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61章
李悅現在一點都不盼着子嗣到來了, 如果四爺再這麽荒唐下去的話。
不過顯然，四爺放她下來後就沒動作了，好似剛才的舉動只是跟她開玩笑。
李悅松了一口氣, “爺, 您吓死妾身了。”
胤禛不可置否, 他手指微動，終究是沒繼續下去，他道：“悅悅，你不想入東宮？”
李悅猶豫一下, 實誠點頭，“進皇宮後，怕是不能跟爺自在了。”
她勾起四爺手指, 聖上在皇宮之中，必然時時刻刻關注四爺，她出身低微, 在外人眼中全靠子嗣立足, 萬歲爺說不定看她和四爺感情好，再賜下幾個侍妾。
聖上賜下的侍妾不同于德妃娘娘賜下的，四爺不能抗拒。
而她什麽都做不了, 名利不是她所求，情愛更不是她所求，唯有自由自在随心所欲的生活才是她所求，唯一能達成她願望的只有四爺，她只有跟四爺生活在雍王府中，才沒人用規矩束縛她。
有時候李悅還希望自己能多點欲望, 盼子嗣上位，盼榮華富貴, 都好過只盼着自在這種虛妄的願望，但她确實不是這種性情，怎麽讓自己改變都不可能生出些原本就沒有的東西。
“那就留在宮外吧。”胤禛淡淡道。
“不進宮了？”
“嗯，不進宮了。”
“爺。”李悅一把撲過去，她要高興壞了，不進宮多好啊，能時時觀賞宮外的美景，不必受規矩束縛，更不用時時給宮裏娘娘請安。
胤禛托住她，眸帶笑意，“高興了吧。”
“嗯嗯。”李悅點頭，“只是萬歲爺那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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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礙，讓弘昐進宮，作為孤長子，他該替孤在皇阿瑪底下盡孝了。”
“爺說得對。”李悅替自家兒子悲傷三秒，便果斷推兒子出去了。
她養弘昐這麽多年，弘昐也該替額娘阿瑪盡孝了，她這輩子都不想直面康熙皇帝，想想都可怕，要是自己一不小心觸犯規矩了……李悅搖了搖頭，不敢再想下去。
穿越多年，她始終對皇權有着深深的敬畏心。
胤禛抱着溫香軟玉，尋思着得将靜姝叫進宮陪伴貴額娘了。
他子嗣不多，但也省得他幾個子嗣骨肉相殘，而且弘昐身體康健，不愁開枝散葉的事，皇阿瑪既然立他為太子了，在身子尚未徹底好轉之前，弘昐便是太子之下唯一有正統繼承身份的子嗣——弘晖身子弱，不在諸臣考慮範圍內。
所以讓弘昐進宮反倒讓皇阿瑪放心，也能讓弘昐在皇阿瑪身邊習得帝王心術。
而他不入主東宮後，太子妃就算不上後宮第一人了，貴額娘仍是後宮掌權者，讓靜姝陪伴貴額娘，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胤禛給自己最疼愛的一雙兒女安排好最好的前程，想罷，他有些恍惚，他其實還有另一雙兒女，只是比起弘昐和靜姝，他們在他心裏的地位着實算不上十分重要。
以己度人，想來皇阿瑪對二哥還有一絲眷顧之情。
胤禛深思，看來他對二哥的态度還得再變變了。
……
