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元旦晚會

第六十招元旦晚會

“所以說,你們今天要去吃火鍋咯?”胡朔驚訝。

“不是,”童塔塔從毛樂手裏奪過糖盒,“是已經吃過了,聖誕節那天大家一起吃的。”

胡朔往嘴裏塞了顆童塔塔帶來得果凍,“你們這房東太太真不錯,過節還叫你們一起吃火鍋,而且她做得果凍好好吃,真想跟你們房東住一起,她還租不租房啊?”

“你們家又不是沒地方住,你租什麽房子。”毛樂又将盒子搶過去。

“不要搶我的糖,快還我!”童塔塔龇牙咧嘴地拽毛樂的胳膊。

胡朔搖頭,“就算現在不租,以後說不定會租呢,跟這樣的房東做鄰居多好,還能跟她學做各種好吃的東西。”

“死小子,松開老子頭發!”毛樂咧着嘴怒吼。

“把糖還給我!”童塔塔毫不留情。

“好好好,給你,”毛樂挨不過,只好将糖盒子扔給他,“趕緊給我松開!”

童塔塔再次奪回薄荷糖盒,一下子塞進桌洞裏,用身體将桌洞牢牢地堵住。

毛樂揉着金貴的頭毛,拿着鏡子左照右照,語氣惡狠狠:“說話跟放屁似的,前頭要死不活地說什麽以後再也不去七班,後腳又颠颠地去給他買糖,就說你個便宜餃子,誰稀罕。”

“你才狗頭包子呢。”聽着毛樂的槽罵,童塔塔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毛樂不知怎麽發現了他藏在桌洞裏的小糖盒,裏面還有前些日子屯下來沒送出去的薄荷糖,全是荷菲拉牌。

毛樂看到後整個人驚呆,大罵童塔塔天天/朝他哭窮蹭吃蹭喝,背地裏獨自享用“奢侈品”,搞得他沒辦法,只得坦白那糖是要送給系臨城的。

不過這回他難得動了下腦子,只說該送糖行為是最近才有,并非初中就開始的“惡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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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毛樂還是非常生氣,說他重色輕友,童塔塔不得不請他和胡朔二人吃了好幾天掉渣餅才平息下怒火。

只是這一番操作下來,他的腰包徹底被掏空了,只能含淚吃糠咽菜,并繼續時不時厚着臉皮蹭吃蹭喝。

“話說,我還以為你來真的呢,”胡朔扯着果凍殼子,“那可是你第一次那麽多天沒去糾纏系臨城,簡直破了記錄……”

毛樂冷笑一聲,“呵,就他,我從頭到尾都沒信一個字,什麽狗尿性我實在看透了,驢屎坨子。”

“幹嗎說那麽過分,”童塔塔擰着眉頭沖毛樂喊,“你又不知道這些日子都發生了什麽。”

“我一、點、也不想知道!”

毛樂将小鏡子撂到桌上,不想再搭理他,起身轉手勾過一哥們兒的脖子:“嘿,小夥兒,陪大爺睡一個~”

“喲~毛爺,帶毛爺爺了嗎~”男同學毫不猶豫地回手反勾他的脖子,故意掐聲作調。

“掃黃!”角落有人大喊一句。

“哼,”童塔塔朝對方的背影冷哼一聲,兀自嘟囔,“你根本就不懂。”

