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那就好呗
第17章 那就好呗
回到病房,何祎正在看外賣,他媽靠在床頭上念念叨叨,把外賣嫌了一通後又點名要喝熱乎的排骨蓮藕湯。
“我來點吧。”我拉過一張椅子坐下,剛抽了六支煙,嘴裏苦澀,我也很餓但沒胃口,“媽要喝湯,爸吃什麽?還有你。”
何祎乖乖收起手機不跟我争,一般在全家人面前,我說什麽,何祎都會完全無條件地順從着我。
“我在學校裏吃過了,哥你就給爸媽點就行。”
“好。”我就看向何既協,“爸,你吃什麽?”
“我要滿漢全席,怎麽,你能給我弄來嗎?”醫院裏有充足的暖氣,何既協只穿着棉襖,沒有披他的保安軍大衣,不然更顯得魁梧。
我其實有點怕他... ...高三發瘋時我曾說我有病,喜歡男人,差點被他用褲腰帶抽死,不過最後是我贏了,我寧死不屈。
“和媽一起喝湯吧,”我無視他的擡杠,我說,“兩份湯,加粉絲,配白米飯,可以嗎?”
何既協繼續嘲諷我:“叫你回來是充人頭給我們撐腰的,你倒好,跟人家哈腰犯慫!行,都聽你的,你翅膀硬了能給你老子做主了——”
“爸!”何祎叫得聲兒都打顫,“閉嘴吧!”
我默默任他罵,下完單,才擡頭跟趙喜心說:“我剛問了護士,明天下午再上次藥,沒問題就能回家了,之後再來複查就行。”
趙喜心中年發福,以前要稍微苗條些。她看着我,估計情緒過載也累了,不然何既協罵我時她應該跟着一唱一和,直到他們的親兒子受不了地讓他們閉嘴,他們才會放過我。
畸形的家庭關系。
我只慶幸何祎成長得很好,明白是非,懂得道理,沒有被父母的溺愛摧殘成一個廢物。
趙喜心說:“嘉嘉,你想個辦法,幫我把它弄成工傷,讓酒店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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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搖頭:“沒辦法。”
何祎在我被罵沒用之前先開口:“媽,你別妄想了行不行?我等下拿着你的病歷本去酒店幫你請病假,你之後還能回去繼續上班。你要是動歪心思,工作也別要了。”
何既協破天荒地幫腔:“聽兒子的,少作,把班作沒了看你咋辦。”
手機振動,何祎給我發的消息:哥,辛苦你了,你吃過了嗎?
我很輕地笑了一下:最近不是期末考試嗎?什麽時候回?
何祎:明天上午十點就有一門要考。
我回:那你自己買動車票,我等你媽出院了再說。
再看下外賣進度,已經快到樓下了。
我起身去電梯口等,又想抽煙,心裏的邪火一直沒有消停過,燒得我腦漿沸騰,于是我點進剛保存下來的號碼,默背一遍又一遍,希望能讓自己安定下來。
外賣到手,送回病房裏後,我又出來,走到走廊盡頭的落地窗邊放空。
何祎跟來,悄悄話道:“哥。”
“嗯?票買了嗎?”
“買了。我是想問,今晚跟你一起的那個男的,是誰啊?”
真神奇,想到遲潮我就情不自禁想要笑,我抿了抿唇:“害我思春成疾的。”
何祎握拳捶手心:“就是他愛喝橙汁又突然消失了,是不是?”
“嗯。”
“在一起了嗎?我看他那麽緊張你。”
我樂出聲,想了想,說:“應該快了吧,我正努力呢。”
畢竟今晚他都吻我了。
是啊,遲潮今晚吻我了。
我的臉慢慢燒紅,雖然嘆氣但是是愉悅的嘆氣,我勾搭到雙眼放光的何祎肩上,說:“祝我好運吧,祝我抱得美人歸。”
晚上确實不用陪床。
先拿着病歷本去酒店幫趙喜心請完假,再送何祎和他爸回家。
這個家裏沒有我的位置,我的床早被拆掉扔了。下車前何祎叮囑我住好一點,他是這麽說的:“哥,你回來一趟心夠寒了,身子就別再受涼,去住暖和的大床房。”
我配合道:“放心吧你,一定。”
所以我把自己安置到了家附近最好的酒店裏,沖個熱水澡,再叫客房餐,餐送到後我才做好心理準備撥通遲潮的電話。
“回家了?”
