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偶遇

偶遇

到家後，付景之将新買的西裝挂進衣櫥，在那站了十多分鐘，腦子裏想了很多事。離開時心裏已經做好打算，轉去廚房，看到滿地狼藉，頭又開始疼了。

早上顧着洩氣，壓根不管事後怎麽收拾，拿起掃帚細心打掃一遍，将碟子的碎片統統倒入垃圾桶，瓷片相互撞擊的聲響清脆悅耳。

事了到客廳坐着，拿起早上放在茶幾上的碎片，指腹輕輕摩挲上面的字母。當時刻字沒想過他會和沈聿洐走向陌路，反而惦記在一起一輩子，直到暮年。

世事總是與願違，寄托美好希望的碟子碎了，喜愛至極的人也走了。

隔天付景之答應了楊斯明的提議。

商會活動具體時間是在上午，10點正式開始，由北嶼一家合作夥伴發起，楊斯明作為替公司和對方簽訂長期合作關系的人，自然在邀請之列，同去的還有公司副總。

付景之替代了楊斯明助理的角色，早上出門在小區門口等楊斯明，他到小區門口時楊斯明已經到了，上了車說：“沒想到您會提前到。”

楊斯明目光暧昧的打量他今天這一身，心中很滿意，“剛到。”他适可而止收回目光，嘴角微不可見上揚。

付景之系好安全帶，頭次穿這麽正式，還有些不自在，出門前他已經在穿衣鏡前看了很久，确定确實不錯才出門。不過，他還是忍不住問：“經理，我這一身裝備怎麽樣？”

楊斯明目不斜視開車，淺笑說：“如果滿分是10分的話，我打12分。”

“怎麽還超了？”

“多出來的兩分是獎勵分。”

付景之感覺楊斯明蠻有意思的，略微緊張的心慢慢緩和下來，笑着問：“啥獎勵分？”

“獎勵付景之同學踴躍嘗試新的風格，以後朝着這個方向發展吧，相信會給你意外之喜。”

抵達商會酒店後，付景之跟随楊斯明進入頂樓宴會廳，今日出現在這裏的人有商圈內，也有娛樂圈的，記者必不可少。付景之原本漂亮至極的臉，配上高級的西裝，一出場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邊緣角落裏的記者瘋狂的抓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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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斯明從侍者的托盤裏取走兩杯酒，遞給付景之一杯，“自信一點。”

付景之嗯了聲，端着酒杯有些局促，他還不能立即适應眼下的環境。

“我帶你去見見各位合作商，稍後去見活動方副總。”

“好。”

付景之跟着楊斯明在宴會廳走動，凡是楊斯明認識的，他都會上去打招呼簡單寒暄幾句，又将他們介紹給付景之認識。

付景之表明還算平靜，內心緊張得不行，他第一次知道與人打交道挺累。

一圈下來，楊斯明将付景之領到活動方副總康副總面前，康副總是位37歲的成年男性，一見付景之兩眼便放光，絲毫不掩飾的說：“楊總，這位只當助理實在有點屈才了吧。”

付景之暗道：其實我是銷售員。

楊斯明笑的非常公式化，“康總有沒有更好的提議呢？”

康副總目光暧昧，神情油膩，将付景之再打量了一遍，喝口酒壓壓燥熱的血液。

付景之被他看的不太舒服。

康副總悠然說：“小付，有沒有打算進軍娛樂圈？”

付景之微驚。

“以你的條件，經紀公司稍稍包裝包裝，一定能大火。我有位朋友在酷新當經紀人，三年前火遍大江南北的頂流陸聽雪就是他帶出來的，近兩年又帶出段嘉攬這位年輕的流量偶像。我告訴你，他可不是誰都願意帶的，挑的很，不過，你要是願意，我多少看在楊總的面上，親自引薦引薦。”

付景之只當他客套，沒當真，随口說：“好啊。”

“但我看到你，想起個人來。”康副總笑吟吟說：“我說了你別不舒服。”

付景之客客氣氣問：“誰啊？”

康副總看向楊斯明，“陸聽雪。”随即看向付景之，“你們倆左眼下都有一顆黑痣。”

付景之笑道：“我一位朋友也這樣說過。”

康副總說：“也就一顆痣而已，其他地方一點也不像。”

和康副總分開後，付景之和楊斯明到角落坐下歇息，楊斯明問他有沒有想法，付景之卻問他是不是有意的。

楊斯明道：“當然不是。”

“難道真打算升我的職？”關于升職，付景之一點準備也沒有，他比較安于現狀，錢夠用就行。除了這個目标，他猜不到楊斯明為什麽要帶他來這種大佬雲集的場合。

楊斯明悠然望着燈光下談笑風生的人群，手中的酒杯輕輕晃動，裏面的紅色液體随之波動，一遍遍撞擊杯身，“人總是活在一個環境裏，會喪失對外界的認知，前天我問過你一個問題，玫瑰園裏的花好看還是山野之間的花好看，你回答我說當然是玫瑰花園裏的花好看。你的答案，從側面反映你見過玫瑰花園裏的花，如果你只見過山野之間的花，你不會這樣回答我。今天帶你來這裏，不是想把你推薦給誰認識，更不是要升你的職，很簡單，我希望你能在這裏看到更多優秀傑出的人。當你的目光觸及到各種優秀的人後，你會發現讓你困擾難過的那個人，平平無色。”

