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章
第 29 章
林傾傾付了打車費,開關車門,一氣呵成,連奔帶跑地趕向馮意家。
一股腦沖到她家樓底下,氣喘籲籲攀着牆,站定,才發現江禹和沈怡曉都等在門口,四處張望着,按着門鈴。
林傾傾下意識喊出來:“什麽情況啊?”
“沒人啊。”沈怡曉接話喊着,“真的,按了好久”。
“都沒進去,怎麽知道沒人?”林傾傾剛喘上來氣了,靠着牆歇着,質疑。
“鎖門了呀,馮意家阿姨又沒在。”沈怡曉說,“而且江禹已經按了半天門鈴了,還喊了,馮意肯定不會讓我們在外面傻等的。”
“她都不見了,還管你等不等啊。”林傾傾氣憤地掏出鑰匙,走過去,揮開兩個人,開了門。
沈怡曉跟在身後嘟囔,“有鑰匙,不早說。”還在後面和江禹連比帶劃地表示不滿。
林傾傾睨了她一眼,吐槽:“一開始還以為你們有什麽發現呢,結果,白浪費時間。”
沈怡曉沉默了。
這時候反倒是一直好脾氣的冷靜江禹忍不住了,語氣不善,語調重重地說:“別說了,找人。”
三個人一瞬間散開了,到各個房間找人。
最後回了客廳,面面相觑,搖搖頭。
“找不到。”江禹說。
見狀,林傾傾更急了,這全是無用功,讓她感到深深的無力,還有無助。
沈怡曉再次出聲:“都說了,不在家,我還是了解馮意的。”
“那你們好好想想,她會去哪。”林傾傾瞪圓了眼睛,請求的話吐出命令的調子,卻也顧不及禮貌周到了。
“未成年,她應該沒去酒店。”江禹開始排除,分析說:“按照她的安全意識,也不會去不需要身份證的小旅館。”
“那我們分開找找吧。”沈怡曉拍拍江禹,提議。
“好,你倆一起走,注意安全。”林傾傾留下這麽句穩重的話,就徑自走掉了,一晃眼就沒影了。
林傾傾單獨行動,她既怕江禹他們耽誤事情,又懷揣着一點他們能找到馮意的僥幸心理。
她在附近找馮意,哪哪都要瞧上一眼,生怕漏掉某一處,仔細得就像是找一個捉迷藏躲起來的朋友。
只是這并不好玩,也不有趣。
林傾傾還是在堅持不懈地打電話,同時眼光六路,耳聽八方,不放過周邊的一舉一動。
小區的綠化做得很好,樹也無比茂盛,樓與樓也排布得緊湊,一片繁華與欣欣向榮。
可在這種時刻,林傾傾全都無比讨厭,似乎全部的全部都是她的阻礙。
沒有好消息,電話裏一直只有嘟嘟聲,沒有人說話。
一兩個小時晃眼就過了,林傾傾的心态更不穩定了,氣得忘了飯點,也完全不饑餓。
或許她一開始就知道這樣盲目找人的行為是蠢笨的,是荒唐的,但,人嘛,那點僥幸心理,常常有,常常讓她搖擺不定。
她找不到馮意,又堅信馮意不像是會随意失聯的人,她才情緒不好,才倍加擔心。
還是寄希望于馮意會回消息。
【阿意,你不要我了嗎?我來找你,和你待在一起,好嘛。】
林傾傾打字的時候,手發顫得厲害,她有太多害怕的事情了。
她還太幼稚呢。
如果什麽都沒有,就全部寄希望于情誼。
她是不一樣的,起碼,在馮意心裏。
林傾傾用手不斷刷新着手機屏幕,生怕網速慢了,看到消息會慢。
【好。】
半晌,林傾傾都發不出聲音。
等見屏幕上亮起的位置共享,她才來得及反應。
距離并不遠,她一路狂奔,跑八百米都沒這麽使勁,生怕晚了一秒,馮意又悄悄溜走。
她沖進蛋糕店,和店老板簡單說了兩句,就含着淚花打開馮意在的小包間。
包間裏,燈光亮得刺眼。
而她的氣在看見馮意之後,就轉眼不見了。
馮意就那樣愣愣地坐在那,坐在最裏面的角落裏,面前的桌子上擺了杯滿滿的水,還放着一個六寸的精致蛋糕。
草莓蛋糕。
馮意擡眼看了一眼她,淡淡地問:“傾傾,你來啦,吃不吃蛋糕?”聲音輕輕的,波瀾不驚。
全然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模樣,好像鬧失蹤的另有他人。
林傾傾來不及細細揣度這平靜的古怪,只是心中的氣又沸騰起來,她忍不住大聲問:“你幹嘛啊?你幾歲了?想失蹤就失蹤,知道我們有多着急嗎?”
