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他擡腳邁步看見了地上的帽子, 不知何時魏喜把帽子落到了地上。魏喜随着他的視線，也看見了，還不等她動作, 林路已經彎腰撿起來, 拍拍帽子上看不見的灰塵，挂在她的大衣旁邊。

包間是古樸的和式榻榻米風格, 原木推拉門窗裝飾，素淨空曠，一張長餐桌對窗，上面已經并排擺放好了兩人茶位。在林路剛剛起身的座位旁邊, 還有一個最靠窗的位置空着, 是留給魏喜的。

林路讓她先入座, 他盤腿跪坐在她旁邊的榻榻米上, 拿出茶點禮盒打開，每一盒都拿起來看看裏面的點心。

他的神情專注, 明明那麽高的人, 蹲下來卻小小一只，依然是那個認真挑選心儀禮物的小男孩。

魏喜靜靜看着他，只想永遠記住這幅畫面。

林路帶來了好幾盒茶點, 他給她看，問她：“你想吃哪個口味？”

魏喜其實并不餓, 可是看他細致擦拭雙手後, 才碰觸點心，突然想每一種都嘗嘗。但很快要吃飯, 她克制了一下, 說：“你給我選一塊吧。”

“那我們吃這個蝴蝶酥，可以配果醬。”

魏喜這才看見, 他還帶來了果醬，一個很漂亮的玻璃小罐，打開來後可以聞見花香和果肉交織的鮮甜。

他抹了一小勺在一塊蝴蝶酥上，直接拿在手裏給她：“你嘗嘗看好不好吃。”

魏喜小心翼翼接過來，捧在手裏吃了一口，滿嘴清香，甜而不膩。

她一邊細細回味，一邊說：“很好吃，好像有玫瑰的味道。”

林路見她果然喜歡吃，眉眼彎彎，笑道：“這就是玫瑰果醬，我在住的酒店吃到的。”

魏喜吃得嘴邊沾染上了果醬，還像個小孩似的，吃到好吃的東西，滿臉享受美食的愉悅。

林路拿紙巾擦拭她的嘴角，說：“這個果醬要趁新鮮吃，我下次去了再給你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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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動作很輕柔，專心致意擦幹淨她嘴邊的食物殘屑，像順手做過很多次那樣，心無塵垢，細心妥帖照顧她。

魏喜的心卻撲通撲通跳起來，面對如此幹淨美好的他，她掩藏的私心仿佛是一種對純真的亵渎。

可即使時光倒流一萬次，回到那天晚上，看着月光下唱歌的他，她依然會再次怦然心動，再次清清楚楚的知道，她的心很早就在為他跳動。

愛上他，是她生命裏與生俱來的本能，是年少所有不經意裏的必然，她必然會愛上這麽好的他，殘缺的心髒也會為他一次又一次跳動，只是發覺早晚而已。

從此他再也不僅僅是從小就和她一起寫字畫畫的大哥哥，從此她有了無法對他宣之于口的最大秘密，從此她再也不能和他一樣坦然自若，也不能心安理得面對他的溫柔。

魏喜兩手捧着點心，垂着眼一動不動。

等他收回手，她把還剩一半的蝴蝶酥放進面前的茶盤裏，然後轉身從盒子裏重新拿出一塊，抹上果醬遞給他：“你也坐下吃。”

她的動作迫不及待，語氣也帶着一種“我吃你也要一起吃”的理所當然。

林路笑了，接過她手裏的蝴蝶酥，長腿一伸，旋即在她身邊的榻榻米餐椅上坐下。

魏喜側頭看看他，忽然有一種如夢似幻的感覺，好像又回到了那些年，他們坐在一張長畫桌上，她寫字畫畫時只要一轉頭，就能看見他。

她怔怔看了一會兒，眼前突然有亮晶晶的光芒一閃而過，回過神來卻看見他拿着蝴蝶酥的左手指間戴着熟悉的戒指。

昨天晚上魏喜梳洗時，取下左手食指上的戒指，才後知後覺驚醒，拍照時林路有可能會看見。

從醫院回來後，她就收起來了戒指，因為日常戴着寫字畫畫不方便。但是昨天出門前她見媽媽佩戴了胸針，換衣服後又鬼迷心竅從梳妝抽屜拿出來戴上了。

昨晚她想來想去，也回想不起來他是否有看見那只戒指。最後她安慰自己，都挂上粉絲名頭了，戴個同款戒指太正常了。

直到這時，定眼看他食指上的同款戒指，魏喜才确定，他是真的看見了。

也許是她的目光停留太久，林路動了動手指，轉頭看她。倏然和他的目光相對，魏喜默默低頭，繼續吃蝴蝶酥。　　包間門口傳來細聲問候，服務員來上餐了。

兩位穿着日式和服的服務員捧着餐盤小碎步到了桌邊。走在前面的服務員看見他們在吃茶點，非常周到的問詢：“需要來一杯熱茶嗎？”

林路看魏喜，以眼神詢問她想不想喝。

魏喜搖頭說：“不用了，謝謝。”

林路說：“我們不喝酒，麻煩把開胃酒撤下，上兩杯果汁。”

