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一片煞黃
六十一招一片煞黃
說時遲那時快，觀衆席都還沒來得及反應，童塔塔已經三步并兩步沖到七班前頭，一把抓住了那個即将溜到系臨城身前行兇的兇手。
“抓到你了！”
童塔塔緊抓着兇手的袖子大喊：“趕緊住手！我已經知道你的陰謀了！”
就在這時，另外幾道原打在組員身上的聚光燈也照了過來，将童塔塔和兇手徹底暴露在了光芒之下，所有人都看得一清二楚。
大概有那麽一秒地凝滞後，四下嘩然。
“怎麽了？”“卧槽！”“發生什麽了？”“怎麽回事？！”
而原本安然坐在座位上的系臨城也被吓了一跳，茫然地看着僅幾步之遙的前方，不明白發生了什麽。
瞳孔适應燈光的刺激之後，很快恢複聚焦，童塔塔看着被自己抓了個現行的兇手，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然而零點幾秒後，那笑容徹底僵在臉上。
只見教導主任一臉驚恐地看着他：“幹什麽？！”迷茫地質問因過度驚吓而破了音，尾聲劈着叉回蕩在整個會場。
見狀，童塔塔像是碰到炸彈一般，瞬間彈開了自己的手，滿臉錯愕地盯着教導主任：“怎怎怎麽是你？！”
“什麽？”教導主任皺起眉頭，“不是我還有誰？”
“你……難道你是兇手？”童塔塔聲音開始顫抖。
“啊？修什麽？”教導主任驚詫。
四下皆是滿面驚奇地看着眼前戲劇性的一幕，稍遠處仍搞不清狀況的以為是節目效果，不僅一副看好戲的架勢，甚至還邊起哄邊偷偷拿出手機開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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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你要陷害系臨城，”童塔塔指向教導主任的手不停哆嗦，“我在廁所都聽到了！聽到了！”
“被戳穿了陰謀”的教導主任雙目圓瞪，面色驚悚，童塔塔第一次發現教導主任的眼珠子竟如此之大，大到仿佛下一秒就會發射激光，将他秒掉。
他下意識向後倒退，生怕自己不小心被抓住。
然而下一秒卻因過度慌張崴了腳，緊急穩身時又不知踩到了什麽腳下一空，還不待他反應，“嘭——！”的一聲巨響炸在耳際。
“啊啊啊——！”衆人受驚而紛紛發出尖叫，教導主任也被吓得一踉跄。
大約兩秒後，遠離事故中心，處在外圍看好戲的人群發出了“哇——！”的一聲驚嘆。
四下訝異，紛紛看向前方的爆炸源頭。
只見童塔塔目瞪口呆地站在聚光燈下，驚吓過度的臉上……一片煞黃。
“嘔——好臭啊！”
“啊，這是什麽味道……”
坐在前排的學生紛紛捂嘴掩鼻，滿臉嫌棄地看着不遠處，渾身沾滿不明黃色粘稠物體的童塔塔。
“我靠，這是什麽炸了？”有人恐慌疑問。
距離最近的教導主任驚愕地看着眼前場景，不遠處在場的教職工紛紛靠近，很是茫然地問道：“怎麽回事啊這是？”
“下水道爆炸了嗎？”
“沒有受傷吧？”
人群叽叽喳喳地聲音傳過來，教導主任回神，看向仍舊處在呆滞狀态中的童塔塔。
一片紙片從他身上掉落，主任疑惑低頭，随即在他腳邊發現了一個破碎的盒子。
小心試探确認不會再爆炸之後，主任上前查探，盒內還有大量與童塔塔身上同樣的黃色粘稠物，而且散發着非常難聞的奇怪味道。
