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格局打開

第4章 格局打開

說完那一句話後,荀旖只覺得時間停滞了,她尴尬到只想趕緊逃離那裏。而珠簾後的虞安公主則發出了意味深長的笑聲:“哦?寫給本宮的?你憑什麽寫給本宮?”

荀旖答不上來,只是沉默。她覺得自己肯定是完了。她甚至還暗暗觀察了下這房間的布局,盤算着該如何逃生。

“罷了,你走吧,本宮也乏了,該休息了,”虞安公主說着,又站起了身來,但并未走出那珠簾,“回去之後,多吃點飯。看你這弱不禁風的樣子,本宮真怕你倒在這裏,還得叫人把你擡出去。”

“是,”荀旖如釋重負,連連後退,便要離開,“多謝殿下,荀旖告退。”

“對了,”可虞安公主忽然又開了口,“你可會歌舞嗎?”

她會寫詩,她便要她當場作詩,若她說會歌舞,她豈不是要她當場來一段?

傻子才說會。

于是,荀旖低頭答道:“不會。”

“知道了,”虞安公主只淡淡應了一聲,“你走吧。”

荀旖聽了,連忙快步走着溜出了門。只是出門時,她似乎聽見了虞安公主的一聲嘆息。

“小姐,如何?”一出門,小桃便迎了上來,連忙問着,“公主說什麽了?”

“沒什麽,”荀旖故作鎮定,答道,“她說,五月十八,送我進宮。”

“啊?”小桃一下子慌了,“這可如何是好?”

“是啊,這可如何是好,”荀旖嘆了口氣,“除非有天降神兵來救了。”

她話音剛落,便有一個小丫鬟抱着幾匹繡緞冒冒失失地跑了過來,竟不小心撞在了荀旖身上。荀旖如今身子弱,被這一撞,幾乎栽倒,幸被小桃一把扶住。而那小丫鬟也摔在了地上,慌忙去撿地上華美的繡緞。

“小心點!”小桃呵斥着,可她就算是呵斥也沒什麽氣勢。

“無妨,”荀旖好容易才站穩,擺了擺手,理了理衣裙,又對小桃道,“走吧。”說着,她連看都沒看那小丫鬟一眼,擡腳便走。

“這就有意思了。”走出老遠,荀旖才搓了搓手裏的紙條,又把手縮進了袖子裏。

想着,她回了自己的房間,待小桃把房門關好了,她才拿出了那紙條,展開看了。“今夜戌時,撷芳園東角門假山下一會。”

撷芳園,是虞安公主府內的花園。

短短十幾個字,看得荀旖是心驚肉跳。

這作風,像極了班上談戀愛的同學上課偷傳小紙條,約着下課去小樹林。今日的形勢自然要比學校嚴峻許多,虞安公主的可怕程度和教導主任也是難分上下,敢在虞安公主眼皮子底下給她傳這樣的話,除了周浦淵,還有誰呢?

“罷了,試一次,”荀旖心一橫,“萬一有辦法出去呢?”

還好,公主府并未派人來看着這院子。想來,是因她只是個弱女子,又只是一個還未呈給皇帝的禮物……公主府或許會對她上心,但不會太防着她。畢竟,一個弱女子又能掀起什麽風浪呢?

整整一個下午,荀旖都在心驚膽戰地等着戌時的到來。這期間除了虞安公主派人送了些書給她之外,倒也沒發生別的事。然而荀旖哪裏有心思去看書呢?

戌時一到,荀旖穿上了小桃的衣服,兩個人鬼鬼祟祟地鑽進了撷芳園,直向東角門而去。到了東角門,果然有一座假山。兩人東張西望确認沒有敵情後,便果斷鑽進了假山裏。

果然,剛進去,她便聽見一個年輕的男子聲音:“是荀姑娘嗎?”這聲音過于年輕,聽着像是還在變聲。

“是我。”荀旖沉聲答了一句。

面前出現了一點光亮,只見是一個看着十分憨厚的小厮點了個小燈籠。他身後也站着個小厮打扮的人,可模樣清俊,氣宇不凡。就是個子沒她想象中的高,也就和自己差不多罷了。

這便是男主了?

荀旖看着面前男子,一時竟不知說什麽,只得低下頭,道了一句:“你怎麽來了?”

“你認得我?”那人開了口,竟是女聲!

