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尾巴

第21章 尾巴

21.

回到宿舍, 邢易看只有郝茗在複習,那個學霸女生通常會通宵,期末基本不回來睡覺。

拿了睡衣去浴室洗澡,中途聽到外面聲音不小, 忽然想到今天婚禮的主角, 心裏大概有了些猜測。等推開浴室門, 蒸汽往外湧出時,果然偏頭看見最遠處的床側挂着一套很華麗的禮服。

郝茗和她交換眼神,沒說話, 邢易也沒問,用幹發巾包好頭發, 坐在桌前護膚。

許藍藍以前一回來就喜歡窩到床上,今天不僅沒上去,還坐在底下,像是等待別人問她去做什麽了。

可惜, 郝茗和邢易都不在意,她有些尴尬,過了會兒主動挑起話題。

“今晚在婚禮現場看到你了。”她先抛出一句,之後側身讓出周圍視線,伸手摸着那套早就過時的禮服, “我爸那幫朋友不知道分寸, 竟然讓這麽多人圍着你灌酒。”

事實并非如此,但許藍藍說出來,便多了幾分別樣的意味。郝茗雖然看着課本, 眉間卻皺着。

許藍藍原本以為邢易知道自己身份以後會有所收斂, 哪知她絲毫沒有順着臺階下去的意思,聽後點頭說:“确實很不知道分寸。”

“?”

她表情僵了一瞬, 幹笑兩聲,不願意話題就此打止,接着想戳她痛處,“對了,今天那個帶着女伴的是你男朋友?還是後來過來接你的那個是。”

“不好意思啊,你實在談過太多人,我還沒認清一個你就換下一個了——”

邢易低笑出聲,用小勺子挖了一塊貴婦面霜抹在臉上。她知道許藍藍的小心思,也怪她不聰明,一早就暴露自己的弱點。此刻看似是許藍藍占上風,實則真正把握全局的是邢易。

“今天我周圍還有一個人,怎麽不問他是不是我對象?”她說這話時,眼神玩味地看過去。旁邊的人肉眼可見面色暗下去,那點不甘心和嫉妒就寫在臉上。

“他……”許藍藍差點又被情緒帶偏,緩緩吐出一口氣後,恢複自如,“你走之後,我爸和他聊了很久,說之後想安排我和他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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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易揚了揚眉,回道:“有必要嗎?”

“怎麽,我不能認識周嘉忱?”

郝茗默默拿出手機,點開一個聊天框,随後按下發送語音的按鍵。

“也不用這麽大費周章。”邢易把面霜放下,又從櫃子裏拿出一個萬把塊的美容儀,對着臉照紅光,“上次的事情鬧這麽大,你不要小看你的知名度,他已經認識你了。”

上次的事……

許藍藍臉色驟變,氣憤道:“我那次說的半真半假,他自己是圈裏人,能不知道其中利害?邢易,你少在這嫉妒我了。”

一直觀戰的郝茗無語地背着她翻了個白眼,開口說:“易易嫉妒你幹嘛啊?她都把周嘉忱甩了,人正傷心着,這是你的好機會呢。”

邢易笑出聲,接着又收回表情,生怕留下皺紋。

許藍藍目的沒達到,最後又是摔門又是摔杯子的,一不留神,把禮服劃爛了。她眼中一閃而過的慌張和心疼被捕捉到,之後又很生硬地極力掩蓋。

這條裙子,是她好不容易求來的漂亮禮服,別人只同意借給她,現在弄壞了,肯定要賠錢……

越想心情越不好,她拎着洗澡的桶煩躁地要去浴室。宿舍很小,通道本身就窄。邢易的桌子在前面,眼下人又坐在那裏,許藍藍手裏的桶一甩,直接給她垂在一旁的手劃了一道口子。

邢易驚呼一聲,把美容儀放下,随後連抽了五六張紙巾蓋住傷口。郝茗吓得趕緊沖過來,抖着手不知道怎麽辦。

見許藍藍跟沒事人一樣要去洗澡,她直接過去把人拽出來,“你把人家弄傷了,你一點表示都沒有?”

“哦。”許藍藍看了眼,再看了眼自己的桶,的确有的邊角很鋒利,于是敷衍道:“剛才沒看見,但我是不小心的呀。”

郝茗氣得臉都紅了,眼看着事态要進一步發展,邢易及時把人攔住。

許藍藍微笑着,“唉,不愧是你啊邢易,你就內耗着,憋着吧,這就是你喜歡當老好人的代價了。”

說完,她想把浴室門關上。邢易直接用腳踢開,差點刮了她臉。

“誰告訴你我會憋着啊。”邢易上前一步,逼得她往後退了半步。

“就沖你剛才那句自作聰明的總結,我保證,你今後想要的所有,都不會如願。”

郝茗拿着手機又迅速敲了一通,之後換好衣服,“易易,我陪你去醫務室。”

“不用,我自己去就好。”

“不行!”