連“喂”都沒有,就這麽直接問我。
我“嗯”一聲,倒在大床裏,耳朵聽見了想聽的聲音,感覺真好。
“準備吃飯了,牛腩拉面配炸豬排。你呢?”
“也是拉面,雞蛋炒拉面。”
“等我回去,就把今晚錯過的大餐補給你。”
“好。”
中央空調呼呼地吹出暖風,我穿着浴袍,像從溫泉池裏剛走出來。
手機切成外響放在盤子旁邊,我邊咬酥脆的豬排,邊故意口齒不清地問:“遲潮,你今晚親我了。”
“嗯,”遲潮好像輕笑了一下,“我以為你會一直不提呢。”
我心跳快得不像話:“... ...為什麽親我?”
有幾秒鐘的沉默,我盯着手機屏耐心地等着答案。
“感覺你想讓我親你,”遲潮的聲音都變得溫柔,“我也很想親你,不由自主的。”
我鼻尖立刻酸透,眼裏很快淌出淚來。
情話怎麽這麽動聽啊,動聽得過分,我用筷子尖撥弄着湯面上的蔥花,也不由自主地問道:“遲潮,你知道我喜歡你吧?”
“知道。”
“那怎麽辦,你都有女朋友了。”
這一次遲潮的輕笑清晰地傳來,反問我:“是啊,怎麽辦?”
眼淚不停地滴在碗裏,我又咬一大口炸豬排,希望含混的咀嚼能掩蓋住我的哭腔。
我說:“踹了她,和我在一起。”
遲潮還在笑,連低低的笑聲都那麽動聽:“別哭了,我考慮一下,等你回來就告訴你。”
既然被看破,那我就無所顧忌地連扯好幾張紙擤鼻涕,動靜特別響亮。
“什麽時候回來?确定了麽?”他問。
我罵道:“不回了,你等着吧。”
“那我去找你。”
“你找吧,讓你找不到,我就此人間蒸發。”
我氣話說得很兇,可因為聲調打顫兒,聽起來一點威懾力都沒有,非常掉面子。
遲潮岔開話題了:“窗簾哪裏買的?還沒告訴我。”
我大口深呼吸暫且把情緒穩住了,眼淚還淌,但好歹鼻涕止住了,甚至胃口也大開。
“我要考慮一下再告訴你。”我不客氣地怼他,再挑一筷頭拉面狼吞虎咽。
我聽見遲潮嘆息。
我也真的好奇:“你為什麽,突然莫名其妙地對我的窗——”
“因為你太笨了。”遲潮又嘆,連嘆氣這樣微小的聲音都撩撥着我的神經,那麽動聽。
我無辜挨罵, 心情卻格外蕩漾。
以前遲潮就好喜歡罵我笨,明明自己也沒比我多考幾分,但他總能嫌我嫌得理直氣壯。
我沒理他,專心痛快地把碗底吃光。
遲潮也沒有挂電話,聽我放下筷子了才問:“想出來了麽?”
我擦擦嘴,走到沙發裏大字型攤開,到此時我才徹底放松下來,眼淚也打住了,只剩臉上緊巴巴地發皺。
大起大落的一天。
我慵懶地拖長聲:“想了,我不僅笨,還是變态。”
遲潮樂道:“說說。”
怎麽說啊,要說我用你的衣服偷情了嗎?還做了好多和你纏綿的春夢?
說不出口。
“你告訴我你的微信,我就說說。”
遲潮沉默了。
啊!真是老賊,微信裏到底藏了什麽不可見人的秘密,要這麽防着我?
“挂了,”我沒好氣道,“不出意外的話,我明天晚上就回去。”
“好。”這回答得幹脆利索。
我剛要挂,遲潮又道:“明天晚上在家裏吃火鍋,好麽?”
我撇嘴,火鍋的熱氣袅袅好像遠沒有溫泉湯的熱氣袅袅浪漫動人,是互相告白的好場景嗎?
但管他呢,根本不重要。
我說:“那就好呗。”
作者有話說:
遲潮:笨得沒轍,暗示還要怎麽給,笨得真是沒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