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Chapter15
Chapter15
火把的光瞬息之間全部熄滅，皓月埋入雲朵，能見度很低。
濮危的眼睛适應了一會黑暗後的第一反應是掐法訣将這群人定住，然而他調動不到一絲靈力。
像被封印了一般。
他便拔出佩劍橫在身前，擺出一副防禦的姿态。
卡爾哲雙手握住重劍和他背靠着背。
豎在地面熄滅的火把成了鋒利的刀，被圍住他們的村民握在手裏。
“反抗是沒有用的，不要小看老頭子哦。”
帕裏策和藹地開口，配合此時此刻的場景，只會讓人從心底感到一陣涼意。
卡爾哲沉默地挑飛離他最近的村民手上的刀。
二對多的混戰開始。
濮危左手使劍，一刺一收，輕松擊退迎面三位村民，同時手肘向右一頂，正中揮刀村民的腹部，左手腕翻轉，順勢刺向身後的村民。
村民倒地，但無血液流出。
“锃”
卡爾哲的重劍劃過刀刃，他以雙腳為着力點，漂亮地甩飛拿刀砍向他的村民，接着一個後空翻踹上偷襲者的面部。
濮危一步步後退，慢慢和卡爾哲彙合。
暫時被他們打到沉寂的村民在地上趴了一會又跟沒事人一樣揮舞刀鋒。
剛剛對打的時候卡爾哲有意識地只攻擊村民手中的武器，村民沒刀，他們也能輕松一些。
火把變成的刀無法被人為破壞。
濮危換手拿劍，左手掀了下自己的劉海。
卡爾哲将重劍插。入地面，把衣袖往上撩。
這注定是場持久戰。
卡爾哲明顯感覺自己揮劍的手開始酸脹，天空卻始終不見白。
他的思維也逐漸混亂起來。
不對勁。
“小少爺……”
他想提醒濮危小心，話都沒說完就暈倒在地，和濮危腦袋抵着腦袋。
卡爾哲猛地睜開眼，發現床邊有人。
是艾莉瑪。
“艾莉瑪奶奶，您為什麽會出現在我床邊？”
“我半夜被你吵醒，就來看看什麽情況，沒事就早點睡，你說明天要給老婆子我講故事的。”
卡爾哲了然，馬上對艾莉瑪說了抱歉，艾莉瑪擺擺手表示沒事，踱步出他房間。
卡爾哲躺下睡了個回籠覺。
第二天一早他起來，吃完艾莉瑪為他準備的早餐。
艾莉瑪選在向陽的位置放了兩張小板凳，她坐一個，卡爾哲坐一個。
卡爾哲開始為她講故事。
老實說，他講故事的能力糟糕透了，他只記得幾個老掉牙的故事，還講得磕磕巴巴、沒有情感，偶爾還會忘掉下一句，得艾莉瑪提醒才能想起來。
但就是這樣艾莉瑪也聽得很認真，她會在她覺得好笑的地方“咯咯”發笑，哪怕她的聲音已不再年輕。
這時候的艾莉瑪連臉上的褶皺都變得親切多了。
卡爾哲三天裏重複不斷地講他僅會的那幾個故事，艾莉瑪完全沒有不耐煩的情緒，每次都是非常耐心地聽他講完。
到第四天，艾莉瑪帶他去隔壁鄰居家裏，說是說好了的。
第五天，第六天……
卡爾哲給村落裏的每個老人都講了那幾個老掉牙的故事，他依舊是磕磕絆絆地講，聽衆永遠安靜快樂地聽。
等他從最後一個老人的屋子裏出來，天上掉下把重劍，插在卡爾哲腳前。
他覺得它有點眼熟，又想不起是在哪見過。
一個背着佩劍的東方男人跟着落下，佩劍墜着小水晶的鏈子在陽光下閃閃發光，他笑眯眯地看着他。
“小崽子，拿着你的走了，我們還得去星川湖沼找材料呢。”
“星川湖沼？”
卡爾哲重複這個好看的東方男人說的地點。
周遭世界消散，而那個東方男人領着他前行。
濮危經歷的幻境最起碼近千個，他對這種東西已經非常熟悉了。
他睜開眼的那瞬間就感覺到了不對勁，但這個世界對他沒有惡意，他就順着世界的意志去逗村落裏的老人家笑。
逗樂完最後一位老人，濮危回到了他睜開眼的地方
——艾莉瑪的家。
他走進廚房，将火把橫放在手心。
“破。”
醒來仍是那片黑夜，小崽子就躺在他旁邊。
村民們都不在，濮危将神識探入卡爾哲識海，帶他出來。
兩人排排坐，氣氛一時陷入安靜。
“剛剛是哪裏？”
卡爾哲率先打破這份沉默。
“那個啊，那個是幻境。”
濮危拿出一把蜜餞啃，問卡爾哲吃不吃。
“幻境？”
卡爾哲拿了片黃褐色的，對濮危道謝。
入口很軟糯，有點甜，但是在可接受的範圍之內。
“好吃。”
“好吃那就再吃幾個。”
濮危又拿了一把出來。
乾坤袋內的時間是靜止的，東西放進去什麽樣拿出來還是什麽樣。
“幻境分人為和自然形成，通常都是起迷惑進入幻境之人從而達到讓其滅亡的作用，但是村民這個只有迷惑作用，并不想取我們性命。”
