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戰局焦灼

第九十招戰局焦灼

童塔塔還是從論壇上得知，他們最近要和四中比賽。籃球賽。

他本想上去看看那個澄清帖情況怎麽樣，沒想到已經沒有什麽新回複了。

所有人都轉去讨論起球賽，相關帖子被不斷頂到最新，挂着【火】的紅标。

他轉手給毛樂發了信息。

「咱們學校要和四中比賽？」

毛樂似乎正在刷手機，回複得很快，「對，剛發的通知，你沒看班級群嗎？」

班級群裏說了嗎？

他轉出對話框，翻到班級群，上面的紅點顯示有幾百條新消息，點進去時更新極快，他手機都卡了。

好不容易退出去重新登錄，「消息太多了，手機都卡了。」

「你要那磚頭有何用[鄙視]，就是要比賽，不過我們是客場。」

「那豈不是沒法去看！」

「逃課[攤手]，如果你有那勇氣。」

童塔塔沉默……他不敢。

「就知道你白瞎，洗洗睡吧。」

童塔塔望着逃課那兩個字，想起來自己逃過的唯一一次課，還是在初中。

彼時和系臨城所在班級比賽的是他們隔壁班，比賽時他們班正在上數學。

當時的數學老師非常嚴格，但他還是鬥着膽子逃了，沒辦法，他太想去了，那是他第一次看系臨城的正式比賽。

在那之前他只在體育課和課間活動時，見過一兩次系臨城打球。

事實證明，那節課他逃得很值，用精彩二字形容系臨城的表現都會顯得草率，盡管後來被數學老師當着全班的面，進行了一場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痛批。

如今回想起來，他似乎總能吃到這種被當衆鞭屍的懲罰，按理說臉皮應該越來越厚，膽子越來越肥才對，然而他卻仍舊膽小如鼠，臉皮也經不住摩擦——他自認為。

将手機放到一邊，童塔塔翻身面朝天花板，腦海中忍不住幻想起系臨城比賽的模樣。

到時候肯定會在四中的校園裏引起一片又一片尖叫，他們的目光會緊緊地追随着他的每一次起跳，投球與傳球，會緊緊地盯着汗珠從他的下巴滑到喉結，再流進球衣內将胸襟打濕。

他們會趁機給他送水，嗅到他身上的氣味而情不自禁地臉紅，就像當初的自己一樣……

下意識又将手機拿在手裏，他翻出主頁的私密相冊，裏面有幾張很久以前偷拍的照片。

角度太偏，距離又遠，畫質很模糊，但能辨析得出那是系臨城的身影。

穿着球衣的、穿着校服的、穿着羽絨服的……其實照片本可以拍得更清晰，只是他實在沒出息，哪怕隔着鏡頭，仍會止不住地心顫手抖。

然而就是這樣幾張模糊的照片，也被他翻來覆去看出包漿了。

系臨城的主頁什麽都沒有，頭像點進去就是聊天的對話框，界面上顯示的還是上次的聊天內容，也是唯一一次。

「[圖片]」

「删了。」

「我的手機我說了算。」

「信用卡刷掉的，是我下個月的生活費，請你盡快還上。」

那種冷冷酷酷的語氣，仿佛随時都在将人拒于千裏之外。

童塔塔忍不住撇嘴，來回翻着手機。突然意識到，自己現在明明離他這麽近，手機裏卻沒有一張他現在的照片。

将相冊翻到底竟然除了小彩虹還是小彩虹，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其實喜歡的是小彩虹。

“咚”，房間裏傳來一聲悶響。

是小彩虹試圖從窗臺往櫃頂跳，結果失腳掉到地板上的聲音。

大概是被摔痛了，小彩虹喵了一聲。

“笨蛋小彩虹。”童塔塔說着，扭頭迅速将它憋屈的模樣拍了下來。

也不知是聽懂了還是怎麽的，本來還窩在地上舔毛毛的小彩虹，飛身跳到床上，逮着他就是一頓無影喵喵腳。

“啊，住腳！”

