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第二天, 江霆東跟林绛雲拎着大包小包來看映外婆。
胡同巷子裏擠滿了豪車,戴墨鏡的保镖開路,剩下兩名保镖及四名助理從車子後備箱拎出禮品袋, 規規矩矩地排成兩排, 富豪探親的排場震撼路人。
紅漆大門打開。
小老太太探出顆頭,左邊瞅瞅, 右邊瞅瞅, 又推了推老花鏡,一臉好奇:“你們找誰?”
“外婆!”林绛雲熱情地笑着打招呼:“我們是來看您的!”
映外婆見她長得面善, 看了看她旁邊的中年男人,問:“你們是?”
林绛雲:“我是映兮的準婆婆!我叫林绛雲。”
外婆怔了幾秒, 盯着她的臉瞅了瞅,驚喜萬分:“你是阿既媽媽!?”
林绛雲:“對!”
外婆趕緊打開門:“快進來快進來,你們來就來怎麽還帶這麽多東西,真是客氣。旁邊這位是阿既爸爸?”
“是。”江霆東拎着禮品進門, 客套道:“外婆, 初次見面, 一點小心意不成敬意。”
“這還小心意呢?你們太客氣了!”
林绛雲抱歉道:“您來這麽多天,我們一直在忙都沒來看您,好不容易周末他擠出時間, 帶些禮物來給您賠罪是應該的。”
江霆東:“是啊外婆, 是我們招待不周。”
外婆擺手:“哪裏的話, 阿既天天都來陪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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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既, 每天都來陪您?”
林绛雲跟丈夫對視一眼,兩人皆是茫然。
“對呀。”外婆高興地說:“他每天下課都幫我送兮兮過來。”
林绛雲了然:“原來是這樣。”
外婆指指院子裏的茶幾:“你們先坐, 我去給你們泡茶。”
“诶,好。”
江霆東看了看院子裏的綠植, 轉頭對妻子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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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既把這兒收拾的還不錯。”
林绛雲:“招待外婆有點簡陋了,我爸那邊大些,剛修繕過。”
江霆東:“算了吧,這倆老人家遇上了,怕是得吵進醫院。”
想到大兒子的所作所為,林绛雲心虛地點頭:“還是阿既想得周到,這樣既接待了外婆,又避免了一場鬧劇。”
“唉,是啊。”
“阿既媽媽,阿既爸爸,來,喝茶。”
“謝謝外婆,外婆您坐。”
“哎喲都是一家人,客氣什麽呢,來到這裏就跟到自己家一樣,別客氣!”送完茶,外婆又拿着果盤切水果去了。
院牆外。
收到風聲從便利店請假火急火燎趕回來的映兮,跟離隊開着超跑飛奔下山的江景既頭挨着頭,并肩趴在門縫上,目睹着這一場雞同鴨講誤打誤撞的跨服聊天。
在江景既得知父母要來探望映外婆時,就通知了映兮,兩個人一起往回趕,但還是來遲一步。
院子裏。
林绛雲小聲說:“這是阿既的宅子,我們哪敢當自己家一樣。”
江霆東:“就你兒子那個臭脾氣,他的地盤就是私人領域,誰來誰遭眼刀子。”
林绛雲拎起茶壺,給他倒了杯花茶遞過去:“這宅子不是你媽留給他的嘛,當然由他說了算,你媽就疼他。”
江霆東接過:“那還不是因為你爸不疼他。”
看到二兒子這麽為這個家着想,把映外婆接到祖母留給他的私人宅子居住,林绛雲跟江霆東都有些愧疚。
江霆東知道老太太是江景忱擅作主張接過來的,他本來想攔,沒有攔住,只好從當地安排了一名醫生同行。好在老人家身體康健,路上沒出什麽狀況。
兩口子說話聲音太小,映兮聽不見。
這種情況下,越是對裏頭的情況未知,映兮心裏就越慌,她扯扯江景既的袖子:“你爸媽為什麽那麽小聲,不會是聽出什麽來了吧?”
