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初吻
第41章 初吻
沈瑾白去陪蕭非拿了酒,又坐回了飯桌前。她們也沒多拿,就帶了兩壇酒過來。季陵指着那些酒壇子,笑着說道:“那酒鋪老板說他家的酒後勁兒大,也不知是不是在吹牛。”
“是或不是,一試便知了,”陳廣峻說,“我們五個人,喝這兩壇酒,應該也醉不到哪裏去。”
沈瑾白看向蕭非,低聲問她:“你的傷剛好,能喝酒嗎?”
蕭非笑了笑,回答道:“我怕是不能多喝。”又連忙道:“但我可以給你們倒酒!”
說着,她連忙又拿了五個空碗來,抱起酒壇,把碗都倒滿了。蔣沅兒看了不由得輕笑:“是了,大碗喝酒才痛快。”說着,蔣沅兒端起了酒碗來,說道:“我們今夜,不醉不休。”
其他人見狀,也都忙舉起碗來。酒碗相碰,所有人都幹脆利落地把碗中的酒一飲而盡,就連蕭非也都勉力喝了一半。
“果然香醇。”陳廣峻贊嘆道。
而另一邊,蕭非已經又抱起了酒壇子,給大家添酒了。她首先抱着酒壇子去了沈瑾白面前,給沈瑾白的碗裏倒滿了酒,直到酒溢出去了才停下。
“不好意思啊沈姑娘,”蕭非一臉無辜地放下了酒壇子,“我一下子手抖沒控制住。”
“無妨,”沈瑾白說,又道,“你可以把酒壇放下的,我們自己添酒就好。”
陳廣峻又連忙提議:“不如先把另一壇酒也打開,這裏放一壇,那邊放一壇,兩邊的人倒酒都方便些。”
“也好。”季陵說着,就要去開另一個酒壇子。卻見蕭非已搶先一步,主動走到那酒壇子面前,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開了那酒壇子。
酒碗又都被滿上了。這次卻是陳廣峻端起了酒碗,站起身來,對衆人說道:“這些日子辛苦大家了,尤其是蔣姑娘和蕭姑娘,一個每日照顧我們勞心勞力,一個在岳州身犯險境,受了重傷。季兄和我表妹也是為了六扇門的事上刀山、下火海……陳某心裏實在是過意不去,在此,敬諸位一碗了。”說罷,他一仰脖子,将碗裏的酒一飲而盡。
衆人陪他喝完了這一碗酒,又把酒滿上了。陳廣峻卻放下了酒碗,又道:“好在我們短時間內應該不會再接到這麽棘手的活了。我們剛端了岳州城所有的權貴,看情況,這段時間六扇門多半不會再給我派任務了,所以……”
“所以什麽?你要回京城嗎?”沈瑾白忙問。這是她最關心的事情,她一點都不想回京城。好不容易才能出來闖蕩江湖,她可不想再回去做被困籠中的野獸。
蕭非一下子也緊張起來,可她立馬又釋然了。若沈瑾白要回京城,她只管跟回去。反正在哪裏都能辦事,她是去哪都行的。
陳廣峻嘆了口氣,又笑了笑,眼裏盡是無奈。他本來的确是想這麽說的,卻沒想到被沈瑾白先問出了口去。他知道自己得罪了人,六扇門短時間內多半不會再用他,他也沒有理由滞留在外了。
“所以,是要散了嗎?”蔣沅兒問着,喝了一口酒,聲音裏帶了些許的惆悵。
“可能吧,”陳廣峻低了頭,只盯着自己面前的酒碗,可他突然靈光一閃,又擡頭道,“但若是諸位有別的必須要去做的事,陳某為了報答諸位這些日子鼎力相助的恩情,自然不能坐視不理。”
沈瑾白聽到這裏,總算松了一口氣,也端起酒碗喝了一口。
蔣沅兒清了清嗓子:“我記得有人好像說過,他這次和我們是順路,其實他是要去辦什麽事……”蔣沅兒說着,看向了季陵,然後拼命地給季陵使眼色。
季陵剛喝了一口酒,一擡頭,就看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自己身上。他愣了一下,向後一退:“你們想和我一起回韶雲派?”
“可行嗎?”蔣沅兒忙問。
季陵尴尬地笑了笑:“我覺得不可行。”又忙解釋道:“你們別忘了,我是韶雲派的棄徒,是被掃地出門的!我已經如此不受待見了,你們跟着我回韶雲派,不是純遭罪嗎?”
