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章
第 10 章
“An？”
是清冷的禦姐音。
游時安耳朵發熱，結結巴巴地說：“是、是我，怎麽突然打、打語音了？”
Chen輕笑一聲，“不是你說晚上語音通話的嗎？難道我記錯了？”
游時安坐在黑暗裏，手緊張地抓着睡褲擰來擰去，“沒記錯。”
兩人沉默片刻，Chen說：“開會後去了公司，沒來得及看消息。”
游時安怔然，興致不是很高地說：“哦，沒關系。”
“怎麽了？是發生什麽事了嗎？”
他垂下眼眸，“怎麽這麽問？”
“你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心情不太好。”
空氣靜默，Chen似乎在等着他訴說。
一片柔軟悄然湧上來，心裏酸酸麻麻的。
“我最近遇到了一點小麻煩，碰到了很多讨厭的人。他們說話好難聽，我知道不該為了他們說的話生氣，可還是無法避免地受到了影響。”
他的聲音小小的，說到後面有些哽咽，聽上去十分可憐。
“對不起，我不想哭的，可是、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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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知年聽着耳邊微弱的哭聲，像懵懂的幼獸尋求安慰，他心裏好像有塊地方變得柔軟，張了張口，“別哭。”
低沉的聲音經過變聲器的處理傳到屏幕另一端變成了女聲。
他明明可以拒絕的，卻鬼使神差地在網上買了變聲器，似乎是不想讓屏幕另一端的人失望。
手機裏哭聲逐漸停息，游時安不好意思地說：“讓你看笑話了，我平時不是這樣的，只是很久沒遇到過這樣的事了，控制不住情緒。”
陳知年皺了一下眉，“沒事，情緒發洩出來是好事。”遲疑了一下問道，“你以前也遇到過類似的事嗎？”
——
游時安一愣，不太情願地說：“高中遇到過一次。”
高中是他最胖的時期，可那個年齡恰是最在意外表的年齡，自卑又敏感。
陳知年對他的态度不像初中和小學時那樣惡劣，可他的冷漠和一次不經意間暴露的嘲諷，讓一衆少年少女們不經意間學了去，不知不覺地排擠他、孤立他，沒有人和他說話，他也不想和他們說話。
可即便是這樣，他也無可救藥地喜歡上了陳知年的同桌，一個膚白貌美大長腿的美女。
他頻頻望向前排的動作被班上一個男生發現，男生暗中觀察了許久，直到有一次課間休息，他盯着女生的位置發呆，男生突然嬉皮笑臉湊過來問他，“你是不是喜歡沈雨煙？”
他明明否認了，可轉眼男生在班上大聲喊了一句：“游時安喜歡沈雨煙！”
之後這件事在班上甚至學校裏大肆宣揚，他走到哪裏都有人嘲笑他，刁難他。
人人都說他癞蛤蟆想吃天鵝肉，死胖子竟然妄想校花。
他的整個高三階段，伴随着嘲諷和刁難，他只能自認倒黴，活該自己要去喜歡不可能的人。
上了大學，雖說寝室不和睦，但因為認識了林旬，他也逐漸從中學時期的陰霾裏走出來。
——
陳知年沉思許久，卻想不起高中游時安身上發生過什麽類似的事。
“以後不會再發生了。”他說完愣了一下，轉而眸色深了深，說出去的話無法再收回。
另一端的游時安卻以為這只是一句安慰的話，笑着應下：“嗯，以後肯定不會再發生了。”
挂斷電話前，游時安小心翼翼地問：“下次還能和你打語音嗎？”
他沉默片刻，游時安又緊張地說：“不能也沒關系。”
“可以。”他緩緩開口。
挂斷電話，他回到辦公室位置上。
向弈銘一臉戲谑地看着他，“可以啊老陳，電話裏的人是姐姐吧？你們發展到哪個階段了？”
陳知年沒理他，“你還能買到A醫大論壇的賬號嗎？給我買一個。”
“你買來打算做什麽？”向弈銘好奇一問。
“澄清事實。”陳知年說。
向弈銘雖然不太能聽懂他這話是什麽意思，不過作為好兄弟，自然是爽快地答應下來，很快就幫他買到一個賬號。
陳知年把A醫大論壇裏的熱帖全部浏覽一遍，包括那些為游時安辯解而被圍攻的評論，在手機上搗鼓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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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放假，A醫大校內冷清了許多，寬闊的道路上只有寥寥幾個身影。