荀旖心中一驚,連忙擡頭看去,只見面前這個女扮男裝的女子也是一臉疑惑。她忙穩住自己,又低頭答道:“昔年見過。”

“那,想來是前年皇後娘娘舉辦京中花會的時候見過吧,”這女子倒先給荀旖找了個借口,“我與荀姑娘所好似乎不太一樣,我喜騎射,不愛參加閨中小姐們的聚會,也就只有前年被母親拉着到花會上玩了一次。若說有什麽交集,那只能是那一次了。”

她說着,又看着荀旖笑了笑:“前遭雖見過,但并未相識,今日總算認識了。”她說着,一拱手,行了一禮:“寧成伯府馮晚晚。”

馮晚晚?女主!

荀旖壓着心中震驚,只行了一禮,回了一句:“荀旖。”她說罷,便有一陣涼風吹過,她不由得咳嗽了兩聲,裹緊了衣服。

馮晚晚見她體弱,一時有些手足無措,便道:“是我考慮不周了,竟約你在這陰涼地方見面。我長話短說,你也可早點回去。”

“嗯。”荀旖輕輕應了一聲。

馮晚晚道:“我想救你出去。”

“嗯?”荀旖有些驚訝,她沒想到,馮晚晚會這樣說。按照設定,她荀旖是男主的白月光,這馮晚晚是要和男主先婚後愛相互扶持最後成為帝後的呀!這不是妥妥的情敵嗎?

“是……他讓你來的嗎?”荀旖問道。

“是我自己來的,”馮晚晚笑了笑,“我聽武進侯府的人說過,你和他之間有過什麽。說實話,我和那武進侯也不熟悉,我并不想嫁給他。我也不瞞你,我已經想好要逃婚了,我想嫁給自己喜歡的人,并不想這麽莫名其妙地被賜婚。”

“逃婚?”荀旖更驚訝了,“這可是陛下賜婚,你……”

“所以我來找你了,”馮晚晚說着,拉住了她的手,“我知道,你二人情比金堅,我這麽跑了,也着實有些不厚道,還會連累家裏人。我想,若你屬意于他,他也喜歡你,那我倒是樂意讓你用我的名字嫁給他。只是不知你願不願意,若你願意,我們可以商議出一個計策來遮掩此事,讓你們有情人終成眷屬而不被發現,讓我也能安心逍遙自在……”

“等等,”荀旖需要理一下思路,她連忙制止了她接下來的話,想了想,又問,“他知道這事嗎?”

馮晚晚道:“等到大婚之日,他自然就知道了。”

荀旖聽了,目瞪口呆。這女主,真敢想啊。

“所以,你,願意嗎?”馮晚晚問。

“你覺得可行嗎?”荀旖苦笑了一聲,問道。

“為何不可行?”馮晚晚反問。

“第一,我出不得這公主府,我要如何才能離開這公主府?第二,你我皆是京中名門望族的小姐,認識我們的人不在少數,就算我用了你的身份,我們要如何才能遮掩過去?”荀旖問着,苦笑了一聲。

她曾經逃過晚自習出去買零食,可還沒出教學樓就碰見了在門口轉悠的教導主任,被當場抓獲。教導主任問她名字和班級,她就随口一編,卻沒想到竟被一眼識破。原因無他,年級裏的藝考生實在是不多。

她連個晚自習都逃不掉,又如何逃出這公主府,用別人的名字生活呢?更何況……

“第三,”荀旖接着說道,“若我想出去,但不想和他在一起呢?”

馮晚晚聽了,不由得有些驚訝:“你不想和他在一起?”

“當然不想,愛情只會影響老娘拔刀的速度。”荀旖想。

“不想了,”荀旖說,“我在這虞安公主府這麽多天,未曾有過他半點消息。唯一的消息,還是虞安公主給我看的你二人的喜帖。前塵往事,如今該斷了。”

馮晚晚聞言,嘆息一聲,看向荀旖的目光裏帶了些敬佩:“敢愛敢恨,不愧是荀姑娘。”她說着,又道:“只是我聽聞,武進侯府今日裏似乎不太平,好像是武進侯同他母親發生了争執,如今他母親病倒了。可能是這個緣故,他才沒有來尋你。”

“不重要了。”荀旖說。

馮晚晚見她十分堅定決絕,嘆了口氣,又問:“那你願意出去嗎?我仍可以幫你,你不必替我嫁給他,我們可以各自去過想要的生活。”

“可你我若逃了,家中必然逃不了被問罪。不能遮掩,又當如何?”荀旖問。

馮晚晚搖了搖頭,笑了:“我娘早逝,我爹看中了武進侯權勢,這才求着陛下賜了婚。他都沒有考慮我的感受,如今我也可不必考慮他的感受。至于你,荀姑娘,我勸你還是為自己考慮。聽聞當今聖上荒淫無度,卻又不善待女子,近年來進宮為妃的女子,大半捱不了幾個月就香消玉殒了。荀大人不能為荀姑娘搏上一搏,姑娘自己可不能放棄。”

馮晚晚說着,想了一想,又道:“這公主府倒是不難出去。至于問罪一事,我猜,等陛下有了新的獵物,也就忘了你了。若是沒忘的話,再不濟,我與楚王李景修相熟,說不定他可以幫你。”

荀旖聽了,想了想,又問:“你為何要幫我?”