童塔塔差點把手機扔地上，慌忙抓在手裏，起身抓着小彩虹一頓狂rua。

戰火最終以小彩虹假裝被撸到沒脾氣，實則待他松手後，用踩過貓砂的腳蹬着他的嘴逃走，然他抓不到無能狂怒而平息。

“逆子！你這個逆子！”

小彩虹充耳不聞，不緊不慢地邁着貓步，從客廳溜去他爸的房間。

“喲，這是誰來了……”他爹寵溺的聲音從房間隐隐傳來。

“不要被它欺騙，這家夥現在太會裝了！再也不是那個天真無邪的小灰灰了！”

“誰是小灰灰，咱不認識，咱叫小彩虹~”他爸将房間的門無情關上。

也不知道是誰當初非要叫它小灰灰，童塔塔氣呼呼地往床上一癱，不小心被手機硌了手，“哼，臭笨貓，我要把你的照片都删了！”

然而當他看到手機上發出的消息後，猛地從床上彈了起來。

手機仍停留在聊天軟件的對話界面，與系臨城的聊天界面上，不知何時新增了好多條新的對話信息。

第一條就是小彩虹苦哈哈的照片，大概是拍完照片後自動跳出分享，混亂中不小心發過去的，于是對話界面便被打開，在他跟小彩虹打得正酣時被誤觸，一連發了好多條信息，竟然還都是語音！

“啊天呢！”童塔塔着急忙慌地長按，然而已經超時，沒有撤回選項，“啊啊啊！”

顫抖着聽完所有語音後，童塔塔/崩潰得在床上以頭搶地，“逆子，都怪你這個逆子！”

另一邊，系臨城吃完飯便拎了個紙箱回房間。

他将地毯上所有的信件收進箱子裏，打算帶到樓下，用他爸書房裏的碎紙機碎掉。

将桌底最後一封信掏出，确保沒有遺漏後，他起身向外走。

卻在這時，沙發上的手機叮鈴哐啷一陣響，聽着像是有人急着找他，一連發了好多消息。

将箱子放到櫃子上，系臨城走回沙發，拿起手機看着界面上的通知。

看到備注他有點意外，畢竟某人一般不會給他發東西，而且離得這麽近，有啥急事直接過來說就行，發什麽信息。

系臨城還是解開鎖，點了進去。

一張貓的照片，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這貓看上去越來越呆了，想來近墨者黑，傻氣也是會傳染的。

後面一連跟着好多條語音，基本都是一兩秒，個別長達四五秒。

他挨着點開，第一條只有一聲“啊”，而且聽上去戛然而止，一口氣沒哈上來的感覺。

「竟敢……」

「%#&#臭腳……」

「￥@是天下最笨的貓&……」

「喵——」

「別想逃了小貓咪￥%#天我要狠狠地教訓你！」

「啊！拿開你剛舔過屁股的嘴%@&……」

「#$@&%！」

「逆子！你這個逆子！」

最後一句最清晰，而且聲嘶力竭，氣勢恢宏。

系臨城擰着眉頭聽完了一連串人吼混雜着貓叫的噪音，感覺像是人在發瘋貓在受罪，兩者的精神狀态聽上去都不怎麽樣。

“叮咚”手機又收到了一條信息。

「不是我發的，都怪貓」

“童某人撤回了一條消息”