童塔塔“活過來”了——這還是胡朔最先對他的描述。

裏城悲催住院的那兩天,他和系臨城之間的氣氛,不知不覺從陰轉晴了。

想來或許是系臨城那晚在露臺的道歉,打破了僵局。

童塔塔幾次回想都覺得不可思議,不明白系臨城怎麽會道歉,明明對方當初說得并沒有錯。他一直都覺得那些麻煩是自己惹出來的,錯在自己,談不上什麽遷怒。

他本想找機會跟對方說說,但又實在舍不得好不容易緩和的氣氛。

尤其再想到“對方既然道歉,是否也代表着,他并沒有嫌惡自己到見都不想見的地步呢”,他就更不想去多嘴了。

喜歡或者好感,童塔塔都不敢奢望,但不被厭惡到見不了面,能時常說句話,就好了。

疑惑着,糾結着,其實終究還是心裏放不下,于是變着法兒地從各個角度找補,自我催眠,自我說服,找能重新粘上對方的借口。

裏城出院後趕上了聖誕節,系家每年聖誕節都會吃火鍋,林阿姨也邀請了他和他爸去。

本來童塔塔還挺忐忑的,擔心好不容易和系臨城之間有點點緩和的氣氛再搞砸,畢竟滿月宴着實讓他難受了好一陣子,心有餘悸。

但好在用餐期間很愉快,系臨城看上去并沒有反感自己去做客,雖然還是愛答不理,但總歸不似之前那麽僵硬。

于是乎,得了三分顏色就開始燦爛的童塔塔,從試探着在路上偶遇,到早上出門恰好碰面、晚上回家機緣邂逅,再到光明正大地跟在人家屁股後面上下學,只用了三天時間。

系臨城沒有攆,他就厚着臉皮當對方不介意,又變成了口香糖。

雖然夜深人靜時也會糾結,自己這樣是不是不好,但一想到之前故意躲藏避讓時的難受勁兒,他便果斷将顧慮抛之腦後,裹着被子呼呼大睡,第二天照舊去七班門口來回晃悠。

如今想來,裏城的不幸反倒成就了他的幸運。

說起裏城,經此一事後,那小子把果凍給戒了,聖誕節那天把藏在各個角落裏的果凍,統統翻出來,當着所有人的面全部送給了童塔塔。

說是要當“謝禮”,但表情卻不情不願,不是對戒果凍不情願,而是對要給童塔塔送謝禮不情願。

這小子,哪怕自己“救”了他一命,照樣還是那副二五八萬的熊樣子,童塔塔無語哼氣,當下就抱走了所有果凍,毫不客氣。

不過想起來這小子也怪可憐的,用餐期間被他老媽拿着酒精塊反複“鞭屍”。

每次往火鍋底下加火,林美臨就舉着酒精塊說一句“此物不能食用,千萬不要跟系裏城同學學習”,搞得他一晚上眉頭緊蹙,滿面難堪,差點連火鍋都戒了。

“對了,這個給你,”胡朔回座位拿了個包裹遞給童塔塔,“記得回去先試試,整理好。”

“什麽?”

童塔塔将包裹打開,裏面是一件很長的青色麻布衫,以及黑色的瓜皮帽,“哇,比我想象的還要醜。”

“就是要醜,醜才好玩嘛,”胡朔笑着說,“早點到,還得給你化妝。”

“哦,知道了。”

童塔塔不停地來回翻看那件衣服,“好長,我穿了會拖地吧。”

他們學校有個傳統,每屆學生在高二時,都會辦一場規模比較隆重的元旦晚會,和高一高三的友情參演不同,每個高二的班級都必須要出節目,逃不掉。

對于那些班裏沒有藝術生的班級來說,出文藝節目簡直就是要命,二班很不幸就是這樣的班級。

老班灰太狼雖然不想搞這些東西,但鑒于晚會屬校級活動,而且若表現得好,還能對班級考核産生“不多但聊勝于無”的積極影響。

所以盡管全班無人積極主動,灰太狼還是通過抓阄的方式,隆重地敲定了要表演節目的成員,很不幸,胡朔和童塔塔等一幹人被選中了。

于是,在大眼瞪小眼瞪了半個多小時後,幾個人決定演個民國喜劇,童塔塔再次不幸地被抽中,扮演其中最醜的一個角色——獨眼半仙,江湖騙子。

胡朔拿給他的,就是演出服裝,也不知是從哪裏淘來的,質量奇差不說,還有股子異味。

雖然百般嫌棄,但童塔塔第二天還是早早到了場地,滿臉煩躁地在後間換衣服:“媽呀,這味也太煩人了,我明明都洗過了。”

