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取暖

第27章 取暖

“可若真是如此,為何六扇門不明說呢?”陳廣峻問。

沈瑾白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知,只是個猜測罷了。或許就像你常說的,六扇門自有其用意……只是你從來不問。”

“六扇門嘛,問的太多了,沒有好處的。”陳廣峻尴尬地笑了笑。

“我猜,六扇門就是因為你總是什麽都不問,安排什麽就做什麽,才會安排這種說不清的差事給你。我覺得,六扇門有問題。”沈瑾白說。

“表妹慎言,”陳廣峻忙道,“可不能如此妄議六扇門。”

“也沒有妄議,只是合理推測,”沈瑾白道,“畢竟,就連六扇門的捕頭都不知道六扇門要做什麽,只是聽命行事而已。六扇門如此藏着掖着,怎能不叫人起疑心呢?”

陳廣峻聽了沈瑾白的話,自己也心虛。他也未嘗不知六扇門叫他做這些事或許就是看中了他從來只是聽命行事,從不多問一句。或者也是因為他父親是大理寺少卿,官宦人家的兒子,更容易掌握一些。

但他不能說。他習慣在這些事情上保持沉默了。

蕭非雖然困倦,但她并沒有睡覺。她一直在默默地聽着沈瑾白和陳廣峻說話。前面,聽到陳廣峻說沈瑾白會關心人了之時,她心中一陣竊喜,她知道自己這些日子的努力沒有白費,沈瑾白終于還是在意了她的。

她默默地閉着眼睛,感受着沈瑾白蓋在她身上的衣服,嗅着沈瑾白衣服上的氣息,心裏早就樂開了花。她雖不是第一次和沈瑾白的衣服親密接觸,但上次僅僅是沈瑾白沒穿過的一件小衣而已,這次卻截然不同。

“假以時日,你所有的衣服都會心甘情願地為我脫下。”蕭非心想。

她的目标很明确,她也一直在為此努力着。

她正想着,又聽見沈瑾白和陳廣峻提起了玉佩的事,不由得一陣掃興。她本不甚關心六扇門的差事,只是因為沈瑾白,她不得不提起精神來多聽幾句,為以後做打算。

沈瑾白和陳廣峻正說着話,一旁被捆起來的馮府爪牙忽然咳了幾聲,又嗳呦了個不停。他醒了。

沈瑾白看了一眼陳廣峻,又回頭看了看正安睡着的蕭非,便站起身來,徑直走到那人身前,提溜着他身上的繩子,把他拖遠了些。

她怕一會兒太吵,擾了蕭非清夢。

“表妹,你做什麽?”陳廣峻忙問。

“審他,”沈瑾白答道,“可能會比較慘烈,就不讓你看了糟心了。”

沈瑾白說着,把那人拖了老遠,直拖到這破廟裏的一角。她擡眼看了看,只見這一角的屋頂上恰好缺了幾片瓦。而好巧不巧的,陰郁了許久的天終于開始下雨了。

“你做什麽?”那人有些驚恐地問着,可卻仍是努力做出一副無謂的兇狠模樣。

沈瑾白最不吃這套了。她一擡手就給了這人一巴掌,直接把這人打懵了。

“現在,我問一句,你答一句。你若不答,後果自負。”她一句話也沒多說,只是活動了下拳腳,然後便站在這人面前看着他。

屋頂漏雨,那人所在的地方已經是一片潮濕,上面還淅淅瀝瀝地往下滴着雨滴。沈瑾白站在不漏雨的地方,居高臨下地看着這人,問:“你叫什麽?”

“老子憑什麽告訴你!”那人看起來還挺橫。

沈瑾白也不手軟,又是一巴掌毫不留情地打了上去。“再問一次,你叫什麽?”她問。

“呸!”那人向沈瑾白吐了口口水。

沈瑾白敏捷地躲過,又無奈嘆息一聲。“我本來不想讓你發出太大的聲音的,”她說着,從靴子裏拔出了她剛剛找回的匕首,“這是你自找的。”

沈瑾白說着,便蹲了下來,将匕首比在了那人的腳踝上。“先挑斷你腳筋吧。”她十分冷漠地說着,看起來就要動手,可她卻也悄悄觀察着那人的神情,決定要不要動手。

可那人不為所動。

那沈瑾白也沒必要客氣了,她輕輕一笑,匕首一劃,利刃上便多了些嘀嗒的鮮血,而那人也沒忍住輕哼了一聲。她看着那鮮血,又看向了那人,微微一笑,輕聲說道:“接下來就挑斷手筋吧,把這一邊都做齊全了。”

反正如今沒人攔着她,她樂在其中,又理由正當,何樂而不為呢?

