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西澤爾生平第一次見到有人這樣……厚顏無恥。

懵了好一會兒, 他心底明明知道自己是在被占便宜, 心跳卻還是在米迦恨鐵不成鋼的眼神裏加速了。

好在蘭斯洛特還有點底線,看他手足無措,惡劣地笑着,揉亂他的頭發,又說了聲晚安, 才施施然地從哪進來的, 又從哪兒光明正大地走了出去。

這層樓也不止西澤爾一個, 剛下訓回來的一排士兵看到元帥小心翼翼地合上門走來, 臉上還帶着某種勝利意味的笑,齊齊一抖,立刻挺胸敬禮:“元帥好!”

蘭斯洛特心情不錯, 和善地沖他們點點頭, 正要路過離開, 餘光突然注意到這幾個小子居然是光着膀子上來的。

其實也正常,再冷的天氣,高強度的訓練下來也是大汗淋漓的, 這群吃慣了寒暑之苦的早就對這點寒風無所畏懼, 回宿舍了光膀子也沒什麽問題——才怪。

問題就出在西澤爾也住這兒。

蘭斯洛特心裏頓時有點不是滋味。

走了兩步, 越想越不是滋味。

聯盟元帥沉着臉, 戳了下肩上的銀色小鳥, 小氣巴巴的:“……路西, 你說西澤爾會不會不小心看到過他們光膀子的樣子?“

路西:“……”

這根刺梗在蘭斯洛特心頭難除, 他的腳步一頓, 幹脆轉過身,看向那幾個還站在原地、崇敬地看着他背影的士兵,開口道:“你們……”

雖然蘭斯洛特狠起來時從不手軟,讓人要死要活,但他從不擺元帥架子,不像聯盟裏的許多高官,端着架子高高在上,心情好時,随手拉個人都能扯起淡,吹出個連續劇來不成問題——總而言之,元帥往常都是平易近人、從容不迫的,很少看到他臉黑的樣子。

幾個小士兵緊張起來,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生怕聽漏蘭斯洛特接下來要說的哪個字。

蘭斯洛特和這些純潔的小眼神一接觸,烏漆嘛黑的良心又被照亮了,幹咳一聲:“……注意穿好衣服,凜冬将至,生病了會落下訓練。”

元帥大人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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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兵們使勁點頭,淚眼朦胧地看着蘭斯洛特離開的背影。

擔心他們生病,還用這種故作嚴肅的拙劣借口。

為什麽聯盟……為元帥肝腦塗地才對!

絲毫不知道身後的小兵們腦補過多,蘭斯洛特離開了那幾道灼灼的視線範圍,才丢開元帥的威儀,悠悠嘆了口氣:“看來得給我的小王子走走後門,換個地方住……連我的都還沒看過,怎麽能去看別人的。看過我的也就不會想去看別人的了。路西,你覺得剛才那個高個的身材比起我來怎麽樣?”

不等路西回答,他又自言自語:“肯定是我的更好。”

路西:“……”

元帥,您是三歲小孩兒嗎!

這注定是個不眠之夜。

蘭斯洛特離開後,西澤爾心底總有些微微的焦躁,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成年……與發情期将近,和雄性荷爾蒙爆棚的蘭斯洛特靠近了就焦慮,翻來覆去也不能入眠。

蘭斯洛特也沒看起來那麽閑,捯饬好基地了,除了糾結西澤爾有沒有看過別人的膀子外,還得通宵和議會扯皮,争論軍費是否裁剪的問題。

而倒黴的護衛隊剛準備睡下,就收到來自直屬長官的譴責書,看完那封郵件後氣得咬牙切齒,迫于聯盟元帥的淫威,還是爬起來挑燈夜戰,邊寫那一萬字的檢讨,邊在心裏詛咒蘭斯洛特跟着失眠——其實也不用詛咒,蘭斯洛特連軸轉了整整一周,幾乎沒合過眼,今夜也不例外。

最可憐的大概還是戴維上校。

剛在女神面前丢了面子,又被蘭斯洛特擺了一道,含淚寫着檢讨,氣得就差架起機甲去把那混賬玩意偷襲祭天了。

總體來說,魯斯星的這一夜還是非常和諧的。

隔天到訓練室一集合,所有人都黑着眼圈,有氣無力的。

蘭斯洛特沒少坑人,幾人熟練的用眼神交流腹诽了幾句,轉頭看到西澤爾的精神也不太好,莫莉愣了一下,頓時就想歪了,心裏一驚:“西澤爾,昨晚……元帥去找你了嗎?”

西澤爾一晚上沒睡着,有些困頓,不知道莫莉怎麽知道蘭斯洛特去找他的,茫然地點了點頭。

想到蘭斯洛特含笑說的那聲小王子,他心裏沒來由地一顫,垂下眼,努力掩住眸中情緒。

莫莉和其他人面面相觑,紛紛在心裏譴責:這個禽獸!

禽獸忙了一晚上沒合眼,還愉快地把一隊下屬全搭來通宵,好不容易在議員們的獅子嘴裏護住了差點被咬下一大口的軍費,揉着脹痛的太陽穴,聽路西冷靜地給他舉着歷史上那些不眠不休活活累死的例子,無所謂地一笑:“那倒好,為聯盟鞠躬盡瘁,千古流芳呢。”

路西:“那樣的話,西澤爾大人以後結婚時也會緬懷您的呢。”

蘭斯洛特:“……把我的工作表調一下,休息兩天。”

路西掐準了蘭斯洛特的死穴,默默将早就規劃好的工作表導出來發出去:“現在您該回去休息了,而不是往訓練室走。”

蘭斯洛特理所當然地道:“去看看小西澤爾不就是休息嗎。”

路西:“……”

累死你吧!

