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遇險
第23章 遇險
天黑了。
沈瑾白和蕭非并肩走在空蕩蕩的大街上,她看起來放松了許多。方才,她們親眼看着那些嚣張跋扈的家丁在大街上被杖責了三十,着實是痛快。
沈瑾白知道,自己處理這事的方法着實是不妥,最起碼是不符合六扇門的規矩。如果是陳廣峻,定然要把她攔下,然後老老實實地把那些家丁送官……說不定連送官都輪不上,只是訓誡一通也有可能。
沈瑾白自知自己實在不是個守規矩的人。那些繁瑣的規矩太麻煩,不如自己動手,既能發洩一通,還能還一個公道――她自己的公道。
不過,沈瑾白還有些詫異,她以為蕭非會攔住她的,就像陳廣峻一樣,沒想到蕭非竟是出奇地配合?面對這種極其大膽的行為,這個柔弱乖巧的小姑娘,竟然一句阻攔的話都沒有說?
這實在是讓沈瑾白有些意外,這世間竟有人能如此順着她、包容她。
沈瑾白想着,不由得多看了蕭非幾眼。蕭非敏銳地察覺到了沈瑾白在偷偷看她,便紅了臉低了頭,輕輕地問沈瑾白:“沈姑娘,你看我做什麽呀?”
沈瑾白聽了這聲音,心裏忽然有了一種奇異的感覺。這聲音酥酥麻麻的,着實好聽。
“我是想,你今日受累了,不知可否好些了?”沈瑾白随口找着話。
“還好。”蕭非笑了笑,她知道沈瑾白沒說實話。她又擡頭看向遠處的月亮。月光灑在地上,而在這皎潔的月光下,卻只有她們兩人。
蕭非看着這月光,心中一動,扭頭問沈瑾白,道:“沈姑娘,你喚我一聲‘非非’好不好呀?”
“啊?”沈瑾白一時沒反應過來,随即她便回想起來,當日兩人初見時,蕭非在介紹自己時便曾說過稱呼她“非非”就好,可那時她不喜與初次見面的小丫頭太過熱絡,便執拗地喚她“蕭姑娘”……她沒想到今日蕭非又會提出這個要求。
蕭非見沈瑾白有些猶豫,便低了頭,嘆了口氣,道:“我師父以前就是這麽稱呼我的……可後來他沒了,便再也沒人如此稱呼過我。”
她說着,眼裏有些憂傷。沈瑾白一扭頭,便看見蕭非眨着那水汪汪的眼睛仰頭望着她。這楚楚可憐的模樣,實在是讓沈瑾白不忍拒絕。只聽蕭非又道:“沈姑娘,我想聽你這麽喚我。”
沈瑾白張了張口,想要說話,可那兩個字到了嘴邊,她卻依舊說不出口。可看着蕭非的眼睛,她卻又覺得自己不說是一件很殘忍的事情,畢竟這小丫頭已經沒了家、沒了師父,孤身一人在這江湖上闖蕩……
蕭非見了沈瑾白神情,便知沈瑾白依舊在掙紮着猶豫着要不要突破自己,她知道來日方長,如今也不想太過為難沈瑾白,便主動地岔開話題,指向前方:“看!馬上就到客棧啦,總算可以歇一歇了!”她說着,對着沈瑾白輕輕一笑。
沈瑾白松了一口氣,又順着蕭非的話頭往下說:“那我們快回去吧,表哥他們說不準已經回去多時了。”她說着,忙大步向前,逃也似的向客棧的方向走去。
“唉,這塊冰真不好化。”蕭非有些無奈,但她也沒有辦法,只得跟上了。
兩人進了客棧,客棧大堂裏沒什麽人,按規矩她們得先去陳廣峻的房間說一聲今天發生的事才好。兩人便上了樓,要去陳廣峻的房間,可遠遠的還沒到他房門口,便已聽見了屋子裏傳來的嬉笑打鬧聲。
沈瑾白去敲了陳廣峻的門,卻是蔣沅兒開的門。“你們可算回來了,快進來吧。”蔣沅兒看着沈瑾白和蕭非,讓開了進門的路。
沈瑾白往裏一看,只見季陵和陳廣峻也在這裏。幾人進了門,沈瑾白徑直向陳廣峻走去,一邊走一邊說:“表哥,我們今日幫一個老者處理了……”
可她剛走到桌邊,話還沒說完,看見那桌子,便愣住了。季陵坐在窗邊看着沈瑾白的反應,哈哈直笑,蔣沅兒也“噗嗤”一聲笑出聲來,而陳廣峻的反應和沈瑾白差不多,都愣住了。
蕭非見了此情此景,不由得奇怪,連忙跑去那桌邊去看。這一看,她也吃了一驚,随即又有些生氣:桌子上擺了一座小山般的銀子!
這麽多錢得什麽時候才能花完啊!錢這麽充足,她什麽時候才能繼續節衣縮食地和沈瑾白住一間房啊!
