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 10 章

雖然不知道梁叡安的什麽心，但蕭文若确實需要人幫忙将荷香村這個品牌辦起來，于是他大方地對梁叡說：“弟弟準備怎麽幫我呢？”

“自然是瞞天過海之法。”梁叡看着蕭文若，臉上帶着宛如蒙娜麗莎般神秘的微笑，“皇後難道要我在這大路上告訴你？”

“請梁大将軍來我宮內小坐。”蕭文若馬上從善如流地邀請。

蕭文若一進門就給守在門口的紅鸾使眼色，順便用右手在裙擺比了個一字。

機靈的大宮女很快會意，這是要用椒房殿最高規格來招待梁叡。

紅鸾辦事很是妥帖，不出四分之一個時辰，在蕭文若陪伴上“視察”完鴨舍的梁叡便坐在水榭雅座上喝起了上好的茶。

紅鸾親自送上一盒荷香村的糕點，蕭文若本着求人辦事的态度，熱情地揭開盒蓋，對梁叡招呼道：“快嘗嘗看合不合口味。”

梁叡用筷子夾起一條紅彤彤的錦鯉：“這便是哥哥要找人大量制作的糕點？”

“正是。”蕭文若點頭，“昨天賞鴨宴上推出的‘戲鴨聞荷香’糕點盒，廣受好評，我覺得這是一條財路，浪費了豈不可惜？”

梁叡輕笑出聲：“難道陛下還會短了你的用度不成？”

“我這椒房殿上下近百口人，隊伍不好帶啊。”蕭文若故作深沉地說，“何況拿別人的，自然沒有自己掙來的錢有意思。”

“皇後這個想法倒也挺有意思的。”梁叡咬了一口魚尾巴，“糕點的味道也不錯，這個忙看來我是幫對了。”

“弟弟準備怎麽瞞過陛下？”

“陛下那倒不好瞞住，咱們只要別過了明路，一切不就迎刃而解了？剛好我手下處理軍費的時候，時常在東市買良馬和兵器，認識那裏幾個大商賈，其中有位陸賈就經營有酒店生意。”

“有酒店就有廚房，可以讓此人幫忙制作糕點。只是不知道那家酒店地方大不大，擺不擺得下賣我的糕點的櫃臺？”

“一個櫃臺，皇後也不嫌少？”

“萬事開頭難嘛。”蕭文若虛心地說。

“要我說，皇後要做便做大，你入宮這些年私庫裏也存了不少錢，拿出一些來給我，我給你東市買個鋪面，直接就挂招牌出來，只是‘戲鴨聞荷香’這五個字有些文雅，在普通百姓口中怕是不好流傳。”

“這個好辦。”蕭文若說，“我原先想了個名字，馮延說在宮中用不好，對東市百姓來說，肯定朗朗上口，就叫做‘荷香村’吧。”

“這個招牌不錯。”梁叡微微颔首，“倒是讓人想起了皇後小時候居住過的江南水鄉，還有一絲鄉土氣。”

巧的是蕭文若穿越前也來自包郵區，因此和梁叡聊起江南的風土人情，半點也沒有露餡，還在和梁叡交談中發現，原主和自己的喜好很多地方都有相似。

兩人一時間相談甚歡，等到宮裏一個小黃門前來傳喚，說“陛下請将軍速去宣室商讨緊急軍務”，蕭文若方才起身将梁叡送出殿門。

“鋪子的事情就包在弟弟身上了。”梁叡說道。

蕭文若壓低聲音詢問：“我想着還是自己親自去看比較放心，弟弟能不能帶我同去？”

“皇後想要出宮？”梁叡有些意外。

“不行嗎？”蕭文若眨了眨大眼睛，可憐巴巴地望着梁叡，這些天他在後宮快悶死了，難得穿越到古代，怎麽能困于宮牆之內？

梁叡被他的眼神看着有些心軟：“我去問陛下求一道手诏便是了，只是這事不能大張旗鼓，不然後宮各個都要出去閑逛，陛下肯定都給駁回了。皇後要去，只能以我身邊幕僚的身份，微服私訪。”

“這個好說，你只偷偷送一套大将軍幕府官員的服裝給我就是了。”

梁叡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且等着我的消息。”

“好。”蕭文若心裏笑開了花。

果然等到暮色降臨，梁叡派人送了一個錦盒過來，蕭文若打開一看，裏面是一套淺青色的文士深衣，還附有大将軍親筆手書一份：

“官服不能外借，現有給我幕府文書新做的尋常穿着一套。三日後乃是弟休沐之日，兄可于巳時在金鳳門內等，會有梁府标記的人帶兄出宮。”

蕭文若抱着衣服，笑得在榻上打滾，把櫻桃都驚動了進來。

“公子怎麽了？”

“你家公子沒瘋。”蕭文若大笑三聲，“我只是太高興了，我要出宮玩耍了。”

櫻桃作為心腹大致知道蕭文若近期的計劃，連忙說道：“恭喜公子。”

蕭文若對她說道：“這次是跟着大将軍出去的，不方便帶你，等以後一回生二回熟，我再想辦法把你帶出去。”

櫻桃微笑道：“我倒沒公子那麽貪玩，說到宮外只是挂念家中年邁的父母，自我進宮之後便沒見過了，也不知道過得如何。”