“既然如此,那你為何還要回韶雲派?”蔣沅兒問。
“我……”季陵一時語塞,半晌才擠了一句,“我要回去見一個人。”
蕭非此刻已沒有心情再去聽他們說這些話了。是聚是散終究是緣,她現在也不怎麽在意別人,只想跟着沈瑾白,沈瑾白去哪她去哪,直到沈瑾白把一顆真心奉上為止。
她現在對沈瑾白做的那幾盤子菜比較感興趣。想着,她拿起筷子,夾起了一塊直接送入了自己口中……其實也沒那麽難吃嘛,比毒藥好吃多了。
蕭非一邊咀嚼着嘴裏那幹硬的菜,一邊又看向了季陵。“都是你,我還以為這菜有多難吃呢,”蕭非想着,又看向了沈瑾白,“看來只有我能懂沈姑娘的手藝。”
而沈瑾白并沒有發現蕭非正在注視着她。她只是看着季陵,忽然想起了什麽,又連忙擡頭對陳廣峻道:“表哥,季公子曾說我的劍法有韶雲派的痕跡,我想去韶雲派一探究竟,追根溯源,認認師門。”
“你當日不是說師門太多認不過來嗎?怎麽又變了?”季陵有些急。
陳廣峻會心一笑,看了看季陵,這才對沈瑾白道:“既然表妹都提出這要求了,做表哥的自然陪着。”
“我也要去,”蕭非忙附和道,“我還沒見識過韶雲派的。”
“我也去,”蔣沅兒輕笑着說,“我可不想再回九江城混日子,我就當出來游山玩水了,反正有人包我食宿。”
陳廣峻點了點頭,又看向季陵,行了個禮,這才道:“季兄,不巧了,我們又順路了。”
季陵頗為無奈,說了一句“那真是太巧了”,又端起酒碗喝了一大口。
陳廣峻總算坐了下來,心滿意足地喝了口酒,又道:“那我們今晚不醉不休,後日啓程去韶雲派。至于明日呢,我們把這岳州城好好逛一逛,去洞庭湖上看一看……路上美景這麽多,可不能辜負了。”
聽到“美景”二字,蕭非不覺看向了沈瑾白,卻見沈瑾白正在飲酒。她望着沈瑾白,微微一笑,又埋下頭去,扒拉了兩口米飯,又夾了那黑糊糊不知道是什麽的菜送進了口中。
除了蕭非,其他人都在喝酒,仿佛酒才是生命之源。酒碗相碰,酒滴四濺。陳廣峻和蔣沅兒、季陵熱火朝天地聊着,沈瑾白雖不怎麽說話,卻也偶爾附和着。今日的酒格外上頭,幾人的話也都多了起來。
蕭非吃完了飯,又把那些黑糊糊的菜一掃而空,就撐着下巴,微笑着,靜靜地看着沈瑾白。反正如今所有人都沉溺于酒中,也沒人關注她了,她可以放肆地看着沈瑾白。
他們是敵不過這酒的。
沒一會兒,盡情飲酒的幾人都東倒西歪地趴在了桌子上,一個個面上都染上了一層緋紅。季陵趴在桌子上還勉力要去夠酒壇子,他嘴裏似乎在呢喃着什麽,可誰也聽不清。蔣沅兒也醉了,卻只是看着陳廣峻發笑,而陳廣峻已然枕着自己的胳膊沉沉睡去了。
沈瑾白似乎還有些清醒,她看了看已經爛醉如泥的其他人,又直起身來,端起酒碗,把碗裏剩下的酒一飲而盡。可喝完這一碗,她卻沒有放下酒碗,而是怔怔地盯着這酒碗,也不知在想些什麽。她臉頰上已升起了一抹紅暈,眼神也迷離了些。
“是時候了。”
蕭非想着,站起身來,走到了沈瑾白身邊,輕輕拍了拍她的背,又柔聲道:“沈姑娘,你醉了,我扶你回房休息吧。”
沈瑾白擡頭看向蕭非,似乎想努力保持清醒,眨了眨眼睛,有點了點頭。蕭非伸出手來攬住她的腰,她便順勢把手搭在了蕭非的肩膀上,努力地站起身來,任由蕭非攙扶着她,搖搖晃晃地回了自己的房間。
蕭非的确在這酒裏動了手腳,她往那兩壇酒裏都撒了些許迷藥。她控制好了量,讓人意識不清醒,卻又不會讓人立馬沉睡。不然,就憑這兩壇普通的酒,可放不倒這群嗜酒如命的酒鬼。
蕭非扶着沈瑾白回了房,把沈瑾白小心地放在了床榻上。沈瑾白臉頰通紅,坐都坐不穩了,卻還努力睜着眼睛,因此顯得她眼睛格外的大。
蕭非見了她這模樣,只覺得她可愛。她坐到了沈瑾白身邊,歪着腦袋看着沈瑾白,輕聲喚了一句:“沈姑娘?”
