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平板視頻
五十一招平板視頻
“什麽，這是塔塔？！天呢！”
就在兩人一前一後走進大門時，一道高聲驚呼從屋裏傳了出來。
猝不及防地被喊了名字，童塔塔有點懵，茫然地看向系臨城，後者也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
“是塔塔！”
兩人正面面相觑時，屋裏又傳來了驚嘆，是林美臨的聲音。
“阿姨？”
童塔塔站在院子裏小心翼翼地喊了聲，但裏面的人并沒有回應。
“站在這裏聽不到吧。”系臨城将車推到亭子裏，然後朝屋子那邊走去。
童塔塔也将車停下，随對方一塊進屋。
主院的屋門沒關，玄關不知誰脫了鞋子沒有放進鞋櫃，正鞋底朝上倒扣着，瞧着感覺主人脫得很倉促。
“媽。”系臨城一邊脫鞋一邊朝裏面喊，和之前一樣無人應答。
“阿姨？”童塔塔也跟着叫，仍然沒有回聲。
他跟在系臨城後頭，徑自拿了之前穿過的客拖換上了。
“媽，你們在幹什麽？”
系臨城走到裏廳才發現，他爸媽還有裏城連城四個人都在家，此時正不知齊坐在矮桌前看什麽，模樣甚是投入，投入到連他的聲音都沒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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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塔塔緊随其後，客廳的四個人正圍在連城身邊，全神貫注地看向他手中的平板。
而随着距離靠近，平板中的聲音也越來越響亮。
「……跟着他的身影走……打球的球場，吃過冰的小超市，被告白的各個拐角……」
嗯？這個聲音怎麽有點耳熟？
「……只要擡頭看到他的背影，我就覺得再難也能堅持下去……」
這不是……
「……跟他在同所學校，上同樣的課……」
“你們在幹嗎？！”童塔塔沖圍在桌邊的背影大喊一聲。
四個人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紛紛轉身，這才發現視頻裏的直接和間接“主角”回來了。
“你們回來了。”林美臨的聲音很輕快。
但旁邊的平板裏還在歇斯底裏，鬼哭狼嚎。
童塔塔想都沒想直接沖上前，一把奪走了連城手中的平板，“你你你們怎麽會看這個？！”
搶過平板後他想趕緊關上，然而太過着急，一頓亂按後不僅沒關上，反而戳得視頻聲音越來越大。
于是整個屋子霎時盈滿了，童塔塔聲嘶力竭地講述自己那跌宕起伏悲情壯志的暗戀史的聲音。
沒錯，就是之前告白被偷拍得，讓他受盡嘲笑與羞辱的視頻。
羞恥與恐慌像一股滾燙的熱浪從脊椎竄上頭頂，頭皮發麻，腦門滲珠，眼淚控制不住地溢出眼眶。
越慌張反而越關不上，他無奈将平板揣進懷裏，用外套緊緊裹住，試圖以此來遮掩響亮的哭嚎聲。
然而毫無效果。
“我們不僅看了這個，還看了另一個，你把自己當禮物送給哥哥，好可怕！”
裏城的話像記毫不留情的耳光甩在童塔塔的臉上，殘酷的真相讓他難以承受，一下跌在地上。
“而且還廣播了？我看網上說你向全校宣戰，宣戰詞相當勁爆，”連城說着伸出大拇指，滿臉敬佩，“哇，真是，respect！”
“別說了，不要再說了！”
童塔塔抱着平板蹲在地上忍不住哭起來，丢死人了，真的丢死人了……
“好了你們兩個別說了。”
林美臨制止了兄弟倆，走到童塔塔身邊撫了下他的肩膀，“原來你從初中開始就喜歡老大了呀？”
聽她這麽問，童塔塔感覺更是難堪，簡直無顏面對，将頭埋到胳膊裏開始放聲大哭。
“哎呀不要哭，”林美臨趕緊從桌上拿了紙巾盒，“這有啥好哭的，阿姨又沒有怪你，再說了跟喜歡的人表白，這多正常呀，阿姨又不是沒年輕過。”
“我看他是丢臉……”
裏城話說一半便被林美臨一個眼神給堵回去了。
視頻裏外都在鬼哭狼嚎，搞得系臨城無比頭疼，他擰着眉頭走向沙發旁，想把平板關掉，但被某人抱得實在太緊，竟沒一下抽出來。
“趕緊松手。”
哭得正情緒上頭的童塔塔聽聞此言，劇烈搖頭抗拒。
“你不給，我怎麽把視頻關掉，難道你想一直聽？”系臨城有些煩躁。
“什麽口氣啊你這是，能不能溫和點？”林美臨忍不住戳兒子小腿。
聽到要關掉，童塔塔哭聲暫緩，立馬将平板從懷裏掏出來遞給他。
系臨城簡直是一秒也不願多看，接過後，直接關了機。
“你們怎麽會看到這個視頻？”他轉頭看向坐在桌前的連城。
後者忐忑地看着被大哥捏在手裏的板子，有點擔心他一使勁把屏給捏花，畢竟他那力氣……
“就午休時在游戲論壇刷到的，看标題是你們學校就點進去了，本來就随便看一眼，誰知道裏面有熟人……”
然後他放學回來一個沒忍住，拿給爸媽看了。
見對方面色因他的話愈發難看，連城趕忙轉話頭，“不過，我可沒有給別人看，也沒跟別人說是認識的人。”
