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撥霧
第12章撥霧
蘇研今天只有一節研讨會，飯點她沒去食堂，而是買上三明治去了汽車站。
她回想着律師那天的話——
“蘇小姐，很抱歉我不能接您的案子。”
“大致了解後，你丈夫的資産已經遠超我的想象，如果我接下您的案子，那麽很大概率将是我作為一個名不經傳的小律師，平生所能接到的最大标的……但很抱歉。”
“現在我還能做的就是給您兩個方案，一是不離婚；二是采用最溫和的方式提出離婚。”
“不論最後如何選擇，都由您決定，我不再提供見解。”
……
臨走時，律師又叫住她：“蘇小姐，既然您已經否認感情上并無新的對象備選。那麽，為什麽不去多了解一下您的先生呢？”
默默聽完全程，蘇研點頭。
此刻，她坐上去往鄰市的大巴車，不是回家，但那裏勝似家。
陽光灑進庭院，水泥地板上安放着兩張乒乓球桌，三三兩兩的孩子環在周圍奔跑嬉戲。
她拎着水果和糕點站在大門口，守門大叔探出一個頭：“喂！小姑娘，進去的話來這登記哈！”
幾分鐘後——
“研研！”
福利院院長迎面走來，她的個子矮小，才到蘇研的肩膀，中年發福後身材有些走樣，但慈愛的眉眼依舊溢滿舒适感，暖如春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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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所有的孩子都這樣稱呼她，蘇研也不例外。
“終于回來了！來，媽媽抱抱~”
蘇研噙着淚摟住院長，躬身相擁，在女人看不到的地方趁機擦掉。
“媽媽，你最近好嗎？”
“好，當然好！從去年開始，送進來的孩子就少了很多，我前幾天還到市裏開會，但太忙了就沒告訴你。”
兩人攜手向裏面走去，孩子們朝這邊觀望，遲疑着愣在不遠處。
蘇研寵溺地笑了。
和院長對視一眼後，她向小朋友們招手：“快來！孩子們！”
小娃娃們拿着各式各樣的小蛋糕，懂禮貌地對蘇研說“謝謝”，在院子裏歡聲笑語，蹦蹦跳跳……
沙發上，院長給蘇研準備茶水，關心她：“研研，你是保的研對吧？讀幾年？”
“媽媽，我再讀一年，但今年導師問我要不要升博，還在考慮。”
“有什麽顧慮嗎？”
“一個是工作問題，我本科時雖然有過實習，但工作履歷還是太少……我擔心讀完博不太好找工作。”
“另一個是博士要出國訪學至少一年……我沒有足夠的積蓄。”
院長一愣，女性的天性就是敏感，她猜到蘇研遇到了些苦惱甚至更嚴重。
“孩子，願意的話就和媽媽說，我們一起想辦法。”
話音未落，蘇研就紅了眼。
她拿出一份診斷報告，患者信息是季知玏。
院長接過去，仔細翻閱，眉頭漸漸蹙起：“不應該呀……”
蘇研小聲地抽泣。
“媽媽，你知道的，我很喜歡小孩子，可我……真的沒有辦法忽視這個問題，和他待一輩子。”
院長媽媽摟住蘇研慢慢搖着，拿起紙替她輕輕擦淚。
“研研，那你現在想怎麽辦？”
“我……我和他提出離婚了。”
“那他怎麽說？傷害到你了嗎？”
“沒有……只是。”蘇研的腮上暈開兩團粉紅。
“如果想讀博，我這個方向的科研需要高額資金的支持，那天導師跟我算過一筆賬，單是一個問卷調研就需要五百萬……我沒有辦法。”
“那你是覺得和他離婚後，可以分走他一半的財産用于科研和出國？”
院長很懂女孩在想什麽。
蘇研微微點頭。
“那他知道嗎？”
“我以為我做這些事都已經很小心隐蔽，但還是被他發現了。”
院長媽媽倒吸了一口涼氣：“孩子，你糊塗啊！”
蘇研閉了閉眼，如釋重負。
“媽媽，你罵我吧！現在想想，前段時間的自己真的很傻很陌生！甚至怪異到我都想扇自己……”
院長嘆了口氣。
“如果我告訴你，離婚是不可能讓你得到一半財産的，何況你又和他撕破臉，那麽你會怎麽想？”
“媽媽，現在我已經認清現實了。”
蘇研的淚珠重重地砸在了膝上，她低下頭繼續。
“我知道分不到財産，以後也不會再想要他的錢了，只是單純離婚。”
院長媽媽長籲一口氣，焦慮的眉眼仍未舒展：“孩子……可結婚以來他給你的所有呢？”
“又該怎麽算？”
“你拿得出來還給他嗎？”
連聲發問如滾滾天雷。
一語破天，擊醒了沉入深淵的蘇研！
是啊，她一直都是被動的那一方，盡管不再索取，卻永遠都是虧欠！
甚至，她的後半生都會被巨額的債務壓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