那人看着沈瑾白的神情,只覺得詭異。為何這一直冷着臉的姑娘,會突然如同變了個人一般,陰森森的,明明是在笑,但眼裏卻透着狠意。

“啊――”一刀下去,這人又忍不住喊了一聲。血水混着雨水從他胳膊上流了下來,沈瑾白看着這一切,卻滿意的很。

沈瑾白在雨裏沖了沖匕首,又把匕首收了回來,微笑着低聲問道:“說吧,叫什麽名字?做什麽的?”她說着,又擡眼看了看這人,道:“我勸你識時務一點,我現在還不想下狠手。但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若一直挑戰我的性子,等我忍不住的時候,你會後悔的。”

她的确不想把事情鬧大,陳廣峻就在那裏,若她下手太狠,陳廣峻定然會攔着她的。她如今只能是意思意思,吓唬吓唬這人。于是,她收了匕首。

“說吧。”沈瑾白站起身來,抱臂審視着這人。

這回,這馮府的爪牙終于意識到了面前姑娘的可怕之處。這姑娘不比尋常姑娘,尋常姑娘一般都柔柔弱弱的,哪裏會有面前這姑娘一般的存在?她似乎很喜歡施展拳腳,若是見了血便更喜歡了。

他也不是沒有行走過江湖,他見過太多像沈瑾白這樣的人。這樣的人冷血狠厲,可以因為一點小事就對別人大打出手,然後心滿意足地看着對方死亡,這樣能讓他們心裏感到痛快些。

但他不由得有些奇怪,通常來說,這樣的人都是男子,且從小就在江湖上颠沛流離,才容易養成這樣的性格。這姑娘是朝廷的人,看起來不像是出身低賤之人,本該在閨閣中繡花,怎麽也養成了這樣的性格?

不過此時,他也不能深究了。以他的經驗,他知道得罪這樣的人會有什麽後果。

“我叫趙金,”這人終于開了口,“馮府聘來的打手,為馮府做事已有十餘年了。”

“馮府為什麽要經營青樓賭場?這看起來不像是書香人家該做的事。”沈瑾白問。

“不知。”

沈瑾白登時亮出了匕首,再次逼近了趙金。

趙金只好答道:“不是馮府在經營,馮府只是代為管理。那些地方是用來受賄的。”

“知州?”沈瑾白問着,收了匕首。

“的确是張知州,”趙金答道,“知州夫人是馮舉人的妹妹,兩家歷來如此。這些事情張知州都交給馮舉人打理,馮舉人又憑借自己的關系在江湖上招募為他做事的人,幫他管着場子。”

“那你們為什麽會盯上我們?”沈瑾白問。

“我還想問你們為何盯上了我們?”趙金十分不服氣,“一日之內,砸了賭場,鬧了青樓,還專門跑到馮府跟前給馮舉人沒臉?不抓你們,抓誰?”

沈瑾白聽了這話,把趙金的面孔打量了半晌,這才确信他說的是實話。“那對兒玉佩在哪裏?”于是,沈瑾白又開了口問道。

她沒有直接問馮府有沒有這樣的玉佩,而是直接問了玉佩在哪兒,就是為了套話。

“什麽玉佩?”趙金一臉疑惑。

“你不知道嗎?”沈瑾白問着,又活動了下手腕,看起來又要施展拳腳。

“當真不知,”趙金急了,“究竟是什麽玉佩?馮府的玉佩可不少!”

