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失陪
第20章 失陪
20.
許藍藍怒氣沖沖下樓時, 一出門就瞥見身形俊挺的人從旁邊走出。他右手拎着車鑰匙,左手拿着兩本書,步履随意地往停車場去。
周嘉忱雖然為人低調,但走在人群中, 他仍然十分出挑。
不知怎麽想的, 她鬼使神差地跟上他。隔着五六米的距離, 默默跟在後面,假裝只是随意路過。
周嘉忱沒有察覺,上車後把油點着, 拿出手機看早上的信息。這周五他爸媽有個朋友二婚,宴請好友來湊熱鬧。
顯然是爸媽不想去, 大手一揮把冤種兒子推出去了。
-【找個女伴,你一個人去丢我臉】
-【……】
回到主頁面,邢易的微信還在置頂。只是發過去的兩條信息,前面都多了一個刺眼的感嘆號。
正準備拴安全帶離開, 随意擡眼看到前面臺階上站着一個女生,架着小提琴,準備要練習的樣子。
一瞬間想到那天午後,她背對着自己,也是這樣自如地演奏。
他覺得邢易什麽都是最好的, 音樂動人悠揚, 指尖纖長白皙,手臂推拉移動時,隐隐露出的肌肉線條也幾近完美。
她真的很漂亮, 渾身上下所有, 對周嘉忱來說都是致命誘惑。
光是想着,他便出神許久。再回神, 見對面那女孩停下動作,在和他對視。
周嘉忱微愣,目光瞬時變得有些冷淡。拉起手剎一腳油門出去,很快消失在那人視線。
Advertisement
許藍藍站在那兒,腦海中反反複複回想周嘉忱剛才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的分秒,心裏前所未有的喜悅和激動。
不禁有些大膽地猜測......難道,周嘉忱對小提琴情有獨鐘?
想着,她先打開散粉盒确認自己妝容沒有瑕疵,随後翻開琴譜,繼續練習起來。
另一邊,邢易給崔以崇打了個簡短的電話,說了一下周末婚宴的事情,順帶提了嘴郝茗說的華京旅游。
“放假我得再找人對對時間,不一定能來,你早做打算。”
“行,周末記得準時到。”邢易對着鏡子塗了一個低飽和粉色口紅,和原先唇色相近,更顯清純幹淨。
對面默了幾秒,“知道了。”
-
周五晚上,邢易從家裏梳洗完,乘車前往婚宴地址。結婚的主角今年已經将近五十,二婚對象是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女青年。沒去問對方是誰,只知道她媽一直叮囑不要失了禮數,尤其告訴邢易,最近不要招惹趙晟泉。
他們趙家向來在生意場上雷厲風行,做任何抉擇無論是進或是退都非常果斷。因此,他們往往能搶占先機,近來他們的事業達到新高峰,網上有許多傳言,大家都有所耳聞。
想到這,邢易拿出手機給崔以崇發了個信息。
-【到哪兒了】
他沒有回複。
崔以崇家裏根基牢固,雖然近年沒什麽大作為,但是諒那趙晟泉不敢招惹。邢易今晚想過得舒心些,有個崔以崇在準是沒錯的。
半個小時後,他們的車被允入。落客的位置正對大門,玫瑰花叢簇擁的婚禮場地,周圍已經坐着不少人。每每有新人到訪,他們都會不由自主地投去目光仔細打量。
邢易緩緩呼出一口氣,面色很淡地走下車,右手拎着一個小手提包擡步走進去,從容優雅,儀态大方。
她的衣着向來是簡單慣了的,喜歡用線條和小設計突出身材優勢。沒有過分點綴和裝飾,就能襯出一股貴氣。周邊有人細聲聊天,有人上前同她打招呼示意。
應付完這些,她才在一桌靠後的空桌子前坐下,漫無目的地觀賞着此次婚禮的場地。陸陸續續有人相繼到來,邢易低頭看着手機,沒有留意。只等開場後,看着新郎新娘緩步進入。
她看着新娘,總覺得十分眼熟,卻不記得什麽時候見過。
等屏幕上投出他二人的名字,邢易才看着新娘的姓氏“許”陷入思考。
這人長得和許藍藍有幾分相似,難道是……親人?
她疑惑地自己琢磨,只嘆風水輪流轉。
宴席開始,周圍的聊天聲音越來越大,朋友們放開了玩兒,邢易便只顧低頭吃飯,順便拿出手機,看有沒有回信。
眼看着就要到敬酒的環節,邢易已經在人群中看到了趙晟泉和他女伴。要是再不來,她非得找個機會溜走才好。
邢易又給崔以崇發了兩條信息,他仍然沒有回複,此刻也不見人影。
前面敬酒的人群終于還是過來了,邢易不得已起身,端起酒杯與他們聊天交流。這樣的寒暄她學不會,對方比她大了不少,應對這些場合邢易談不上游刃有餘。
趙晟泉在旁邊,眼神時不時瞟來一兩眼,有人察覺,笑着起哄讓他們多喝幾杯。邢易很少喝,自然是推拒。
“不行不行!你爸爸酒量這麽好,今天怎麽沒跟來?”
“女兒得代勞!喝!!”有人推了一杯白的過來,邢易被迫接過,卻沒有喝。
趙晟泉和周圍幾個男的沒有出手相助的意思,看樣子和起哄的人是一撥的。他們愛看女孩兒醉酒,喜歡她們不省人事的樣子,這樣便能很好拿捏。
邢易眉心一緊,擡手想快些結束僵持。
忽然,腕上傳來一個力道,不重,卻足以制住她的動作,奪過她手中的酒杯。酒液滴灑到那人西裝上,掃了一眼就知道料子價格不菲。
擡頭,看到跟前的人時,面上不顯,心中卻有幾分煩躁。
沒等他發話,周圍已經又有人開始奉承,賠着笑:“這不是滴酒不沾的周少爺嗎?你別喝,這酒你喝了身子不舒服怎麽辦?”