洞房花燭夜，佟佳柔臻緊張的等着大阿哥到來。
之前她只跟大阿哥有過一次親密的接觸，但是從那之後，她就再也沒見到大阿哥了，哪怕她央求瑪法和幾個叔叔求來大阿哥的消息，都只是大阿哥納妾的消息。
她心灰意冷過，她堂堂佟家嫡系女兒，跟那麽多個妾室争大阿哥的歸屬，她心有不甘，可大阿哥确實是她心中情郎，她舍不下，而且大阿哥還是家族看中的極有可能繼承皇位的皇子皇孫。
看在這點上，她注定一輩子沒法一生一世一雙人，而且，沒有她佟佳柔臻，也會有其他貴女為大阿哥嫡福晉，她是奪得先機才能霸占這個身份，所以，她不能灰心。
想到宮裏的瑪嬷派下自己兩個侄女為爺侍妾，還有十四嫂的親緣，以及霸占了側福晉之位的嫡額娘侄女烏拉那拉氏。
佟佳柔臻感到一陣心慌，但在看到大阿哥挑起頭蓋，握住自己手時，她便不那麽心慌了，大阿哥是她夫君，她怕什麽。
而且，聽說阿瑪和額娘相守了十多年，想來爺就算有其他女人，對她這個嫡福晉肯定是敬重的。
弘昐将紅蓋頭掀開後，眼底閃過一抹驚豔，随後握住她的手，“爺跟你今日成了夫妻，想來真有些不可思議。”
他是不将後院妻妾當成一回事的，阿瑪成了太子，他作為阿瑪唯一身體康健能繼承儲位的阿哥，他一心想幫阿瑪幹差事，不想給阿瑪丢臉，也想替額娘争一口氣，哪怕他不是嫡子出身，他也要讓其他人無話可說，認同他作為太子長子的身份。
當滿心都是朝廷之事時，便無心兒女情長了。
但是今日看着自己的嫡福晉，他心裏卻多出一種想法，阿瑪和額娘恩愛多年，他興許也能和嫡福晉相守一輩子。
“爺，妾身卻一點都不覺得驚訝呢。”佟佳柔臻臉上挂着笑意，她盼着成為爺妻子已經好久好久了。
弘昐一愣，神色有些複雜。
他之前好像做過頭了，他無心兒女之事，但他新娶的嫡福晉好似沉浸其中了。
……
翌日，沒等新婚夫妻過來敬茶，李悅便醒來了，用膳過後握着女兒長長的發絲編成辮子。
“額娘，女兒要進宮陪貴瑪嬷了，您得為女兒高興。”靜姝順着長長的辮子摸了又摸，等進宮後，她就不能經常被額娘梳頭發編辮子了，怎能不說遺憾。
只是大哥為額娘争光，她作為額娘女兒也不能輸給大哥，額娘母家地位低，不知道皇瑪法可會派下些身份高的貴女到雍王府，她不想讓額娘和阿瑪的感情被外人插足，她也不願意那些貴女生下的子嗣威脅到她和大哥的地位。
所以她進宮是必然的，她還高興呢，能在貴瑪嬷身邊孝敬。
有貴瑪嬷在，想來皇瑪法不會輕易給額娘添堵的吧。
靜姝只得往好的方面想，她唯一慶幸的便是大哥身子好，從小到大沒生過一場病，還是皇子皇孫中騎射功夫最好的，只要大哥這些年順利誕下諸多子嗣，皇瑪法應該不會随意派下貴女給阿瑪了吧。
“高興，額娘怎麽不為你高興。”李悅詳作信心十足。
她從小看到大的女兒要進宮陪宮裏的娘娘，這讓她怎麽不擔心。
只是聽說貴妃佟佳氏是性子溫柔之人，再加上她兒媳婦也出自佟佳一族，想來貴妃是不會為難她女兒的，而且等四爺登基後，靜姝便是大清公主了，宮裏人不會不識相的。
想了想，李悅吩咐道：“你別忘了你親瑪嬷。”
德妃娘娘在弘昐後院塞那麽多個格格，是有心跟她這一脈打好關系的，靜姝作為她親生女兒，要是光顧着後宮最高位而忘了德妃，也不行。
“女兒知道了。”靜姝點頭，她在宮裏必然會跟所有高位娘娘打好交道，自然不分是不是親瑪嬷。