江景既表情鎮定,安慰她:“別怕,有我。”
“對哦,不是有你嗎。”
旁邊的小姑娘轉過頭來,目光由上至下,從他的肩膀巡視到腰腹,最後落到他的手臂上,像是在對他的體格爆發力進行評估。
靜了幾秒,她突然說:“你能把我舉起來嗎?”
江景既:“……”
情況緊急,映兮顧不上太多了,抓住他的袖子,一臉期待:“你可以的對嗎?”
江景既的視線在她臉上停頓兩秒,垂眸瞥一眼她的小身板,站起來轉身就走。
映兮:“?”
二公子有校草包袱,不肯跟她同流合污偷聽牆角?
她探頭看了看門縫裏兩口子的背影,飛快爬起來,追着江景既,小聲叫他:“江景既,你去哪?你幫幫我呀!”
江景既停在院牆外,仰頭,側臉高冷,淡聲說:“找個絕佳的位置。”
映兮:“……”
這人怎麽單獨行動。
江景既找了處幹淨的位置,那幾塊磚平滑,映兮趴上去也不至于蹭傷手。
選定位置,他站直身子,手掌撐着牆。
“上來。”
映兮望着少年瘦高的身形,仰視他的肩膀,弱弱地提出要求:“你可能得先蹲下。”
江景既側眸看了眼小姑娘的發頂,從善如流地蹲在她跟前。
他低下脖頸:“來。”
映兮伸手,拍了拍少年結實的寬肩,正猶豫是直接踩上去還是坐上去的時候,小腿一緊,江景既圈住她的腿窩,把她扯到他肩上,驟然起身,大手掌住她的腰,再将她往上一送。
“呀——”映兮低呼:“你慢一點!我恐高。”
院牆大概有三米高,映兮坐在江景既肩上還差一點,她豁出去了,雙手扶着牆壁,踩到他肩上,腿一蹬,站直了。
江景既:“……”
她管這叫恐高?
他抓緊小姑娘的腳腕,默默撐住她。
站起來後視野瞬間開闊,映兮往下低了點,弓着腰隐匿自己。
看清院子裏一片和諧的面貌,映兮稍微放心了些。
江景既仰頭:“要不要進去?”
映兮說:“不要。”
江景既:“為什麽不要?”
映兮覺得這會兒進去可能更容易暴露:“不如先暗中觀察一下,再從長計議。”
“行。”
江景既捉住右肩上那兩條細細的腳腕,問:“看見什麽了麽?”
“外婆出來了。”
映外婆端着切好的水果走到茶幾邊:“阿既媽媽,你長得可真年輕,一點也不像生出這麽大個兒子的人,還跟個小姑娘似的。”
“外婆您過獎了。”林绛雲謙虛地笑道:“我到了您這歲數,能有您一半硬朗就好了。”
映兮:“外婆在誇你媽媽。”
江景既:“我聽見了。”
映兮:“……”
外婆笑笑,說:“我這都是以前當戰地志願者練出來的,不跑就得挨打,還是現在好,世界和平。”
這話聽在林绛雲耳裏成了:“老太太我上過戰場,死都不怕,還會怕手撕渣男嗎?”
林绛雲賠笑:“您很偉大。”
外婆:“我哪有我家老頭子偉大,為了助力戰友脫單,連閨女都嫁給人家兒子當老婆了,還遇到一個封建餘孽惡婆婆。還是阿既媽媽你人好,知道心疼我家兮兮。”
這話聽在林绛雲耳裏又成了一句反諷,就跟在罵她“你這個封建餘孽兒子出軌還包庇的惡毒婆婆”一樣。
林绛雲滿心慚愧:“是我沒有管束好兒子,讓兮兮受委屈了。”
“哪裏哪裏。”老太太笑容和藹:“阿既媽媽這你可就謙虛了啊,你把阿既教育得多好呀。”
打一巴掌給個甜棗,老太太是會拿捏人心的。
林绛雲心驚膽戰:“确實,阿既我都沒怎麽操過心,另外兩個難管。”
外婆說:“皇帝生的兒子有的成為千古一帝,有的還成了廢物賣國賊呢,關鍵還是靠個人,當爹媽的盡力了就好。”
這意思是禍不及父母,不追究了?
