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章

第 25 章

林傾傾醒來睜開眼,迷迷糊糊的,入眼一片白的天花板,第一反應以為是在家呢,有種在家睡到自然醒的感覺,在反應一會兒,才覺得頭還有點暈,發現了這裏不是家裏。

她側着眼看周邊,看到了馮意,心裏安心了,又察覺有點緊繃和刺痛的的手背,意識到自己又在挂水。

這時候,跑八百的回憶瞬間湧入腦海裏,還記得那麽累那麽渴,其他的一切也重新變得有條理,變得清晰,但卻好像丢了一段記憶呢,也想不起來自己是怎麽在這裏挂水的了。

見林傾傾醒了,一直小心翼翼看着林傾傾的馮意瞬間站起來,把林傾傾扶着坐了起來,并讓她小心針頭。

林傾傾還在觀察醫務室呢,馮意就遞上了水和藥,說:“你跑完暈倒了,校醫務室的醫生說是中暑了,挂了水,現在你醒了,就把藥吃了。”

林傾傾聽話地接過去,一口氣把這味兒很沖卻很正宗的苦藥水飲了,然後咕咚地大口喝水壓下藥味,喝完了順手把杯子放到了床邊桌子上。

“我暈倒了,老師送我來醫務室的?然後讓你來陪我嗎?”林傾傾問。

馮意搖搖頭,解釋說:“我背你來的,那個時候我來扶你,你就暈在我面前了。”

林傾傾想,原來之前真的沒有看錯,然後心裏複雜地往窗戶外面看去。

她似是而非地随口提了一句:“原來真的是你呀。”

“嗯,是我。”馮意應。

林傾傾輕輕偏過頭,說了聲:“謝謝。”

“沒關系。”馮意問她:“頭疼不疼?”

其實還有點疼,但是看到馮意的臉色,她不想馮意太擔心,還是張口說:“沒事,不疼了。”

“你現在身體還太弱了,要不請假回家休息幾天吧。”馮意攥着拳頭,語氣卻盡量溫和地建議。

林傾傾偷偷看她表情,很嚴肅的神情,聲音卻好好聽,但看起來不是很高興的樣子。

她這個試探的小表情,也同樣地落在了馮意眼裏,她語氣就焦急了起來:“好嗎?傾傾,別鬧了,回去休息幾天吧。”

林傾傾不懂她說的話,任性地否定:“我不要,我不要請假。”又開始糾正馮意的話:“我哪有鬧,我什麽都沒做啊。”

馮意怕林傾傾急了,連忙改口:“我說錯了,傾傾,你沒鬧,就當是我鬧了,好嗎?回去休息幾天吧。”

“我不休息啊,又不是什麽重病。”林傾傾倔着脾氣,不可能說好。

“可是你已經連着生病了,發燒,扁桃體發炎,中暑。”馮意條理清晰,好言相勸。

“那是我想生病的嗎?”林傾傾睜大着眼睛,紅彤彤的一片,嘴巴卻蒼白,一副情緒激動的樣子。

馮意忍了又忍,用手隔着被子拍拍林傾傾,安撫她,過了幾秒才又說:“我知道你也不想生病的。”

馮意頓了頓,頭靠向被子,真誠地說:“只是我很擔心你。”

馮意話說的又軟又好,林傾傾才後知後覺自己的壞脾氣,她也不想這樣,于是開始和馮意解釋:“周天,回家的時候再休息吧,如果在學校請假,會落下好多東西的,補起來不是更麻煩嘛。”

馮意一動不動,閉着眼睛說:“傾傾,我知道,你回家更不會休息了,成堆的作業,沒人有空休息的。”

林傾傾被說中了,她确實不會像自己計劃那樣,回家就好好休息,緩兵之計被看穿了,她又重新不慌不忙地說:“我生病和學習沒關系啊,這點強度,根本難不倒我。”

馮意聽完,坐起來,平視她,眸子裏黑黑沉沉的,和平時又有所不同,林傾傾心虛地縮了縮肩膀。

林傾傾伸出手指,讨好地戳戳她,說:“真的,生病不是因為這個。”

馮意脫口而出:“那是因為什麽呢?在你心裏,還有其他的事比讀書更重要嗎?”

敏銳察覺她的語氣冷冰冰的,林傾傾心中酸酸的,扭過頭不看馮意,嘴裏嘟囔:“說得好像多了解我似的,當然有啊。”

覆水難收,不過腦子說出去的話只要被聽到了也是收不回來的。

此話一落,兩個人都不太高興了,陷入了一種安靜的氛圍,沉默持續了兩三秒。

馮意冷冷地說:“是啊,我也不夠了解你,我們才認識多久呢。”

這話刺到了林傾傾,她心裏更不舒服了,頭卻神奇地不疼了。

馮意見林傾傾不再說話,看了看吊瓶裏剩下的液體,幾乎是快流完了,思考糾結了片刻,就果斷用自己的左手手心托拿起林傾傾的手,右手輕輕撕開醫用膠帶邊緣,飛速地給她拔了針,針頭垂落的時候還滴滴答答地流着藥液,動作迅速,馮意又面無表情地幫林傾傾按着創可貼。

林傾傾就這樣賭氣地呆坐着,任憑馮意給她按針口。

起碼,沒反抗。

馮意估計着力度和時間,這樣針口就不會變青變腫。然後放下林傾傾的手,又幫她把被子拉了拉。

兩個人之間這樣的氛圍還是由馮意打斷,幼稚又莫名其妙的賭氣作戰她認輸了,先開口:“如果你請假休息的話,我會幫你記筆記的,記下所有知識點,每天都拍照發給你,還有試卷和作業,可以嗎?”

