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陸惟

第40章 陸惟

兩人到了門前,下了馬車。沈瑾白徑直走到了陸惟面前,剛要開口,卻見陸惟先微笑着行了個禮:“瑾白,好久不見。”說着,又把她上下打量了一遍:“這幾年,你又長高了不少。”

“瑾白?”蕭非聽了,心裏不舒服起來,“還沒過門,就這麽叫得親密嗎?”

她這樣想着,但在面上并未表露出來,她只是默默地跟在沈瑾白身後,看着陸惟。她曾設想過許多次她和陸惟見面的場景,卻沒想到是在這種時候。

不過這樣也好,她可以開始設想,當陸惟發現是她拐走了他的未婚妻子時那驚訝的神情了。一想到這裏,蕭非就興奮不已。

她正想着呢,卻聽陸惟問了一句:“瑾白,這位是?”

“這位是蕭姑娘,”沈瑾白回答着,又問,“陸公子,你來這裏做什麽?”

陸惟忙道:“瑾白,你在這裏,我當然要過來了。”他說着,又嘆了口氣:“我聽說你離家闖蕩江湖去了,心裏實在擔心得緊,一直在打聽你的消息。前不久,我從我父親那聽說你們在岳州遇到了困難,聽說廣峻兄還發了信回京城,這才求了父親給我在禦史臺讨了個閑差,跟着禦史來此地尋你。”

“你不準備科考嗎?”沈瑾白問。

“準備,”陸惟說着,上前一步,卻又低了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可我更擔心我的未婚妻子。江湖兇險,我不想讓你在外受苦。”

沈瑾白見狀,忙向後退了一步,清了清嗓子:“陸公子,今日既然你來了,索性我們就在這把話說清楚。”

“在這?”陸惟有些吃驚,看了看周圍的環境,又笑了,“瑾白,我千裏迢迢來尋你,你連門都不讓我進嗎?”

“還是先說清楚吧,少些麻煩,”沈瑾白說,“如果你聽了之後還能心平氣和地和我說話,那你自然可以進去。”

“好,你說。”陸惟微笑着,等着沈瑾白說話。

蕭非見了陸惟這模樣,不由得嫌棄地低下了頭去。“看似溫和有禮,做出個翩翩公子的模樣,都是裝的。”蕭非多看陸惟一眼,便多一分心煩,她恨不得趕緊拉着沈瑾白離開這裏。

沈瑾白看着陸惟,如實答道:“我不喜歡你,不想嫁你。”

陸惟聽了這話,反應卻是淡淡的。半晌,他才微微一笑,又對沈瑾白道:“這話你對我說過很多次了。”

“是,”沈瑾白說,“可你還是想娶我?”

“小時候的戲言,豈可當真?”陸惟依舊是微微笑着,“我只知道,在我守孝三年、什麽都不能做的時間裏,你沒有棄我而去,而是平白荒廢了自己的大好年華,一直等着我。”

“自作多情。”蕭非在心裏罵着。

“你想多了,”沈瑾白說,“若你三年前就要娶我,我也會毫不猶豫地拒婚離開。我不能退婚,是因為這樁婚事是我父母定下來的,你又沒做出格的事情,姑父家不方便替我退親,如此而已。我不喜歡你,自然也不會嫁你。”

前面的話,陸惟都認真聽着,直到最後那一句話,他卻悠悠地嘆了口氣。他擡眼看向沈瑾白,問:“瑾白,你說你不喜歡我,這我是知道的。可我也知道,你是那樣的特別……你可曾喜歡過他人嗎?不論是男女之情,還是手足之誼……你有在意過別人嗎?”

蕭非聽見陸惟這話,登時警覺起來。“他知道!”蕭非皺了皺眉,心裏隐隐有些不安。

陸惟問着,卻讓沈瑾白有些發懵,一時竟回答不上來。只聽陸惟接着道:“瑾白,我很早就看出來了,你與衆不同,這世間少有人能入你的法眼,我在你的眼裏只怕和蝼蟻一般。其他人不理解你,他們在背後非議你,可我不同。瑾白,我心裏清楚,你或許永遠都不會喜歡上我,可我喜歡你,我願意為你提供一個安心的居所,讓你放心地做自己……我會容納你的一切,不管你是不是喜歡我。”

“花言巧語!”蕭非在心裏着急的很,恨不得趕緊去捂住陸惟的嘴巴。方才這段話,怕是很合沈瑾白的胃口。

她之所以知道,是因為她也想對沈瑾白說這些話。她知道沈瑾白需要什麽,她也一直在這麽做……只是礙于如今她披的這層皮,她不方便直說罷了。

她恨陸惟把她的話搶了先。

“遇上勁敵了。”蕭非心想。

沈瑾白聽了,愣了一下,似乎有些動容。可她依舊迎上了陸惟的目光,言簡意赅地回答道:“不需要,謝謝。”

“瑾白,你……”陸惟還想再說話。

“咚。”一旁卻傳來了重物倒地的聲音。沈瑾白回頭看去,不由得吃了一驚,蕭非不知怎麽突然栽倒在了地上。

“非非,你怎麽了?”沈瑾白叫着,連忙蹲下扶起了蕭非,讓她躺在自己的臂彎裏。

蕭非小臉慘白,她努力地笑着,看向沈瑾白,柔聲說道:“沒事,可能是太累了,有點暈,剛才眼前一黑,就倒地上了……等我一會兒吃些東西,應該就好了。”

她再不暈,指不定這陸惟還要再說些什麽。不如早點暈倒,打斷陸惟要說的話,讓陸惟看看,沈瑾白究竟有沒有在意的人!

