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受傷
第31章 受傷
“非非――”
沈瑾白喊着,一把扶住了蕭非,又伸手在袖口,啓動袖箭,正對那持弓的守衛而去。那守衛躲閃不及,一下子胸口中箭,向後倒去。
“蕭姑娘!”季陵好容易清理完了從屋頂追來的守衛,一回頭卻見蕭非後背中箭,不由得忙叫了一聲,跳下屋來,持劍直沖那幾個追來的守衛而去。
沈瑾白扶着蕭非,一時慌了:“蕭姑娘……”
“我、我沒事……”蕭非在中箭的那一瞬間臉都白了,卻還是強撐着說着這幾個字。可她剛一說完,便渾身無力地向前一倒,穩穩地栽在了沈瑾白的懷裏。
沈瑾白緊緊地擁着蕭非,看着她背上的傷口,和那滲出來的殷紅的血,一時手足無措。“我、我們先上車,”沈瑾白顫聲說着,“你撐住,你一定要撐住。”
蕭非無力地點了點頭,背上的疼痛讓她冷汗直冒。她感覺到沈瑾白小心地抱起了她,将她放在了車裏。因是背上中箭受傷,她只能趴着。
她的意識漸漸渙散,卻狠狠地咬着唇,堅守着。
“季公子,我們快走!”沈瑾白喊着。
季陵已把最開始追來的兩三個守衛都清理了,回頭就要沖馬車這邊而來。可事情并不是那麽簡單,他剛回身快跑到馬車前時,卻又聽見一陣轟隆的腳步聲傳來,回頭一看,只見有四五十人已從路的兩邊繞了過來,又将他們團團圍住。
“怕是走不了了。”季陵皺了皺眉,難得地沒有說玩笑話。
沈瑾白心急如焚,她擔心蕭非的傷勢。她看着蕭非的傷,便知這傷難治,整個箭頭都已沒入了後背。蕭非本就瘦弱體虛,這一箭怕是會要了她的命!
“沈姑娘,交給我,”季陵十分嚴肅地說着,“我在前替你們開道,你抓住機會駕車沖出去,我會在這裏拖住他們。”
“那你怎麽辦?”沈瑾白忙問。
“死不了,我命大。”季陵說着,挽了個劍花兒,便要向前方走去。
沈瑾白面色凝重,她知道這也是無奈之舉了。她握緊了缰繩,只待沖出重圍。
随着一聲怒吼,前方登時喊殺聲震天。季陵主動殺了進去,為了自保,他一把劍舞起來時再也顧不得人命。那些人武功雖不如他,可奈何人多勢衆,若非如此,他也撐不了太久。
“沈姑娘,現在!”季陵喊着。
沈瑾白連忙喊了一句“駕”,驅動馬車就向人堆裏沖去。蕭非在馬車裏趴着,車一颠簸,牽動了她背後的傷,她不由得輕嘶一聲,小臉煞白。
“想逃?沒那麽容易!”不知是誰喊了一句,沈瑾白已然駕車沖出了圍堵,卻又突然看見眼前的路被拉起了一道繩子。沈瑾白無法,只得松了缰繩,拔出劍來一躍而起,跳下去砍斷了那繩子。
繩子斷了,馬車順利通過,可沈瑾白也在那一瞬間被追殺的人追了上來。
“出不去了,”沈瑾白心想。可她不能放棄,她握緊了劍,看向了蕭非離開的方向,眼神堅定起來,“但就算是死,也要死得痛快些。”
她想着,又看向了那些圍堵她的人,眼裏寒光一閃。“多謝你們送的這份禮了。”沈瑾白毫無感情地輕輕念了一句,又忽然長劍一揮,直向一人刺去。那人躲閃不及,被她刺破了喉嚨。
既然今夜一定要鬧個魚死網破,那她也再也不會收斂半分。她要把這些年心中積攢的怨憤全部發洩出來,這些人的鮮血就是她最好的玩樂對象。
她發了狂,紅了眼,憤怒地反擊着這些圍堵她的守衛。季陵那邊也在奮力反擊着,不知今夜有多少人死于二人劍下。
可縱使如此,也掩蓋不了他們必然失敗的結局。
除非……
“夜半鬥毆,實在是擾人清夢。”一個女子的聲音突然自半空中響起。沈瑾白擡頭一看,只見一個紅衣女子正坐在一邊的房檐上,冷冷地瞧着下面。
“少管閑事!”馮府的人喊了一句。
“唉,我也不想管,可不得不管,誰讓你們這群不知死活的東西觸犯了我的底線了呢。那就只好……對不起了?”紅衣女子回敬了一句,自房檐上站起身來,自袖中拿出了一管竹簫來。
空靈的曲子自竹簫中傳出,下面的人愣了一下,又忽然間頭痛欲裂。沈瑾白也一瞬間恍了神,可她連忙穩住自己,用內力保持着自己不受着曲子影響。可那些沒有內力的守衛就沒有這麽好的運氣了。
“是短歌行!”季陵喊着,他看起來受了些影響但還存着神智,只是捂着腦袋,眉頭緊皺,“襄宜谷的短歌行!”