“阿意,”林傾傾沒繃住,帶着點哭腔,似乎是長久以來壓抑的情緒沒能掩飾好,一不小心讓委屈跑了出來,可是她偏偏又知道,馮意才委屈呢,所以她輕聲地柔情地再一次解釋:“我說啦,不是因為學習過度才生病的,是別的原因啊,我不需要無緣無故請假的,這樣不好的,我都高三了,而且,我以前也很少請假的,真的。”

“什麽原因呢?”馮意立馬抓住重點,嘴快追問。

打破沙鍋問到底的舉動,一而再,是因為她真的很想知道。

這一回,兩個人陷入了死循環,一個只願意浮于表面的解釋,一個又要逼問到最根本的原因。

可是林傾傾不想說,也說不清楚。

所以,她閉着嘴巴沒說為什麽。

馮意卻看透了林傾傾的沉默表象,再一次問: “是為什麽呢?”

林傾傾還是不解釋,手卻示好地搭上了馮意的手,她沒見過這樣的馮意,她以為馮意對什麽都是可以也不可以,對什麽都無所謂的。

她又一次驗證了那想法,就像沈怡曉說的。

馮意又退一步,“那你就只告訴我,是因為誰呢?”

林傾傾心裏擰巴,轉到臉上的表情也變得一言難盡。

“這也不說嗎?”馮意說得特別小聲,更偏向是說給自己聽一聽的。

随後又像是釋然了,一下子就什麽都不再問了,又變回冷靜溫和的馮意,她站起來,說:“那你起碼在這裏好好休息吧,畢竟,運動會,沒什麽重要的學習任務,我先走了,反正一開始你也沒讓我陪你。”

說完她就邁步走了,酷酷地,這回校服的拉鏈是開的。

馮意的背影是落寞的。

林傾傾偷偷看她,想看她是不是真的離開了,又怕馮意突然回頭發現自己在看她,因而眼神顯得很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結果,直到她開門出去也沒再回頭,林傾傾才收回了自己這不光明磊落的視線。

馮意說錯了,她哪裏是不想馮意陪着呢,她很想她一直陪着呢。

阿意。

阿意。

阿意。

林傾傾重新躺回去,眼睛呆滞地看着天花板,聽到了突然急匆匆的腳步,她驚喜地轉頭去看,卻發現是穿白大褂的醫生,又把頭轉了回去,接着百無聊賴地盯着白白一片的天花板看,看不出什麽名堂,也還是盯着。

入耳是醫生嘀嘀咕咕的聲音,“哎呀哎呀,怎麽自己就給拔針了,也不和我說一聲,這也太急了,難道是房間門關了,我沒聽見聲音嘛,醫務室隔音是還不錯。”看見正氣水的空瓶子,“但好歹藥倒是吃了。”又拿着杯子問林傾傾:“欸,同學,你手背沒異常吧?還喝水嗎?”

林傾傾搖搖頭。

看她那失魂落魄的樣子,以為是“唉,我給你重新倒一杯,你就現在這休息吧。”

随後,又急匆匆地去倒了水,放下,關了門走開了。

動作一氣呵成,林傾傾全然沒注意。

窗戶也關着,門也關了,一個近乎不透氣的房間,林傾傾也覺得喘不過氣。

她用手背搓着眼睛,眼睛卻越來越酸。

又或許是因為這個月來常常生病,身體不痛快,心裏也不見得多痛快。

沒人在,她一個人放心地自言自語:“我把阿意氣走了。”

“我不是故意的。”

最後沒忍住,失聲痛哭起來。難過沒能随着淚水消失,只是讓心不再淤堵。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我怎麽了,我怎麽能這樣說話呢。”她自責極了。

“嗚嗚嗚嗚,”她哭出聲,哀嚎着。

“我不是因為讀書生病的啊,我不想說為什麽,就是不想說,你根本就不明白。”她用胳膊遮着眼睛繼續哭。

她又想馮意能繼續理解她,能一直慣着她,心裏又很矛盾,她自私得很。

林傾傾以為自己心裏藏了個天大的事,寧可讓她和馮意之間的關系變得緊繃,也不說出口。

所以,她就這樣在醫務室裏悄悄哭,這樣誰也不知道的,她就又能把這大秘密守好一會兒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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