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番外四

番外四

“好兄弟”

李博文跟班上的女生們都不太熟,他不太會和女孩子相處。

于是他只跟足球隊裏的人熟,俨然一個自閉分子。

意外是在高三那一年,班上的兩個顯眼包突然愛上了足球。

每到體育課,許回和林漆都會跑來足球場和他們一起踢球。

兩個女生,也剛好一邊分一個。

李博文向來神經大條,但也漸漸對她倆有了一些好感。

畢竟喜歡足球的人能壞到哪裏去呢?

誰知沒多久,方予懷這個讨厭的家夥也來了。

他和方予懷這個人說不上有什麽沖突,但他就是看不慣他那個一副目中無人的樣子。

他可不算讨喜的人。

可是相處一段時間,李博文發現他也沒有那麽讨厭了。

他還暗暗地想:這家夥,該不會是來找他求和的吧?

可是時間久了,李博文才漸漸發現了貓膩。

許回和方予懷,這兩人從來不在一個球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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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方予懷主動和許回在一支隊伍裏,許回也會和林漆交換位置。

一次兩次還沒什麽,次數多了,球隊裏的人好像也都看出來了不對勁。

但大家都有眼力見地沒說出來。

方予懷是個很值得做兄弟的人,許回也是個很好的姑娘。

餘晖照耀的操場,空氣中傳來青草的芬芳,少年們的歡聲笑語交織在一起。

那是一個李博文永遠不會忘記的夏天。

很多年後,李博文組織了一個同學聚會,但是能來的不過十幾個人。

李博文本來很開心,但是當他看到方予懷和許回兩個人之間奇怪的氛圍之後,他才突然恍然大悟。

他以為十年光陰,該開始的,該結束的,都已經過去了。

可方予懷眼神癡纏,許回也明明還在意,都各自安好,卻徒留遺憾。

聚會散場,他借着耍酒瘋,把許回推上了方予懷的車。

他這人別的不多,就是錢多,還有兄弟多。

予哥的事,他從不馬虎。

“我的同桌”

陳誠意識到自己高冷的同桌喜歡上一個人這件事,那還得是在一個美麗的早晨。

那天早上隔壁組的女生許回竟然沒來上早讀,聽她的同桌林漆說,許回在出宿舍倒垃圾的路上磕到臺階上,劃破膝蓋去醫院了。

他一聽就覺得神奇欸,臺階嘛頂多是摔破點皮,女孩子真是大驚小怪的。

他話音剛落,旁邊的方予懷就突然不小心捏斷了一只晨光牌中性筆,媽的他新買的才借給他啊啊啊!

許回回來的時候一瘸一拐的,陳誠剛想嘲笑一番,就看到她的白鞋上的一大片滴落狀血跡,驚訝地閉了嘴。

旁邊的方予懷噌地站起身來,他抿了抿唇,向來淡漠的眼睛裏此刻裝滿了別樣的情緒。

陳誠滿意點頭,不愧是他的好同桌,看來跟他一樣。

聽說許回是因為不想錯過第二節的物理課才趕了回來,大課間的時候她甚至打算挪下去跑操,好莽一女生!

林漆眉頭一皺還沒說話,他那向來冷漠的同桌竟然迅速擋在許回身前,讓她別下去了好好休息,他去找年段長開假條。

陳誠再沒腦子也意識到了什麽,他瞪圓了眼剛要開口,就被一旁的林漆捂着嘴拽走了。

謝謝,有被震驚到。

媽的誰敢信,方予懷這種高嶺之花竟然喜歡上別人了,他好想告訴別人!好!想!

可惡啊啊啊!林漆不讓說!憋死他了!

魏傑怎麽也來威脅他了!什麽!他什麽時候和林漆在一起了??!

栓Q,他眼瞎,他閉嘴。

“春心萌動”

象棋大佬是一個留着短發的女生,帶着一個很大的眼鏡,襯得整個人小小只、圓圓的,又很有書生氣。

她是一個說話做事比較冷淡老成的女生,但是卻受不住許回的天天騷擾。

許回總是纏着她誇人:會下象棋,會拼魔方,會變魔術,還會玩英雄聯盟,唱歌又無敵好聽。

哇,怎麽會有你這麽厲害的女生,以後你就是我的偶像啊!

