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章
第 36 章
'你要乖啊'，這四個字被馮意用起來顯得格外得心應手。
算是無意間掌握的林傾傾聽話的開關，每每說這四個字，林傾傾倒真的事事按她說的做。
林傾傾總不好意思地垂着頭，露出淺淺的笑，含羞帶怯似的，看的人心癢癢。
尤其是，馮意在媽媽家耽誤了些時間，和約定好的三天有出入，而且下雪的那天她們也剛好錯過，林傾傾有些不高興。
一個人悶悶地待在房間裏，拉開窗簾，呆呆地看雪花落下。
她發視頻給馮意看，雪勢太小，視頻裏卻幾乎看不清有白色在空中墜落，林傾傾就不開心了。
“你剛好沒陪我看雪。”她抱怨。
“抱歉，傾傾。”馮意難為情地說。
這顯然沒能哄好人，畢竟馮意說過一聲又一聲的抱歉、對不起，現如今的林傾傾已經對此免疫了。
“那你再晚一點回來好了，開學見。”林傾傾舉着手機，看着視頻裏戴着眼鏡的馮意，忍不住多看幾眼，心情在忽好忽壞裏蕩漾，嘴裏輕飄飄地嘟囔。
“傾傾，我會盡快回來的。”馮意轉了腦筋想到什麽似的，補充說：“傾傾，你要乖啊。”
溫柔又甜膩的嗓音，清冷冷裏藏不住甜，随着漂亮臉蛋'咚咚'敲着林傾傾的心。
睫毛不自然地快速扇動幾下，心也發緊，馮意這樣哄人，她很是受用，也就半推半就吐出幾個字，“那好吧。”
倒也沒忘了繼續叮囑：“那你要快點回來哦。”
“嗯。”馮意承諾。
快點是幾天，林傾傾沒問清楚，于是她數着一個小時又一個小時，總覺得下一秒馮意就會出現在自己面前。
開玩笑。
最多是林傾傾按耐不住，除了學習時間，都纏着馮意聊天。
馮意聰明得緊，在定下來後，會說出買的是哪天的票。
後又主動說明，是幾點到的。
林傾傾熱切地說：“那我來機場等你，好嗎？”
“冬天太冷，你待在家裏等我回來吧。”她說，又試探性地問林傾傾，“我先回家開暖氣和房間裏的空調，傾傾，你……”
馮意似乎是還沒想好再一次帶走林傾傾的措辭，半道卡詞了。
林傾傾卻心領神會，“那你開了暖氣，就來接我吧，我收拾一下行李，把書都帶上。”
馮意眼睛瞬間變得亮亮的，咕嘟嘟冒泡似的閃，語氣重重地說：“好。”
許是對雪的執念，在馮意回來這天，天空又飄起雪花。
上次的雪，太少太少，連樹葉上都堆積不了，化在地上，變成一灘攤冰冷冷的水。
這次的雪花卻是大顆的，林傾傾走在路上伸手接住時，一片雪花有完整形狀地落在她的手上。
她本來就因為見到馮意高興得很，立馬将手上的漂亮呈給馮意看。
馮意見了就說好看，林傾傾心裏美滋滋的。
她讓馮意不要撐傘，她也不覺得冷。
馮意看她手都已經凍紅了，就阻止了她總伸手接住雪的動作，将她的手套給林傾傾戴上了，囑咐：“戴好。”
“嗷嗷，知道啦。”林傾傾依舊燦爛。
到了馮意家，一進門，撲面而來，是暖洋洋的熱氣。
林傾傾整個人一下子溫暖起來，更顯得興致勃勃。
換了鞋子，脫了外套，就往沙發上躺。
馮意跟在後面，幫她放好行李，從房間出來時，還去溫了杯牛奶給林傾傾。
“謝謝。”林傾傾接過，一邊調試着電視，想要和馮意一起看電影。
馮意拉開客廳的窗簾，外面白雪紛飛的場景，像是另一場播放着的電影。
見林傾傾扭頭，仰面瞧了會兒，很有精神的樣子。
林傾傾半躺在馮意懷裏，她們是很親近的，關了燈，借着外面陰雪天的光，安靜地看着電影。
很快，林傾傾便從雀躍中沉浸在電影中，天色是昏昏沉沉的，她們倆是靜靜的。
中途林傾傾拿起手機回了消息。
馮意低頭看了眼，文字內容言簡意赅。
【陳昱：傾傾，我後天回這邊，能和你見面嗎？】
除了這句，屏幕裏沒有其他聊天記錄，有種許久不見的故人突然歸來的錯覺。
馮意提了一嘴。
沒想到還真是故人。
電影還在播放，但沒多麽打擾她們的對話。
“陳昱是我以前的朋友，本來和我們一個高中呢，後來轉學啦。”林傾傾故作輕松地講，但語氣裏始終有一絲難過。
林傾傾沒提過這個朋友，馮意就好奇她們之間的故事。
那是以前的朋友，為什麽不再是朋友了呢？
馮意沒問。
卻心有靈犀似的，林傾傾慢吞吞說出一件發生在高一，沒那麽好的事。