游時安在食堂吃完早飯往藥學樓去，進入實驗室剛放下書包，林旬的電話就打過來了。
“安子，你看到論壇了沒？”林旬興奮地問。
“還沒，怎麽了？”他不明所以，是又發生什麽事了嗎？
“有人新開了個帖子，一一回怼了那個列出證據的帖子，好多人在帖子下面幫你說話，其他的帖子全部被樓主帶領這些人一起圍攻了。哎，等等，樓主說那個人是你室友，卧槽，不會真的是餘青和趙睿宸幹的好事吧？”
“是餘青。”
游時安怔然，怎麽會有人幫他說話，那些微弱的反駁聲不是已經被淹沒了嗎？
樓主在論壇裏從未發過言，卻獨獨為他開了個帖子，把包養的傳言以及所謂的證據邏輯分析一通，再把傳謠的人禮貌問候一遍，帶着樓下的人在各大帖子裏回擊，傳謠言的人無可辯駁便只能無能狂怒，樓主立刻艾特管理員删除不良言論。
論壇裏只剩下一片為他解釋澄清的畫面。
他沒想到，原來還有這麽多人是相信他的。
A醫大校園論壇是實名制發言，只有本校的學生才能在論壇裏交談，可他知道論壇賬號是可以買的。
他想起昨天晚上那一通電話，是她嗎？
可惜手上實驗一時半會停不下來，他只能放下這點心思，專心搞實驗。
一上午過去，他從實驗室走出來，給Chen發了條消息。
An：你是不是已經知道我是誰了？
吃過午飯，他趕往A醫大後街一家奶茶店，開始半天的兼職。
奶茶店的生意向來很好，他一進店裏就開始忙碌，也顧不上看Chen有沒有回消息。
“7542，7542在嗎？”游時安對着奶茶單子喊了半天，見沒人來取便只好把奶茶放下，去做下一杯，剛轉過身，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
“7542，麻煩拿一下。”
游時安轉身，帽檐遮住了他的視線，只覺眼前的男生很高，把奶茶遞過去時擡起頭看了一眼，正好對上一雙狹長的鳳眼。
他一愣神，下意識地想要低下頭，轉而想到自己戴了口罩和帽子，強行壓下這個念頭，眼神卻依舊躲閃，維持着遞奶茶的動作。
陳知年盯着他看了幾秒，除了眼裏的躲閃并沒有看出什麽來，這才伸手拿走奶茶，什麽話也沒說，轉身離開。
游時安兼職以來還是第一次遇到陳知年，不過店裏忙，他也沒多想，很快抛下雜念投入到工作中。
忙過晚餐時間，他也到了下班時間，換下工作服離開奶茶店，摸出手機，兩條消息彈出來。
Chen：嗯
Chen：上次幫我拿禮物的朋友認出來的
這句話似在解釋：他并非有意在未經同意的情況下打探他的信息。
最後還有一條消息。
Chen：很抱歉給你造成了困擾
游時安悄悄紅了臉，她已經知道他長什麽樣子了。
An：這件事跟你沒關系，不過還是要謝謝你
學校還沒有做出回應，幸好Chen憑一己之力為他澄清，否則今天不會這麽風平浪靜。
他紅着臉，又敲了一行字發過去。
An：我說過我不胖的，你現在相信了吧
Chen難得秒回。
Chen：嗯
幾分鐘後，又發過來兩個字。
Chen：很帥
游時安走在冷風中，臉卻像是被熱氣熏紅了一樣，他的嘴角無法抑制地上揚。
到了健身房，今天沒有再碰到昨天那個死gay，他的好心情維持了很久。
元旦收假後，學校終于對匿名舉報做出回應，由于涉及大量相同舉報，便在官網發布了通知，舉報不成立，游時安擁有獲得獎學金的權利。
同時由于論壇涉及大量不良言語和人身攻擊，封禁了一大批帖子，關于游時安被包養的讨論全部消失。
論壇的氛圍徹底恢複和諧，但總有幾個死倔頭鐵的人跳出來內涵富婆拿錢收買了學校領導，包庇成績好的學生。不過論壇管理者的反應很快，這些言論發出來不過短短幾分鐘，頃刻間又消失不見了。
走在學校裏不再有人大肆讨論他，也沒有人莫名其妙跳出來搞事情，游時安的煩惱一下去全部掃光，去健身房也愈發勤奮。
他和Chen的聊天也越來越多，最近晚上還時常語音聊天，多半是他在碎碎念，Chen在傾聽，他知道Chen的性格，但也還是會懷疑Chen是否有認真聽他說話。
有一次他忍不住問：“你在聽嗎？”
Chen說：“在聽，你剛剛講到你的實驗了。”
他抿唇笑了，再也沒懷疑過。
Chen話雖少，卻有在認真聽他說話。
有個人一直在傾聽你，這讓他感到很溫暖，像是走在寒冷的冬季，手裏握着熱乎乎的烤紅薯。
不知為何，游時安總覺得Chen比以前的話更多了，也更加主動，還常常關心他吃飯穿衣，他的心裏愈發甜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