馮晚晚嘆息一聲:“如今世道亂,人人都難以自保。若有餘力,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本是應當。”

荀旖聽了,不由得感慨:不愧是女主,格局就是不一樣。不像那個女二,為了個男人和她陰陽怪氣。想着,她又道:“馮姑娘真是俠義心腸。”

“所以,你想逃嗎?”馮晚晚又忙問,“我真的可以幫你!”馮晚晚說着,看了那小厮一眼:“我認識一些這府裏的人,我如何進來,就能讓你如何出去。”

荀旖聽了這話,瞬間熱淚盈眶。“馮姑娘,這年頭,像你這麽樂于助人的人,不多了啊,”她說,“我想出去,這虞安公主府我是一刻都不想再待了。”

馮晚晚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道:“其實你也不必那麽怕虞安公主,我見過她幾次,覺得她并不像傳說中那般那麽可怕。只是,她畢竟是公主,還要将你送入宮,你還是要防着些的。”

荀旖聽了,只是點頭,心裏卻想:“還真是女主标配,這麽放心女二,難免吃虧了。”

只聽馮晚晚又道:“今日出來太久了,我們且先回去。等我想好了計劃,還會請人來告訴你的。你放心,這個月,我一定想辦法把你送出去。”

“多謝馮姑娘了,”荀旖又行了個禮,“大恩大德,沒齒難忘。我若能出去,必報答姑娘。”

“沒事的,舉手之勞,不求回報,”馮晚晚擺了擺手,又忙扶起了荀旖,道,“夜已深了,那荀姑娘請回去休息吧,我便不打擾荀姑娘了。”

荀旖點了點頭,道:“那荀旖便告辭了。我們,後會有期。”

“迎平,”馮晚晚對那小厮道,“你送送荀姑娘吧,我自己能回去。”她說着,又對着荀旖一笑:“迎平年紀雖小,可人緣不錯,這府裏四處都還能說上話。荀姑娘,你若有需要幫忙的,也可以找他。我們,後會有期。”說罷,她微微颔首致意,轉身便走了。

荀旖被小桃扶着出了假山,又有迎平在前引路。她擡頭看了看星空,心情愉悅了起來。“還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荀旖想,“我一直想着求人幫忙,可想到了那麽多人,卻唯獨沒有想到女主。女主不愧是女主,女主真是大好人!”

小桃看着荀旖,欲言又止。荀旖卻根本沒注意到小桃眼裏的擔憂,她只是看向了前面引路的迎平,好奇地輕聲問道:“迎平,你是如何與馮姑娘相識的呀?”

“昔年春獵,我随行服侍,偷懶落單時遇到離群野狼,是馮姑娘救了我。當時馮姑娘女扮男裝混在侍衛堆裏,這才進了獵場。我也是後來才知道,她竟是寧成伯府的千金小姐。”迎平道。

“哦?公主也愛打獵嗎?”荀旖卻問。

迎平聽了,左右看了看,這才嫌棄地低聲說道:“公主打獵可差了,從來沒打着過,但還偏偏愛去!每次就是騎着馬兜風,也騎不快,和馮姑娘可比不了。”

荀旖聽了,不覺輕笑,又問:“方才聽馮姑娘說,公主不似外界傳言……她二人是如何認識的?她們常來往嗎?”

“京中應酬多,想來是在這些應酬上認識的吧,”迎平說,“她們并不常來往,只是有緣,會常常遇見,但并不相熟。”

荀旖聞言,嘆了口氣。她雖未把《侯爺說:真香》從頭到尾看一遍,但簡介她還是看了的,又熟悉這種古早狗血文的套路。女主女二起初也并不是水火不容,最後卻為了一個男人撕破臉皮,幾乎把命都搭上……唉,何必呢?

如今,男女主還沒有成婚,她這個短命的白月光不僅沒死甚至可能還懷有身孕,虞安公主這個惡毒女配也還沒有徹底喪心病狂,男二也還沒有英年早逝……一切才都剛剛開始,似乎還有挽回的餘地。

她倒要看看,當故事從開局就發生了這麽大的變化時,這個故事會走向何方。應該會很有趣吧?她最喜歡看熱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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