要是可以的話，她用自己婚事謀來一股勢力也不錯，但不能是蒙古那邊的，鞭長莫及，最好是鈕祜祿氏一族或是其他大族。
靜姝作為太子之女，自然不會有多餘的兒女之情，她跟自己兄長一樣都是只盼着執掌權力，在阿瑪這些年只有四個子嗣時，她就想，自己為什麽不能是阿瑪能給予重視的‘阿哥’，明明她比弘晖好千倍萬倍。
不管是在學業還是身子上。
這種想法不能說出口，但她大哥察覺到她心思，并且給她一個承諾，比起相信弘晖，她這個妹妹更值得信賴，若是今後大哥順利即位，她便是大哥身邊最可靠的‘左膀右臂’。
靜姝眼眸微深，還有些遺憾為什麽大清公主只能嫁人，不能讓人入贅，要是能讓人入贅，她兒女便可跟她姓了。
“去吧，他們還在等你。”李悅摸了摸她臉蛋，讓她起來。
“知道啦，額娘。”靜姝依依不舍走出绛雪院，佟貴妃派來的奴才已經在雍王府門前等着了。
一見三格格，為首的宮女殷切極了，“貴主兒，您總算來了，貴妃娘娘盼着您許久了。”
靜姝淡淡點頭，宮女神色不改，殷勤将三格格迎進轎裏才緩緩松了一口氣。
這可是王府格格啊，還是未來的大清公主，她是片刻都不敢疏忽。
而且，太子爺的大阿哥娶了佟家女兒，娘娘還盼着佟家能跟太子一脈親上加親，這跟大阿哥一母同胞的三格格自是得恭恭敬敬對着，說不定哪天尚主的消息又傳到佟家了呢。
宮女忽視了與太子一母同胞的和碩溫憲公主嫁進佟家後沒多久就病逝的事實，還一心盼着佟家能越來越好，好讓她這個從佟家帶來的家仆能沾沾光。
馬車上路了，雍王府又恢複平靜。
弘昐夫婦給正院嫡福晉請過安後才過來绛雪院。
李悅喝過兒子兒媳敬的茶後叮囑他們倆今後好好過日子，便陷入沉默了。
兒子兒媳有他們的小家，她何須啰嗦太多。
李悅信奉的最好的婆媳關系是，兩不幹涉。
弘昐恭敬道：“額娘，今後就讓柔臻陪在您身邊可好？”
佟佳柔臻一臉期待。
李悅搖頭，“不好。”
兩人一愣，佟佳柔臻急切道：“額娘，可是兒媳做得不好？”
李悅笑道：“你們成親後就得進宮了，哪有功夫孝敬額娘，再說了，額娘還樂得你們不在額娘耳邊吵鬧呢。”
“進宮？”弘昐不解。
“爺還沒跟你們說，你們夫妻倆成親後就得住在宮裏了。”李悅笑眯眯的，“額娘就不進宮了。”
弘昐一下子反應過來額娘想表達什麽意思了。
他有些無奈又有些縱容道：“好，都依額娘的。”阿瑪不進宮，想在宮外陪着額娘，那他這個兒子就進宮陪着皇瑪法吧，他們父子中總要有個人進宮的。
佟佳柔臻不懂自家爺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但她能感覺到額娘對自己并沒有不喜，她稍稍松了口氣，注意力才放到要進宮這事上。
她要和爺進宮了？佟佳柔臻不害怕這點，宮裏有她姑姑在，姑姑愛護她都來不及了，又豈會為難她。
她唯一有些擔心的就是宮裏的德妃娘娘，爺進宮了，後院的侍妾們肯定也要進宮，那其中還包括了德妃娘娘的兩個親侄女，不過好處也不是沒有，能威脅到她的側福晉烏拉那拉氏沒有太子妃的幫扶，想來鬧不了事。
……
兒子兒媳很快收拾行囊進宮了。
李悅望着有些空蕩蕩的後院，雍王府就只剩下弘晖和舒窈這兩個子嗣，還真有些單調。
