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想讓大人高興

我想讓大人高興

聽霍辰語氣不善,薛不寒驚得一抖,慌忙擡眼看向霍辰:“這,這大人,您誤會了,下官,下官不敢啊!下官這麽做,那還不是因為您對那個女人有意嗎?”

霍辰皺眉:“我對她有意?”

他何時對那個女人有意了?

想到這兒,霍辰眼底迸發出冷意,薛不寒慌忙繼續說:“大人,您,您忘記了?三日前您在路邊幫過一個女子。”

三日前?

哦。

他想起來了,三日前他出宮辦事,路過一處小巷,發現有兩個流氓欺負一女子,他便身命人将那流氓拿下。

至于那個女人……他根本沒看一眼。

原來那女人是阿欣。

見霍辰似乎想起來了,薛不寒繼續說:“正是因為那件事,下官,下官才鬥膽将她送去霍府。”

霍辰立即抓住了關鍵:“這件事你如何知道?”

那日是酉時後,天都快黑了,小巷裏除了阿欣和流氓,并無其他人。

薛不寒眼底的心虛一閃而逝:“是阿欣告訴我的。”

“你認識她?”

“她,她是我同鄉。”薛不寒道:“大人,這個小人真的沒說謊……事情是這樣的,我們本是青梅竹馬的玩伴,可她聽說我高中了,跑到京城,非要說她是我的妻子,這如何使得?我們根本不是夫妻啊,她這不是要害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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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辰臉色冷了下來。

原來是這麽一回事。阿欣或許是薛不寒的妻子,又或許不是。

可薛不寒是絕不會承認的。

因為他現在是田府的乘龍快婿。他馬上要迎娶高門貴女,一步青雲。

這個時候他怎麽會承認自己在老家已經有了妻子?

偏偏這個女人來京城找他,薛不寒為了自保,一定會想處理了這個女人。

恰好他無意救了阿欣,薛不寒自以為他看上了這個女人,于是将女人送給他。

雖然有點铤而走險,可的确是一個一箭雙雕的好計謀。

一方面處理了女人,免得她再誤事。

一方面又讨好了他。

不過卻是惡毒之極。

這位探花生得一副好皮囊,心肺原來都爛透了。

霍辰嗤笑一聲:“薛翰林,你可真是聰明啊。”

“不敢不敢,但能博內相大人一樂,下官就沒白費心思。”薛不寒立即說。

這可以算是薛不寒投誠了。

這個薛不寒已有田侍郎做岳父,又來讨好他,想要左右逢源,野心不小。

不過這份野心,也許他用得上。

想到這兒,霍辰點頭:“薛翰林的美意,我心領了。你安心吧,那女人心氣傲,撞桌自盡了。”

聞言,薛不寒一驚,眼底透出幾分不舍,但稍縱即逝:“她,死了?”

“和死了差不多。總之,以後她不會礙你的事了。”

“……”薛不寒松了口氣,他又想起了要緊的事:“以後,下官還望大人多多提攜。”

霍辰不應,只是道:“薛翰林自有田侍郎做靠山,反倒是我或許有讓薛大人幫忙之處。”

“這,這怎麽敢?下官人微言輕……”

“急什麽,來日方長。薛大人,不留了。”霍辰逐客。

他不想再與薛不寒同在一處。

薛不寒哪裏敢忤逆,連忙起身:“那,下官告辭。”

等薛不寒下了馬車,長義又上來了。

霍辰吩咐:“一會你去東廠找馮道,讓他派人去薛不寒老家查查他,看他是否有一個妻子。”

“是。”

……

霍辰進了紫英殿。

殿內并排有兩張禦案,一張案上整整齊齊地堆放兩摞奏章。

另一張則擺滿各色雕刻工具。有小刀,有鐵鑷,鐵針等等。

琳琅滿目總有數十種。

皇上正坐在這張禦案後,手裏拿着刻刀,正雕琢着一塊什麽。

他二十左右的年紀,體态微胖,一張臉白白胖胖,一副和氣模樣。

見有人進來,皇上擡頭暼了一眼,他立即停了手上的動作:“霍辰,你來了,快來看看,我這次打算用玉雕一個美人,你看如何?”

他擡手把白玉展示給霍辰看,那白玉約莫三寸長,已經初具雛形,顯示出一個女子身态。

“陛下鬼斧神工,微臣期待得很。”

皇帝哼了一聲:“霍辰,你這張嘴怎麽也虛僞起來了?盡說些假話。”

“我認真的。這玉身上有一點紅點,陛下是打算把這處雕成美人櫻唇?”