被罵的人卻充耳不聞,自顧自地拿起塑料刀,切下來了一塊蛋糕,裝到盤子裏,推給林傾傾,說:“你之前說的,你想吃的。”
“我不吃,你到底在幹嘛啊,別這樣驢頭不對馬嘴,可以嗎?”林傾傾質問她,也不想她再說莫名其妙的話。
“你為什麽變成這樣啊?馮意。”林傾傾壓着怒火,一字一句,咬着嘴巴說。
承受着一句又一句的質問,她人卻只是冷笑了下,漫不經心地講着:“是嘛,我變成哪樣。”
“你之前還說讓我好好學,那你自己,就是這樣,想曠課就曠課嗎?不學就不學了?”
“是啊。”馮意冰冷冷地說。
林傾傾一時被吓在原處。
“我就是這樣,不上就不上了呗,有什麽重要的,幹脆就這樣吧。”
聽到這樣自暴自棄的話,林傾傾才真正害怕起來,更甚于剛才,“你別這樣,我猜不透你,阿意,你別這樣。”
馮意卻又突然茫然無措地看她說:“明明是我猜不透你,你總是這樣反複無常,一會兒像是沒我就不行,一會兒我又可有可無了。”她幹脆趴在桌子上,悶悶地說:“奇怪吧?我也很納悶。”
這番話成功地噎住了林傾傾,想說的話又咽回喉嚨裏,她不再傻站着,慢慢地挪步走到馮意跟前,牽住她的手。
被牽住了手,像是活水,馮意怔了怔,淺淺笑了,就一下,輕輕地并攏手掌回握,說:“如果你能一直牽着我就好了,而不是随着心意,把我丢下。”
此時的林傾傾大腦宕機了,她沒聽過馮意說這樣的話,她一時手足無措,忘記了先前的質問,也不再急切,只是想知道,“我沒丢下你呀,你怎麽啦?阿意。”
“我其實猜不透你的,傾傾。”馮意還在自說自話。
我?難道是因為我?
林傾傾混亂極了,她胡亂地問:“因為我才不見的嗎?”
馮意擡起頭,看着淩亂的林傾傾,發力擠出來一點點笑容,說:“不是的,怎麽會呢。”
“……”
“你才沒那麽在意我。”
“我在意的,”林傾傾緩緩坐在馮意邊上,皺着張臉,困惑地繼續發問:“阿意,你別吓我,發生什麽了?”
她用空着的手摸了摸馮意的臉,托着她的下巴,輕聲誘哄:“發生什麽事了?告訴我吧。”
馮意卻抽出手,“沒什麽。”
林傾傾沒什麽辦法,只好反複用同一招,賣乖哄她說:“連我也不能知道嗎?”
馮意好像又想起了什麽,睜着眼睛,一眨不眨,不一會兒,一顆豆大的淚珠唰'得'滾了下來,在臉上留下濕漉漉的痕跡。
眨了眨酸澀的眼睛,眼神閃躲開,她坐直了說:“你的秘密我不知道,你卻要追問我的事,好不好笑?”
林傾傾抿了抿唇,壓着洶湧的苦澀,她的隐瞞做得太明顯,讓馮意受傷害了,她想挽回一些,結巴地解釋:“我……這怎麽能一樣呢,馮意。”
卻什麽也沒說明白。
“沒什麽不一樣的,我沒那麽重要。”馮意自暴自棄地說:“我在誰眼裏都不重要。”
“重要的。”林傾傾小心翼翼地擦掉那滴淚,軟軟地抱她,頭埋在她的肩膀處,“我都說了,我在意你的啊,你是重要的,你是最重要的。”
在林傾傾看不見的地方,馮意止不住地眨眼,她沒能回抱住林傾傾,只是一股腦地說着壓抑在心裏許久的話。
傾洩着她的不滿。
或者說是,她的不滿足。
“之前那些親近,只是在哄騙我,現在若即若離,讓我真切地明白,你對我沒那麽親近。”她有理有據地埋怨林傾傾。
發生了那麽多事,她最在意的,拿出來指摘的,卻是林傾傾對她的不親近。
“我對你還不夠親近嘛,”林傾傾實話實說,“我沒有哄騙你,我最在意的就是你。”
馮意雷打不動地呆坐着,林傾傾的頭發亂亂的,貼在她的下巴處,脖頸處,她伸出手擁住林傾傾,心動地說:“那你就一直陪着我。”
“好。”
“你不明白的。”馮意緊緊抱住林傾傾,頭貼向她的,喃喃地說:“你不懂。”
林傾傾聽她說話,覺得心很疼,又更加确定了什麽。
可她哪裏是不懂的呢,她一下子就聽出了馮意的言外之意,明明她都明白的。
“我懂的,阿意,我會一直陪着你的。”她固執地回答,将之前糾結的全部都丢掉。
她再也不要想那麽多了。
林傾傾的疏離是壓垮馮意的最後一根稻草,她才後知後覺地有所悔意。
喜歡就是喜歡。
她的心意。
還有,馮意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