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

蕭文若喜歡穿什麽顏色的衣服？他在現代喜歡穿黑白灰色系的衣服，簡潔不容易出錯，而在古代，黑色是尊貴的帝王之色，純白色在宮廷裏穿不太吉利，而灰色則通常為布衣穿着。

除了這幾個顏色之外，蕭文若平時比較喜歡着藍色，在現代就是牛仔藍的搭配，穿越後挑選衣服則多是一襲青衣。

梁叡為什麽突然問自己喜歡穿什麽顏色的衣服？難道是自己平日裏的穿搭出了錯？

蕭文若不得不慎重起來，他偷偷問櫻桃：“我之前穿衣服最喜着何色？”

櫻桃雖然覺得公子這個問題問得莫名其妙，但也老實回答：“公子最喜穿青色。”

“那就好，給我拿一套青色的衣服來，我要換了出去主持宴會。”

不知道是巧合還是怎麽的，原主在很多方面和蕭文若的喜好幾乎完全一致，以至于他看到皇後的衣櫃的時候，第一反應是這些衣服仿佛都是他自己挑的一般，每一件都是他會願意穿出去的款式和風格。

櫻桃給蕭文若挑的是一件青色繡鸾鳥的外袍，下裳是白色流雲紋的百褶裙，腰間系着一條百鳥朝鳳繡花腰帶，下面懸挂着雙魚玉佩，頭上發髻戴着一頂淺銀灰色紗質冠，用一根青玉簪固定住，下面懸挂着兩條天藍色飄帶。

蕭文若對着銅鏡照了照，覺得自己今天打扮得十分得體，方才自信滿滿地走了出去。

皇後一出，豔驚四座。

蕭文若平時在後宮深居簡出，大燕士兵根本沒有機會得見皇後真容，就算梁叡身邊的部将，也只有身居高位的偶爾見過皇後幾面。

幾日前凱旋時的驚鴻一瞥，只覺得皇後盛裝鳳冠，看起來如同畫上的人物一般，美人如花隔雲端，毫無一絲煙火氣，而且看不真切面容。

此時蕭文若搖晃着一把寫着荷香村的折扇，走在全鴨宴中間，和各位将士親切地打着招呼，看起來不知道接地氣了多少。

紅燈籠的光下，蕭文若那一張美貌的面容，更被燈光襯得驚為天人。

有士兵小聲議論：“皇後原來長這樣，長得真好看。”

“皇後待俺們可親切了，不愧是大将軍的兄長。”

“皇後請我們吃的鴨子真好吃，下次我們也上荷香村吃去。”這麽說的肯定是個吃貨。

蕭文若走到梁叡身邊，梁叡定定地看着他。

蕭文若想起之前梁叡問他的話，故作鎮定地對梁叡說：“弟弟方才問我平素喜歡穿什麽顏色的衣服，應該就是和這身差不多吧。”

“皇後難道忘記了嗎？”梁叡皺起了眉，“你最愛穿紅色。”和懸挂在荷香樓的燈籠一般的大紅色，站在椒房殿的回廊中，長袖帶風，如同一只翩然欲飛的火鳳。

蕭文若驚訝了，他在皇後的衣櫥裏就沒見過幾件紅色的衣服，多是顏色素淨淡雅的，梁叡為什麽會說自己喜歡穿紅色？

他發現自己從來看不透眼前這個“弟弟”。

梁叡仿佛只是随口一說，并沒有放在心上，又和蕭文若閑扯一些今晚全鴨宴的安排。

精心準備的烤鴨上桌之後，果然大受歡迎，很多士兵都搶着用手去抓。

“大家別心急。”蕭文若說，“今後荷香村也會推出烤鴨，以後想吃記得經常光顧啊。”

