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天然乳膠
五十二招天然乳膠
自從視頻被家裏人知道後,系臨城一連好幾天沒跟童塔塔說過話。
本來兩個人之間就是童塔塔每天厚着臉皮去硬貼,上下學路上大多數時間也都是自顧自話,但對方不至于完全不搭理他,然而,現在是真的理都不願意理了。
星期五的體育課,二班和七班又是同堂。
臨上課前,童塔塔去上廁所,在洗手的時候忍不住往鏡子上潑了把水,試圖以此清洗掉鏡中人臉上化不去的喪氣。
“你看你這張臉吧,誰看了不煩。”
恰在此時,身旁有一男生經過,聞聲轉頭看向他,眼神裏充斥着莫名其妙。
童塔塔迅速擺手,“不不不是說你,”指向鏡子,“我是說我自己。”
說完趕緊轉身出了洗手間。
差點招來麻煩,童塔塔撫了撫自己的心口,轉身拐上通往操場的小路,卻在經過工具室時聽到了一聲怪叫。
以為是學校進了貓,四處找了一圈也沒找到。
他們學校經常會有附近住戶的寵物狗出沒,但很少會見到貓,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掌控不好自身氣味的學生太多,所以習性幹淨的貓不來。
工具室靠近Alpha洗手間區域,氣味比較“濃郁”,童塔塔捂着鼻子,正想趕快離開,那怪聲又傳來。
聽上去就是從工具室傳出來的,他疑惑地轉到另一側。
工具室的門沒關緊,童塔塔趴在縫隙朝裏面看,還不待他凝神聚焦,裏面突然傳出“哐當”一聲響,像是貓蹬掉了什麽東西。
童塔塔下意識推門進入,然而映入眼簾的并不是貓,而是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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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那兩個人不知是沒發現他,還是直接無視了他,仍在旁若無人地做着一些當下童塔塔無法理解的事情。
比如女生的扣子為什麽被解開了,男生的褲帶繩為什麽攥在女生的手裏,以及兩個人肆意糾纏在一起的唇舌……
“喂,你他媽看夠了沒?”
一道低沉的聲音打破了有些凝滞的氣氛,童塔塔猛地回過神,将視線從兩人的身體轉到臉上。
說話的男生滿臉陰郁,雙眸掩不住兇光,聲音帶着怒氣,“滾出去!”
童塔塔被吼得一哆嗦,迅速轉身閃出工具室,用力将門甩在身後,拔腿就往操場跑。
一直跑到操場最邊角的乒乓球臺跟前才停下來,一屁股跌坐在草坪上,大口狂喘。
他剛剛……好像……撞上了不得了的場面!
“塔塔?”
胡朔的聲音從旁邊傳來,“我就看那個急忙跑過來的人像你,果然,你咋着急忙慌的?”
童塔塔看向倚靠在乒乓球桌邊的胡朔,用力吞咽了好幾次,糾結着自己到底該如何開口,“我,我好,好像看到……”
“看到什麽了?”胡朔疑惑。
“看到有人在——”
“喂!你倆怎麽跑這麽快?”毛樂從不遠處跑過來,“你們周末誰有空?”
童塔塔本就組織不好的語言一下被打斷,腦海裏還在不停地閃現剛才看到的畫面,越想越覺得難堪,不行,不能說……
害怕被毛樂看出不對勁,他立馬從地上爬起來,“我去個廁所。”然後朝另一邊跑開。
“啊?”胡朔有點懵,明明剛才有話要說。
“嘿,你個不仗義的,一聽我有求就立馬跑路!”毛樂在後頭朝他揮拳。
一路跑到操場第二入口的槐樹旁,見身後無人跟蹤,他才一屁股坐在了樹根旁,“好險。”
快上課了,校園裏的人都在往教學樓走,要上體育課的也三兩結對地往操場走。
每一個人看上去都神情愉悅,談笑聲不時傳來。
只有坐在樹底下的童塔塔挂着一張苦瓜臉,拐帶得本來有幾分文藝的景色都黯淡了許多。
他用力晃腦袋,試圖将腦子裏留存的畫面給清除掉,奈何越想越清晰,甚至連那兩個人的喘息都開始在耳邊不停地回蕩。
工具室光線比較暗,他并沒有看清那個女孩的臉,但那男生卻被他看得一清二楚,好巧不巧的是,自己似乎還知道他。
童塔塔/崩潰地揉着頭發,忍不住仰天長嘆。
怎麽會有人在青天白日,光天化日之下,在人來人往,熙熙攘攘的學校裏,抱在一起親來親去?!