服務員應聲，把剛剛從餐盤上端出的開胃酒又放回去。

林路并不需要用餐陪侍服務，服務員放下前菜離開後，包間裏寂靜下來。

魏喜吃完了蝴蝶酥，低頭不說話，默默對着面前擺盤精致的前菜。

林路也安靜吃蝴蝶酥，魏喜果醬抹多了，其實有點甜。他一口一口吃完，擦幹淨雙手，然後轉身拿來一個禮袋。

“小喜，這個給你。”

他的語氣稀松平常，魏喜以為又是伴手禮，打開來卻看見裏面是幾只首飾盒。盒身上的品牌logo醒目，他手指上還帶着戒指，魏喜一瞬間明白首飾盒裏的是什麽。

魏喜動作頓住，轉頭看他。　　林路說：“這是品牌給我的，我用不上，給你戴。”

魏喜躊躇了一下：“可是……我有了。”

林路挑眉：“都有嗎？”

魏喜老實說：“我有戒指。”頓了頓，又小聲補充道，“爸爸送給我的”。

林路笑着舉起自己的手指：“我看見了，和我手指上的一樣，你戴着好看。”

魏喜依然托着禮袋放在膝上，他不等她回應，伸手過去拿出一個盒子，打開後裏面是項鏈。

他拿起來說：“我給你戴上。”

魏喜遲疑：“你不用戴嗎？”

品牌送給他，自然是想要他多多上身，雖然他私下并不喜歡佩戴飾品，但公開場合，他就是星光璀璨的林路，每一次露面的妝造都是他的工作之一，他身上也不乏各種大方得體的名貴珠寶。

“我已經戴過，留下戒指就可以了。”

林路說完，朝她靠近，給她戴上項鏈。看不見後面的扣環，他把她的頭發捋到一邊，探頭貼近她的肩看過去。

他溫熱的呼吸就在她耳畔，魏喜知道這是一顆健康有生命力的心髒，她仿佛能聽見他的心在撲通撲通跳動，有活力的跳動。

在他溫熱的呼吸裏，她再次生出無盡的希冀和幻想。

她再次奢望起來，如果……如果她也有一顆健康的心髒，那她現在就會拼命伸手抓住他。

可她什麽也不能做，在他離她這麽近的時候，她的手甚至不敢碰觸他，只能睜大雙眼忍住眼眶要溢出的淚水。

林路終于戴好了項鏈，一根白金細鏈串起圓形吊墜垂下來，吊墜上鑲嵌的鑽石襯着軟糯的米白羊絨閃閃發光，配上高領毛衣，顯得她脖頸越發纖細修長。

他說：“小喜，你戴着比我好看。”

魏喜才不相信，沒有人比他更好看。

她怕他又要繼續給她戴上這個系列的其他幾樣飾品，更怕自己一時頭昏腦熱對他做出什麽事，趕緊打開另外兩只首飾盒看了看，拿出手鏈自己戴上，說：“耳環我以後再戴給你看。”

魏喜耳朵上正戴着小小米粒似的珍珠耳環，暖白燈下，光澤瑩瑩。　　林路伸手輕輕觸摸了一下：“小喜，打耳洞痛嗎？”

魏喜的耳洞是前兩年才有的，李春曉說女孩子總要有幾件珠寶，有耳洞佩戴耳飾更方便。

魏喜想想當初的感覺，一眨眼的事情，快到都感覺不到疼痛。

她說：“不痛，根本沒什麽感覺。”

魏喜說完，下意識看了一眼他的耳朵。

其實林路壓根沒有耳洞，更是從沒有戴過耳環，品牌大手筆連同系列耳環也一起給他，他也确實用不上。

寂靜的空間裏突然傳來手機振動聲音，林路拿起餐桌上的手機看了看，示意她先吃飯，接起電話。

魏喜自然不會先吃飯，她聽他在講工作，還和巡唱相關，好像不會很快結束通話，便拿出自己的手機。

微信也有很多新信息，最上面是許霆峻不久前發來的，邀請她一起去聽林路北城站演唱會，說他有兩張票。

魏喜感慨了一下許霆峻居然這麽快就有票，依然禮貌回絕：“謝謝，我也有票，已經和人有約了。”

魏琪說票不會有問題，那就應該能拿到。

魏喜雖然這樣想，但沒拿到手還是有點忐忑，她忍不住看了一眼正在說話的林路，卻又奇跡般安心了。

剛好魏琪也有發來微信，她的頭像夾在一堆班級群裏，醒目的紅色數字顯示有十五條待讀信息，魏喜點開就看見了滿屏的林路照片。

她下意識把手機屏幕捂在胸前，轉頭看了看林路，确認他還在和人通電話，才悄悄點開。

魏琪發的是一組林路銀發照，魏喜一眼認出是林路發給她看過的那個銀發造型，但魏琪發來的顯然是品牌發布的成片，她一張張點開。

廣告大片很有氛圍沖擊力，圖片上的林路仿佛有着亮晶晶的魔力，乍眼一看讓人轉不開眼睛。

他身穿白衣，搭配銀發越發襯托出他身上的清冷孤傲，但他清澈的眼底又有暖玉似的光，在銀河星海下靜靜流淌，每一張的鏡頭語言又都傳遞出未來時空感，星辰大海都成了背景，唯有他是永恒的存在。

魏喜記得林路給她看的照片上他穿着棕色風衣，但是魏琪發的圖片全是白衣造型。大概品牌要分批釋出，她突然無比期待看見那套棕色風衣造型的成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