宴席上響起歡快的笑聲。

全鴨宴直到深夜方才結束，蕭文若已經來不及趕回宮裏，就和喝得醉醺醺的馮延一起坐上馬車，往蕭府去歇息。

許歆之家在京城有宅院，就站在馬車外向他們告別。

在馬車上，蕭文若問馮延：“我平時喜歡穿紅色嗎？”

馮延搖了搖頭，大着舌頭回答：“除、除了在典禮上，其他時候從未見皇後着紅。”

“那為什麽有人說我喜歡穿紅色？”蕭文若陷入了沉思。

“一、一定是子虛烏有之言，紅色一看就和皇後清雅溫潤的氣質不、不符合。”馮延凝視着蕭文若的臉，真誠地誇贊，“還是穿藍色最好看。”

雖然梁叡後來全程當做無事發生，但蕭文若心裏還是有了疙瘩。

當天晚上，他又做了一個夢。

夢中蕭文若穿着一身火紅的華服，正在翻閱着一本書，櫻桃在旁邊為他打着扇。

“今天是什麽日子了？”

“回禀皇後娘娘，今天是天越四年的七月初五，再過兩天便是七夕了。”櫻桃回答，“七夕過後再一天就是小公子的壽辰，今年也不送禮物嗎？”

夢中的蕭文若就如一縷游魂寄居在體內，說話、動作都全不由自主。只見身體自動說道：“也不送了，我編了個平安五色繩結給他，你得空送回蕭府上去，和以前一樣藏在箱子裏，如果以後我不在了，這些東西留給他，他也不會為我不再理他而悶悶不樂了。”

櫻桃嘆氣道：“現在梁将軍步步高升，朝裏很多人都怕他板着張臉，也就娘娘提起他還說句悶悶不樂。”

“阿叡打小就這樣，受了委屈也憋在心裏不說，躲在一旁生悶氣。”蕭文若目光幽幽地投向遠方，那裏有兩只小鷹伸展翅膀，在藍天上你追我逐，“真希望我們還和小的時候一樣無憂無慮。”

夢境到這裏突然一轉，變成蕭文若飛快地在椒房殿裏奔跑，四周的宮殿群在起火，而他被炙熱的火舌包圍了。

“有人嗎？快來人！”

“櫻桃，櫻桃，你在嗎？你有沒有事？”

除了火焰急劇燃燒發出的“嘶嘶”聲，蕭文若的聲音仿佛被熱浪隔絕。

“是誰要害我？”蕭文若對着滾滾黑煙大喊。

沒有人回答，只有被大火焚燒得歪歪斜斜的房梁，朝下砸了過來。

蕭文若猛地驚醒了，此時已經是後半夜，四周寂靜無聲，馮延在榻側睡得人事不省，只有枝狀燈上的火焰在随風左右搖晃。

蕭文若用手一摸，額頭上全是冷汗，剛才被燃燒着大火的木梁逼近的感覺太過真實，他真的覺得自己下一刻就要死在火場裏了。

自從穿越到這裏之後，蕭文若從最初對大燕一無所知，到慢慢“記起”了許多屬于原主的回憶，這個過程仿佛一個失去記憶的人從蒙着黑布的箱子裏盲目地抽取記憶碎片一般。

有的時候他也會夢到一些屬于原主的“過去”的事情，和那個梁叡成為自己皇後的荒誕不經的夢不同，所有被蕭文若歸類為“記憶重現”的夢境都分外真實，仿佛蕭文若本人親歷過一般。

而且每次醒來的時候，蕭文若拿夢境裏的細節和櫻桃比對，竟然真的都是原主以前經歷過的事情，連桌上擺放的碟子的數量，到周邊侍女所穿紗裙的顏色，都完全一致。說明在夢境中所見的，都是原主曾經的記憶。

這一次的夢境也是如此真實，但蕭文若記起夢中問櫻桃的那個年號——天越四年。要知道，今年也才是天越二年。

難道，夢也能預知未來發生的事情不成？但這種身體确确實實經歷過的感覺又是怎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