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無法存活的小人魚崽崽

第7章 無法存活的小人魚崽崽

如果有人魚此時外出,便會看到珊瑚叢中非常詭異但和諧的一幕——

柏銀輕巧地游在前方,大概三個人魚身位後,星澈略有些垂頭喪氣地跟着,再往後,是德和瑞走兩步停兩步。

就好像海馬爸爸帶着一隊小海馬。

星澈也不清楚為什麽情況會發展成現在這樣。

柏銀當着溫諾的面把婚後協議四個字說的很重,把那文件夾重重拍進自己懷裏後,頭也不回的就走了。

星澈記挂着之前和柏銀讨論的合作約定,只匆匆來得及和溫諾說一聲“抱歉”,轉身就追向柏銀。

依稀在身後聽到溫諾的委屈控訴:

“他哪裏比我好看了!”

..........

最前方的人魚突然停下尾巴,星澈跟着一個急剎車,剛一擡頭,柏銀一個轉身便靠近他,與他對視:

“請二殿下仔細閱讀婚後合約的所有條項,你在外面怎麽亂折騰都跟我無關,但一旦你讓我受到波及,我一定會親手、一片一片剝下你的鱗片——反正事到如今,我也沒什麽好怕的。”

柏銀墨眸凝起,這一瞬是真的對星澈有殺意,

ω.b.媞.★.煋.甲鳥

“請你記住,我這輩子,最讨厭別人拿我的容貌來作比。”

柏銀讨厭雌魚被當作玩物一樣類比,讨厭雌魚就要充當雄主炫耀的資本在其他人魚面前說來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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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澈抱緊了些皮質文件夾,認真地回視對方:

“以前的話、以前的事我想不起,所以也無法揣測那時我的心情,但是我能保證——以海神的名義起誓,從現在起我說的每一句話,都絕對保真。”

柏銀不是沒聽到剛才星澈說的那些話,那些安慰溫諾、要和對方劃清界限的言辭,很難讓人相信是從星澈口中說出的。

柏銀微微眯眼打量星澈,然後冷笑:“以海神起誓有什麽用?海神追根到底不也是和你同一家的老祖宗。”

星澈:........還有這種說法嗎?

“那你說一個,說一個你家的神,我用他來起誓。”

星澈目光堅定。

柏銀對他翻了個白眼,淺金色魚尾向後一甩,漂亮的側鳍輕輕掃過星澈的臉側:

“神經。”

.........

眼看着柏銀又要往前,星澈摸不準自己這是應該跟上還是停留:“那........我再确認一下,柏将軍,你就是答應和我的合作了,對嗎?”

“協議都給你了,有問題請仔細閱讀,別來問我,我很忙。”

柏銀的聲音因為拉開了一段距離而微微有些小聲。

“那我們現在是?”星澈還是試探着跟着往前游動一小段,保持着原本的距離。

“帶你去認識認識海妖。”

柏銀最後的話音落下,突然伏地身子,淺金色魚尾在海波中迅捷有力的左右一擺,流暢優美地翻了個身,很快的向前游動。

星澈被他淺金色過渡地側鳍晃了眼睛,想起剛剛被撫過臉側的觸感——

如果能握住那兩片側鳍.........應該.........

手感會很好吧.........

星澈搖搖頭,強迫自己把這些肮髒的想法甩出去,雪白魚尾向後一擺,銀白色長發随之游動,像一道銀色利箭,跟着追了過去。

..........

星澈跟着柏銀一直游到了距離皇宮不遠的黑色石堡前,這棟龐大的建築和其他人魚居住的洞穴、珊瑚礁都不一樣,它明顯是用陸地上那種水泥築成的,又因為害怕常年被海水侵蝕,在外壁表面塗上了一層獨特的黑色的防水油脂,還有一些絮狀物挂在牆壁上,随着海水的流動方向而微微搖曳,就像一棟常年無人的..........

鬼堡。

“這是關押罪犯和俘虜的‘也非’地堡。”柏銀面無表情地解釋。

“地堡?”星澈不解,不是,這足有百米高的石堡,為什麽會叫地堡?

德和瑞因為魚尾過于粗大,游動速度和靈巧程度不如星澈柏銀,等終于追上來,已經累的氣喘噓噓:

“殿,殿下,那,那,那您和王妃先,先進去吧..........”

“我們,緩,緩緩.........”

德耳後的魚鰓不停地張開又閉上。

柏銀聽到這句話,淡淡地回頭看了一眼星澈:

“你的侍衛還真是跟了你。”

星澈微微歪頭:“什麽意思?”

柏銀再次發出一聲短促地冷笑:

“真是牆頭草——前天還罵我大膽,今天就改口叫王妃了。”

星澈怔住,于是尴尬禮貌地微笑——

這倆貼身侍衛這聲“王妃”叫的真順口.........

石堡入口處也是同皇宮一樣,有着黑色的裂隙之門,柏銀輕輕擠進一滴指尖血,帶着星澈進入。

星澈其實從踏進皇宮開始,就對這個裂隙之門頗有微詞,這時候忍不住向柏銀開口:

“這種滴血認人的門,難道不會很不安全嗎?如果有人偷偷獲得了你的血,不是随便就能打開?”

“我的血是那麽好拿的?”