好奇害死貓真是一點也不假,為什麽自己非得過去看啊?!
“叮咚咚叮——”上課鈴聲敲響了。
校園裏已經無人,慢悠悠往操場晃的學生也已經全部進門。
童塔塔不得不起身返回操場,他們班還沒整隊,體育老師看樣子要晚到,大家都四散在各處自由活動。
他趴在門邊想進又不敢進,沒來由的心虛,總覺得等下毛樂一定會看出來他心裏有鬼,然後逼問。
“我說,能不能別擋道?”
就在他痛苦糾結的時候,身後有人經過,童塔塔趕緊閃進門內讓路,“對不起,擋到——”
話說到中途戛然而止,只見童塔塔的雙眸放大,驚恐慢慢浮現在臉上,“你,你不是……”
那男生本打算直接走進去,然而腳步在聽到他的話後一下頓住,眉頭瞬間皺起來,“我不是什麽?”
高昂着下巴不屑地俯視,一副“如果說出令我不滿意的話就立馬把你揍成渣”的表情。
意識到危險,童塔塔猛地轉身,臉朝着另一邊用力搖頭。
這個人他認識,和系臨城同在籃球隊的滕勝克,不過他只知道對方的名字,并沒有與之打過交道。
但去看系臨城打球時,他聽旁邊人說起過,這個滕勝克和系臨城不大對付,具體是怎麽個不大對付法,他到現在也沒搞明白。
童塔塔此時很害怕他,倒不是因為他跟系臨城不對付的傳言,而是因為,這人就是剛才在工具室裏看到的那個男生。
那個聲音陰沉沉地攆自己滾的男生!
身側有腳步聲響起,對方似乎并沒有認出他,正朝操場裏面走。
童塔塔悄悄用眼角瞄了一眼,想确認人是否已經離開。
卻在這時,對方突然停住腳步,轉身看向他。
這動作讓童塔塔心裏頓時咯噔一震。
“喲,這不是那個誰。”
上揚的聲音使說話的腔調有點怪異,滕勝克往回走了兩步,瞅着童塔塔來回打量,似在思索一般嗯了好幾聲,“啊,這不是那誰他‘老婆’嘛。”
“校草,我們校草大人的‘老婆’。”
這種故作新奇,胡說八道的腔調,不僅是在嘲笑他,還連帶着嘲笑系臨城,聽得童塔塔很不舒服。
“你胡說八道什麽!”童塔塔壓下心裏的畏懼,把話頂了回去。
滕勝克看着身前這只外形不甚高大,說話畏畏縮縮,渾身上下都散發着弱雞氣質的Omega,心裏那個嘲弄的欲望就控制不住地上湧。
“沒這麽健忘吧,你不是把自己當成禮物送給人家了嗎,那場面,啧啧,”說着他咂起舌,“系臨城臉上應該很有光吧,有個‘網紅’老婆。”
每句話都在諷刺與嘲弄,聽到系臨城的名字從對方嘴裏冒出,童塔塔心裏就窩火,“你少在這裏胡亂——”
“哪裏胡說,”話被打斷,滕勝克突然伸出一只胳膊,故意模仿童塔塔之前告白的姿勢,“今天,我将自己打包送到您的面前——”
“你又好到哪裏去!”
惡劣的嘲弄像蘸着鹽紮在身上的針,童塔塔受不了,憤怒地打斷他,“你剛剛還不是在工具室裏——”
滕勝克收了嘴角嘲弄的弧度,冷冷地看着他,“說啊,在工具室裏幹什麽。”
“在工具室裏,”氣焰瞬間被摧蔫,童塔塔用力吞咽,話到嘴邊卻怎麽也說不出來,“在工具室裏,和,和女生……”
對方突然往前垮了一大步,沉着聲音一字一字地往外蹦:“在、幹、嗎?”