沈瑾白皺了皺眉:“是我疏忽了,我應該讓你進去歇着的。”她說着,扶着蕭非站了起來,卻見陸惟正有些驚訝地看着她。

“陸公子,”沈瑾白對待陸惟依舊十分疏離,“今日話已至此,多說無益。我意已決,不會嫁你。希望你早日覓得良人佳偶,我們就此別過了。”她說着,扶着蕭非便向門裏走去,看也沒再看陸惟一眼。

“瑾白!”陸惟又叫了一聲,可沈瑾白依舊沒有理會他。他只得眼睜睜地看着那扇大門在他眼前合上。

可就在大門合上的那一瞬間,他的眼神卻陡然一變。“蕭姑娘?非非?”他微微蹙眉,又看了看那門,心中似乎有了主意。于是,他轉了身,終于上了馬車,走了。

沈瑾白把蕭非扶進了屋,又給她倒了水,找了些吃食,蕭非這才漸漸地好轉,有了些力氣。時候不早了,蔣沅兒三人還沒有回來,沈瑾白看了一眼廚房,終于鼓起勇氣向廚房走去。

“沈姑娘,你要去下廚嗎?”蕭非忙問。

沈瑾白看了看天,回答道:“時候不早了,也該準備了。我……”她說着,明顯底氣不足,又道:“我去試一試吧,最起碼蒸個米飯也行。”

“沈姑娘,我同你一起去。”蕭非說着,就要下床。

沈瑾白見狀,連忙過來扶住她,勸道:“你今天累着了,得好好休息,就不要再做這些事情了。”

沈瑾白說着,扶着蕭非躺下,又連忙出了門去,把門關上了。

沈瑾白一出門,蕭非登時變了臉色。她躺在床上,望着屋頂,皺了眉頭,不住地掰着自己的手指。

“陸惟,”蕭非的眼神在念陸惟名字的那一瞬間陰鸷了不少,她的眼裏沒有了以往的乖巧和可憐,“之前是我小瞧你了。”

“別讓我抓住你的錯處,”蕭非心想,“不然,你會死得很慘。”

蔣沅兒三人很晚才回來,那時沈瑾白已獨自把飯菜都做好了,蕭非也下了床出了門來迎接三人。三人看起來倒沒受什麽傷,只是衣服髒了一些,沾了不少的灰。

“沅兒姐姐,你們談妥了?”蕭非關心地問着。

“談是沒談妥,”季陵立馬接嘴回答着,“打了一架,打妥了。”說罷,哈哈一笑。

“的确如此,還要多謝二位了。”蔣沅兒輕笑着說,卻又看向了陳廣峻。

陳廣峻一直在看着蔣沅兒,看見她忽然把目光又移向了自己,不由得忙別開了目光去。“那個,我們去吃飯吧,”陳廣峻岔開話題,看向了桌子上的飯菜,又把目光在蕭非和沈瑾白中間轉了轉,“我猜,這是表妹做的吧?”

“你怎麽知道?”沈瑾白疑惑地問。

幾人一同看向桌子上的幾個菜,表情瞬間尴尬了起來。那些菜黑糊糊的,根本看不出來是什麽,倒像是把燒焦了的炭直接扔進了盤子裏。季陵膽子大,先開了口,打趣道:“這菜……看起來不太像是能吃的樣子。”說罷,他連忙向後一躲,似是怕自己這話激怒了沈瑾白,讓沈瑾白對他動手。

沈瑾白看着那些菜,神情凝重。她就知道自己不擅長下廚。

蔣沅兒倒不太在意這些,她只是一笑,走過去,十分自然地挽上了沈瑾白的胳膊。“沈姑娘倒也不必在意這些,”蔣沅兒輕笑着說,“第一次下廚嘛,已經很不錯了。我有的吃已經很滿足了,也就是這些公子哥兒,沒受過苦,見到吃的才嫌棄呢。”

沈瑾白被蔣沅兒這一挽,一下子又不自在起來,連忙就要不動聲色地抽出自己的胳膊。蕭非在旁一直細細地觀察着沈瑾白的神情,見她如此反應,只有抿嘴偷笑。

幸好季陵又在此時接了話:“蔣姑娘這話便錯了,我們韶雲派也很窮。只是,我們也沒必要來吃這……這黑糊糊的東西。”

蔣沅兒松了手去,回頭看向季陵,幫沈瑾白說話:“說不定這菜只是品相不好看呢?嘗一嘗才有資格說啊。”說着,蔣沅兒就先坐了下來。其他人見了,也都依次落座。

“我來嘗。”蕭非自告奮勇。她是真的很好奇,這種品相的菜是個什麽味道?她還從來沒見過這樣的菜呢。她吃過這世間所有的毒藥,她就不信這菜還能比毒藥難吃?說着,她就抓起了筷子。

“別……”沈瑾白連忙制止,一把拉住了蕭非。她聽了季陵和陳廣峻方才那些話,怎麽還能放下心來讓蕭非吃這種東西呢?

“蕭姑娘,為了你的身體着想,我還是建議你三思而後行。”陳廣峻一本正經地說着。

可當幾人說話時,季陵已經當起了試毒者。只嘗了一口,季陵就又控制不住地把菜吐了出來。

于是,一時間,竟沒人敢再動筷了。

沈瑾白無奈了:“那……我把這些菜倒了?”

蔣沅兒連忙止住:“別浪費食物了,最起碼這白米飯看起來是熟了的,能吃。”她又提議道:“我們回來的時候買了些酒,或許我們喝着酒,說着話,不知不覺就把這菜吃完了呢?”

喝酒?

蕭非看着沈瑾白,心裏忽然又有了個壞主意。“我去給你們倒酒!”她主動請纓,說着,便去尋酒壇子了。

“一定很有趣。”蕭非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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