象棋大佬根本沒把許回的話當一回事,她不是個愛交朋友的人。

于是她就遭遇了許回的長期彩虹屁以及各種無腦吹捧攻勢。

象棋大佬只能皺着眉一遍又一遍讓她閉嘴。

許回真的是一個很奇怪的人,她對于自己喜歡的人總是能夠毫不吝啬地誇獎,哪怕她總是表現一副厭煩的樣子。

最後一次校運會,象棋大佬又報名了女子象棋,她已經蟬聯兩屆冠軍了,值得一說的是,他們班的棋類運動全部稱霸年段。

于是比賽前一個月,許回天天纏着她下象棋,只是每次下棋過程中,她總能感覺到若有若無的視線。

象棋大佬知道那是方予懷,可她以為方予懷也想找她單挑,因為班上想和她對戰象棋的人可太多了,但唯一能與她一戰的,就是他們班的男子象棋冠軍了。

唉,高手的煩惱。

和別的比賽不一樣,棋類比賽是統一在圖書館的二樓進行的。

兩個多小時之後,象棋大佬比完了自己的兩場比賽,在角落裏發現了還沒結束的許回。

她的一場棋局都還沒結束。

不是因為許回太過于優秀,而是因為她總是要想半天才出子,以至于她的對手已經神色萎靡。

她才看了十分鐘,許回的對手就熬不下去認輸了。

許回被迫贏得了勝利。

走之前,許回領着象棋大佬去了圍棋區。

她還在想為什麽不回班級,就看到方予懷正在圍棋區,他在等對手出子,眼神冷漠又高傲。

方予懷擡眼一看她倆來了,清冷的臉瞬間染上了薄紅。

而許回則是歪着頭,認真地打量他和棋局,就好像她真的很懂的樣子。

象棋大佬頓悟,看着他倆若有所思。

怪不得方予懷總是盯着她和許回下棋,怪不得方予懷破天荒地加入了棋藝隊伍。

方予懷喜歡許回。

喔嚯,我的朋友許回,她春心萌動了。

“大壯同學”

大壯同學身高一米八幾,露在外的皮膚黢黑,又很壯實,看上去就像一頭大黑牛。

他雖然嘴巴毒,但就是看上去兇,人緣還可以。

自從那天下午和魏傑起了沖突,他就越發看他不爽。

可是沒幾天林漆和魏傑分手了,大壯同學才突然意識到是不是自己的原因。

于是大壯同學罕見地愧疚了,但只是對林漆。

于是他旁敲側擊地問許回,得到了一道高深莫測的眼神。

他倆分手了,确實有他的原因,但他只是導火索而已。

大壯同學越發心虛,決定教林漆打球。

于是林湫拉上了許回,去了籃球場。

正是夏天,體育課在下午第一講,太陽很曬。

練了不過半個小時,三個人就出了一身汗。

大壯同學挽起褲腿散熱,沒想到許回突然驚呼起來。

林漆!大壯他沒有腿毛,腿好白!

林漆也圍了過來,兩人連連驚呼,許回還挽起褲腿來比,最終苦臉。

比不過,她胖胖的小腿,還不如大壯同學的白淨細長!

她倆眼神火熱,對着大黑牛的腿指指點點,大壯同學老臉一紅,迅速逃走。

自此,大壯同學腿很白很好看的消息就傳了出去。

他高大威猛的形象,在這節體育課過後一去不複返。

“所以愧疚什麽的,都去死。”

怨念深重的大壯同學在給許回的畢業紀念冊上這樣寫道。

“後悔”