“我去，這是屎坑炸了嗎？”不知道誰突然說了這麽一句，人群瞬間聒噪了起來。
“哎，同學你沒事吧？”旁邊的女老師捂着鼻子問向童塔塔，然而被吓呆的童塔塔完全沒有回應。
系臨城擡手掩了掩鼻子，從座位上站起來，走到童塔塔旁邊，雙眸迅速上下掃了他一圈，“你還好吧？”
手掌在其眼前晃了好幾下，童塔塔才從驚吓中回神，聲音都有些發顫：“什麽？”
“你哪裏受傷了嗎？”
“啊？我沒有，”童塔塔的聲音還有些茫然，看清系臨城後雙眸瞬間放大，抓着他的手很是慌張，“你你沒事吧？我聽到他們說要炸你，他們要害你！”
“什麽？”系臨城擰起眉頭，語氣不解，“他們？”
“嗯對！我在廁所聽到了，”童塔塔用力點頭，“啧，但我從隔間出來時他們就走了，沒看到人長什麽樣，只聽他們說要弄什麽東西在中途遞給你，然後會爆炸！”
聽他越說情緒越激動，系臨城趕緊點頭，“好好，我知道了。”
系臨城相信童塔塔的話，因為證據就在眼前，已經炸了他一身了。
他低頭看着他身上粘得到處都是的不明物體，黃色的黏液裏摻着黑色的斑點，混着那股奇怪的臭味，很難不讓人多想。
只是當他看到教導主任手裏的盒子後，心間石頭一落，“百香果？”
主任聞聲看向他，“什麽？”
系臨城接過主任手裏的盒子，怪味極其濃郁，但剩餘的部分完好盒體內還帶有餘溫。
他伸手捏了一點粘稠的黃色不明物，周圍人見狀，不甚贊同地皺起了眉頭。
“是百香果。”
“可是百香果怎麽會這麽臭啊？”教導主任扇了兩下鼻子。
系臨城借着聚光燈看向盒子裏面的殘留物，“鲱魚……裏面應該是摻了鲱魚。”
“鲱魚？就是那個傳說中的臭魚罐頭？”圍觀的學生瞬間垮起臉。
“我靠，這也太絕了吧。”
“太損了，百香果裏面摻鲱魚罐頭，難怪又黃又臭，我還以為是屎……”
童塔塔這才從驚魂未定中緩過神，他用手背揩了一下發癢的臉頰，冰涼黏膩的黃色液體被擦了下來，怪異的味道讓他有些想吐，“嘔……好難聞……”
目睹了整個過程的胡朔從舞臺上下來，從兜裏掏了紙巾遞給他，“快擦一擦吧。”
“這是誰幹的？”教導主任朝四周喊了一聲，“這樣的行為實在太惡劣了！”
四下無人回應。
這惡作劇原本是為了整自己的，系臨城捏着那個殘破的盒子來回打量。
随即看向無意中替自己擋了一刀的童塔塔，盡管他是站着踩到，但渾身上下基本皆被波及，甚至連耳朵上也有，看得出來對方真的下了“死手”。
如果像童塔塔說的，對方打算遞給他，若直接他手裏爆炸，那後果……慘絕人寰估計都不足以形容。
然而思來想去，系臨城都想不出到底得罪了誰，他們又為什麽這樣整自己。
教導主任将還在圍觀的學生重新趕回座位，站上講臺對着四下訓話。
系臨城掃了一圈身後的整片會場，轉身從側門走了出去。
突如其來的插曲雖然打斷了晚會，但并沒有徹底破壞。
二班的節目少了人，只好提前結束。雖然小組排練了很久，但幾個人似乎并不為沒有演完難過，反而都松了口氣。
童塔塔一邊擦着身上的百香果鲱魚一邊幹嘔，差點窒息在牆角。
胡朔拍了拍他僅存的幹淨的後背，“雖然老師說讓你先回家，但我看你還是先去廁所稍微洗洗吧。”
聽着從拐角傳來的笑聲，童塔塔抹了把嘴角，擡頭正好看到從會場出來上洗手間，以及準備早退的幾個學生。
幾人見到他後皆是捂嘴掩鼻，一臉嫌棄加嘲笑，“喲，這不是為愛舍身炸屎坑的妞妞嘛！”
“別理他們。”胡朔說。