竹簫的聲音戛然而止。地上東倒西歪了一片頭痛欲裂緩不過來的守衛,只有沈瑾白和季陵還站在那裏。
“的确是襄宜谷的短歌行。”紅衣女子微笑着說。
“襄宜谷為何要救我們?”季陵問。
“襄宜谷做事,向來随性,豈是你這般凡夫俗子能體會得了的?”紅衣女子冷笑着反問,說着,又道了一句,“好自為之吧,我們之間的恩怨,來日再算吧。”
紅衣女子說着,轉頭便施展輕功,飄然而去。
季陵還想再問,卻見沈瑾白再也按捺不住,終于急匆匆地追着方才馬車離去的方向跑着。季陵反應過來,也連忙去尋。
“你在哪?”沈瑾白一邊跑着,一邊焦急地尋找着那馬車的影子。蕭非還在馬車上,她記得清清楚楚。她心裏已全然慌了,她只想找到那馬車。
“沈姑娘,在這裏!”
街的另一邊傳來季陵的聲音,沈瑾白連忙回頭去看,只見季陵站在一輛馬車前,馬車已停了下來,而季陵正對沈瑾白招手喊着:“在這裏!”
沈瑾白連忙跑到車前,掀開簾子,只見蕭非依舊趴在那裏,身上已然到處都是血。沈瑾白看着這場景,心裏忽然一痛……她很久沒有過這樣的感覺了。
“蕭姑娘?”沈瑾白輕輕喚了一聲,手足無措地碰了碰蕭非。
蕭非迷迷糊糊的,又努力睜開眼睛,看見沈瑾白,不由得一笑。“你沒事就好了。”她說。
可說完這句話,她便頭一偏,昏了過去。
沈瑾白一驚,連忙抓住了蕭非的手,剛想要再喚她,卻只覺她的身體冰涼的很。沈瑾白真的慌了,她從來沒遇到過這樣的情況,根本不知道怎麽辦。
“沈姑娘莫急,我們先去找個醫館。”季陵忙說着,坐在了前面,駕起了馬車。
車裏,沈瑾白小心地抱起了蕭非。蕭非的身體實在太涼了,沈瑾白知道流血太多是會有這樣的反應的。她小心翼翼地把蕭非抱在懷裏,卻又不知該怎麽做才能讓她好受一些。她看着那箭矢,想把箭直接拔出去,可卻又擔心一旦操作不好便是無可挽回的事……她真的犯了難了。
她從來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慌神到如此地步。
“你一定要沒事,一定要。”沈瑾白看着蕭非蒼白的面容,想着。她如今一看到蕭非,便想起她為自己擋箭的場景……好像,這個小丫頭一直在保護她,從紅香樓到岳州,這小丫頭一直在護着她。而她在看到這小丫頭中箭的那一瞬時,竟心痛無比……
這是怎樣的一種陌生的感覺?