蕭文若這才意識到原主作為皇後，如果想家裏人還可以将他們傳來會面，但櫻桃一個小小的宮女，自然沒有這種待遇。

“那也沒有送信出去嗎？”他關切地問。

“先前也有寫了幾封信出去，但都如石沉大海，音信全無，後來也沒有再寄了……”櫻桃說着語調便有些哽咽，又帶着一絲小心翼翼，像是怕揭了皇後的傷疤一般。

蕭文若心思回轉間很快明白過來，原主這個皇後做得如同苦行僧一般，下人自然在宮裏也沒落得好，想是有誰和皇後的人過不去，故意扣押了宮女的信件，也不知道是誰這麽缺德，等查出來一定揍他一頓替櫻桃解氣。

這麽想着，蕭文若溫柔地對櫻桃說：“你不要難過，你還記得你家裏人住在雍京何處，這次我親自幫你找。”

“公子真是個大好人。”櫻桃頓時喜笑顏開，真心誇贊道。

蕭文若連忙擺擺手：“以後誇我人美心善就可以了，好人卡可別再發了。”

“好人卡是什麽？”櫻桃不解，公子自醒來之後就時常說一些她根本不懂的詞。

“以後若是碰到有人喜歡你，你卻不喜歡對方，就可以發他一張好人卡。”蕭文若一本正經地解釋。

“原來如此。”櫻桃點了點頭，将這句話記到了心裏。

三日後，蕭文若一想到今天就是能出宮放風的日子，太陽沒上山便醒了，一早起來閑得無事做，先壓抑澎湃的心情喂了一波鴨，又繞着椒房殿散步了三圈，示意後宮各位佳麗——皇後今天也是照舊在宮裏悠閑度日。

緊接着，他就回到自己的寝殿，迅速換上了青色文書服，在櫻桃的幫助下在頭頂梳了個發髻，将一頂銀色的頭冠帶了上去——還好配套的不是綠帽子，不然蕭文若要鬧了。

“大将軍幕府的文官服都如此奢侈嗎？”蕭文若擺弄着腰間白玉片綴成的腰帶，陷入了沉思。

這身衣服的用料縱使蕭文若不識貨，也能看出來是上好的昂貴布料，尤其袖子處薄如蟬翼，上面還用金絲繡上蒲草蜻蜓的紋路，仔細一看，下擺的布料上還有暗花。

“也許是大将軍為了符合公子的身份，特地命人改制的。”櫻桃猜測。

“那也算他有心了。”蕭文若轉頭問道，“你說大将軍這麽盡心盡力地幫我，哪有宮裏那些人說的和我關系不好的樣子？他會不會另有所圖？”

“公子想多了，大将軍就算先前和你走得不近，但也沒做過對公子不利的事情。”櫻桃說。

“也是。”蕭文若心大得說，“那我出宮玩去了，你們幫忙看住椒房殿，今日不接待任何客人，就算皇後身體微恙。”

“好的，您就放心吧。”

“對了，梁府的标記是什麽？”站在金鳳門內的樹蔭下，蕭文若看着來來往往的人流，有些茫然地問守在他身邊的悅心。

“公子您可真貴人多忘事。”悅心用手朝站在不遠處另外一株樹下的一個黃門侍者打扮的男人袖口一指“誰不知道大将軍從小在邊關長大，最愛的便是馬了，梁府的标記自然便是天馬。”

蕭文若對着那個袖口的小巧紋飾呆了片刻，這玩意長得太像馬踏飛燕了，有種被教科書支配的恐懼。

說起來連中黃門裏都有梁叡的人，果然弟弟位高權重的人設不崩啊。蕭文若一邊在心裏默默發着彈幕，一邊跟着恭敬的黃門侍者一起走到了守門衛兵面前。

蕭文若怕被認出來，心虛地低着頭，很是忐忑，果然聽到佩刀士兵上前來問：“出宮的出示你的符籍。”

黃門侍者将一個檀木牌在士兵眼前出示了一下：“是大将軍幕府的屬官出宮辦事。”

士兵二話沒說就讓到一旁，恭恭敬敬地将蕭文若送出了宮，那名黃門将木牌交到蕭文若手裏，行禮道：“大将軍的馬車就在前方等候，回宮時出示此物，士兵便會放行。”

蕭文若擡頭一看，果然不遠處的路旁停着一輛廂式馬車，朱紅色的車輪，青色的棚頂，四角都懸挂下一些玉飾，風一吹叮當作響，整輛車都充滿了我是豪車的氣質。

繡着雲氣仙鶴圖樣的錦簾一掀，露出梁叡冷峻的帥臉，沖着蕭文若微微一笑：“上車吧。”

香車寶馬令人沉睡，蕭文若上了車，直到車輪辚辚前行，方才從剛才對美色的暈眩中恢複過來。

這就出宮了？他還有些不真實感。

“我一共知會了東市十二家酒店的老板，等下帶你一路看去，覺得哪家好，先在這家用過餐，再和老板詳談。”梁叡介紹今天的安排，“時間還很寬裕，你難得出宮，下午可以再京城內随便逛逛，有什麽想做的嗎？”

“出宮，當然是喝最烈的酒……”蕭文若覺得自己這時候才有點穿越男主的樣子，正想豪氣地說出金句，卻看到旁邊豔若桃李、冷若冰霜的梁大将軍，一時間将後半句“看最美的美人”吞了下去。

其實……光從顏值上來看，這些天來見過的男人女人加起來，都沒有梁叡長得對自己胃口，可惜是弟弟，而且只可遠觀，近看蕭文若自己會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