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你需要我怎麽做
你需要我怎麽做
等待的時間總是漫長而寂寞，尤其是等待一個久出未歸的人回家，不止漫長而寂寞，更有許多猜疑。這些猜疑随着時間不斷發酵，引起強烈的惶恐。
沈聿洐在沙發上坐了五分鐘左右便坐不住，看了一眼時間，随後起身朝卧室走去。
燈亮起的一瞬，他沒有在床上看到熟悉的人形包，床下也沒有付景之穿的拖鞋。
一陣失落湧上心頭。
進去走了一圈，繞去衣帽間，一切整整齊齊，都是付景之所為，有他在，無論家裏的任何地方都很幹淨整齊。
他真不是一位'好妻子'嗎？
會做飯，會準時回家，會做好每一份家務，有他自己的工作，不會依附別人，獨立而賢惠。
所以，他怎能不算一位'好妻子'呢？
看着看着，沈聿洐便發現了不對勁，衣帽間的衣服為什麽只有他的卻不見付景之的。由于之前鬧分手，付景之将他的衣服全都給打包送去了別墅，這邊的衣服是後來帶過來的，滿滿的由少變多。
他和付景之的衣服一直分開放，不易搞錯，可現在衣櫥內，牆櫃中，只有他那幾件孤零零的衣服。
沈聿洐頓時心慌，伸手扒開自己的衣服，試圖找出一件付景之的，可是扒完了也沒看到一件。
一個不詳的預感頓上心頭，他着急的在衣帽間翻找，除了衣服，其他服飾或者配飾，也沒一件屬于付景之。他不甘接受現實，離開衣帽間，跑進廚房，打開櫥櫃找到付景之最喜歡的那對碟子。
還在，這對碟子還在。
沈聿洐似是抓到一點什麽，緊緊抓在手裏。
那天在醫院，付景之說的話，字字句句回響在腦海，是那麽深刻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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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聿洐，我差點就以為我們會在一起一輩子，就差一點。你說你喜歡我，會和我好好過日子，你甚至發誓，承諾一定會好好和我過日子。可我真的不夠幸運，也不夠好，不能讓你向你的父母要一個久遠的未來，更不能讓你堅定的選擇我。"
"結束吧，我累了，很累很累。我不想再去猜忌你的心思，不想繼續像個老媽子一樣照顧你，如果繼續下去，我會變成怨婦，抱歉，我接受不了那樣的自己。"
"分開吧，祝你幸運。"
如果付景之真為了車禍的事吃醋鬧脾氣，這幾天也該想明白了吧，現在已經不滿足鬧脾氣要玩離家出走這一套了嗎？沈聿洐惡劣的想，真是這樣的話，他可不想重複從前的事，哄哄付景之。
然而……
消失的衣服，留下的餐盤，讓他很惶恐。
片刻，他掏出手機翻出付景之的電話號碼打了過去，他想，他主動打電話付景之總能消氣了吧。
嘟嘟的通話聲響了七八聲，電話才被接通，不等付景之出聲他先說：“你在哪？”
另一邊的付景之沉默了幾秒，淡淡的說：“你有什麽事嗎？”
熟悉的聲音，卻是陌生而冰冷的語氣，這讓沈聿洐很不爽。
“你什麽語氣？”
“我的語氣有什麽問題嗎？跟你學的。”
沈聿洐一哽，跟他學的，剛想反駁我什麽時候教過你，突然記起自己不快時對付景之說話的語氣，也是這樣冰冷沒有感情。意識到這個問題，沈聿洐不好意思繼續糾結這個問題，直接轉開話題問：“已經很晚了，你為什麽還不回來？”
“我不會再回去了，如果房子和車子需要過戶，讓陳遠跟我聯系就行。”付景之的語氣還是那麽冷冰，像是在和一個完全不認識的人說話。
沈聿洐皺眉說：“你還在生氣嗎？已經過去小半個月了。”
“沈聿洐，我要挂電話了。”
不等沈聿洐反對，付景之徑直将電話挂斷，沈聿洐氣的眉頭緊皺，不可思議盯着通話記錄界面。
是真長脾氣了啊，不止小半個月不消氣，還敢擅自離家！
沈聿洐咬咬後槽牙，他非得問出付景之在哪，直接再次将電話打過去，付景之接的很快，沈聿洐不悅的說：“你在哪？現在立刻給我回來！”
“沈聿洐，你是傻逼嗎？”
沈聿洐當即一愣，不敢信付景之那張嘴能對他說出這樣的話。
“我說了我不會再回去了，那不是我的家，也不是我的房子。再則，我們已經結束了，請你非必要不要再聯系我。就這樣，好嗎？沈聿洐。”付景之語氣中的冰冷逐漸變的無力，仿佛靈魂被抽走，那種無力感即便隔着手機也很明顯。
但處在震驚中的沈聿洐根本感受不到，他只感覺到付景之又在鬧脾氣，這次與以往不同，鬧的很大，并且付出行動。他不明白，付景之到底想要他怎麽做，主動聯系嗎？他已經主動了。還有呢？主動來找他嗎？他主動了，誰讓付景之不在家呢？或者說，主動說些哄人的話？
如果對方是付景之，說一些哄人的話似乎沒什麽不可以。
