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馮玲玉一晚上都沒找到周浩清的身影，她再回家，已經是晚上11點多，回了房間，也沒有開燈，而是一個個默默坐在黑暗裏。
困極了的時候，她睡過去幾次，夢裏卻總是些不好的場景，吓得她連睡也不敢睡了，開了個小燈拉開窗簾，迎着風不自覺地盯着窗外那顆大樹。
她自己也是在這樣的教育下長大的，但她的兩個孩子卻都不理解她。
做錯什麽了呢？她漠然地想。
白天上班，晚上回來還得接着幹家務，她嘴上說不讓周蟬歡讀書，可見她學得認真，有些時候還是不忍打斷她，讓她去做家務，哪怕她真的覺得，女孩子讀那麽多書是沒太大用處的。
至于周浩清，她更是想不通，小時候他的成績不是很好嗎？怎麽越長大，成績就越發離譜，她看着這成績怎麽會不心急？
她靜坐着，實在熬不住了，眼皮困得直打架，才慢吞吞地挪到床上，卧倒在床上。
*
周蟬歡第二天醒的時候，沒看到桌上有早餐，又見不到馮玲玉的人，她走過馮玲玉的房間瞄了幾眼，見房間還拉着窗簾，籠在一片黑暗下，她若有所思地走開。
她想，周浩清昨晚應該并沒有回來。
她順手煎了兩個雞蛋，快速地吃了一個，就上學去了。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間幾天過去，而這幾天，周浩清竟然也一直沒有回家。
周蟬歡偶爾回家，會聽到馮玲玉和他老師打電話溝通，次數一多，她也能得出一些信息。
一，他沒有去學校上課
二，班上同學他誰也沒有聯系
這兩點，無論是哪一點，都足以讓馮玲玉瘋掉，周蟬歡能夠時常看到她唉聲嘆氣，整個人也像是一瞬間蒼老了十幾歲。
偶爾，馮玲玉發現她在看她，會擡起頭來看她，那眼神是空洞的，什麽都沒能夠裝下。
*
“怎麽了？”宋揚程發現周蟬歡罕見地撐着腦袋，眼睛張得大大的，卻沒有神采，一看就知道她在走神。
被他這麽一問，她才回過神來，搖搖頭，只道：“沒事。”
“我能信你沒事才怪呢，你居然也會走神。”宋揚程一句話就駁了她的話，“不過你不想說也沒事，你下次走神，我再提醒你就好了。”
周蟬歡覺得他這話說得好笑，但他說會在她下次走神的時候提醒她，她笑了笑。
“謝謝你，最近我家裏确實有點事，但不用擔心，我會自己調整過來的，不會影響學習。”
“我對你可放心了，”他将自己的卷子拿過來，放在她前面，“但你得對我不放心點。來，周老師，麻煩幫我講講這道題。”
“那我可得給你好好看看。”
宋揚程對她一笑，“等下體育課，一起打羽毛球嗎？”
自從高三開始，體育老師知道他們學習壓力大，每次做做熱身就放他們走了，而他們每回被放走，就會跑到教學樓繼續學習。
說起來，她也好久沒有運動了。
“好啊。”
*
體育老師喊完解散後，宋揚程一下子就沖到了體委用竹筐拿來的體育器材那，搶到了一套羽毛球拍和一個羽毛球。
周蟬歡跟在後面走過來才發現，原來每次的體育器材都要靠搶的，像她現在走到這裏，羽毛球拍已經被人拿光了。
她不得不佩服地對宋揚程豎起個大拇指，“厲害。”
宋揚程朝她一鞠躬，謙虛地道：“一般一般，世界第三。”
……一點都不謙虛。
範曉思頭一回見他倆打羽毛球，稀奇地跑來旁邊看，見他倆打的羽毛球位置都很好，已經接連打了四十個多來回了。
她在旁邊吃着瓜子，一邊觀賞他們打球。
“吃獨食被我抓到了。”高淞抓過她手上的一點瓜子，對宋揚程喊，“你以前跟我打可不是這樣的。”
打各種爛球，各種刁鑽角度，生怕他接到球。
而和周蟬歡打，他每個打回來的球不光高度适宜，角度也适宜，周蟬歡也是這麽打回來的。
因而兩人才能連着打那麽多球。
但是，這樣打，有什麽意思，高淞鄙夷地想。
宋揚程抽空看他一眼，“吃瓜子都不能堵上你的嘴。”
“這點瓜子哪夠啊，對吧，範曉思？”他手撐在身後，身子借着力微微向後靠，看起來無比的惬意，“我吃了你的，陪我去買點新的瓜子賠你？”
範曉思将整袋瓜子遞給他，“別，我本來也吃不完。”她說着，默默離他遠了一點。
“你和陸霜怎麽樣了？”
他本來還笑着的臉聽到這兩個字一下子便落寞下來，嘆了口氣，雙手抱在腦後，“她不喜歡我。”
“哦，也是，誰會喜歡你呢？”她漠然地道。