沈瑾白有些呆地扭了頭,看向蕭非,盯着蕭非。
“我問你個問題,你可要如實回答哦!”蕭非柔聲說着,又湊近了些。
“什麽問題……”沈瑾白問着,看着逐漸靠近的蕭非,目光逐漸移到了蕭非的朱唇之上,不覺又咽了下口水。
蕭非一笑,牽上了沈瑾白的手,用指腹輕輕地摩擦着沈瑾白的手背。沈瑾白沒有躲開她,只是任由她拉着自己。
“你,喜歡我嗎?”蕭非輕聲問着。
“喜歡?”沈瑾白的醉眼裏閃過了一絲疑惑,“我不知道。”
“嗯?”蕭非沒想到她給了這樣一個答案,又急切地問道,“那你對我是什麽感覺?”
她說着,離沈瑾白又進了幾分。
沈瑾白擡起眼來,看着蕭非的眼睛,半晌沒有說話。
“沈姑娘?”蕭非輕聲喚了一句。
沈瑾白低下頭來,又嘆了口氣,搖了搖頭,竟忽然向後倒去。蕭非拉着她的手,一下子也被她帶倒了,就撲在了沈瑾白的身上。
蕭非身上的藥香和沈瑾白身上的酒香和在一起,一時竟竟難分彼此。
紅燭下,蕭非努力地撐起身子,她的頭發有些亂了,不由得又擡起手來給自己理了理鬓邊碎發,再看沈瑾白,她已經閉了眼,似是睡熟了。
蕭非看着沈瑾白的睡顏,不由得一笑,手指點上了沈瑾白的面頰,在她臉上輕輕滑動着,輕笑着說:“我當你量多大呢,睡得還真是快。”
她說着,又伏下身去,細細地看着沈瑾白的面容,離她極近。
沈瑾白生得很是好看,面龐上有女兒家的柔,眉眼間卻又帶了一股子英氣。蕭非看着,不自覺地撫上了沈瑾白的眉梢。
“我可不能讓你嫁了陸惟,他不配這樣的你。”蕭非說着,便閉了眼,對着沈瑾白的額頭便輕輕吻了一下,又逐漸向下,對着她的鼻尖也吻了一下。
如蜻蜓點水一般。
可當她再睜開眼時,卻不由得又吃了一驚:沈瑾白也睜開了眼,正看着她。只是,沈瑾白的眼裏依舊滿是醉意。
“沈姑娘,我……”蕭非不确定沈瑾白是否真的醉了。按理說,有那樣的酒,她又下了藥,沈瑾白不該清醒的。可沈瑾白的意志力實在是頑強,上次在紅香樓時蕭非便見識到了,因此,一時間,蕭非竟不确定那藥是否真的起了效果。
可她正想着,卻忽然感覺天地一翻轉,自己竟莫名其妙地躺在了床上。一回神,沈瑾白就已趴在了她身上,對着她的唇狠狠地吻了下去……
蕭非腦海中登時一片空白,她怎麽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她只能感覺到沈瑾白柔軟的唇上帶着的酒意,別的什麽都感覺不到了。
她一個沒喝酒的百毒不侵之身,竟然好像也不太清醒了。
良久,沈瑾白終于擡起頭來,看着蕭非。“我不知道是什麽感覺,我只知道,每次你靠近我時,我都有一種感覺,”沈瑾白迷離着眼睛說着,蕭非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沈瑾白是在回答她方才的問題,她方才閉了眼估計也是在思考這個問題,“那感覺很奇怪,好像是心慌、心悸……總之心跳加快,說不清是難受,還是開心。”
沈瑾白說着,便從蕭非身上翻了下來,平躺在床上。她閉了眼睛,終于睡去了。
蕭非躺在沈瑾白身邊,呆呆地望着虛空。待到回過神來後,她又舔了舔唇,回味着方才的感覺。
“你真是……折磨人啊。”蕭非輕喃着,側頭看向了沈瑾白。而沈瑾白已然不自覺地蜷成了一團,睡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