃兒。
欣蘭站在主子身後按捏肩膀,“估計是讨不得好了。”
不處置蘇氏,福晉在後院的臉面都沒了。
而結果就像後院中人猜測的那樣,蘇氏被狠狠甩了五十個巴掌,雲蘭則是跪在石頭上整整半天,跪得膝蓋險些碎了,随後雙雙被趕出正院。
福晉也弄明白蘇氏的心思了,只是她不縱着,在蘇氏絕望的目光下讓人給她灌避子湯,将她灌了滿滿一碗後才将面目全非的蘇氏拉到正院外,讓人人都看到她這副狼狽的模樣,自此,蘇氏想成為後院格格的願望是徹底沒望,後院豈是誰都能進來的。
福晉滿心戾氣,“讓她們倆有多遠給我滾多遠,滾到宋氏的凝安院,我這輩子都不想再看到她們倆。”
“是。”朱嬷嬷現在低眉順眼,也是怕極了面前的主子,太可怕了啊,經過昨晚一事,主子不會完全信任她和巧晴了,只是昨晚的事她們也不想的,奈何蘇氏主仆倆太過無恥,沒臉沒皮敢爬到主子頭上來。
“福晉,明日就是大阿哥的洗三禮了……”朱嬷嬷提點道,她真怕福晉在氣盛之下忘了這事,嚴格來說,今日才算是大阿哥的洗三禮,但四爺為了避免大阿哥身子過弱受涼,才從第二天算起的。
“呵,那就準備吧。”福晉冷笑一聲,無論是李氏還是蘇氏,還是那剛出生的大阿哥,都等着吧,等着風水輪流轉的那天,她烏拉那拉氏不會放過所有人的。
絕對不會!
再一日,福晉收拾好自己,面無表情的迎接客人。
大福晉和三福晉都過來了。
因弘昐的出生,此時兩人看向四福晉的目光都有些憐憫,大福晉恨不得當場笑出聲,瞧瞧她這位好妯娌之前還嘲笑過她,現在還不是得受着自家爺有了庶子的不快。
而三福晉也是滿滿的嘆息,四弟看似沒有她們家爺風流,可孩子都有了兩個,還不如她們家爺好呢。
輕蔑或是憐憫的目光讓烏拉那拉氏險些沒了理智,而在這當口,三福晉突然問道:“怎麽沒見到之前那個格格,好像是姓李的吧。”
烏拉那拉氏也往身後看去,拉着朱嬷嬷問道:“李氏去了哪兒,之前還看到的。”
朱嬷嬷不大想受主子怒火,她斟酌半響道:“去四爺那兒了,她是大阿哥生母,去一去無妨。”
怎麽能叫無妨呢,四福晉再度七竅生煙,她還想着要是李氏再被這些妯娌辱罵,她是理都不願理了,坐等看好戲。
卻不曾想,李悅遭遇了大格格滿月時的輕蔑,她這次還傻傻的留在正院才是犯糊塗了,她現在抱着孩子出現在前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