童塔塔确實沒打算理他們，他的全部心思都用在抑制自己根本就控制不住的嘔吐欲了。
“要不你把衣服脫下來換掉吧。”
“不行，”童塔塔搖了搖頭，“這味兒……我要是換成自己的衣服，就沒法要了，戲服我可以回去直接扔。”
毛樂從旁邊跑了過來，遞給他一瓶飲料，“喝點順順氣，你确定不要我們送你回去？”
童塔塔接過灌了一口，“不用不用，我自己回去就行，你們快離我遠點吧，等會再吐了。”
見他這幅鬼樣子，毛樂深呼了口氣，突然有點想笑。
“幹嘛，”童塔塔瞄着他，“想嘲笑我就笑好了，反正我現在又成全校的大笑話了。”
毛樂不負其望地噗哧笑出聲，“你真的……該說你是天生倒黴催呢，還是天選大蠢蛋呢？”
“好了，你就積點口德吧。”胡朔推他。
毛樂難得聽話地閉上嘴，但……
“噗哈哈，可是真的很搞笑，我真的以為是屎！”
還是沒忍住，“你不知道爆炸的那一瞬間，在後面看有多精彩，屎黃色的漿液直接劈頭蓋臉地嘣了他一身！哈哈哈，直接給他嘣傻了……”
“還笑，你難道不覺得很過分嗎！”
“過分，太過分了哈哈哈哈哈！”
“有必要笑那麽大聲嗎……”童塔塔一臉幽怨地看着笑噴的人。
“不要理他，”胡朔拉過他，“我去幫你推車。”
“抱歉……”毛樂捂着肚子怎麽也停不下來。
一想到等下還得騎車回去，童塔塔臉上一陣犯難，忍不住嘆起氣，“我自己去吧，你又不知道我車子放在哪裏。”
“打車吧。”
突然從身後傳來的聲音吓了三人一跳，轉頭看清來人後，更是驚訝。
“你這個狀态，”系臨城看着他身上的衣服，“打車更快一點。”
“啊？”童塔塔下意識用眼角瞥了一下身邊的毛樂和胡朔，示意還有別人在，“你在跟我……說話嗎？”
“廢話。”系臨城聲音平淡。
胡毛二人有點搞不清狀況，視線在兩人之間來回移動，然後轉頭面面相觑，皆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迷茫與不可置信。
“身上有錢嗎？”系臨城問道。
“啊？有有……”童塔塔掏了一把口袋，沒有摸到，“在校服外套裏，在教室……”
“去拿。”
“哦哦。”
童塔塔點頭，迅速轉向左邊，但被胡朔扯了一把，“在那邊，教室在那邊。”
“啊？哦，”童塔塔有點慌張地又轉回去，“錯了……”随即呵呵讪笑兩聲，低頭朝教室那邊快步走去。
“呵呵，我，我們陪他一起，”胡朔說着，一把拉過毛樂跟上，“快走。”
“什麽情況什麽情況？”二人追上童塔塔連聲詢問。
“什，什麽……”
“系臨城啊！他怎麽會過來，還讓你打車？！”胡朔不可置信。
“我也不，不知道啊。”童塔塔慌裏慌張地搖頭，空間有限的腦瓜子瘋狂轉動，企圖編出個合理的借口。
“該不會……他終于被你打動，決定來認識你了吧！”
“怎麽可能！”毛樂嘁了一聲打斷胡朔的話，“我看，純粹是看這替他擋了一槍的傻子可悲，屈尊降貴憐憫一下。”
“對對，是這樣。”童塔塔聞聲連忙點頭。
“不過，”毛樂又皺起眉頭，“他怎麽會那麽直接地上來問你有沒有錢，聽上去一副很熟的樣子……”
“有有嗎？不是吧，我們又不熟……”童塔塔的聲音又開始慌張。
“你幹嗎那麽緊張？”毛樂看向他。
童塔塔用力眨眼，“沒有啊。”
胡朔不懷好意地笑：“廢話，能不緊張嗎，暗戀人家好多年，終有一日熬出頭，要我我也緊張哇！”
“什麽熬出頭，沒有的事……”童塔塔推開教室門，走進去，“他根本就不喜歡我。”
“這不是都開始跟你說話了嗎~”
