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見周浩清進屋，周蟬歡也不多猶豫，她轉頭走進自己屋內，坐下剛準備學習。
手機屏幕突兀地響了幾下，她往屏幕上瞟了一眼，是張芷的消息。
她将手機拿起，對面傳來了一條消息。
【我真的受不了了，想換座位。】
周蟬歡握着手機，有些微的驚訝，她愣了一下。
想換座位？
她往手機上打字：怎麽了？
還沒發送出去，對面又傳來了新消息。
【我真的服氣，好多次想和她聊天她都是…】
【嗯。】
【好。】
她？
周蟬歡很敏感地意識到，這應該不是發給她的，很有可能是發錯了人。
但不知道出于什麽心理，她沒有提醒她，而對面顯然也沒有發現什麽，消息繼續一條條往外面蹦。
【你懂嗎！我快瘋了，多說幾句話會死嗎，我為什麽要和她做同桌啊啊啊啊啊！每次我遇到什麽有趣的事情和她講，她都感覺在敷衍我似的，笑笑又馬上盯着她的作業本，我感覺我和一塊木頭坐在一起！】
【搭上這個同桌我是真的要憋死了，不明白我是真的不明白，現在這麽努力有什麽用，又還沒有高三！】
【你為什麽還不回我！】
周蟬歡等了一會，這條消息發出來後卻沒再有新消息了，屏幕罕見地沉默了一會，然後所有消息都在一瞬間消失。
“張芷”撤回了一條消息
“張芷”撤回了一條消息
……
總算把這六條消息撤回完畢，對面依然沉默，過了大概得有幾分鐘，周蟬歡才收到她新的消息。
【蟬歡，我發錯消息啦。】
【你沒看到吧】
【可愛jpg.】
周蟬歡吸了口氣，突然感覺到屋裏有些沉悶，她把窗戶打開，透過窗看外面，現在已經淅淅瀝瀝地飄起了小雨。
剛才還沒有雨的，她想。
她往桌上的電子鐘看了一眼，10點半，外面的公交車已經停運了，她在桌上趴了一會，雙眼一眨不眨地看着窗外往下落的雨。
很細很小的雨，落在地面上甚至連水花都濺不起來，但是地面也已經濕漉漉了一片。
周蟬歡将手機打開，點了一首[Yesterday Once More]，旋律響起來，她一邊聽，一邊趴在桌上閉眼休息。
今天确實是有點累的，她允許自己此刻有點小小的情緒波動。
一曲完畢，她擡起頭，關掉手機繼續往下跳的歌，拿過書包重新開始學習。
一道道題目很快将她拉離現實，她沉浸在與每一道題目的思考與判斷中，忘記了時間的流逝。
她忘記自己是什麽時候趴在桌上睡着的了，但她睡醒時，已經是早上七點。
到學校的時候，張芷已經坐在了座位上，平時張芷幾乎都是踩着點到的。
周蟬歡擡頭瞥了一下白牆上挂着的時鐘，七點四十。
見她走過來，張芷絞着手，顯得有些局促不安。
“早。”張芷說。
“嗯。”
“昨晚我發錯消息了。”見周蟬歡已經收拾好書包坐下，張芷湊過來，說道。
“嗯，沒事。”周蟬歡能很清楚地聽到耳邊張芷輕吐出一口氣的聲音。
但周蟬歡頓了頓，又繼續将話補充完，“我看見了。”
“啊？”張芷瞪着一雙大眼睛，看着她，她揪着自己的校服袖口，慢慢地道：“你看見啦？”
“嗯。”周蟬歡将本子放到桌上，轉過頭和她說，“我會找時間和班主說一下換座位的事情。”
“蟬歡…那個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我不想和你換座位的”，她眼尖地看見桌兜裏的物理試卷，一下子抽出來，像是要證明什麽，她展開卷子鋪到桌上，紅刺刺的87很是顯眼，“你看，多虧了你，我的成績才能提高這麽快，我昨天就是太激動了，我…”，她的聲音弱下來，“不是那個意思。”
周蟬歡平靜地聽她講完，然後說道：“不好意思，其實…我一直也有換座位的想法。”
說完這話，她轉過頭去，不再和張芷對視。
旁邊安靜了一會，然後張芷轉過頭，傳來一陣陣吸鼻子的聲音，周蟬歡将試題翻了個頁，繼續往下寫。
下午第一節課上完，範曉思手上握着一堆卷子，趁着下課的時間點把上周月考的卷子發完。
正發到周蟬歡這裏，她将卷子興奮地拍到蟬歡桌上，“蟬歡，105！”
但她興奮的表情很快在看到下一張卷子的時候消失無蹤，這是一張只有60分的卷子，姓名那一行她的名字正歪七扭八地寫在上面。
“完蛋了，要死了，被我媽看到這成績還不滅了我，”等她發完卷子，她哭喪着一張臉晃到周蟬歡面前坐下，“我還要準備下周的文化節，更沒時間學習了。”
“辛苦啦，有什麽不懂的題可以來問我。”周蟬歡擡起手輕輕掐了掐範曉思有些肉肉的臉蛋，然後拉開椅子，準備起身離開。
“蟬歡，你要去哪？”見她要走出去，範曉思在她身後問。
周蟬歡回過頭，視線不經意地略過張芷，張芷此刻趴在桌上，像是霜打的茄子，完全蔫了一樣，她說道：“去找班主任。”
範曉思見蟬歡走遠，低下頭問張芷，“蟬歡去找老班幹嘛？”
張芷正盯着桌上她90分的卷子，冷不丁聽見蟬歡的名字，她只是搖搖頭，一副不願多說的樣子。
……