只是比起熱熱鬧鬧的皇宮，她一點都不向往在宮裏的生活。
李悅撐着下巴，百般無聊的玩起丢石子。
四爺忙，她一雙兒女都忙。
而她閑下來什麽事都不想幹。
薇竹一直在她耳邊說些樂事逗她開心，李悅偶爾給面子擡頭示意，但更多時候還是守着幾本話本翻來翻去。
直到欣蘭跟她說起後院前不久發生的事，李悅才勉強有了精神。
“主兒，您不知道蘇格格先前出現在正院，讓二阿哥認了她做額娘！”
“難不成二阿哥一直不知道蘇格格是他親生額娘？”李悅反問道。
欣蘭嘆了一聲，“娘娘，太子妃一直瞞着二阿哥這事，二阿哥還以為自己是嫡出子……”
“那就只能怪太子妃了。”李悅冷靜的很，撫養別人的子嗣，要不就做好這人将來是個白眼狼的準備，要不就做好自己一心一意貢獻沒能得到回報的心理準備。
反正不是自己親生的，各種可能都會發生，畢竟有時候連親生的都信不過。
“那二阿哥怎麽表态？”李悅打了個哈欠，她已經好久不理會後院的事了，還真有些好奇二阿哥對這生母養母的态度。
“二阿哥好似跟蘇格格不親近，只親近太子妃。”
“這結果挺好的。”李悅擡眼，不管二阿哥是看在太子妃為嫡母的份上不舍得這份‘嫡子’待遇，還是真心覺得太子妃對他好，後院沒鬧出別的事就好。
也難怪她沒察覺到後院這些動作，原來這麽快就平歇了。
“出去走走吧。”聽了八卦，還閑坐着好像不大好，李悅幹脆起身往院外走去。
路上卻見二阿哥，二阿哥恭敬請安，“給側額娘請安。”
“不必多禮，起來吧。”李悅只掃過二阿哥一眼，便往府外走去了。
二阿哥留在原地許久，才堪堪動身。
他面色平平無奇，身旁的太監勸他：“二爺，您得去正院給太子妃請安了。”
“爺知道。”他緩緩道，他只是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側妃娘娘果真不愧是阿瑪寵愛多年的女人，那股清冷勁兒怕是嫡額娘都比不了的吧。
弘晖之前還挺不解的，他是嫡子，但為何嫡額娘這般無用，連阿瑪都留不住，可當他得知自己身世時，他只覺得嫡額娘和他親生額娘都荒誕極了。
為何瞞着他這麽多年，他一個格格所出的阿哥居然敢癡心妄想阿瑪的世子之位，不，現在應該稱作儲君之位了。
他還以為老天妒恨他，才給他一副破敗的身子，讓他面對庶子出身的大哥挑釁卻無能為力，他恨了許多年，但有朝一日他發現自己恨錯人了，原來他也是庶子出身，還是連側妃身份都夠不上的格格所出。
從那一刻起他的尊嚴，他的傲慢都不複存在，他只剩下一個被嫡母抱養的好運庶子身份。
他連跟大哥比的資格都沒有，也難怪大哥跟他素來不親近，難怪了。
“過會給爺備馬車。”
太監愣了一下，“爺，您要去哪兒，可要跟太子妃娘娘說一聲。”
“沒必要。”弘晖笑了笑，“嫡額娘光是勞心她侄女的事就夠費心力了。”
太監不敢說話了，他覺得自家爺還挺可憐的，半生用藥吊命，又有生母找上門，太子妃娘娘這會兒心思全在她那個即将為大阿哥側福晉的侄女身上，顧不上爺。
爺再怎麽說都是太子爺的阿哥啊，怎遭人如此對待。
弘晖給正院嫡額娘請安過後，便只身坐上馬車，在一處府邸停下來，随後，下馬車，隐入門後。
……
萬歲爺身子算不上多好，在民間找來的醫師手段下，才堪堪能說話。