“這是……怎麽回事?”終是沈瑾白先開了口,她看着陳廣峻,問着。
陳廣峻卻看向了蔣沅兒:“你還是問她吧。”
“哎呀,你們一個個的,大驚小怪,”蔣沅兒說着,從桌子上揀了幾塊碎銀,權當骨頭子兒玩,“就是今日去了賭場,随便出了幾個老千,掙了幾個小錢而已,不值得稀奇。”
原來,今日,蔣沅兒拉着陳廣峻在城中逛了逛,便去了賭場。陳廣峻一看見賭場,便不願進去,滿嘴的家規戒律,不論蔣沅兒怎麽勸都沒有用。最後,蔣沅兒無法,只得自己進了賭場。可陳廣峻怎麽都沒想到,蔣沅兒進去的時候兩手空空,出來的時候身上就多了個小麻袋。
于是,當回到客棧後,蔣沅兒倒出了滿滿一麻袋的銀子,陳廣峻驚訝不已。
“不對,”沈瑾白十分敏銳,“在九江的時候,你可是把偷我表哥的錢都輸光了。”
“那時是給我兄弟送人情,不方便出老千,如今嘛,”蔣沅兒笑了笑,坐了下來,“也是送人情。”
“這我可以作證,”季陵及時地插話,“昨日的确有個人,請蔣姑娘去砸場子。只是我實在沒想到,蔣姑娘這麽能砸。蔣姑娘,季某佩服。”
“承讓承讓,”蔣沅兒說着,用胳膊肘輕輕戳了下陳廣峻,調笑着問,“陳公子,你發了半天的呆了,可有想好怎麽教育我了嗎?”
陳廣峻清了清嗓子,認真說道:“我只是擔心這場子的主人會找上門來。被人贏去這麽多錢,可不是小事。我們還不知這場子的主人是誰呢?”
“管他是誰,你一個京城六扇門的斧頭,還能怕了他?”蔣沅兒輕笑着,故意說錯了“捕頭”。
“是捕頭!”陳廣峻糾正着。
“好的,斧頭。”蔣沅兒特別喜歡開陳廣峻的玩笑。
蕭非在一旁默默地聽着,她坐了下來,一時竟分不清是沈瑾白今日的舉動更大膽,還是蔣沅兒今日的舉動更大膽?不過都無所謂了,反正都挺刺激的,她可以玩個痛快了。
“季公子,那你今日去了哪裏?”蕭非問。她知道季陵也不是一個省事的,不如先問清楚,看看之後可能還會有多少驚喜。
“我倒沒什麽,蔣姑娘今日去掙錢,我卻是去花錢的。”季陵笑嘻嘻地答道。
“花錢?”沈瑾白不解。
“的确是花錢,”蔣沅兒道,“他今日去了花街,待了一天。”
“但我絕對沒有不務正業啊,”季陵連忙解釋,“我是去打探消息的。花街人來人往,客人們在調情時總會對姑娘們說些秘辛,藏的消息可不少呢!我和那些姑娘打好關系了,以後打探消息也容易些。這活,在場這麽多人,也就只有我來做吧?畢竟沈姑娘上次去紅香樓,那假扮得也未免太假了。”
提起紅香樓,沈瑾白便想起了自己的屈辱史,一時便沉默了。
她痛恨青樓。
“那季兄可有打探出什麽消息?”陳廣峻忙問。
季陵喝了一口酒,又從窗邊跳了下來:“這倒沒有,只怕得多去幾次才有收獲呢。”
“那怕是永遠都不會有收獲了。”蔣沅兒打趣着季陵。
沈瑾白默默地在一邊坐了下來,可她剛坐下來,便聽陳廣峻又問:“表妹,你今日可有什麽收獲嗎?”
沈瑾白想了想,答道:“我今天讓本地一個大戶人家拂了面子。”
此言一出,整個屋子都安靜了。蕭非連忙出來打圓場,解釋着:“是這樣的,我們今日先去問了所有的玉石坊有沒有這樣的玉佩,然後碰見了一個經營茶鋪的老者被仗勢欺人的家丁辱罵毆打。沈姑娘懲治了那些家丁,把他們帶回了他們主人家,讓那主人在大門前處治了這些家丁,那主人名喚……”
蕭非正說着,卻忽然覺得不對。屋子裏的所有人在她說話間忽然沒了精神,各個都做出努力睜開眼的模樣……
“迷藥!”沈瑾白反應過來,她說着,一下子支撐不住,猛然向後倒去。蕭非見狀,連忙起身撲了過去,一把扶住了沈瑾白。而她身後卻又接二連三地傳來重物落地的聲音,回頭一看,只見陳廣峻蔣沅兒季陵三人也都昏了過去。
“不是我的人,”蕭非想着,又看向沈瑾白,默默地替她理了理鬓邊亂發,手指輕輕在她臉頰上拂過,“我的人做事不可能這麽魯莽。”
“這藥雖不及我的,但也算強勁了,”蕭非想着,先看了看窗戶,只見窗戶完好無損,她又看向了門邊,也只能是門邊了,“幸虧我百毒不侵。”
蕭非想了想,便抱着沈瑾白,輕輕地坐在了地上,向後倒去,躺平在地。“樣子還是要做的,不然被發現不對,便不好了。”蕭非想着,閉上了眼睛。
但她的手卻一點沒停下來動作。她一只手摸向了自己腰間,準備好了迷藥,如果來為難他們的人要做出傷及性命之事,她肯定不會容忍。
而她的另一只手的動作就比較大膽了。她輕輕撫上昏迷的沈瑾白的面頰,又輕輕捏了一把。“肌膚細膩,手感不錯,”她心想,“以後能常摸到就好了。”
正想着,她聽見房門被一腳踹開,一夥人破門而入。只聽那夥人先數了數人:“一,二……诶,他們怎麽也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