來到辦公室，周蟬歡擡手，敲了敲門，然後走進辦公室。
這是一間物理辦公室，辦公室的人都是物理老師，因為周蟬歡經常來找老蔣，所以他們對周蟬歡也很熟悉。
有個女老師見她進來，向她招招手，“蟬歡，老蔣出去了，可能得過一會才能回來，你先過來一下。”
周蟬歡依言走過去。
那個女老師抓過她的手，往她手裏塞了幾顆糖，“前幾天收到的喜糖，還挺好吃的，分你幾顆。”
周蟬歡抿唇，嘴角浮現一個淺淺的笑容，“謝謝老師。”
那女老師見她笑，忍不住對着蟬歡說道：“哎，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羨慕老蔣，各科第一都在他班上，我班裏就占了個數學第一，之後高三分班了可要把你搶過來才行。”
“哼，別想了，蟬歡肯定還是我們班的。”老蔣剛好回來，這話一字不落地全進了他耳朵裏，他不客氣地走到女老師旁邊，順走了幾顆糖果，邊走邊往嘴裏塞了一顆，點評道：“還不錯。”
女老師高語丹偷偷對蟬歡使了下眼色，那眼神好像在說：你看他，就這副德行，不行的。
周蟬歡輕笑出聲，跟着老蔣去了他的辦公位。
見他過來，老蔣偏偏頭往高語丹老師那看了一眼，輕聲開口問道：“上周六的家教怎麽樣？”
周蟬歡如實回答，“還不錯。”
老蔣放心地點點頭，随後拍了拍腦袋，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啊，忘了和你說了，他家還有個孩子，和你同級，就在1班，名字叫宋揚程。”
她點頭，“對，我知道。”
聽她這話，老蔣擡頭看了她一眼，才道：“你可以向他讨點數學的學習方法，這孩子數學挺強的，又挺熱心，說不定能幫上你。”
周蟬歡胡亂點頭答應下來。
“行了，那你先回去吧。”他這麽說完，周蟬歡卻沒有聽他的話回到教室，而是繼續站在辦公室裏，像是要開口跟他說點什麽的樣子。
“還有其他事嗎？”老蔣問道。
“我……我想換個座位，老師。”
“換座位？為什麽？”老蔣剛盯到屏幕上的眼睛又移了回來，滿是疑惑地看着周蟬歡。
“發生什麽事了嗎？”
周蟬歡搖搖頭，“沒有，那個位置太靠前了，我長得比較高，容易擋住後面的人，所以想調一下座位。”
“哦，就這樣啊，那行，等明天把你和張芷一起調到一組去。”一組坐着很多男生，普遍身高都不矮，這樣就不用擔心擋到後面的人了。
他繼續看回電腦上的屏幕。
但周蟬歡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下，突然開口，“老師，我想一個人坐。”
“一個人坐？”老蔣像是品出了點情況，他盯着周蟬歡，耐心地詢問，“蟬歡，是發生什麽事了嗎？”
“沒有老師，是我覺得兩個人坐還是容易受到幹擾，我想一個人坐，這樣學習效率會更高。”周蟬歡将早已準備好的借口說出來。
“好吧，你這麽說，那我安排張芷和其他人坐吧。”考慮到周蟬歡情況特殊，确實需要好的學習環境，他也不再多說什麽，就這麽應了周蟬歡的請求。
“謝謝老師。”說完這話，周蟬歡轉身離開了辦公室。
過了一天，班主任總算把周蟬歡調離了座位，她被調到了一組的第一張桌子那，和範曉思隔了兩三排。
張芷則還是留在原位，只是換了個新同桌。
換座位後，沒了周圍人的打擾，她學習的專注度更高，她沉默地把一天天的作業做完，時間很快來到周四，一到下課時間點，班上的人轟地跑光了，整個班就只剩下了她一個人。
她和往常一樣，在班上把作業做得七七八八後，收拾東西準備離開教室，一只腳剛準備邁出教室，卻被範曉思把她整個人揪了回來。
“噓。”範曉思豎起食指，搭在嘴邊，用眼神示意她看外邊。
周蟬歡困惑地看了她一眼，才貼着牆體，往外看。
外面站着宋揚程和另一個女生，那個女生紮着個半馬尾，戴着個沒有鏡片的黑框眼鏡。
這人長得似乎有點眼熟，她努力在腦海中回憶了一下，才記起來這是3班的羅詩茵，那時候範曉思說對宋揚程有意思的那個女生。
她轉回視線看着範曉思，看向她的眼神帶上了些許不贊同，正準備拉着她走遠。
外面的羅詩茵卻忽然開口了，能聽出她的聲音輕輕發着抖，只是她的語氣卻也十分堅定，“宋揚程我……我能要一下你微信嗎？”
“抱歉。”幾乎在女聲開口沒多久，宋揚程很快給出了答複。
範曉思聽見外面傳來腳步聲，似乎宋揚程正打算離開，她心一提，連忙拉着周蟬歡又往牆邊躲了躲。
“我想追你！”外面傳來羅詩茵突然加大音量的聲音。
範曉思對着周蟬歡露出吃到大瓜的眼神，小聲評價了一句“牛逼。”
宋揚程停住腳步，轉過身來，視線微微略過五班門口。
周蟬歡心頭一跳，吓得一動也不敢動。
可能因為周遭十分寂靜，所以宋揚程接下來說的話也異常清晰地傳入了她耳中，他說：“不好意思，我有喜歡的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