“我們倆都走了,今晚許藍藍把我們鎖寝室外面怎麽辦?”邢易一針見血地告訴她理由,郝茗一聽,登時像個小河豚一樣,氣死了。

“沒事的,我很快回來。”

郝茗在門口看着邢易單薄的背影,心裏怎麽都放心不下。拿出手機,聞嵩回了信息。

-【我跟他說了,放心吧,這女的成不了氣候。】

-【不過,邢易是不是要考試了?受傷影響嗎?】

郝茗嘆了口氣。

-【劃到右邊前臂,疼肯定是很疼的,煩死了,這破宿舍我是一天都待不下去。】

-【我下學期和易易一起退宿!】

聞嵩那邊見狀,消失了一會兒。緊接着,手機響了五六下,拿起來,聊天頁面彈出好幾個小程序,全都是學校附近的房源。

郝茗看着手機盯了半天,沒忍住笑出聲。

這人,笨不笨!

-

校醫室離她宿舍有一段距離,和宿管阿姨說過之後,阿姨立刻讓她去醫務室處理,一刻不敢耽誤。校園裏靜悄悄的,路燈關了一半,不得不拿出手機打開手電筒繼續往前。

身後有聲音,她不确定,有時覺得是腳步聲,有時又安慰自己是落葉的聲音。加快腳步,趕到醫務室時,傷處的血已經凝固。值班的醫生睡眼惺忪,套好白大褂後,見到血色人立馬清醒了點。

把治療車拖過來,一屁股坐下,拿棉球一點點處理。中間有點疼的時候,她一聲不吭,只微微皺眉。醫生擅長觀察,見狀出口安慰,手上動作不停。

“你這傷口還挺深的,每天都得換藥,盡量別沾水。”醫生邊說邊給她包紮,到電腦前敲了敲,給她開了點消炎藥。

邢易去窗口取藥,拿着水杯把藥片吞下後,她忽然不想那麽快回去。

坐在校醫室外面的長椅上,擡頭看着今晚的月亮。她從前喜歡一個人,現在這一瞬間,卻忽然感到了孤獨。

這亂七八糟的麻木日子,到底還要過多久。

門口傳來腳步,邢易循聲望去,看着那個身影越來越近,臉也清晰。看清的一瞬間,她微皺了下眉,握着手機立刻就想走。

應對任何人,任何事,她的首要原則都是冷靜。唯獨對這個人,她發現有點難以做到。

這個點,周嘉忱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看着就煩。

邢易起身,原本打算走,卻在走了兩步聽到後面的人重新跟上自己後,重新在樓梯間拐角站定。轉頭迎上,“無不無聊?誰跟你講的。”

“聞嵩說漏嘴。”周嘉忱神色很淡,不敢看她的眼睛,走上前,低着眼眸,“手還好嗎?”

“托你的福,不好。”邢易話裏帶刺,把最壞的情緒都發洩在他的身上。

周嘉忱雖然不大理解她的意思,卻也順勢道歉,“對不起,怪我。”

邢易:?

“不問問就道歉,不像周少爺的作風。”

“你不會污蔑人。”

“……”

既然遇到了,她便想着貼臉開大,直接說:“聽說你要和許藍藍談戀愛,怎麽這麽巧換了個和我有過節的。”

“誰說的?”談及這種話題,他總是會十分謹慎,這些年的确很少聽到與他有關的花邊話題,某種程度上,他真的十分潔身自好。

周嘉忱:“我爸媽不會幹涉我,頂多不好推脫,用我去處理人情。”

邢易:“她可不這麽想,現在快樂開花了呢。”

她摸了摸繃帶上綁的結,沒細說。

“那個女的弄的?”

“不然?”

周嘉忱臉色很沉,垂眼在想要怎麽介入這件事情。女生們之間的矛盾,一個男的摻進去總是不合适,盡管他是起因。

“我懶得和她因為這種無聊的事情繼續起争執,不過我希望你能處理好這些關系。”她表情隐隐透着一股愠意,“你影響到我了。”

周嘉忱點頭,聲音壓低了些:“我會處理的。”

話沒說完,邢易已經轉身下樓,根本不想等,壓根就沒想和他一起走。只不過有人沒走兩步,就巴巴地追上來,像個尾巴。

“今天有沒有和你的好兄弟趙晟泉碰兩杯?”邢易瞥了他一眼,索性繼續怼他。這話他聽得難受,他越難受,她越要說。

“我只喝了你的酒。”周嘉忱說,“至于趙晟泉那邊,他還不知情。”

對他們之前險些暗渡陳倉不知情,也對他們此刻的破裂不知情。

“關我屁事。”邢易在他面前懶得裝,冷着臉,什麽重話都說得出口。

周嘉忱知道她平時應對那些同輩人會有些許僞裝,但今天這樣的直接,他從沒見過。

愣了愣,他忽然叫住她。

邢易:“還有事?”

周嘉忱:“對不起。”

邢易:“沒用。”

不想再糾纏,外面的風也越來越冷,她朝宿舍方向走。

“崔以崇外面有很多人,你不要被他騙了。”

邢易聽後,覺得無奈又好笑,轉頭故意曲解:“你怎麽還玩起挑撥離間這一套?”

“是真的。”他極力解釋,但邢易極力維護對方,銅牆鐵壁一樣油鹽不進。

“那天我在樓下看他把你送走以後,立刻給一個女的打電話。”

“跟蹤我,還聽別人牆角?”她将曲解貫徹到底,欣賞着從來冷臉示人的周嘉忱臉上着急又無可奈何的神情。

進宿舍電梯後,鏡子裏的人嘴角微微彎起一個弧度。

她承認,确實爽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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