高淞感覺自己有被中傷到，“你講話這麽直接的嗎？”
“事實而已。”她站起身來，“我要回教室了。”
“回教室幹嘛？”他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後。
“高三了，你說我能幹嘛？”
“學習啊，這麽勤奮？帶我一個。”
範曉思轉過身，攔住他繼續向前走的步子，“我要拉屎，滾吧。”
高淞聞言，瞬間捂住自己的鼻子，“真粗魯。”
“是，當然不能和你的陸霜比。”她出言反諷，卻在反應過來她提到了誰之後，愣在原地。
“你幹嘛拿你自己和陸霜比啊？”他本意是想說，她們是兩個不同的個體，沒有什麽好比的。
落在範曉思耳中，卻變成了：你有什麽資格和陸霜比。
這讓她一下子就紅了眼眶，她只好匆匆低下頭不讓他看見，腳步加快，“懶得理你。”
高淞丈二的和尚摸不着頭腦，實在不明白她怎麽變臉變那麽快，站在原地擡頭望天
*
放學後，宋揚程這回卷子做得比較快，周蟬歡餘光裏注意到他的筆在草稿紙上劃來劃去，就是不把卷子交上去。
她覺得好笑，有些明知故問地道：“你幹嘛不交卷子？”
見他轉過來的眼神有些哀怨，這才揮了揮自己的卷子，站起來，“行了，我也寫完了，一起交上去吧。”
宋揚程明白她是在逗他，曲起手将她的卷子一下勾過來，在周蟬歡有些驚訝的目光裏，他說道：“我幫你交。”
“那你去吧。”她點頭道。
她拿起手機，下午2點多的時候手機有消息彈出來，她那時候剛好要上課，就順手把手機放進桌兜裏，直到現在才想起來要看消息。
她打開手機，點進微信裏。
是張玉瑩發來的消息。
【我看到你弟了！】
【在‘老魚家’，我這邊的一家餐廳，我把定位發你。】
【位置·老魚家】
她抓着手機，宋揚程一走下來便看到她有些凝重的神色，他問道：“怎麽了？”
她從手機光線裏擡起頭，“有點事，可能不能和你一起回去了。”
“不是什麽大事吧？”他微微彎下腰，低着頭問她，語氣小心翼翼。
她抿嘴笑着搖搖頭，“不是什麽大事。”
“那就好，沒事啊，你有事就先忙你的。”
“但我們可以一起走出學校。”她說着，迅速收拾完東西背上書包，語氣聽起來倒是輕快的，“走吧。”
他走在她旁邊，卻明顯地感覺到蟬歡現在的興致不高，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麽。但他不知道她那邊發生了什麽情況，走了幾步後，他忽然停在原地。
周蟬歡竟然絲毫沒察覺到，等她走了好遠，回頭一看才知道，宋揚程落在他身後好遠。
她又折返回去，有些疑惑地問他，“你怎麽不走呀？”
宋揚程看着四周來來往往的人，忽然伸手，拉過她垂落下來的書包帶子，“我能和你一起去嗎？我不摻和你的事，我就先随便找個地方坐着學習，等你好了，我們再一起回家。”
周蟬歡微愣，随後明白過來他這可能是在擔心自己，她原想拒絕，卻又後知後覺察覺到自己心裏微妙的一絲不安。
她想，她這一次去見周浩清，确實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她點頭，“那就一起去吧。”
宋揚程跟随上她的腳步，走大路，穿小路間，他們來到了一家餐飲店門前。
名字叫老魚家。
周蟬歡停下腳步，宋揚程立馬說道：“我去旁邊坐坐。”
見他走進一家奶茶店，她這才邁步走進老魚家。
她一進來，便有人來招呼她，“幾位？”
“不用，我找人。”她落下這麽一句話，視線往裏邊看的同時，稍稍往裏面走了一點，見周浩清端着鍋過來，與她四目對視。
現在這個點正是飯點，餐館裏人太多，她坐着等了好一會，才有機會拉着他出去說話。
“你怎麽來了？”這是周浩清見到周蟬歡說的第一句話。
周蟬歡沉默下來，她确實不知道她怎麽就過來了。
“不會也是來勸我回去的吧。”周浩清說。
“那你想多了，你愛回不回。”
周浩清臉色肉眼可見地落寞下來，他随便找了一層臺階坐下，“我就知道是這樣，不過沒關系，反正我也不想回去。”
“你既然來了，下次過來幫我把我存在家裏的錢也一起帶來吧。”
周蟬歡問道：“我為什麽要幫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