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81
回到家，嚴冽看着落地窗前的兩個沙發椅，總覺得心裏空落落的。他從旁邊的茶桌上随手拿了袋茶葉，裏面是曬幹的水果幹和零星的綠茶。包裝袋上會用筆标注好裏面的口味。
大部分都是果味，從草莓到藍莓，還有一小部分的栀子和桃花。
嚴冽從來只泡茶葉，哪裏會有這種果茶？他拿着這袋子發呆。
想不明白。
明明不是自己常喝的茶葉，卻總是舍不得丢，而且還要把它放在沙發椅中間的茶桌上才行。
挪開一天，就情不自禁還要把它再放回原處。
就這麽一日日重複，他也想不明白究竟是為什麽。
有人敲了門，嚴冽拿着遙控器把門打開，艾福走了進來，他手裏拿着個文件夾，笑着和嚴冽打招呼：“嚴區長啊，昨天喝酒怎麽也沒來？”
嚴冽坐在沙發椅上：“不想去。”
“昨天可是不少人都到了，還有很多小姑娘心心念念想見你呢。”艾福把手中的東西放在嚴冽面前，“來，好消息先告訴你。”
嚴冽邊說着“什麽啊”，邊拆開文件夾。入目是頂頭三個大字：長青獎。
這次的長青生物領域獎得主，就是嚴冽的父母，嚴正懷和尤軒眉。
嚴冽笑道：“勞煩局長親自送來，謝了。”
他看着艾福坐在椅子上，疑惑道，“怎麽不坐沙發椅？這不是空着的嗎？”
艾福沉默了下，反問：“這不是有人？”
嗯？
嚴冽環顧四周，整個房間就他們兩人，哪來的第三個人？他笑着說：“你不會是最近太忙累出幻覺了吧？”
想到局裏還有事情要辦，艾福就一言難盡，搖着頭說确實，最近實在事情很多。
拍拍嚴冽的肩，艾福嚷嚷着自己命怎麽這麽苦，回局裏了。
嚴冽看着手中那份文件，拿起外套回了父母家中。
父母早在兩年前退休，剛好是頤養天年享福的時候，嚴冽到家時，兩人剛做好午飯，看見兒子回來更是喜笑顏開：“去洗手，吃飯了。”
嚴冽笑笑，洗了手，拉開凳子坐下。
尤軒眉已經入座，她給兒子夾了塊紅燒肉：“這麽忙，怎麽還有時間過來？”
嚴冽盯着那塊紅燒肉幾秒鐘，說道：“這不是來當信使？”
他打開文件夾，将好消息告知父母。
看見獎項，老兩口自然高興，把文件妥帖收好：“哎呀，那我們的旅游計劃要耽擱了呀，月底就是頒獎儀式啦。”
嚴冽：“是啊，你們倒是逍遙快活了。”
“下個月你表弟結婚，到時候我跟你爸爸應該在人間北禮市，你代替我們一家出席，禮金也順道幫我們給一份。”
嚴冽：“？”
尤軒眉放了筷子：“怎麽，讓你給點錢，不樂意啊？”
“沒。”嚴冽樂呵呵地把筷子放回尤女士手裏，“只是納悶，你們怎麽不催婚呢。”
空氣凝固三秒。
期間，尤軒眉在桌下狠狠踢了丈夫一腳。
嚴正懷一臉嚴肅：“我跟你媽媽都是開明的人，你要是能找着合适的呢，戀愛結婚也無所謂，如果要是找不到合适的，單着也行。”
嚴冽點頭：“噢，說起這個，我表弟婚禮我應該也去不了。”
嚴正懷：“怎麽，看人家要結婚，你酸了？”
嚴冽要被自己爸媽氣笑了：“……酸什麽！我出差！”
夫婦倆對視一眼，沒再多說什麽。
吃晚飯，嚴冽回家午休，夫婦倆站在窗前，等兒子走遠了，嚴正懷嘆了口氣：“走吧。”
尤軒眉雙手握在一起，回頭看着丈夫：“你說，他什麽時候能好？”
“不知道，但看他的樣子，好像真把齋主忘得幹幹淨淨。”
二十年前嚴冽被送回桑陵時，渾身都是細小的傷口，尤其是手指，被火燒得皮開肉綻。尤軒眉哭了一天又一天，兒子終于醒來，說的第一句話卻是“我這是怎麽了”。
怎麽了？
尤軒眉倒想問問，他究竟去做了什麽秘密任務，能把自己傷成這個樣子。
同去的還有艾福和京珺，也通通被推進了手術室。這兩人倒還好，沒什麽傷，昏迷了三天。
後來安界局的人過來詢問情況，她聽嚴冽面不改色地敘述當時場景。
“原長興不是真的投誠，他是配合齋主的卧底……對，他抱着趙知行跳焰谷自殺了。”
“對，齋主也跳了下去。”
尤軒眉聽完愣住，久久沒能回神。
她聽說過兒子和時念的事，小孩子的事情他們一向不過問，對嚴冽的要求也只是人品端正，其餘不管。
但看齋主上次來實驗室找她們，又為她們鋪好所有的路，就知齋主和嚴冽感情并不一般，可現在，嚴冽竟然能風輕雲淡地把齋主隕落一事說出來……
尤軒眉只當嚴冽是在硬撐着說話，等安界局的人走後，她坐在嚴冽床邊，拉住兒子的手，迫切地問：“還好嗎？……時念真隕落了？！”
“媽，她是時齋齋主，怎麽能直呼大名？”嚴冽皺眉，糾正母親，“真隕落了，她當着我的面以身祭火山神，我怎麽可能看錯？”
這一刻，尤軒眉不知該說嚴冽堅強，還是該說嚴冽無情。
還生了嚴冽很久的氣。
而後來發現，不止是嚴冽，連艾福、京珺，都對時念态度微妙。
就像是對待一個陌生人的冷漠。
夫婦倆百思不得其解，只能以實驗為借口，将兒子、艾福和京珺帶到了實驗室，做了一次全身體檢。
身體倒是都健康，只是……
“怎麽了嗎？”艾福見兩人扒着自己的腦補片子看了這麽久，疑惑道，“我不會腦子有問題吧？”
尤軒眉瞪他，說話卻有些磕巴：“怎麽會！看看這小腦……長得多好看啊！”
等幾人走後，夫婦倆關緊實驗室的門，認真對比三人和正常伏靈師的腦片。
被儀器掃描後，結果顯示，三人的記憶被人動過手腳。
不是強制洗淨了所有記憶，而是循序漸進的，改變了他們一部分記憶。
桌上放着焰谷和火山神，還有安界局此次任務的所有資料。
夫婦倆對視一眼，終于明白了。
時念去之前，就已經找到了什麽東西，能讓這幫人淡忘她。
她早就知道，能夠平息火山神怒火的祭品，根本不是人族，而是神族。
原長興也知曉，只有神族才能祭火山神，以為趙知行能夠平息神火，卻不知道，趙知行根本沒有飛升成功。
時念這一去，就是必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