“你一定要沒事。”為今之計,她也只有在腦海中默默重複着這句話。
“沈姑娘,這裏有家醫館!”季陵的聲音自車外傳來。沈瑾白連忙抱起蕭非,小心地下了車。季陵拿起了車裏的賬本,這才連忙幫着沈瑾白扶着蕭非,向醫館而去。
醫館裏只有一個年輕的學徒在,沈瑾白見了,不由得心急起來。那學徒見了這場景,也慌了,三人渾身是血,很明顯不是什麽好惹的。
“沒辦法了,只有這一家開着,只能在這裏治,”季陵說着,看向了那學徒,“你來,價錢好商量。”
學徒連忙擺手結結巴巴地回絕着:“這是箭傷,我不會……”
“你今日就是不會也得會!”沈瑾白急了,她意識到了自己的急躁,又連忙穩住自己,哽咽了一下,“只求你盡力而為。”
學徒無法,只得應了。
沈瑾白把蕭非放在了床榻上,用匕首小心地割開了蕭非的衣服,露出了雪白的背來。學徒小心地湊近,看着那箭矢,額上細汗直冒。
“箭頭全部沒入,我……我不知道……”學徒哆哆嗦嗦地說着。
“能拔出來嗎?”季陵忙問。
“有倒鈎,不能直接拔,不然一整塊肉都會扯掉,我也沒命了……”蕭非突然咳嗽了一聲,迷迷糊糊地應了一句。
“蕭姑娘,蕭姑娘……”沈瑾白連忙蹲了下來,看着蕭非,問着,“你說,要怎麽治,你一定知道的!”
蕭非努力地笑了笑,又閉了眼,有氣無力地說着:“先給我服下麻沸散,再準備一把刀,過了火,割開血肉,取出箭頭,再用酒擦拭,用針縫合……你這裏這種條件,也只能這樣了……”
蕭非說着,聲音漸弱。
“還不快去!”沈瑾白連忙催促着那學徒,又緊緊握着蕭非的手,鼓勵着她,“蕭姑娘,他已經去了,你不要着急,你一定會好的。”
“嗯,”蕭非用自己微弱的聲音應答了一聲,卻又努力睜開眼,看着沈瑾白,“沈姑娘……”
“怎麽了?”沈瑾白忙問。
“你叫我非非的時候,很好聽,”蕭非的意識已經開始迷糊了,背上的疼痛讓她說出了一些她平日在沈瑾白面前絕對不會說的話,“如果能再聽你叫這麽一句,哪怕我被萬箭穿心,也值了……”
“別說傻話!”沈瑾白忙道。
“不是傻話,是真心話,”蕭非又閉上了眼睛,“你真的……是我遇見過的,最可愛的人了……我想和你……”
蕭非一句話還沒說完,便見那學徒慌慌張張地端了一碗藥過來:“麻沸散來了!”
沈瑾白也顧不上聽蕭非再說什麽,連忙端過藥碗,拿起勺子,一勺一勺地幫着蕭非服下。蕭非也十分順從,沒有再多說話,只是吞咽着麻沸散。不多時,她便又昏睡過去了。
那學徒緊張地按照蕭非剛才所說一步一步地行動着,拿刀割開血肉,小心地取出了箭矢,又連忙用酒擦拭了傷口,拿針縫上了。這學徒的手藝一看便不精湛,這線縫得歪歪扭扭,難看至極。
沈瑾白一直緊緊握着蕭非的手,兩眼只看着她。看着蕭非虛弱昏迷的模樣,她又是一陣心痛。
“咳咳,沈姑娘?”季陵小心地喚了一句。
沈瑾白連頭都沒回,只是問了一句:“怎麽了?”
季陵答道:“我想先回去通知陳兄和蔣姑娘一聲,讓他們來幫忙。還有這賬本,也得拿回去。你自己在這裏,可以嗎?”
沈瑾白點了點頭:“我可以。”
季陵嘆了口氣,又看了兩人一眼,轉身就要走。可走着,他不由得又停下了腳步,對沈瑾白道:“沈姑娘,你放心,她一定會好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