宋青青和孩子坐上了回國的飛機。

她離婚了,物質方面說不上多狼狽,但在她家的圈子裏,總歸是很不體面的。

前夫奧立弗是個英國富商,是她在留學期間認識的,糾纏幾年後,宋青青在一衆追求者中選擇了性價比最高的他。

她應該是喜歡奧立弗的,不然也不會為他生下一個孩子,可是奧立弗常說,她好像總是透過他的眼睛在看別人。

奧立弗有一雙難得的棕色瞳仁,有時候宋青青也覺得那很像方予懷,只是方予懷的眼神更加銳利,充滿鋒芒,而奧立弗是那樣儒雅。

兩人的感情在奧立弗出軌了一個黑人女性後徹底崩塌,宋青青甚至無法理解他的審美是怎麽變得這樣怪異,哪怕那個女人确實擁有一點她不太抓得到的美麗。

奧立弗卻說,至少她的眼裏有他,有熱情似火和愛意,不論那是不是對他的財富的追求,至少他能感覺到滿足。

宋青青感受到如同被扒光了衣服扔到大街上讓人審視般的惡心,但她足夠愛自己,不顧家人反對幹脆地離了婚,還要到了孩子的撫養權。

也是,奧立弗并不在乎這個弱小的孩子。

收拾行李的時候,從幾本舊書裏掉出來兩張照片,宋青青撿起來,凝視着,她突然笑出了聲。

一張照片上是兩個坐在鋼琴前的小朋友,大概七八歲,男孩坐得板正,面無表情,女孩笑得很開心,兩人穿着一樣的藍色校服,可愛極了。

另一張拍的則是背着籃球的十七八歲少年的背影。

方予懷,方予懷,他們都追求你光鮮的皮囊,只有我,我只是愛你,我在乎的只有你。

宋青青家和方予懷家是世交,兩人還曾做了一年的鄰居,只是宋家後來去了外省發展,兩人再無聯系。

她一直關注着方予懷的消息,執拗地照着所有人喜歡的樣子長大,把他視作所有物,勢在必得,可方予懷卻連她的好友申請都不曾通過。

萬萬沒想到,方予懷不僅厭煩她的靠近,甚至還喜歡上了別人。你不記得我了,你還卻嫌我惡心。

可笑,笑死人了,許回這種懦弱的膽小鬼,到底有什麽臉來跟她争。

她去找她,她散布了謠言,她還故意摔斷了腿,一樁樁一件件都是為了方予懷,可他的心仍舊那麽硬,凍得她遍體生寒。

如果不是他使手段逼宋父送她出國,或許,或許她的未來不會是這樣的。

宋青青常常在想為什麽,是她表現得太急切,還是她出現的太晚了,如果他們一起長大,方予懷會不會愛上她。

對了,對了,這一切都得怪許回!都是她的錯!

她不後悔當年做的事,她是為了愛情,一切手段都是必要的,她從沒後悔過。

兒童房裏的孩子在哭鬧,堅強的母親匆忙趕去安撫,滿堂溫馨的童謠,是母親的愛和柔腸。

窗前,和風與夕陽下,徒留兩張舊時的照片,劃過幾绺水痕,再不見蹤影。

“天高海闊”

魏傑下班回到家的時候,已經8點多了。

他打開燈神色自若地說了一聲,我回來了。

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前幾天李博文聯系他說要不要來參加同學聚會。

他本來想去,卻突然聽李博文說林漆也回去。

還好沒有先答應,魏傑慶幸地想。

于是他回了李博文,人在國外回不來,你們好好玩。

十年過去,他想他還是沒有辦法面對林漆。

林漆高中的時候就是一個特別漂亮的女生。

那時候他年輕氣盛,覺得一切都盡在手中,只要他伸手,就抓得住。

可少年人的感情總是來得快,消磨得也很快。

他以為他和林漆不會,可他還是傷了她的心。

那個蟬鳴聲聲的夜晚,明明他被林漆攬在懷裏,卻有一種自此将後悔一生的害怕。

明明他觸手可及,卻還是與她各分東西,再不聯系。

這麽多年追他的人也有不少,但他仍舊孑然一身。

少年終将被年少不可得之物困其一生。*

或許禁止早戀是對的,他遇見過那麽明豔的姑娘,于是多年以後,再也不能把別的人裝進心裏。

夜夜夢回。

愛情的事兒總是這樣,說不準誰就走遠了,誰就還留在原地。

林漆啊林漆,願你從此天高海闊,萬裏驕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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