這民間醫師跟宮裏傳承正統的太醫是有區別的。
比起宮裏太醫，民間醫師更傾向于野路子出身，用的手段類似于将一個人體內的潛能全部激發了，随後那人是生是死就很難得知。
若是在宮裏太醫的溫養下，萬歲爺身子可能就日複一日保持中風的模樣，壽命長，但是生不如死活下去，民間醫師則是用萬歲爺的生機将他大火猛攻救回來，能保證他體體面面的活着，但活多久就很難說了。
因此康熙皇帝這會兒情況算不上好，但他仍舊極力盼着宮裏太醫能救他，他現在不過五十來歲，皇權再手，他不能舍下他的皇權去投胎轉世。
他聽聞太子長子進宮了也只是吩咐底下人安排好住處。
梁九功問道：“可要讓弘昐阿哥入主東宮？”既然太子爺不進宮，那作為太子爺長子的弘昐阿哥便能順理成章住在東宮了，畢竟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弘昐阿哥才是今後繼承太子爺身份的唯一人選。
“不必。”康熙帝淡淡道，他選老四不過是權宜之計，對老四至今為止就四個子嗣的作風看不慣，而弘昐還是漢軍旗包衣女子所出，他會将自己的皇位交給弘昐？
荒唐，他有那麽多滿洲旗妃子所出的子嗣，哪個不比老四弘昐好。
“是。”梁九功不敢多言，萬歲爺這陣子因為身子問題暴怒不已，随時都可能大發雷霆，他不敢過多表現。
“萬歲爺，三阿哥求見。”半響，一個太監進殿禀告。
“老三，他還有功夫求見朕？”康熙帝無心理會這個子嗣，老三圖謀不軌，被他收回一切權力後就頹廢不已，現在找上他不過是為了自己的身份地位。
他看到這些觊觎他位置的子嗣就暴怒，談何見他們一面說上諒解的話。
父慈子孝這種事早就是一場笑話了。
“朕不見他。”
“是，皇上。”太監出去回話了。
得到皇阿瑪答複的胤祉并不意外這個回答，他揉了揉自己額頭，有些瘋癫的搖擺着走了幾步，或許他早就瘋了，在得知前世發生的事情後。
他極力掙紮，但卻早早的将老四送上儲君之位，他就像個笑話。
但是，是笑話他也不允許皇阿瑪這般輕松如意活着。
皇阿瑪廢了他這麽多兄弟，廢了所有觊觎他位置的皇子阿哥，如若這般好權，當初為何不廢了自己，還生下那麽多觊觎皇位的子嗣？
胤祉想不通。
這天底下子承父業乃是天經地義，若是皇阿瑪覺得他們這些人都是逆子，當初皇阿瑪不就可以将皇位舍下，別繼承皇瑪法的皇位。
胤祉此時将所有的仇恨都轉移到這位讓自己一瞬間天上地下的帝王身上，至于老四，他恨過，但這輩子的老四不同于上輩子的老四，這輩子的老四沒手段沒謀劃，若非運氣到了，連太子之位都當不上，他不跟老四計較。
他知道自己不能博到那個位置了，他輸了，兩個悉心照顧大的嫡子跟他反目成仇，年氏整日哭哭啼啼，仿若他已經死了，年家人一個個跟他撇清關系，恨不得姻親關系從沒有過。
而且他也聽說過年羹堯的夫人特地找上太子側妃一事，他覺得可笑極了，年家難不成還有女兒獻給太子爺，還是說想跟太子長子沾親帶故。
是他看走眼了，他當初就不該給機會年羹堯，他這位舊主就是個笑話，前世的老四沒殺錯人，沒殺錯人啊！
不能從一而終的奴才要來有何用。
不對。
胤祉頓在原地好久好久，神智回籠，年羹堯不是重點，這三心二意的奴才遲早有苦吃，皇阿瑪、皇阿瑪才是重要人。