“将就着吧,反正演完立馬就扔。”同組的男生神情郁結。

主課老師機智地調了課後,上午連上了四節主課,下午直接全自習。

這通常意味着狂歡,但對于那些要表演節目的人來說,簡直痛苦不堪,上午被蹂/躏,下午被折磨,反複排練到想吐。

期盼着夜晚快點早來,表演完趕緊解放,排練了無數遍依舊還會錯詞,被組長不知道暴揍了多少次的童塔塔,終于不堪重負地在開場前臨陣脫逃——繞遠路去上廁所磨蹭時間。

畢竟多借十個膽子,他都不敢在灰太狼眼皮底下當逃兵。

特地繞去七班教室,以為能見系臨城一面給自己刷點能量,沒想到七班早就空無一人。

窗外音響隐隐約約,開場舞蹈過去了,主持人正在照稿對念。

童塔塔站門口抓耳撓腮,一種火燒眉毛的緊張感,讓他很想拉肚子。

火速跑到洗手間龜縮,肚子很痛卻根本拉不出來,雙手捂着耳朵試圖逃避那不停環繞得播音腔。

“艹,這次非得好好整整他!”

然而隔間外傳來的聲音吓了童塔塔一跳,什麽東西?

“我靠,這玩意兒頂啊,直接爆炸。”另一道聲音。

好像有兩個人,不知在密謀什麽,他下意識往門上貼耳朵,意圖吃瓜。

“他奶奶的,搶老子的女朋友,非得讓他吃不了兜着走。”

“你确定系臨城會坐那裏嗎?”

嗯?!聽到這個名字,童塔塔鼓膜一震,頭毛乍起,耳朵愈發往門上緊貼。

“确定,我今下午特地偵查了,他們那群人的位置不會變。”

“艹,那我等不及了,想看他被炸到後的衰樣,”說着那人陰笑兩聲,“讓他整天拽來晃去的。”

“等會怎麽弄?”

“先……中途直接遞給他……就會炸,然後……”

兩人似乎走出了洗手間,距離漸遠,對話越來越模糊。

童塔塔感覺肚子瞬間不疼了,提上褲子立馬從廁所裏跑出來,然而那兩人早就跑得沒影了。

沒看到是什麽人,也不知道他們到底要做什麽,但能肯定的是,今晚上有人要在晚會上對系臨城動手。

來不及多想,童塔塔一甩長衫,馬不停蹄地跑向晚會場地,他必須得盡快告訴系臨城!

舞臺燈光轉來轉去,晃到了剛從拐角冒頭的童塔塔。

他眯着眼睛躲閃,差點被臺側音響給震聾,前一個節目結束,主持人開始說結束語并且報幕。

好像要輪到他們了,他得加快速度。

蹿出拐角彎腰四處尋找,七班的位置他并不清楚,但系臨城他們每次開會都坐前排。只要順着前排找,一定能找到。

“童塔塔!”就在他快接近前排時,突然有人從後面拉住了他的衣領,“我天你跑哪去了,找了你半天!”

“啊組長等一下,我有事——”

“等什麽,趕緊的吧!這個節目就是我們,”組長拎着他就往後跑,他們得從後臺進,“快點!再不上臺就來不及了!”

“不行啊組長,我得找系臨——”

“開什麽玩笑這時候你要臨陣脫逃?!趕緊的灰太狼都來問了!”

組長咆哮着将童塔塔扯出了場地,迎面碰上着急忙慌來尋人的組員,“快點啊你們!報完幕了!”

“不,不行啊!”

童塔塔極力掙紮,奈何雙手難敵群爪,被連拉帶扯地推到了後臺幕布前。

“閉嘴!你現在上也得上,不上也得上,”組長攥着拳頭龇牙咧嘴地威脅,“最好不要給我說錯臺詞,否則我一定揍死你!”