皇上哈哈笑:“你懂我!不錯,這正是這尊玉美人巧奪天工之處。對了,那邊奏章你看着辦吧,太多了,我懶得看,一天天不是你彈劾我,我彈劾你,正事沒幾個。”

“是,那微臣先去梳理一番。”

霍辰就在隔壁桌案坐下。

皇上專心雕刻。

約莫半個時辰後,王康端着食盤進來,是一道冰鎮紅豆香芋湯,夏日吃最合适。

皇上忙活半日累了,招呼霍辰:“一起吃。”

于是王康也盛了一碗給霍辰。

“霍辰,母後又給我挑了個新的妃子,麗嫔。”

皇上今年二十,後宮只有一後三嫔妃,皇上沉迷玉雕,不喜女色,他七年前大婚,至今還無一兒半女,太後着急也是正常的。

“不過這次的麗嫔不姓謝。”皇上又說,因為之前的皇後嫔妃,都姓謝,和太後一個姓。

“那她姓什麽?”

“好像是柳吧,而且她和母後之前選的幾個後妃也不一樣。”皇上壓低聲音,神秘兮兮。

霍辰眉尾微揚:“哦?怎麽不一樣?”

皇上憋着笑:“……就是很豐腴。”皇上指了指胸口。

霍辰:“……”

“你說,我母後這是幾個意思?”

以前的後妃,都是體态清瘦端莊,而這個麗嫔,恰恰相反。

“太後只是希望早點抱孫子罷了。”霍辰道。

皇上哼了一聲:“可我對女人……提不起什麽興趣。”

他摸了摸放在一邊的美人玉,這才是他的心肝寶貝。

霍辰不做聲。

皇上又問:“你呢,你真的對女人一點興趣也沒有嗎?”

“……”霍辰無語,他擡眼看皇上:“皇上這是笑話微臣?”

“不不不,我絕沒那個意思。可我總覺得,男女之間,不只有床上那點事。兩個人在一起,知心知己才是最重要的,床上那事嘛,就是錦上添花。可若是光有床上那事,卻雞同鴨講,對牛彈琴,那就沒什麽意思了。”

“所以我覺得,你可以找個懂你的女人嘛,我聽說宮裏好多太監都有對食。你也可以找個。”

霍辰面無表情:“微臣不需要。”

“哦,那是沒遇到合心意的。”

霍辰淡淡一笑。

合心意?

這世上幾個人,能相互合心意,人的一顆心,比鬼都可怕。

女人,那是麻煩!

“對了陛下,方才奏章有一份是馬禦史寫的,他彈劾戶部田侍郎貪污受賄。”

“哦,還有這事?可從前大家都說,田侍郎是個好官。”

“微臣不敢斷言。凡事得靠證據說話。”

“那就查一查。”

“是,微臣遵旨。”

……

霍宅。

阿欣休養了五日,頭皮的傷口結痂了,人也恢複了些氣色。

她有了力氣,就跟着張嬸,李嬸幹活。

她們是粗使下人,幹的活不難。

屋裏打掃不需要她們,她們只需打掃院子,這都是容易的事,不過還有一樣,讓阿欣頗為頭疼。

那就是打掃茅房,清洗恭桶。

這活以前是張嬸李嬸做得,她們每人做一日,輪流來,如今阿欣也要三日輪一日了。

一大早,阿欣就去清掃了恭房,然後去偏院清洗恭桶。

她忙了一個上午,人都臭烘烘的。

張嬸給她準備了沐浴的水:“你去洗洗換身衣裳吧。”

“多謝張嬸。”

阿欣便去沐浴,她換了一身衣裳,等清理幹淨,都過了未時。

李嬸給她留了饅頭,阿欣幾口吞了饅頭。

下午活不多,她可以休息一會兒。

阿欣坐在床上,低頭看着攤開的雙手,手心和指腹上都有薄繭。

看來,她失憶以前也不是什麽富貴命,需要幹活。

阿欣好奇,她以前究竟是誰?她還有爹娘親人嗎?

公婆怎麽就那麽狠心,把她給賣了?

她親爹娘怎麽沒給她做主?

要怎麽才能知道她以前是誰呢?

阿欣休息了一會兒,然後拿上笤帚去後花園打掃。

霍宅不大,三進的院子,左右各有一處偏院和後花園。

花園不大,只不過種了幾棵樹,栽了幾簇花,中間還有一個小涼亭。

劉管家給她們分配好,每人固定打掃一處,阿欣打掃的就是後花園。

阿欣去了後花園,正巧看到劉信與霍辰在花園涼亭吃寒瓜。

阿欣立即跑了過去。

雖然主人冷冰冰的,脾氣不太好。

可她失憶後一睜眼,第一個看到的人是主人,第二眼看到的就是管家。她對這兩人本能的有些親近。

今日天有些熱,劉信大口大口吃着寒瓜,一口下去,滿腔汁水,別提多痛快了。

阿欣靠近,霍辰早就發現了,并不理她。繼續吃寒瓜。

劉信卻停了下來。

這時,霍辰聞到了一股臭味。

那是茅房的臭味!