前世皇阿瑪将他們所有有野心的兄弟都戲弄一遍，讓他們兄弟相殘，九子之中除了老四和十三，誰都沒落得一個好歸處，而十三和老四壽命不長，争來的權勢也是便宜了無能的後人。
胤祉緩緩的走着，走出皇宮，回到府邸。
……
靜姝在宮裏的日子挺圓滿的，貴瑪嬷待她好，親瑪嬷也對她不錯。
宮裏的娘娘們都是一副和藹可親的模樣，偶爾她還能找上大哥大嫂說話。
大哥跟阿瑪一樣老是不見人影，但大嫂經常留在後院，她能跟大嫂打發時間，不過她跟大嫂聊天說的無非是些家長裏短的事，算不上多有趣味。
今年開春後，大哥後院有一格格懷上身孕，為完顏氏，大嫂将這位格格安置好，向宮外的額娘禀告這個好消息，她看得出來大嫂心情不好，只是比起大嫂心情，她更在乎大哥能不能多子多福。
唯有這樣，她額娘才不會受到威脅。
靜姝冷眼旁觀，她今日照舊過來看大嫂，只是跟她想的不一樣，大嫂今日并沒有提起完顏氏，而是提起二弟婚娶一事。
“靜姝，二弟身子弱，嫡額娘有心想給二弟娶妻沖喜。”佟佳柔臻嘆息道，她不大認同嫡額娘的做法，二弟身子弱且年紀不大，将來子嗣艱難，為何要賠上一個貴女給二弟守活寡，只是二弟為儲君阿哥，身份尊貴，她說不得。
“嫡額娘看中哪家女兒了？”靜姝開門見山。
“是額娘母家女兒，聽說極溫柔賢淑。”佟佳柔臻嘆了又嘆，靜姝卻忍不住生氣，“我表姐豈是嫡額娘能擺布的。”
嫡額娘未免異想天開了，就二弟那副身子，別折騰人幹脆就這麽過活一輩子算了。
“二弟怎麽說？”
“二弟好似生氣了。”佟佳柔臻說不清自己回府請安時看到的神色算怎麽回事，她看到二弟的神色既羞憤又無力，還脫口而出，“嫡額娘，我嫡福晉是包衣出身的‘貴女’？”
佟佳柔臻直覺自己不好在三妹妹面前說出這話，畢竟她告知爺後，爺當時的神色她至今都記得一清二楚，那是前所未有的深冷。
“生氣了？”靜姝冷笑一聲，“我都還沒生氣，他居然生氣了。”
二弟是男子，娶妻後可兩三年後再圓房，所以他生氣不可能是為了自己身子弱不能圓房一事，至于他極有可能孕育不了子嗣一事，也影響不了他娶妻生子，或者說，二弟還巴不得多娶些妻妾，好開枝散葉。
所以唯一的可能便是覺得她表姐出身太低了，為包衣女子。
可他有什麽資格嫌棄她表姐，連子嗣都難得，甚至還是短壽的身子。
靜姝淡淡道：“這事不用着急，莫說李氏一族尚未擡旗，就算擡旗了，他也夠不着我表姐。”
佟佳柔臻擔憂的看着三妹妹，她總感覺三妹妹好似動了別的心思。
靜姝回想起二弟這些時日的舉動，不免深思。
阿瑪的太子之位尚未穩定下來，二弟就想着這等事了，若不是大嫂提起，她都察覺不到原來二弟早就對自己身份不滿了。
靜姝很清楚李氏一族哪怕出身再低，等到大哥成為儲君時就能擡旗為京師新貴，到時候再低的身份都配得上二弟了，二弟有這門姻親在，更能安心跟随大哥。
但二弟覺得她表姐身份過低，這其中意思挺耐人尋味的。
什麽人會覺得妻族勢力太淺不行，除非那人存着跟她大哥争位的心思。
靜姝笑了笑，“二弟弟啊，也不怕自己那副身子被折騰壞了。”
不是嫡子充作嫡子，這些年嫡額娘的縱容還真縱出了一副狼子野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