周嘉忱低笑:“怎麽,喝壞我的身體不行,她的就可以?”
衆人大腦飛速運轉片刻,立刻換了副面孔:“不敢不敢,我們和這女娃娃開玩笑,她真要不喝,我們也不會強求的嘛。”
他不置可否,沒應聲。目光直直地看向同樣盯着自己看的趙晟泉,他的眼裏情緒複雜,但周嘉忱看得出來,他很嫉妒,也很害怕場面失控。
“趙晟泉,好歹你倆以前認識,也不知道幫幫忙。”周嘉忱邊說邊眼中含笑地喝了半杯烈酒,面色毫無變化。要知道那些老酒鬼喝這酒,那臉上也得皺出幾條紋。
趙晟泉被點到,不好一直沉默,只心虛道:“剛才沒反應過來。”轉頭,他吩咐旁邊服務生,“快給她換點果汁來,桃子口味的,她喜歡。”
這話的含金量不言而喻,敬酒大部隊趁機往下一桌去,沒在這古怪氛圍中久留。
果然,人一走,趙晟泉的女伴開始鬧他。
“你和我一起這麽久都不知道我喜歡喝什麽,趙晟泉,”女孩努努嘴,軟着嗓音撒嬌,“你和她那麽親密我不高興。”
這話當着邢易周嘉忱的面說的,周嘉忱手裏還剩半杯白酒,打算幹脆喝完,卻被邢易拿了回來。
當着周嘉忱的面,她眼神直直盯着他,一口,兩口,同樣面色平靜地灌完。
趙晟泉根本無暇顧及這個黏人的新女友,手往上擡了擡,似是要制止邢易繼續喝酒。只是,站在她身前的周嘉忱也沒攔住。
他們兩人對視的眼神十分具有攻擊性,準确來說,是邢易單方面厭惡。
“少管閑事,我不需要你來擋酒。”她聲音冷冽,尤其面色冷意十足。沒有什麽人想不開去得罪周家,邢易是第一個。
趙晟泉:“易易,我們也是為你着想,這麽咄咄逼人幹什麽……”
邢易輕蔑地瞥了他一眼,“少裝好人,惡心。”
她起身,偏頭聽見門口有人按了下車子的喇叭。低頭看手機,就在剛剛,崔以崇回信息了。
-【跟我走】
邢易見狀擡手捋了捋頭發,看着站她身邊不願走的兩人,“我男朋友來接我了,二位,失陪了。”
說完,她頭也沒回地離開,在衆人視線下,拉開崔以崇車的副駕駛。
坐穩後,他沒有停留,直接一腳油門把她帶走。
“崔以崇那個花花公子怎麽配邢易!她真的是……一談戀愛就不清醒。”
周嘉忱站那兒失神片刻,轉頭看着剛說話的趙晟泉,“你有什麽資格評價她。”
趙晟泉一愣,“不是,你站哪邊的?”
周嘉忱笑了聲,眼中意味不明,“我站哪邊,你不是最清楚?”
聽後,趙晟泉松了口氣,全然沒有讀出深意,還以為周嘉忱做戲做全套,心裏懸着的大石頭放下。
還好他們倆現在鬧掰了,要是邢易真和周嘉忱在一塊兒,場面沒準真的難收場,想想就後怕。
...
此時遠離郊區的車裏。
“今天為什麽沒回信息?”
“有點急事。”崔以崇微皺了下眉,邢易以前不會問這些,他因此覺得這人很适合結婚,但現在這是要做什麽?審犯人呢。
“記不記得我們之前談的條件。”
崔以崇一聽,這事情沒辦法邊開車邊說,遂找了個能停車的路邊,把車穩穩當當停下,正欲解釋。
邢易:“我的需要高于其他人,對我,你必須要随叫随到,其他時間随便你怎麽搞我都不管,我已經提前很多天告訴你今晚的婚宴,你也答應了的。”她認真重申。
崔以崇:“我知道,但是今天真的事發突然……”
哪裏知道別墅裏那個突然和他尋死覓活的,保不準真的要出事。好不容易哄好了,時間早都過了。
邢易:“我看中你,只是因為你拎得清。現在這樣,我想我們沒有必要繼續下去。”
崔以崇一愣,雖然知道這是必然結果,但她冷靜地提提出來時,心中還是揪了一下。
他試圖挽留,“這次真的是意外,絕對沒有下一次。”
可邢易态度堅決地搖頭,“抱歉,這對我來了說本來就是損失更重的交易。你做不到我的條件,不要怪我苛刻。”
“你難道對我一點感覺都沒有嗎?我們在一起也有半個月。”
邢易偏頭,看着他深情又真誠的眼睛,“我見過比你還要真誠的騙子,你的這些話騙不了我。”
“我對你沒有感覺,我對所有長輩安排的關系都沒有動過真感情。像你這樣愛好廣泛的......”委婉提了一句,“不在我點上。”說完,邢易伸手推開車門。
崔以崇無力挽回,只降下車窗,有些疲憊地看着她的眼睛。
邢易:“合作結束,希望你能找到幸福。”
她擺擺手,轉身自己往前走。
前面正好有地鐵站,順着步梯下去,她大腦緩慢地回想今天婚宴上的這場鬧劇。
身後似乎傳來引擎轟鳴,車子揚長離去。
邢易微勾了下唇角。
深情不是這麽好裝的。像他們這樣總犧牲另一個可憐人來襯托對自己更好,就是很典型的失敗案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