她已經藏了好久了，始終認為不應該讓馮意知曉這些不好聽的閑言碎語。
可這回又覺得她倆的關系，總歸是該毫無隐瞞的，她也藏着委屈，她倆總歸是可以互相安慰的。
“高一的運動會”，想到個開頭，她就繼續說了，“不知道你記不記得……”
那是林傾傾最難以忘記的。
入場式，他們班排在最前面，走完就回到原位，剛剛坐下休息，剛好看見馮意他們班在表演。
而忙着喝水偷吃零食的林傾傾一開始并沒有注意，可是其他人的聲音起起伏伏的，讓林傾傾一下子就聽到了。
她不經意望去，也只是看到背影，那時候她還不認識馮意呢。
過了會兒，班裏吵吵嚷嚷的，傳來起哄聲。
有個男生，喜歡馮意，大家都在調侃他。
林傾傾心裏就吐槽：真會臆想。
但也只是悄悄想。
調侃裏摻雜了些不堪入耳的聲音。
直到跳出句：“真挺漂亮的，不知道身材怎麽樣，我可不喜歡平板，等下的時候再觀察觀察。”
臆想時的表情十分油膩。
林傾傾才忍不住，“有的時候說話前也看看自己，看看自己是什麽身材。”
“你什麽意思？林傾傾。”
“年級第一，也不是什麽人都能觊觎的，先好好讀書吧。”
林傾傾直白的聲音太刺耳，緊接着還補了句：“等你考到年級前十，沒準人家還能輕飄飄看你一眼呢。”
她假笑了一聲，又挑釁似的“嘻嘻”。
“不是，林傾傾，你也看看你自己，你考上前十了嗎？”
“我沒有啊，所以我不像某人，癞蛤蟆流口水，饞死了。馮意可是我學習的榜樣，我不湊人跟前惹人煩。”
“不是，你裝什麽正義呢？你和陳昱天天眉來眼去的，我還沒指責你擾亂班級紀律呢。”
“什麽意思？我倆就是普通朋友，你別造謠。”
“喲，是嗎？那數學競賽前你天天給人又是裝熱水又是買早餐的。”
林傾傾不解釋，抓着說話間隙，就調侃：“你觀察這麽細，暗戀我？”
“你想得美。”話鋒一轉，那個人又繼續說：“不過陳昱确實競賽拿獎了，可是你嘴裏的年級第一怎麽沒拿？是不想嗎？”
林傾傾本來沒打算一直喋喋不休的，但是這個人因為惱羞成怒，開始無端用話語刺戳馮意，僅僅是為了反駁林傾傾的維護和擁趸。
這回她就是要出口氣，“正所謂人有失足，馬有失蹄。沒準兒那段時間人家心情不好呢。
你連參賽資格都沒有，有臉說嗎？你排名甚至都沒我好。”她最後補了一句。
這句話似乎才真正戳到那個人心裏，他急得随口又扯了一個人，說：“不知道你為了不認識的人在這和我吵什麽呢？那陳昱，競賽不是拿了獎？你覺得馮意比他厲害？”
林傾傾內心掙紮，那個人臉上的笑又帶着挑釁。
“是啊。”她說。
說完這句，剛好班主任走了過來，林傾傾和那個人都雙雙打住，安靜了下來。
他們動靜不算太大，只是班裏人大多都聽到了。
後來甚至還展開了一番激烈的讨論，關于馮意的長相，馮意的成績。
而林傾傾始終堅定地維護馮意。
因為在那時候的林傾傾心裏，沒看清楚過臉的馮意，帶着她美好的幻想，在她心裏，馮意是完美的。
誰都不能打破這份幻想，她自己也不能，所以她從沒想過去看馮意的長相，就連榮譽欄裏的照片，她都會下意識眼神飄忽。
也就再也不關心榮譽欄裏的事。
她也不知道為什麽要這樣做。
繪聲繪色地說完後，她一臉無奈地看向馮意，語氣淡淡地說：“只是那之後陳昱就時不時不搭理我了，我明明沒做錯的，是吧？”
比起別人，比起議論，林傾傾也想聽聽馮意的話。
正如她永遠偏向馮意。
她也想馮意認為在這場是非裏，她林傾傾才是對的。
馮意點頭，“你是為了維護我，你是我的正義公主。”
她頭頭是道地分析：“他們說的話難聽，你出聲是出于正義的心理。你是最好的，是正義的，是勇敢的。”
這樣的話，官方極了。
好在，還補了句：“而且，我覺得你吵贏了他的。”
她們相視一笑，林傾傾也是這樣覺得的。
“是吧？其實我後來在教室還和他吵了一架呢。事後我一戰成名，大家都覺得我不好惹呢，也沒人再說你不好了。”林傾傾說。
馮意只是悄悄把她抱進懷裏，輕輕地說：“謝謝你，傾傾。”
頓了頓，繼續說：“你不惹人煩，我一直，最想認識的，就是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