話音一落,前方幕布緩緩拉開。

這可怎麽辦,他還沒有告訴系臨城呢……童塔塔心急如焚。

“1940年冬天……”

負責旁白的組員一邊說着臺詞,慢慢走到自己的位置。

童塔塔聞聲擡頭一瞧,心下直呼完蛋,對方說完自己就得走位。

舞臺周圍燈光劃過身前,刺得眼睛睜都睜不開,童塔塔努力克制着想要擡手遮擋的念頭,從燈光的夾縫中朝舞臺下方看,試圖尋找到系臨城的身影。

“童塔塔到你了!”組長刻意壓低的聲音聽上去無比急躁。

童塔塔趕緊回神,旁白已經結束了,接下來該自己上場了。

循着排練了無數次的記憶,他捋着腮邊的一绺胡子,半瘸半拐地朝舞臺中間走去。

“好冷啊,好冷……”

他扮演的獨眼半仙,此時正朝路邊騎着單車的女主走去,企圖碰瓷行騙。

機械般地念着臺詞,走到組長千叮咛萬囑咐地位置跌倒,一下子撲在女主角的單車前面,“哎喲!”

他大概要在地上躺個半分鐘,因為要給随後趕來身為警長的男主一點時間與女主掰扯。

童塔塔卧在地上朝臺下看,隐約辨出斜前方坐得短發女人是四班班主任後,迅速将視線往中間移,跨過五班和六班後,果不其然看到了七班的人。

童塔塔心下一喜,系臨城正坐在七班體委身旁,兩個人頭靠在一起不知正說些什麽。

無事發生,看來此時還是安全的。

但他必須得想辦法,盡快告訴系臨城有人要炸他,不知是鞭炮、煙花還是炸彈,但肯定很危險!

“快點起來啊!”

就在童塔塔胡思亂想時,屁股墩兒突然挨了一下,扮演男主的組長低頭掩聲提醒着:“到你的臺詞了!”

“哦哦,”童塔塔趕緊從地上爬起來,故意揉胳膊搓腿,“哎喲哎喲,這好端端地走在路上,怎麽還被人給撞了……”

“我哪有撞你,明明是你自己撲上來的!”女主角反駁。

“嘿,你怎麽血口噴人呢!我可差點就讓你給撅飛了!”獨眼半仙顫抖地指向她。

女主角轉頭看向警長,聲音急切:“警察先生,你聽我說……”

在女主向男主告狀時,童塔塔需将兜裏的血包戳破灑在腿上,并且故意讓觀衆看到。

他沒有忘記組長的特別交代,為了戲劇效果,他在灑血時動作非常誇張,甚至到了浮誇的地步。

就在觀衆席因他怪誕的行為哈哈大笑時,有人貓着腰從舞臺前蹿過,形貌鬼祟,直沖系臨城而去。

本還張牙舞爪表演起勁的童塔塔,霎時變了臉色,不好!他們要對系臨城動手了!

聚光燈此時正打在童塔塔身上,他的表演才剛剛開始,根本無法中途離場。

眼看那人漸漸朝系臨城逼近,他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想從地上站起來,卻不小心踩到流在舞臺上的染料血漿,一下子摔了回去。

臺上組員瞬間驚呆,組長差點下意識彎腰揍他,但見觀衆席笑聲一片,他們不得不假裝是個包袱,繼續進行下去。

“警察先生你看,他根本就是在假裝!”扮演女主的胡朔靈機接了一句。

童塔塔逮着機會重新起身,沒有看向正準備等他接臺詞的男女主,反而瞪着眼睛急切地看向臺下,燈光一時晃眼,他不得不茍着腰往下看。

“你幹什麽!”組長被他的舉動吓了一跳。

好在距離不遠,童塔塔一下便捕捉到了那個鬼鬼祟祟的身影,眼看就要潛伏到系臨城身邊了!

顧不上暴躁的組長和正在進行的表演,童塔塔沖着臺下大喊一聲:“站住!”

臺上驚慌,不明所以的觀衆席以為還在表演,目光緊緊地鎖在童塔塔的身上,聚光燈也仍舊随着他的動作而移動。

只見童塔塔在萬衆矚目中,飛身蹦下舞臺,沖着前排觀衆席狂奔而去。

“系臨城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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