楊斯明這番讓付景之震驚，完全沒想到楊斯明會有這個目的，忽然之間，他覺得自己的思維非常的窄。

玫瑰花園裏的花确實好看，他真真實實見過，是在沈聿洐獨居的別墅。花園環繞在整個別墅周圍，各種花卉和玫瑰應時而開，一花接着一花盛開，使得那片園子永遠有春色。

當時他和沈聿洐還沒交往，重逢才3個月。他大三住校，沈聿洐經常開車過來接他吃飯，有次錯過了門禁，只能跟着沈聿洐去他那邊。

那是他第一次見到那片園子，在10月裏，春色滿園，花團錦簇。

他除了感嘆園子很美，也感嘆了一下有錢人就是不一樣，花園只有百花盛開的春季，也是因此才有了玫瑰園裏的花好看的刻板印象。

可如果，他見到比玫瑰園裏的花更好看的花呢？也會覺得那片園子寡淡無奇吧。

不過，人與花終究不一樣，他對花是喜愛，得失無關，對人卻是愛，并入靈魂的那種深刻的愛，時間越久，兩具靈魂個融合的越深，挖一點他都會疼的死去活來，又哪會容許徹底失去？他執着的深愛着沈聿洐，自動的忽略了身邊的人，壓根提不起興趣，即便那個人再如何的優秀。

片刻沉默間，付景之注意到康副總帶着下屬笑吟吟朝入場方向去，他以為康副總要走，下一刻就看到了一張無比熟悉的臉。

“康副總的手腕不容小觑，瑞信總經理都能請來。”楊斯明眼裏的光帶着欣賞，直直落在進來的沈聿洐臉上。

付景之很意外能在這裏遇見沈聿洐，悶了兩天的心髒似乎找到解藥，終于舒坦了點。然而，他的目光落在沈聿洐胳膊上那條白皙的手臂時，目光由愉悅轉為震驚再到痛苦，只用了三秒。

挂在沈聿洐胳膊上的是位年輕女士，大冷天也不怕冷，穿着紅色長裙，露出完美的香肩，與修長的手臂。付景之惡劣的想，趕緊凍感冒吧，早回家去。

“我帶你認識一下瑞信總經理，沈聿洐。”楊斯明放下酒杯，不打算放過和沈聿洐接觸的機會。

旁邊的付景之微驚，扭頭看楊斯明，“去認識沈聿洐？”

他跟沈聿洐哪還需得着中間人介紹？他敢說，在座的沒人比他更熟悉沈聿洐，賊熟悉。

楊斯明站起身說：“這位沈總可不單沈總，在場沒誰的家世比他好。”

付景之對沈聿洐的家世了解不深，理解不了楊斯明這句話，不過既然在這撞見了，那就上去碰個面。沈聿洐敢帶女士出席活動，他得上前露個臉，可不能裝瞎然後憋屈自己。

付景之站起身，稍稍理理衣領，用手将嘴角往上扒拉一下，整出一個虛僞至極的微笑。今天這趟真沒白來，有沒有碰到比沈聿洐更優秀的人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逮到沈聿洐胳膊上挂了個女的，這不比捉奸在床刺激？

越靠近付景之越恨，從沈聿洐離開後，一個電話也沒有，微信也沒有，知道的是在考慮分手的事，不知道的以為他們倆已經分手并且互不來往。

這兩天他抛開表露于人前的正面情緒，獨自一人時全是負面的，夜裏睡不着，白天坐立難安。沈聿洐似乎啥問題也沒有，估計都沒考慮分不分手的事。

“沈總，康總。”楊斯明的職業微笑練到了家，真像他鄉遇故知的開心。

沈聿洐與康副總以及沈聿洐的女伴齊齊看向楊斯明，沈聿洐一貫面無表情，跟霜一樣，好像誰欠他一樣。

康副總笑吟吟說：“楊總來啦。”

沈聿洐的女伴含笑點了點頭。

楊斯明笑着說：“難得遇見沈總一回，前來打聲招呼。”

在層次比自己更高的人面前，楊斯明表現得十分到位，付景之學到了，他又轉向沈聿洐的臉，許是目光太過于直白，下一刻沈聿洐的目光挪了過來。

付景之沖他挑眉，眼神帶着冷厲。

沈聿洐見到他第一眼，眼裏閃過一絲驚疑，這樣打扮的付景之他沒見過，精英味十足不說，冷豔的容顏在衣服的襯托下多了幾分金貴，顯得高不可攀。他的挑眉有些拽，卻不至于讓人想揍他，反而……想把他摁在牆上，把他壓在床上，狠狠的貫穿他。

随即，沈聿洐的目光移向旁邊的楊斯明，又移向付景之，付景之的神情開始冷冰，他不着痕跡從女伴手裏抽回胳膊。即使他對女伴沒有別的想法，并且一直有固定女伴出入這種場合，在付景之再明顯不過的滾燙目光下，有種被捉奸在床的錯覺，心虛又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