來放松的蘭斯洛特沒能如願——幾個護衛隊員跟他有仇似的,不是刻意擋住他看西澤爾的視線,就是跑來纏着他請教些無聊的問題,趁機把西澤爾拐遠。

見過大風大浪的蘭斯洛特不為所動,掃了眼這些從昨天開始就奇奇怪怪的下屬,眼神毒辣地一看找出罪魁禍首,淡定地勾勾手,把戴維叫了過來。

戴維還沒消氣,湊過來忍住以下犯上的沖動,抱着手哼哼:“怎麽的,終于發現那個禽獸是你了?問我也沒用,現在全隊上下都知道你對西澤爾圖謀不軌了。我說你怎麽好意思騷擾人家一大好美少年?你見過鮮花搭禽獸的?”

被一口一個禽獸的蘭斯洛特絲毫不動怒,見西澤爾回來了,壓低聲音道:“不管你說了什麽,趕緊給我扭轉回來。我這兒可還有你小時候來我家做客,被清理機器人當垃圾追着掃邊跑邊哭,最後還給塞進垃圾箱裏的視頻。”

戴維倒抽一口涼氣:“你他媽的!不是說我幫你瞞着你爸報考奧多軍校就删了嗎!”

蘭斯洛特挑挑眉:“那麽精彩的視頻當然要存個底。”頓了頓,他使出必殺技,眉飛色舞地一招手,“莫莉,過來一下,戴……”

戴維驚得魂飛天外,生怕這混賬真把視頻拷出來給莫莉欣賞,趕緊一把捂住他的嘴,咬牙道:“你什麽時候才能順你爸的意做個人!總有一天老子非得把你的糗事一樁樁給西澤爾回顧了不可!”

這種威脅對蘭斯洛特來說,還比不上脫光了在西澤爾面前裸奔大,他光棍得很,拍開戴維的手,不滿道:“拉拉扯扯的幹什麽?讓我家小西澤爾看到了多不好,産生誤會了你解釋?回顧一下也挺好,戀人間需要有足夠多的了解,無論是小時候還是長大後,光輝的還是黑暗的,坦誠才是長久的基礎。”

戴維噎了會兒,真是給跪了:“元帥,您可要點臉吧,人都還沒到手,就開始展望未來了!”

那邊兩人又是牽手又是捂嘴還湊到一塊兒嘀嘀咕咕的,看不到戴維的表情,倒是能看到蘭斯洛特笑得很暢快,西澤爾忍不住納悶地瞅了幾眼,戳了下正在邊上擦拭能源槍的哈裏:“他們在幹什麽?”

想都不用想,肯定是隊長又被元帥欺負得毫無還手之力了——

哈裏同志認真地擦拭能源槍,随口道:“打情罵俏,談情說愛吧。”

西澤爾:“……”

西澤爾:“哦。”

哈裏打了個寒戰。

總覺得氣溫好像突然又下降了幾度。

欺負完戴維,蘭斯洛特用眼神把意圖擋住西澤爾的屬下威脅了個遍,把障礙全部清掃完畢,看着西澤爾系緊腰帶和雷戈交手,他又不想去騷擾西澤爾了,坐在邊上托腮看着認真投入的西澤爾,對路西道:“認真的西澤爾真可愛。”

路西:“……”

路西已經麻木了。

中場休息時,蘭斯洛特終于待不住了,不等西澤爾靠着衆人的掩護溜走,過去就把他提溜出去,邊走邊叨叨:“昨晚怎麽答應我的?今天又躲着我,翻臉無情得那麽戴維。”

西澤爾聽得只想捂耳。

好容易蘭斯洛特叨叨完了,側頭看他只穿着件背心,赤着胳膊,不聲不響地又脫下外衣給他披上。

西澤爾這才松口氣,瞅他:“我什麽時候答應了?”

蘭斯洛特仔細一想。

昨晚西澤爾被他調戲得面紅耳赤的,話都說不出來……好像還真沒答應。

聯盟元帥淡定地忽略這一點事實,揉揉他略微汗濕的頭發,從個人終端調出一封郵件:“下個月六號申請離開基地一周?要去哪兒?請假原因也沒說清楚,還特地繞開我發給我的副官來審批,嗯?”

西澤爾知道蘭斯洛特忙得喘口氣的時間都奢侈,不會去處理小小的一封請假申請……誰知道聯盟元帥百忙之中居然這麽閑。

昨晚睡不着起來寫的申請,一大早就給蘭斯洛特發現了。

“下個月是你的成年禮吧,莫莉他們都在籌備怎麽給你慶祝了。”蘭斯洛特笑了笑,收起終端,想到西澤爾這樣可能是因為他的母親,故作嚴厲的臉色緩了緩,眸色也溫和下來,“你不想熱鬧可以,請假也可以,但是不能一個人出去。我可以給你自由,但是不能讓你因為自由受到傷害。”

西澤爾難得解讀出蘭斯洛特看着他的眼神裏帶着憐惜。

你想多了。

西澤爾面無表情地想。

只是因為該死的發情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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