霍辰皺眉。他久居高位,平日裏衣裳都有熏香,這味道讓他一時錯愕。

他一口瓜肉含在嘴裏,吞也不是,吐也不是!

劉信也聞到了,他捏着鼻子,瞪向阿欣:“你一個姑娘家,身上是什麽味?”

阿欣一愣,左聞聞又聞聞,只得回答:“我,我聞不到,不過我上午去洗恭桶了。”

“……那你還不離我們遠點,想熏死主人嗎?”劉信咬牙。

阿欣趕緊退開幾步。

“你不幹活,跑過來做什麽?”劉信問。

“我就是想問問,你們是從哪個人牙子手裏買的我?”

這就是阿欣的打算,只要知道是誰賣了她,她就可以打探自己的來歷。

劉信好笑:“你打聽這個做什麽?別忘了你現在是霍府的家奴,哪裏也去不了了。”

阿欣撅嘴:“我打聽過了,只要我攢點錢,就可以贖身得自由。”

“你想贖身,就算攢夠銀子,也得看主人願不願意讓你贖吧!是吧,大人?”劉信看向霍辰。

霍辰默默咽下口裏的瓜肉,擡眼看向阿欣:“我不願意。”他聲音很平,泛着一絲冷。

好像不太高興。

阿欣趕緊問:“為什麽不願意?”她看着霍辰,一臉認真。

不像是裝傻,倒像是真傻。

劉信忍不住了:“主人不願意就是不願意,你一個奴婢,怎麽就那麽多話?”

阿欣抿嘴,有點委屈:“我沒多話啊,就問問。”她從頭到尾也就說了幾句話。

劉信一愣,差點笑了。

這女人不管以前什麽身份,但絕對不是奴婢。

一個奴婢不可能這樣跟主人說話。

方才被臭味惡心到的霍辰心情略好,他眼底露出點笑意:“你要我同意也行。不過……”

“不過什麽?”阿欣急忙問。

“不過你得讓我心情好,方才你身上的臭味,壞了我的口味。”

阿欣明白了,她微笑起來,臉上露出兩個淡淡的梨渦:“我知道了,得讓你高興起來,再和你商量這件事。”

霍辰一本正經:“孺子可教。”

阿欣點頭:“好!我知道了。”

“知道了還不去幹活!?別忘記了你身份。”劉信補充。

“哦!”阿欣應下,抱着笤帚就跑了,不但不行禮,竟是告退也不說一聲。

劉信目瞪口呆:“這丫頭不是真摔傻了吧?”

霍辰掏出素白絲帕,仔細擦了擦手上的果汁。

“她這幾日可有異動?”

“沒有。她老實得很,讓她掃地就掃地,讓她打掃茅房就打掃茅房,這人嘛,方才您也看到了,憨傻憨傻的,也不知是撞壞了腦子,還是本來就這樣。總之,不像是裝的。”

見霍辰又掏出一方絲帕擦嘴,劉信繼續說:“反正小人看來,她不像是奸細。”

沒見過誰派出個又憨人當奸細的。

“嗯。繼續盯着。”

眼看霍辰起身要走,劉信問:“大人,聽長義說,這丫頭可能是薛翰林的夫人,真的假的啊?”

霍辰低頭暼了他一眼,淡淡道:“我看不是她話多,是你話多。”

“……”劉信捂嘴。

“這事別聲張,如果是真的,這女人留着有用處。”

劉信點頭:“是。”

……

今夜霍辰沒回宮,留在霍宅。

阿欣從守門的小旺那裏得知了這個消息。

“大人很少留在府裏過夜,一個月也就三四回吧。”小旺說。

聞言,阿欣有了主意。

難得大人在家中過夜,她一定要抓住機會。

大人說,要他高興了才會應允她贖身。

那麽,怎麽樣才能讓大人高興呢?

阿欣想起了今日下午在後花園涼亭的事。

主子吃寒瓜,因為她身上的臭味壞了胃口。

阿欣立即跑去廚房。

此時天快黑了,晚飯早就燒完了,廚房只留下一個小廚值守,怕主子要熱湯熱水什麽的。

小廚方泰認識阿欣。

因為霍宅裏人不多,加上侍衛攏共不過十幾人。

而此前根本沒有年輕姑娘。

阿欣是唯獨的年輕姑娘。而且還很漂亮。

皮膚白皙,鵝蛋臉,大眼睛。

穿着一身侍女衣服,也是俊俏得很。

所以府裏的人都知道她。

“阿欣姑娘,你來這裏做什麽?晚飯沒吃飽嗎?我這還有兩個餅……”

阿欣搖頭:“我不餓,方小哥,我想借廚房一用,做個湯。”

“你不餓,做湯幹啥?”方泰不解。

“送給大人吃。”阿欣法。

方泰眼睛瞪圓了:“你要給大人做湯?為什麽?”

“我想讓大人高興。”阿欣老老實實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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