林绛雲忙說:“是是是,您說的在理。”
幾個來回聽下來,江霆東暗自擦了把汗。
映外婆是個有大智慧的人,要真跟他們較起勁,追責起來,輿論都能把江家踏平。
他說:“您的寬宏大量,我們銘記在心,将來一定好好待映兮。您放心,就算不要兒子,我們也要這個兒媳婦。”
“阿既爸爸,有您這句話,我就放心啦!”
外婆搬來一摞凳子,給保镖助理們發座位:“坐,大家都坐,別站着。”
老太太這是要大赦天下啊。
林绛雲松了一口氣,發話:“外婆讓你們坐你們就坐。”
外婆:“這些孩子,整的跟拍電影似的,那個字叫什麽來着?酷,酷斃了!”
林绛雲:“沒想到外婆您這麽大度,我們來之前,還擔心您會不理我們呢。”
“怎麽會?你們可是阿既的爸爸媽媽,我感激你們還來不及呢。”外婆拉起林绛雲的手:“我要謝謝你生了這麽好一個兒子。”
“阿既這孩子,平時話不多,對什麽事都冷漠,這回這麽安排,我跟他爸爸都很驚訝。”
“男孩子嘛,有了媳婦兒,自然就懂事啦!哈哈。”
“是呢是呢。”
“阿既媽媽你吃水果。”
“好好好。”
很好。
依然是跨服聊天。
逃過一劫。
還有下一劫。
映兮趴在牆上小聲遞話:“外婆應該會留你爸媽吃飯,到時一定會聊起你大哥。”
江景既在底下回話:“沒人岔開話題。”
映兮低頭:“需要我們兩個在場。”
江景既擡起頭:“我先進去?”
“我先吧。”映兮說:“你假裝不經意路過,被迫留下吃飯。”
江景既:“我應該沒那麽巧。”
“噗。”
這話戳中了映兮的笑點。
肩上的小姑娘忽然被逗笑,光線正好,她一張清純俏臉如潔白茉莉綻開花瓣,泛起光的剔透瞳眸像清晨花瓣上那滴瑩瑩露珠,漂亮的臉在光照下清雅欲滴,連古老的灰磚院牆都被襯得明淨。
江景既整個人定在原地,晃了晃神。
他忽然希望,這朵茉莉不再凋落。
“你別發呆呀。”
“江景既?”
映兮原本偷聽得起勁,誰知一低頭看清地面,再目測了一下距離,再看到發呆的江景既,吓得一激靈。
求生欲使然,她一把揪住江景既的頭發。
“嘶——”江景既疼得倒抽一口涼氣。
“活了。”他咬牙低哼一聲:“你先把手松了。”
“對不起……”意識到自己幹了什麽蠢事,映兮尴尬地松開他的頭發:“對不起對不起。”
她一邊道歉,一邊用手指給他疏順發絲,努力幫他還原發型,還不忘安慰:“沒關系,還是很帥的。”
“別薅我頭發了。”
江景既無奈地嘆息一聲:“先下來。”
“喔。”
映兮一只手撐着牆壁,小心翼翼地滑下去,好在她有舞蹈功底,平衡力好。
她蹲下,抱緊江景既的頭。
“……”
江景既拍拍她的手腕:“別抱我這麽緊。”
映兮不敢撒手:“你太高了,我恐高。”
“剛站那麽高怎麽不恐?”
江景既側頭,嘴唇不經意擦過女孩子的手腕,觸感冰涼細膩,他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