随着滕勝克的靠近,一股奇怪的氣味襲上來,童塔塔頓感不适,像那天突然倒在松樹上被松針紮到一般,刺撓,澀痛。
這人是Alpha,能突然引起他這種強烈不适的,只有一些Alpha的信息素。
竟然用這種方式欺負人,真的太惡劣了。
童塔塔突然不知從哪生出一股力氣,将身前的人用力推開,“做什麽你自己清楚!你這個爛渣滓!”
這話讓原本還帶着捉弄心思的人徹底惱怒,表情愈發陰郁,感覺像是擡手就要捏死他。
見此,童塔塔用力攥緊了放在身後的拳頭,試圖讓自己看上去沒有那麽害怕,心下卻已經做好了挨揍的準備。
就在僵持之際,一道淡淡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能不能讓個路。”
并非疑問語氣的疑問,毫無請求意味的請求。
在童塔塔的生命裏,只有一個人這樣說話。
他轉頭看向門邊,系臨城正面無表情地看着恰好擋在窄門正中央的滕勝克。
“系臨城……”童塔塔的語氣裏帶着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求救意味。
然而對方并沒有搭理他,仍舊以一副撲克臉望着滕勝克。
“喲。”
滕勝克的注意力被來人給轉移,語氣聽上去比方才還要戲谑與嘲弄。
“讓路。”系臨城面上沒什麽波動。
滕勝克沒有讓路,反而沖他逼近了一步,“不好意思,剛才一不小心,欺負了——”
“随便你,與我無關。”話被打斷。
“啧啧啧啧,”滕勝克一陣咂舌,搖着頭看向旁邊的童塔塔,“人家根本就不在乎你,深情錯付,真是可憐。”
童塔塔瞄了一眼看不出喜怒的人,轉頭沖滕勝克喊:“要你管!”
後者眼神悲憫地看着他,“唉,真是榆木腦袋不開竅。”
說着,從兜裏掏出一不明物扔到他懷裏,然後又轉頭将另一個同樣的東西,扔到了系臨城的口袋裏。
“既然你們這麽別扭,那我勉為其難幫你們一把好了。”
童塔塔沒聽懂他在說什麽,東西猝不及防地被扔在身上,他沒來得及接,掉在了地上,是一個閃着鐳射光澤的小方塊,他下意識低頭去看,恰好正面朝上的包裝上寫着幾個字:“天然乳膠避……”
“哇!”
反應過來是什麽後,童塔塔忍不住大叫着蹦到了旁邊,面上泛紅,神情極度不自然,指着滕勝克憤怒地譴責,“你你你竟然帶這這種……”
滕勝克不以為然,沖他一副勸誡的口吻,“不是哭着喊着想嫁嗎,那要懂得衣服該脫就得脫的道理。”
“你你……”這話讓童塔塔很是難堪,結巴着不知該如何反駁。
反倒是系臨城被磨掉了耐性,直接擠進門內,肩膀擦過滕勝克,朝操場裏面走去。
身體的碰撞使得後者腿腳向後踉跄,滕勝克眉頭蹙起,望着走開的背影,面色不悅。
那背影沒有猶疑,伸手便将被強行塞進兜裏的東西以兩指夾了出來。
不待身後人看清,夾在兩指間的東西便迎面襲來,擦過滕勝克的發頂,卡到了鐵護網上。
随即他從兜裏掏出濕紙巾,邊走邊慢慢将右手手指,一根根地擦了個幹淨。
童塔塔被吓了一跳,愣愣地望着系臨城離去的背影,然後轉身看向卡在鐵網上的東西。
滕勝克突然也轉過了頭,就在童塔塔以為他又要找自己麻煩的時候,那人又轉回去,朝着系臨城離開的方向走了。
只剩童塔塔站在原地,滿臉驚魂未定。
“塔塔,什麽情況,你怎麽會惹到那個家夥?”