「對不起，我剛跟貓打架不小心發的」

“童某人撤回了一條消息”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發的[哭]」

對方頭像下方的“…”符號，顯示着某人還在輸入，估計正在不停地打了删，删了打，從發的消息可以看得出，某人此時的精神狀态，确實不怎麽樣。

于是系臨城決定再添一把火。

「看來戰局相當焦灼。」

然後将手機撂到一邊，抿着一絲壞笑走到櫃子旁，抱起放在上面的紙箱。

信件看着雖多，但重量很輕，系臨城望着裏頭粉粉綠綠的信封，已經走到門口的腳步停了下來。

他低頭不知道想了些什麽，改變了主意，調轉方向走向書櫃，随手将箱子放到了空櫃裏。

童塔塔焦頭爛額地删删減減，雖然一直安慰自己系臨城在忙根本沒看手機，但不可能永遠都不看，乞求對方完全聽不到語音是不可能了，只希望對方沒看見自己的一頓胡亂操作。

敲敲打打終于想了個好一點的措辭，還沒來得及發出去，對方卻突然回複了過來。

「看來戰局相當焦灼。」

啊啊啊！他看到了！自己傻不拉幾手忙腳亂地撤回時，對方就守在手機旁邊看直播。

意識到這一點的童塔塔整個人都不好了，這種調侃的語氣，系臨城肯定覺得自己蠢透了！

內心有無數雙腳在瘋狂摳地，長城鼓樓南路十八彎四合大院迅速攀起。

他躺在床上像一只被烈日灼射的蚯蚓，崩潰地瘋狂扭動。

……

臨近比賽，系臨城開始頻繁地出現在操場和球館，以至于這兩個場所成了近期校園裏最熱鬧的地方。

齊野對終于能去四中感到無比興奮，每天眉揚目展地訓練，像只花公雞。

“四中啦啦隊啊，我怎麽可能不興奮。”

系臨城抹掉額頭的汗，看了一眼空掉的包裝，朝旁邊人問：“有沒有濕巾，給我一塊。”

“有。”齊野從凳子上拿起外套。

大概是圍觀的閑雜人太多，室內球場的正門被教練拉上了鐵欄，所有人只能站在門口或趴在窗戶上往裏看。

童塔塔好不容易鑽進去卻又被擠到了外圍，無奈只能從縫隙往裏看，好在能瞥到系臨城的側臉和一點肩膀。

對方瞧着打得挺痛快，流了很多汗，側背的球服都洇濕了。

雖說要放棄，但有些習慣一時半會真的很難改掉。

童塔塔低頭看着手中的濕巾包，等他反應過來時，已經買了，本想偷偷塞到系臨城的衣兜裏，沒想到根本就進不去。

“什麽味兒？”系臨城提溜出來一片，擰着眉頭問。

齊野仰頭灌了一大口水，“一女孩給的，怎麽了？”

他接過濕巾包聞了聞，“這不挺好聞的嗎，沁香蘆荟薰衣草植護……”

系臨城聽着他念叨的标語擰眉，本想擦額頭，只好轉而擦起手。

考慮到近期還有測試，教練安排的訓練時間不算長，打完這一輪，他們便準備回教室。

系臨城轉身拿過水杯，仰頭喝水時，瞥見了正走向側門的人，随即将水杯放下，朝對方走去。

“水分挺多的……哎，你去哪？”齊野不解。

“是你。”

沒想到系臨城會直接在球場将他攔下來，滕勝克面上有點意外，但很快又挂上了沒心沒肺的表情，“是我啊，我不是我，還能是誰。”

系臨城懶得跟他繞，“照片是你拍的。”

滕勝克絲毫沒有要辯解的意思，“都知道了，還來問我。”

“理由。”

直截了當，聲音像個沒感情的機器，滕勝克挑起眉頭，一臉不屑，“什麽理由，路過看到認識的同學，拍一張留念。”

“打着出租車提前十分鐘等在西南路口，路過的含義沒那麽精确。”系臨城面無表情地看着他。

聽聞此言，滕勝克突然笑起來，随即嘴角的笑意慢慢消失，緊盯着他的眼睛：“你不是學神嗎，猜啊，猜猜我為什麽要拍。”

系臨城微微眯起了眼。

見狀，滕勝克又抿起嘴角，擡腳從他身側經過，肩膀撞到一起時發出一聲悶響。

走出兩步，腳步停住，滕勝克朝身後側頭，“你還沒個Omega來得有種。”

說完，直接離開。

系臨城轉頭看着他的背影，眼神慢慢變得幽暗。

“怎麽了？”齊野從身後過來，不解地看着離開的滕勝克。

“沒事。”

系臨城搖頭，轉身走到凳子邊，将外套和水杯拿起來，走向正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