卡爾哲有點意外，村民廢了那麽大功夫就只想迷惑他們？
“不太理解他們的做法。”
“老實說我一開始也一頭霧水，然後我就按幻境的意思走流程，差不多就明白他們想幹嘛咯。”
村民想他們從腦海深處以為他們就是這個村裏的人，從而達到讓他們發自內心留下來的目的。
“那他們迷惑的應該不止我們兩個，難道都是老人嗎？”
卡爾哲把蜜餞捧在手心，一個沒動。
“不清楚，但是現在天亮了，小崽子要再睡會還是直接出發？”
濮危詢問他的意見。
“走吧。”
“行。”
“對了小崽子，提醒一下，外面擠滿了村民，不要被吓到哦。”
“不會。”
佩劍飛出窗外，濮危和卡爾哲跳上去。
現在卡爾哲跳劍的方式越來越穩了。
外面果然一堆人，粗略估計整個村落的人都在這。
“真的不想留下來嗎？我們村除了沒有外面那麽熱鬧，其他都很好的。”
帕裏策村長站在最前頭問他們。
“人鬼殊途，如果你們想轉生我可以友情幫忙聯系你們這的死神。”
現在是白天，他們腳下沒影子。
“不用了，你們走吧。”
“這麽簡單就放我們走？”
這回換濮危驚訝了，布置一個幻境可要廢不少功夫，連目的都沒打成就放他們走？
他都做好再打一架的準備了。
“你們實在想走，我們也攔不住。本來光有食物就留不住人，老頭子心裏清楚得很。”
他們本來就是被抛棄的存在，哪裏奢望強行把人留下來。
帕裏策在心底嘆氣。
“不過年輕人，你們給我們講了故事，作為交換，我們也給你們講一個。”
這個村落本來是不存在的。
不過是村落裏的老人都有這樣那樣的缺陷，或者僅僅只是因為樣貌醜陋，被兒女嫌棄占地方所以趕出來，不願離開的還會被打到出來。
實在無處可去，才聚集到這個誰都不願意呆的地方形成了一個村落。
他們剛被趕出來的時候手足無措，但村落的大家都互相幫助，日子一天一天也就這麽過下去。
後來他們一個一個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死去，村落外土地埋下的屍體一天多一具。
他們死後發現自己成了靈魂體，還能保持清醒的思維，不是那麽想轉生的大家就和死神商量好了永遠留在這個破村落。
但時間長了難免會有寂寞，他們就想，要年輕人陪陪他們。
但是年輕人憑什麽留在他們這個破村落裏面呢？
他們絞盡腦汁，在一本書上翻到了可以迷惑人心的秘法。
他們便以食物為引，創造了一個幻境。
只要他們詢問進來的年輕人好不好吃，年輕人回答好吃，那麽幻境就能開啓。
他們會在開頭用火把幻化成的刀逼迫他們，這樣就能進入幻境的下一個環節。
刀是砍不死年輕人的，但是配上他們不算好看的臉，會讓他們害怕昏迷，所以村民們可以放心揮舞。
吓不昏沒關系，食物裏也有致人昏迷的物品。
等幻境下一層時間到了，年輕人就會昏迷。
他們的記憶會出現一定的更改，随後在這裏陪伴村民，等從最後一個屋子出來，村長會再問一遍他們想不想留下來。
這個時候年輕人的記憶是會被恢複的。
如果他們不願意，村長就會放他們走，再在漫長的時間裏等待下一位。
不能欺騙地違背別人意願把人留下來，是村落裏老人的共識。
“那你們開這個幻境的意思是什麽？”
濮危有些搞不懂。
“為了幻境內他們陪伴我們的時光，就算他們最後不願意留下來，我們也能靠他們陪伴的這段時光熬過去。”
“總會有人自願陪我們的，對吧？”
帕裏策又咧開嘴角笑了，這次在陽光下，他咧到耳根的笑沒那麽恐怖，甚至看起來有那麽些親切。
“小少爺有辦法幫他們嗎？”
卡爾哲斂下眸，湊到濮危耳邊問他。
“有，麻煩小崽子下來一下。”
“好。”
濮危和卡爾哲從佩劍上跳下來，佩劍飛回劍鞘。
濮危拿白紙裁了些小人，憑空畫符，左手一推，符刻入小人們的身體。
它們的身條開始抽長，變成成人大小，并漸漸幻出人的模樣，有男有女。
“那麽就讓他們陪着你們吧，在找到願意留下來陪你們的年輕人之前。如果想讓他們暫時隐身的話就念這個咒語，要出來的話是另一個。”
濮危把咒語的念法刻入村民們的識海內。
“非常感謝。”
帕裏策把寫有秘法的破爛冊子強行塞給他們。
上面還有別的秘法，不過他們不需要就沒看，但是應該對這兩位年輕人有用。
“您客氣了，那我們走了。”
濮危和卡爾哲跳上佩劍，兩人朝這群兩人揮手告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