這話絲毫沒有起到安撫作用，既然都已經傳到了游戲論壇裏，估計網上到處都是了。
系臨城其實心裏基本有數，但還是忍不住煩躁。
“就算給別人看了又怎麽樣，有喜歡的人就大方告訴他，這有什麽不好，青春期不就是這麽回事，”林美臨不以為然，“反而是那些嘲笑的人才可悲嘞。”
“是這麽個理。”
系父慢慢将領帶解下來，他一進門就被妻子給拉到桌邊湊熱鬧，衣服都還沒來得及換，“學生時代，在不違背基本倫理與法的前提下，就應該随心地想做什麽做什麽，想說什麽說什麽，這是你們這個年紀的禮物。”
“坦誠心扉的情意是可貴的，沒必要難為情。”
系父解着袖扣往樓上走，經過童塔塔身邊時拍了拍他的肩膀。
“就是，學生時代啊，”林美臨的語氣帶着一絲懷念，“而且能這樣大聲跟喜歡的人表白，說實話，真挺需要勇氣的。”
說着她抽了紙巾，給還在掉眼淚的人擦了擦臉，“所以你就別哭了，至少在這裏，不會有人嘲笑你。”
說完這句話，她朝沙發上正面帶嬉笑的連城和裏城，殺去一個眼神，赤昭昭地透露着“我！看！誰！敢！”四個大字。
沒想到系家夫婦的态度如此溫和與理性，這很大程度上撫慰了童塔塔惶恐的內心，讓那股羞恥與慌亂也開始慢慢消散。
他放緩了之前有些失控的哭泣，接過林美臨手裏的紙巾擦鼻涕。
輕微的啪嗒聲，響在矮桌上，系臨城将關機的平板遞還給連城。
進門一陣混亂，他都沒來得及摘包，此時邊摘背包邊轉身，視線不小心掃到地上。
某人紅着眼眶淚眼婆娑的樣子，讓他莫名又感受到了當初在餐廳時那種如芒在背的不适。
他忍不住蹙起眉頭，迅速移開視線，大步朝樓梯走去。
童塔塔的視線随着對方望向閃過背影的樓梯拐角。
他自然注意到了對方的神情，那種帶着困擾與抗拒的神情，仿佛在無聲地表達着厭煩。
只一個眼神，原本得到安撫的心緒瞬間被攪亂。
裏城趴在沙發上時不時發出郁悶的哼氣，礙于林美臨在場所以不敢聲張，但嫌棄也不言而喻。
“對不起，”童塔塔朝樓梯拐角的方向道了個歉，然後從地上爬起來，“阿姨，我先回去了……”
說完，便抹着眼睛快步往玄關走去。
“哎，塔塔？”
林美臨趕緊跟上去，“每個人都有追逐自己喜歡的人事物的權利，這很正常，不必去在乎別人的眼光。”
“嗯，謝謝阿姨。”
他換好鞋，推開門跑出門廊，迅速朝別院奔去，連再見都忘記了說。
林美臨兀自揮了兩下手，看着他的背影輕嘆了口氣。
雖然她和丈夫并未對視頻內容報以苛刻的看法，甚至盡可能地展現了溫和理性的态度，但說到底，人在青蔥年少時，心裏那些躁動不安酸酸澀澀的小情愫，都不願意被拆穿在大人們的眼前，尤其還是多年暗戀對象的家人面前。
望着對方身影消失在矮牆另一側，她轉身關門進了屋。
而見人一走就忍不住開始吐槽的裏城連城兩兄弟，聽到從玄關逼近的腳步聲後，又立馬閉上了嘴。
林美臨走回客廳，朝二人投去一個不甚溫和的眼神，吓得兩人差點要逃跑。
但她并沒有“追殺”他們的打算，而是轉身朝廚房那邊走去，一邊走還一邊搖頭，“你們啊，根本就不懂。”
說是你們，但那語氣聽着，似乎又不指他們。
兄弟倆在沙發上大眼瞪小眼，兩臉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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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系家夫婦的房間裏。
林美臨靠在床頭，拿着平板邊看邊摸下巴，一副認真端詳的模樣。
系父洗完澡出來看到妻子滿臉認真，忍不住問：“在想什麽那麽入神？”
“嗯？”
林美臨擡頭看向他，“哦，我在看下午那個視頻，然後突然想到，咱老大好像還沒談過戀愛吧……”
系父邊擦頭發邊笑，“那可說不定。”
聞此，林美臨驚詫，“談過了？你怎麽知道的？”
“我哪知道，我的意思是說，就算談過了也不可能讓我們知道，你想想咱們上學那會，還能啥事都讓爸媽知道？”
“也是，”林美臨抿嘴，“尤其老大那個性子，更不可能讓咱們知道了……”
盡管這樣說，但妻子還是一臉若有所思的表情。
果然，沒一會兒她又開口，語氣還甚為篤定，“我還是覺得他沒談過。”
系父看着她，做出洗耳恭聽的姿态。
“就……怎麽說呢，”林美臨思索着，眉頭一皺，“你看他那個個性和表現吧，很明顯就沒有談過。”
“這就是你的論據？”系父揚起眉頭，“老大那孩子心思重，輕易不會把事情挂在臉上的。”
林美臨将視頻暫停，看着屏幕裏正哭得豪放且模糊的童塔塔，“我明白，但是吧，啧……”
系父從床頭拿過書，撩起被子上床，看向妻子手中的平板，忍不住說道：“不管談沒談過，都不是咱該思慮的事兒，當初咱倆生寶寶前可是說好的，不做插手孩子感情的父母。”
被看穿了一點心思，林美臨抿了下嘴唇，“哎呀，我記着呢，沒想插手。”
随即又點開了視頻，邊看邊笑，“這孩子真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