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來客

來客

烏雲蔽月，夜色沉沉。

洛河渡口的蘆葦蕩随着狂風搖曳，被大雨打得陣陣倒伏。天地一片漆黑，只有河邊驿館的燈光微微閃爍，沉默在瓢潑大雨中。

驀地，河邊有船靠岸，桅杆上的漁燈已經被雨澆滅，整艘船如暗夜中的鬼魅，悄無聲息得停在渡口邊。

依稀見得有個人下了船，那人一身黑色鬥篷，帶了個鬥笠，垂下的墨色輕紗遮住了容顏。深一腳淺一腳踏着泥濘的河岸，來到驿館前，伸手推開門，一股熱氣撲面湧上，外面的冷風也在同時一灌而入，驚醒了驿館裏坐在賬臺前昏昏欲睡的老板。

老板擡眼，冷風自門前之人的身後湧來，微微吹起了鬥笠下黑色的輕紗，半露出來者的容貌，居然是個年輕的女子。

只是一瞬，還沒看仔細，輕紗已經重新落下，只依稀記得女子眉間似乎畫着朱紅的蓮花。

老板回過神，連忙高聲道，“客官請上二樓天字間！”

這裏長年江湖人士往來不絕，最近洛陽形式嚴峻，還敢遠渡而來的人，能不招惹就不招惹。老板也知道在江湖紛纭之中何時應當緘口不言。

女子幹脆利落踏進驿館，關上了門，屋內漸漸回暖，她緩步來到賬臺，伸手将一枚金錠放到臺上，那手指纖細修長，膚如白玉，竟叫人不敢相信這是個江湖中的女子。随着她的靠近，一陣異香隐隐浮于周身，她收回手，一言未發，轉身朝樓梯而去。

老板微微颔首，也沒說話，只默默地将金子收好，這人來頭必定不小，只管順着她，不可多言。

只是這異香……老板皺了皺眉，從前似乎聞過，又忘了是在哪裏。

女子走到樓梯口，上了幾步，銀色的長靴在紅木樓梯上踏出清脆的聲響。只是她突然停下，竟開口問道，

“聽說洛陽最近不太平。”

聲音清婉，卻又透着一股子韌勁。

老板愣了愣，小心翼翼道，“是，您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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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仍然立在原地，似乎對老板的回答并不滿意。

老板咽了咽口水，又一字一字慢慢道，“是……是聽說那魔頭柳霜宴在邙山，被……”

“行了。”

女子打斷他的話，沒再多問，繼續朝樓上而去。

待她身影消失後，老板如釋重負地嘆了口氣。他心中盤算着女子眉間的标記。

朱砂蓮華……那好像是……

老板想起什麽，心下微微一驚，輕聲呢喃道，“好像是……茗幽宮吧？”

看來洛陽當真要起一場風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