胡朔不知是才發現動靜跑過來,還是在旁邊潛伏了一會兒見人走了才過來。
毛樂也跟在後面,從護網上将那個安全套摘了下來。
“啊,你拿這個幹什麽,快丢掉。”胡朔轉頭拍了他一下。
毛樂不以為然地邊把玩邊端詳護網,“這什麽準頭,卡得真嚴實。”
“你認識他嗎?”童塔塔轉頭看向胡朔,聽她剛才的口吻像是知道什麽。
胡朔搖頭又點頭,“沒打過交道,你沒聽說過他嗎?八班的大刺頭兒,有錢有背景,不過風評不好,很渣的渣男。”
“隐約知道一點,了解不多,”童塔塔撇嘴,“看他随身帶這東西就知道不是什麽好人,有錢又怎麽樣,渣渣,不會有人真喜歡他的。”
“那你就大錯特錯,”毛樂拍拍他肩膀,“要知道這世界是有錢能使鬼推磨,他那背景,就算渣死都有人會貼上去的,再加上長得又不賴,那些人只會更‘前仆後繼’。”
“啊?”
這話聽得童塔塔不解又嫌棄,“喜歡一個人,難道不應該是因為那個人很優秀才去喜歡的嗎?因為錢去喜歡一個渣男……我反正做不到。”
“嘁,”毛樂嗤笑一聲,“你可真是‘天真爛漫’。”
童塔塔擰眉,“你這什麽語氣,別以為我聽不懂你在嘲諷我。”
“話是這麽說,”胡朔咂舌,“可優秀的人并不見得會搭理我們呀,就像系臨城,遙遠地像站在雲端,目光那麽高,看不到底下的。
“于是很多人就會覺得,相比起來滕勝克離我們更‘近’一點,而且據說他不怎麽拒絕,那自然就有人想從他身上索取,欲望也好物質也罷,甚至說不定還能得到一點點情感需求呢。”
童塔塔有點似懂非懂,用直來直去的限量版腦回路思索半天,突然想起之前看到的畫面,面上一陣糾結,“欲……不喜歡也能那個?”
“說你天真你還真天真啊?”
毛樂無語地看着他,“性是性,情是情,誰說兩者一定要混在一塊談的,到底你是男的還是二胡子是男的?”
“這跟是不是男的有什麽關系,我當然是男的了,”童塔塔氣呼呼,“随便你怎麽說,反正我就是接受不了。”
胡朔搖頭,“雖說我理解這個觀點,有些人他就是這樣的處事态度,但我感覺我自己是沒法做到完全分開談的。”
“做不到,也不理解。”童塔塔皺着眉頭苦大仇深。
毛樂看他一根筋從腳捅到頂的樣子,搖頭,“随你理不理解的,人家就是有那個資本恣意妄為,你又夠不上,別在這裏苦哈哈地糾結了。”
“誰要去夠他了?”
毛樂毫不留情地打擊,“那系臨城你更夠不上。”
童塔塔被他噎得一時說不上話,氣哄哄地挪到另一邊,遠離他,“你又不知道。”
“話說系臨城也很有背景,”胡朔說道,“之前網上好像傳過,說他們家是貴族世家什麽的,後來就沒了,估計是謠言……”
“這一聽就是謠言,”毛樂說,“現在哪有什麽貴族。”
“但是他們家很有錢,而且聽說系臨城是他們家幾代裏面最優質的Alpha,不過這個你應該比我清楚吧。”胡朔說着蹭了下正在生氣的某人。
童塔塔還在胡思亂想毛樂的話,在心裏自顧自地反駁,聽她這麽說有點愣,以為自己又自言自語了什麽奇怪的話。
“啊?可,可能是挺有錢的吧。”
不遠處傳來哨聲,體育老師已經到了,正要整隊。
“走走,趕緊過去,晚了會被罰圈。”毛樂說着往那邊跑。
胡朔起身跟上去,見他還坐在那裏,回頭叫,“你怎麽還在發呆,快點跟上哇。”
“哦,哦。”童塔塔追上了她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