柏銀頭也不回,

“我又不是你。”

對于人魚來說,傳統留下來的東西,他們是很信奉的。

雖然感覺被人身攻擊了,但星澈沒在意,只是仍然覺得這破裂隙不太行——

既然已經是未來海洋世界,那沒理由還用這樣古老的生物方式。

自己得琢磨琢磨,看看能不能研究出更安全更方便的“密碼門”。

.......

進入石堡內部後,星澈總算明白為什麽這裏會被叫做“地堡”了——

人魚在空間利用這方面真的達到了巅峰造極的地步,地上的高大空間內壁釘着無數鐵索,在上面勾着的鐵鏈左右交織,形成密密麻麻的鐵網,而鐵網的末端,空間的正中,扼制着一只爬滿了整個空間、龐大、兇猛、陷入沉睡的.........有點類似東西方結合龍的怪獸。

“它是也非,我們也叫他人魚龍,當人魚真的面臨無法解救的局面時,我們就會喚醒它,然後讓它吞噬整個帝國——”

“等危機過去後,它會重新吐出新的人魚胚胎,人魚會從頭開始發展。”

柏銀語氣平靜地說着最壞的結果。

星澈銀瞳放大:

“你的意思是..........它會在人魚即将滅族時,吞噬最後的人魚,然後吐出,新的人魚胚胎?然後讓人魚以幼崽開始新的種族發展史?”

這........這簡直是從未聽過的進化史!

柏銀點了點頭:“其實也只是沒辦法的辦法,也非的性子很奇怪,他受到詛咒,所以一定會吐出新的人魚胚胎,但是詛咒沒有規定他不能以人魚為食,所以.........也不是沒可能,他再吃了新的人魚。”

“那,這所謂最後的‘重生機會’,不就是個笑話?”星澈沒忍住吐槽。

柏銀側臉,用警告地眼神看着星澈:

“二殿下,請注意你的措辭,人魚生長繁衍的萬年以來,從未放棄過生存,我們的每一步都是為了最強大的生存意志。”

他的聲音擲地有聲,墨眸在這一刻盛滿了愠怒。

星澈于是噤聲:

是啊........

生命是很偉大的傳奇。

即使是直到有可能全盤皆負,人魚仍然不放過任何可以延續種族生命的機會。

看樣子.........

自己必須盡快利用原來白鳍豚的求生經驗,來幫助人魚扭轉現在的局面。

在也非盤踞的下方,是深不見底的地下空間,也是叫這座監獄“地堡”的真正原因。

星澈跟着柏銀順着旋轉樓梯一層一層向下游動,每一層都是排列整齊的鐵牢,關押着人魚、海獸、怪物、還有..........

人類?

白色魚尾猝然停下,星澈皺眉盯着在地下三層關押着的、昏睡的男性人類——

沒有尾巴、魚鰓、鱗片,筆直的雙腿,還有身上獨特的氣味。

“為什麽,這裏會關押着人類?”星澈忍不住問。

柏銀回頭,看到他的目光所在,冷笑:“這個家夥是咎由自取,人類親自送過來讓我們懲治的。”

“他犯了什麽罪?”

“不知道是哪個神經病給陸地上虛僞的家夥們宣傳‘吃人魚肉可以長生不老’,于是很多人開始不顧人魚和人類的和平條約,偷偷捕殺人魚——這個家夥就是其中之一,不過他更過分,他帶走了一條我們去年僅有的人魚幼崽。”

柏銀越解釋,聲音越是低沉,頗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

星澈捕捉到他話中的關鍵信息:

“僅有的一條人魚幼崽?那這個小人魚現在........”

“你應該已經知道一些了吧?人魚出生率已經非常低了,被他抓走的小人魚還能怎麽樣?在我們懷抱裏都很難生存下去的小幼崽,還被人類強行帶去陸地,你說呢?”

柏銀沒好氣地打斷星澈。

“為什麽.........為什麽出生率會很低?又為什麽連在族群懷抱都無法健康長大?”星澈緊緊皺眉,很不理解——

人魚數量現在雖然少,但絕沒有到雌雄不平衡的地步,而且,為什麽幼崽無法在族群內部健康長大呢?

柏銀長長嘆了口氣,索性直接轉過身,收起剛才的不耐煩,向星澈解釋:

“人魚幼崽和成體對氧氣的要求不一樣,對食物也非常挑剔,我們原本有一顆萬年前被海神種植的‘生命樹’,所有新出生的人魚幼崽都可以在生命樹的獨特氣泡中生長到可以接受海洋的氧含量,生命樹供應的營養也非常充足,可以養育出最強大的人魚幼崽,”

“可是後來深淵海溝因為地震裂開,那群不知道從哪裏來的海妖開始進犯,一夜之間毀滅了生命樹,從那個時候開始,哪怕人魚生很多的小幼崽,卻很難有一條健康的長大。”

柏銀打量着星澈的表情,見森*晚*整*理對方同樣臉上布滿陰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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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罕見,這二皇子........真的開始為族群着想了?

“剩下的,就不需要我多說了吧,新生的幼崽無法存活,人魚數量銳減,還有裏外的各種災害.........人魚能堅持到現在,本就是強弩之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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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澈仔仔細細聽柏銀解釋完這些,消化良久,映入他腦海的,第一反應是自己的本尾之力。

于是他驟然松開眉頭,與柏銀對視:

“那是不是,只要我們可以重新建起一顆‘生命樹’,新的人魚幼崽,就可以健康存活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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