沈聿洐微微垂頭，手指指腹摩挲墨綠色菜碟的金色邊緣，“之之，你需要我怎麽做，你才能回來？”
對面的人沉寂了一分鐘多，而就在這一分鐘的時間裏，沈聿洐內心的惶恐逐漸強烈，直到耳裏響起付景之的聲音：“沒想到最後決定離開的人會是我。”
音落，耳裏再沒付景之的聲音，只剩下冰冷的嘟嘟聲。
沈聿洐不明白，不明白付景之為什麽要這樣，更不明白他已經主動了，付景之為什麽還要這樣？他的心很鬧，很鬧，鬧的煩躁。緊捏着手機砸到流理臺上，啪的一聲，指骨上的痛感瞬間襲上腦仁。
付景之！
你越來越不像從前了！
那個聽話的付景之，不見了。
沈聿洐低垂着腦袋，雙眼死盯着菜碟，他不甘心，又氣惱，咬着牙拿起手機飛快給付景之的微信發了一條消息：【天亮之前，你要是沒回來，永遠都別回來。】
他本來想用溫和的方式解決眼前的局面，偏偏付景之非得鬧，又不是女人，到底又什麽好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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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在暮海的付景之正坐在酒店的陽臺上，兩眼空洞的望着海上的夜空，星河璀璨，明月皎潔，夜風習習。這麽寧靜美好的時刻，不該有悲傷，可他還是忍不住，五年的深情呢，沈聿洐如同血肉融入在他身上，挖開了他挺疼的。
然而，他不想哭，他知道即便哭也沒人會再因此妥協。
叮咚一聲，突兀的響起。
付景之懶得看，他知道是沈聿洐發的，不想回，就算打開了看到了他也不會回。他也要體驗一下，看到消息就是不回是一種怎樣的心情。
片刻，房間門被推開，楊斯明拎着一箱啤酒和夜宵走了進來，繞過休息區走來陽臺上。
“冷不冷？”畢竟是4月的天，又是夜裏，楊斯明還是擔心付景之會涼。
付景之眼裏逐漸有了波瀾，“不冷。”
楊斯明将啤酒箱放下，微笑道：“不管開不開心，啤酒加龍蝦都是最好的選擇。”
付景之扭過頭看到一箱啤酒很意外，“你去買酒了？”
“嗯。”楊斯明将袋子裏的夜宵遞給付景之，“付景之同學幫我拿一下。”
付景之頓了頓，趕緊伸手接過袋子，順便掂掂份量，還不輕，好奇的問：“你有什麽喜事嗎？”
楊斯明打開啤酒箱将啤酒一瓶瓶取出，邊回答：“心若淡然，事事不悲。突然買酒，不是為了慶祝什麽喜事，只是想和你喝喝小酒，吃吃夜宵，看看暮海的夜景。”
說話間，他将啤酒瓶全部取出整齊放在地板上，又将紙箱折好倒扣。
付景之是有點意外的，楊斯明的意思是要陪他排遣失戀的負情緒嗎？
楊斯明從他手裏接過夜宵，放在啤酒箱上，打開袋子取出兩個外賣盒，分別是小龍蝦和蝦。
“也不知道你是喜歡小龍蝦一點，還是更喜歡蝦一點，所以兩樣都買了。”楊斯明說。
付景之看着楊斯明說：“經理，你是在可憐我嗎？”
楊斯明拿起一瓶酒打開遞給他，取過一瓶開了喝了一口，舒服的出了一口氣，這才目光坦蕩的看向他，“弱者才會被可憐，你是嗎？”
付景之抓着酒瓶，考慮幾秒，搖搖頭。
“既然不是，那就不存在可憐。”楊斯明舉起酒瓶說：“來，一起喝一口。”
付景之猶豫了一秒，也将酒瓶舉起，衷心的說：“謝謝。”
兩人一句一句的聊，聊着聊着楊斯明提出聽聽他和沈聿洐之間的過去，付景之眼裏一片迷茫，呆了許久才講起他第一次遇見沈聿洐的事。
已經遠去很久的那天，他記憶猶新，在酒精的麻痹下，內心防線崩潰，所以跟楊斯明講的特別清楚，說着說着還笑起來，他把回溯變成分享說給楊斯明聽。
楊斯明一邊聽一邊剝小龍蝦，付景之講完那天，外賣盒裏的小龍蝦肉也堆起了小山。
付景之半垂着眼，靠在落地窗上，對着楊斯明笑：“他可是我喜歡的第一個人哦～人海茫茫，我就喜歡他，你說我為什麽會那麽固執？”
楊斯明說：“不是固執，是長情。”
他摘下手套，拿起一雙外賣筷子。
付景之有些倦了，不止是感情，還有身體和靈魂，和沈聿洐在一起的最後一年，他總是在猜疑，總在計較沈聿洐的細節，時不時還要想方設法試探一下，好像耗光了所有精力，只剩下殘軀。
閉上眼，感受海風的溫柔，回味當年的心動。
心動的感覺無法用言語形容，有過的人才會明白。
“景之，張嘴。”
付景之迷糊的睜開困頓的雙眼，模糊視線中是楊斯明那張俊朗的臉，“怎麽了？”
“吃點東西。”
楊斯明的聲音很溫柔，付景之莫名其妙的這樣想，笑了笑，問：“經理，你為什麽至今還是單身啊？”
楊斯明将小龍蝦的肉一點點送到付景之嘴邊，付景之真有點意識不清，低頭看了一眼，張嘴含住筷子。
“我在等最好的選擇出現。”楊斯明緩緩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