沈瑾白看趙金模樣不像是說假話,想了想,便厲聲喝問道:“關于馮府和知州,你還知道什麽,全部告訴我。”

“憑什麽?”趙金開始談條件。

“若全部告訴我,我便留你一條活路。但你若有半句虛言,你應當知道該有怎樣的後果。”沈瑾白冷下臉來,說。

趙金猶豫了一下,垂了眸,眼珠子一轉,登時有了主意。“好,我告訴你。”趙金說。

沈瑾白默默地聽完了趙金的話,一下子又變得心事重重。方才趙金說的事情未免太多太真了,知州和馮府聯手弄權謀私做下的歹毒事被他和盤托出,兩家各有什麽弱點也都被他說了,沈瑾白一時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除了玉佩,那玉佩依舊半點消息都沒有。

她想了想,把趙金從那漏雨的角落裏拽了出來,一路拖行到佛像前,把趙金綁在了柱子邊。

“問出來了?”陳廣峻問。

沈瑾白點了點頭:“問出來的還挺多的。”

“用刑了?”陳廣峻看了一眼沈瑾白,又問。

“嗯,可能有點狠。”沈瑾白如實答道,

陳廣峻嘆了口氣:“我就知你改不了這毛病。動用私刑,可不合六扇門的規矩。”

“我又不是六扇門的。”沈瑾白回答着,就向蕭非走去。

“怎麽心事重重的?不分享一下你審來的消息嗎?”陳廣峻還在問。

沈瑾白回答道:“事有蹊跷,我得先自己捋一下。”她說着,坐到了蕭非身邊,靜靜地看着蕭非。可蕭非卻因為這動靜,眉頭一皺,又猛然從睡夢中驚醒。

這次是真的。

剛剛,在沈瑾白不在蕭非身邊的時候,蕭非終于迷迷糊糊忍不住睡着了,畢竟除了趴在沈瑾白身上的那段時間裏她有眯了一會兒外,她也算是一夜沒睡。如今沈瑾白又坐回了她身邊,她在睡夢裏迷迷糊糊地感覺到有人靠近她,不由得憑着本能立馬驚醒。

甚至還微微喘着粗氣。

“怎麽了?做噩夢了?”沈瑾白見蕭非如此,連忙問道。

蕭非低下頭來,點了點頭。“夢見沈姑娘為了保護我受傷了……”她說着,坐了起來,臉上又多了幾分自責的神情,“我真沒用,總是給你們拖後腿。沈姑娘,我在夢裏很擔心你……”

她說瞎話演戲的本領一直很出色。

“不是的,”沈瑾白連忙安慰着這個做了噩夢被吓着了的小丫頭,“是你一直在幫我們,你從來沒有拖後腿。你不必如此自輕。”

陳廣峻聽見沈瑾白如此安慰蕭非,不由得發出了一聲輕笑。

“怎麽了?”沈瑾白又冷下臉來,回頭問陳廣峻。

“沒什麽,”陳廣峻連忙掩住了笑,“我只是覺得,有朝一日竟然會輪到你來勸別人莫要自輕,有些可笑。不過還好,我的表妹長大了,還會安慰人了。”

“你……”沈瑾白做出起身要打的架勢來。

陳廣峻連忙向後退了好幾步:“我不在這礙你的眼了,你饒了我吧。”說罷,便又溜去了廟後,不見人影了。

沈瑾白嘆了口氣,又看向蕭非,卻見蕭非只是歪着腦袋睜着那水靈靈的眼睛瞧着她。屋外的雨聲淅淅瀝瀝的,連綿不絕,潮濕的氣味一個勁兒地鑽進鼻腔。沈瑾白見蕭非如此看着她,一時又有些手足無措。她剛想開口說話,卻發現蕭非似乎有些發抖。

“怎麽了?”沈瑾白忙問,“可是涼着了?”

“是有些冷,”蕭非望着沈瑾白,答道,“可能是我體質偏弱,有些着涼了。”

沈瑾白連忙從地上撿起方才蓋在蕭非身上的衣服,将那衣服裹在了蕭非身上。可蕭非還是發抖,眼巴巴地瞧着她,模樣看起來可憐極了。

“沈姑娘,我沒事的,不冷的。”蕭非一邊說着,一邊扔在戰栗。

沈瑾白見了,想了想,不由得嘆了口氣,終于向蕭非那邊挪了挪,伸出手來,笨拙地擁住了蕭非,将她攬在懷裏。

“沒事的,一會兒就不冷了。”沈瑾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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