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的碟子碎了
我的碟子碎了
沈聿洐還是走了,付景之沒有像以前那樣體貼的送他出門。
他的離開,讓付景之心情很不好,整整一天如同熱鍋上的螞蟻,焦躁不安,總想找點事做。他把廚房裏裏外外打掃了一遍,忙完後,又去打掃卧室,将衣帽間的衣服歸整。
晚上一個人躺在大床上,竟覺得空虛,仿佛整個生活都空虛了下來,需要一個人填補完整。明明以前也會一個人睡在這張床上,為什麽這一次會有這種感覺呢?
因為他吵着分手,要沈聿洐搬出去嗎?
是不是呢?
付景之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輾轉到淩晨,實在不行了,拿起手機找出存的□□,把聲音調到最大,放在一邊,學着沈聿洐動作撫慰自己。
他把自己折騰到累,最後昏昏睡去。
鬧鈴一響,他又從床上坐起來,習慣性看向旁邊,空空如也,根本沒有沈聿洐睡過的痕跡。
付景之嘆了一口氣,關掉鬧鈴,掀開被子,慢悠悠拿着換洗衣服進入浴室,洗去身上的髒東西。
換上毛衣出來,又磨蹭去廚房,沈聿洐雖然不在,但他還要吃早餐,總不能餓着去公司上班。
一個人的好處就是可以少做一個人的飯,不過付景之有些倒黴,一夜沒睡好不說,轉個身把心愛的碟子摔在地板上,啪的一聲,瓷器碎的稀巴爛。
那是一個藍綠色碟子,和另一個是一對,兩個都描了金邊,并在邊緣分別刻了他和沈聿洐名字的縮寫。
這是付景之去年跟沈聿洐出去旅游時在一家餐具店定制的,為了名字的縮寫特意等了一周。
帶回來後,總是舍不得用,上半年才拿出來裝牛排,攏共沒用幾次,屈指可數,結果今天早上就摔了一個。
付景之郁悶的蹲下身,在碎片中找刻有字母的碎片,找了一塊,發現碎的是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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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情頓時跌到谷底,捏着刻着自己名字縮寫的碎片站起身,突然很煩躁,把流理臺上的東西系數砸到地板上。
噼裏啪啦一陣,他憤然離開廚房,拿了手機坐到沙發上,一滴眼淚啪嗒落在手機屏幕上。
找到沈聿洐的手機號,直接撥了過去,那邊接的很快,聽到聲音後,付景之越加的委屈難受,沙啞的說:“學長,我的碟子碎了。”
對他來說,碎的不是碟子,是他和沈聿洐之間終于碎掉了一個,孤零零留下一個。
“什麽碟子?”
“去年我們出去旅游時定制的那兩個碟子,刻着我名字那個碎了。”付景之舉着碎片,目光破碎,泛着盈盈水光。
“一個碟子而已。”沈聿洐滿不在乎說。
“可這碟子是一對,現在碎了一個。”付景之有種特別不好的預感,惶惶不安的捏緊碎片問:“我們會不會像這對碟子一樣,在某天以這樣慘烈的方式收場?”
“之之,我要出門了。”
付景之愣了愣,什麽也沒說就把電話挂了,他在難過碟子的破碎,沈聿洐只覺那是個碟子,不足挂齒,碎了就碎了。
大抵某天,他也走了,沈聿洐也會這樣雲淡風輕。
付景之垂下眼眸,将碎片握入掌心,慢慢收緊,尖銳的碎片刺穿皮肉的時候特別疼。他想放開,又沉迷于皮開肉綻的痛,想握緊,又痛的咬牙切齒。
就像他和沈聿洐之間,想離開,卻舍不得收回投注在他身上的感情,想繼續,又被他的忽視折磨。
人天生賤嗎?
不可為而為之,可為而不為。
到公司後,付景之精神很不好,混到中午,銷售部都去了食堂,他趴在桌上,腦子昏沉的厲害。
楊斯明回到部門就看見趴在桌上的付景之,頓了頓,朝他走來。
站定後,輕輕拍付景之的肩頭,“景之。”
付景之聞聲擡起頭,面容憔悴,語氣低落出聲:“經理。”
“昨晚沒睡好?”楊斯明關切的問。
付景之嗯了聲,他何止沒睡好,心情也不好。
“休息一會兒,下午兩點半跟我出去。”楊斯明說。
“出去?”