“說話又不代表什麽，”童塔塔從桌洞裏掏出校服，“你們兩個怎麽回事，明明之前都一副我跟他誓死不會有結果的樣子，怎麽現在比我還能想？”
“我可沒有多想，”毛樂不屑地搖頭，“只是覺得他那說話的口吻有點莫名其妙。”
“哪裏莫名其妙，”拿好東西，童塔塔轉身往教室外走，“反正我認識他這麽久以來，他說話一直都那個樣子。”
胡朔嬉笑，“哎呀，男生在喜歡自己的人面前都會裝樣子，我懂。”
毛樂斜着眼睛瞅了她一眼，“說得好像你談過戀愛似的。”
“咋了，沒吃過豬肉難道還沒見過豬跑？你才不懂呢。”
“電視劇看太多了吧你。”
“藝術來源于生活知不知道啊！”
“哎呀你們快別說了，”眼看就要走出拐角，童塔塔及時叫停，“等下再讓他聽到怎麽辦。”
毛樂冷哼一聲，“你還知道害臊啊，當初是誰站在大庭廣衆之下，把自己系上蝴蝶結獻了出——”
童塔塔聞聲趕忙回頭捂他的嘴，“不要再提這個了，很丢人。”
“那個什麽什麽，嗨皮波斯得米斯特……”毛樂跳着掙脫他的手，故意操着濃重的口音将那句羞恥告白語說出來。
“不要再說了啊！”童塔塔慌忙追上去制止他。
“啊！你趕緊離我遠點，臭死了嘔！”
“誰讓你一直亂說……”
“拿到了嗎？”
就在幾人打打鬧鬧時，那道淡淡的聲音再次響起。
童塔塔猛地将捂在毛樂嘴上的手抽了回來，扯扯臭烘烘的衣服，“嗯，拿到了。”
系臨城點頭，轉身往另一個方向走，“走吧。”
“哦。”童塔塔趕緊跟上去。
胡朔扯着毛樂的胳膊，小聲呢喃：“快快，跟上。”
雖然天色漸晚，但由于換班高峰已經過去，出租車沒有那麽急匆匆，很快就招到了一輛。
車子停過來時，系臨城走到駕駛位，不知跟司機說了什麽，随即朝有點局促的童塔塔招手，“上車吧。”
“哦好。”童塔塔趕緊上前，拉開後車門，坐了進去。
上車後才想起什麽，降下車窗朝着不遠處的兩個人揮手再見。
胡朔笑嘻嘻地也朝他揮手，而毛樂只給了個白眼，和滿臉的不屑。
系臨城退後兩步，看着司機打了方向從門口離開。
一直到車子拐出路口後，他才轉身回返。
似乎這時才意識到身後兩人也還未離開，系臨城頓住，朝兩人禮貌颔過首後，不待二人回應，擡腳走進了校園。
看着對方走遠後，胡朔才深舒了口氣：“在他旁邊總感覺悶悶的，好像喘不過來氣一樣……”
“有嗎，還好吧，”毛樂故作無恙，清了清嗓子，“不覺得很可疑嗎？”
胡朔不解，“什麽可疑？”
“系臨城怎麽會來幫那個傻子打車啊？”毛樂眯起眼。
“不是你說塔塔給他擋了一槍……”
胡朔皺眉，“大概覺得過意不去吧，畢竟塔塔确實是因為要提醒他才會被炸到。”
“話是這樣，可是你看到沒，他剛才趴在前頭跟司機說了好幾句話，他又不知道那個呆子住在哪裏，能跟司機說什麽。”
胡朔思索，“或許是幫忙解釋一下吧，畢竟塔塔身上臭臭的。”
“為什麽要幫他解釋，那傻子又不是沒長嘴……”
“哎呀想那麽多幹什麽，你不是說了可憐他嗎，再說，塔塔喜歡他好多年的事所有人都知道，今天還為他擋了‘炸彈’，他肯定也有聽到其他人的嘲笑，內心覺得不得勁想替他做點什麽吧。”
“可是……”毛樂咂舌，“啧，那是系臨城啊……”
“啊？什麽意思？”胡朔不解。
“啧……怎麽說呢，”毛樂撓頭，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解釋，“算了算了，沒什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