“放心,不帶你去應酬。”
付景之納悶,下午兩點半楊斯明從辦公室出來,直接叫他走。
付景之不想動,又沒辦法,只得帶上手機跟上。
楊斯明在電梯裏等他,見他進來才摁-2樓。
付景之疑惑的問:“經理,我們出去辦什麽事?”
“不辦事。”
“啊?”
“我的下屬好像不太開心,坐在辦公室也是幹坐着,不如一起出去走走。”
楊斯明這樣解釋,付景之有點受寵若驚,轉念想,不會是因為大家都是gay,所以格外照顧了點。
在地下停車場上了楊斯明的車,付景之也沒問去哪,直到車子停進市內出名的商城地下停車場。
“經理是想買什麽嗎?”付景之一邊解安全帶一邊問。
“可以。”楊斯明下了車,繞過來往電梯口走,付景之跟上去,“打算買什麽?”
楊斯明說:“商場裏有很多東西,并不是每樣你都喜歡,但至少有一樣會是你喜歡的,買的就是這一樣。”
這個說辭付景之想笑,難道喜歡的都要買?
商場一樓是女裝,二樓男裝,楊斯明帶着付景之一家一家的看,起初,付景之以為楊斯明要買衣服,直到他拎了一套雪白的三件式西裝給他,才知道他是帶自己來挑衣服。
“我應該沒有對你說過,你很漂亮的話。”
付景之不解,“跟這套西裝有關系嗎?”
“你現在就像蒙塵的水晶,灰撲撲的,稍稍修理,一定會亮瞎很多人的眼。”楊斯明認真的說。
“可我沒穿過西裝。”付景之喜歡休閑寬松的,上班穿的都是通勤風,卻沒一件是西裝。
“不妨大膽點嘗試新的東西。”
這句話有沒有弦外之音付景之不知道,在楊斯明的鼓舞下,拎着衣服進了更衣室。
西裝就像枷鎖套在男人身上,禁锢住漁網,甚至能掩藏內心的卑劣,至少從外表看上去,衣冠楚楚。付景之對西裝是喜歡的,沈聿洐總是西裝革履,只有在家才會換換,或是出游的時候,他看了那麽多次,每次看到,仍是喜歡的緊。
當他自己穿上西裝,套上枷鎖的時候,有些不可置信鏡子裏的自己會是那麽精神奕奕,還有點貴氣。
楊斯明走過來說:“看吧,你從未嘗試過的東西未必不适合你。”
付景之對自己現在的樣子很滿意,左看看右看看打量着。
這套西裝付景之買了下來,楊斯明說他收到一場活動邀請,時間是後天,希望他能一起去。付景之想也沒想就拒絕了,楊斯明沒有急于表态,而是問:“玫瑰園裏的花好看嗎?”
這個問題有點風馬牛不相及啊。付景之不加思索說:“好看啊,精心養殖出的花能不好看嗎?”就是狗尾巴草也能被誇上天去。
楊斯明悠悠問:“生于山野,長于山野的花,你又怎麽看?”
山野之間的花付景之小時候沒少看,小時候他在農村生活,得跟外婆外公下地上山,還會跟村裏小孩一起撒了歡的四處跑,一年四季都能見到各種小野花。那時候只顧着玩,小野花不入眼。進了城,看到綠化帶上裏的花,竟覺得稀奇好看。
綠化帶裏的花能驚豔他,玫瑰園裏的花別提有多好看了。
“如果單說,山野之間的花也不錯,如果跟玫瑰園裏的花比較,前者遜色了不止一點。”
楊斯明說:“那你寧願長于山野,還是玫瑰園?”
話到這裏,付景之逐漸明白楊斯明帶他來買衣服,欲帶他去參加活動的目的。踏上上行電梯,他側頭凝視楊斯明,楊斯明今年34,成熟穩重。雖然年齡大了點,可面部輪廓依舊英氣年輕,沒有年老色衰。加之,他自身有一種古劍般的氣質,神秘而內斂,很受人傾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