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忍痛
第46章 忍痛
46.
南港大學的不同專業分布在不同地方, 因此,只有校級活動有機會拉近不同專業學生間的距離。
開學不久,校籃球賽拉開帷幕。
邢易很喜歡看籃球賽,周嘉忱作為校體育部部長, 這也是他在任最後一個大活動。
周三都沒課, 邢易和周嘉忱睡到十點才起。洗漱完, 邢易穿着淺灰色的短袖短褲居家服,周嘉忱穿了件黑色巴黎世家的衣服,及膝短褲, 跟在身後進了她房間。
重新裝修以後,邢易在這休息的次數不多。總覺得浪費, 邢易提議讓周嘉忱平常學習時來她這兒,房間就成了他們倆的活動室。
沖了一杯咖啡,邢易喝了口,瞬間精神百倍。旁邊周嘉忱打開電腦, 眼神還有些困倦。
一早起來時是他最愛板着臉的時候。他解釋說不是起床氣,只是還在“開機”,需要啓動時間。
“下午你是不是要回學校盯活動?”
“理論上來說是的。”他擡首,往前坐了點,朝她張開雙手索要一個擁抱。邢易放下杯子, 略顯勉強地走過去, 敷衍地抱了抱。
周嘉忱擅長忽略這種小細節,達到主要目的後,下巴擱在她肩前, 語氣懶懶的, 接着剛才的話繼續說:“但如果你想和我去別的地方,我可以交給剩下的人, 反正都快換屆了。”
邢易伸手揉揉他頭發,開口時,腦子迅速轉動,又在想小點子。
“這麽聽話嗎?”
“嗯。”他應得快,根本不思考,少有遇到的、對自己有求必應的人。
“真的假的。”邢易繼續鋪墊情緒,故意把這人的好奇和決心拉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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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下一秒他說:“真的,你想去哪兒玩?”
...
南港大學籃球場。
下午四點,籃球場人滿為患。一層坐滿人,籃球場邊線周圍能站的位置都占滿,二層一圈走廊也全都向下伸着腦袋。
今天正好是數院和化學工程學院的比賽,去年的冠亞之争,原本想抽簽起碼抽到別人還能多看幾場有水平的比賽,沒想到今年第一場直接抽到一塊兒。
聞嵩和郝茗早就占好裁判席後面的位置,這裏通常是體育部和裁判、老師的專屬位置,很多外場的同學每次都只能眼巴巴地看着絕佳“觀景臺”。
坐下沒多久,聞嵩見他倆從人群裏走來。視線越過他們往後,周圍一圈的人眼神都被黏着一路跟随。
他們倆只要一起出現,注定成為全場焦點,畢竟任何一個都是表白牆常客。
兩人邊走邊在聊天,人太多,周嘉忱左手繞過她的腰虛護着。
見他們走近,聞嵩揚了揚下巴,“來了?這今天的表。”
周嘉忱低頭看了眼,接過,轉頭就拿給旁邊準備摸魚的幹事:“今天這場你來記錄。”
“啊?”對方手裏的可樂還沒喝一半,這就來活了,不免有些難過,小聲問:“部長,別偷懶啊,我這剛來呢......”
周嘉忱氣笑了:“是誰在偷懶?”
懶得理他,轉身讓邢易找個位置坐好。旁邊兩個院的隊員陸續進場熱身,其中數院這兩年打的最好的那個球員,一進來視線就在場上掃,像在搜尋什麽。
“诶?那不是我們院準頭最好的那個嗎?好久沒見他上場了,這是打算在畢業前再秀一把?”
“不知道啊,我記得之前有人傳說他不打是因為覺得太無聊了,對手和隊友都差點意思。”
“那他今天來是幹什麽?化學院有新球員?”
讨論打止,稍微安靜了幾秒,又有人猛地拍身邊人手臂。
“我靠我靠我靠!”
“幹嘛啊?”對方有點煩,用力甩開他手。
但那同學激動得不想管這些細節,聲音不可思議:“我才記起來體育部部長是數院的!他去換球服了——”
這邊觀衆正沸騰着,論壇也同步開啓讨論模式。有的同學還在上課,大膽的直接翹了,膽子小點的找人開了群開視頻,全程直播跟拍。
聞嵩都不知道他今天是這個安排。
他原先的球服是19號,別人還在打趣他守男德,換個衣服都找室內沒人看見的地方換。出來後,邢易一擡眼,直接被他這樣子電了一下。
數院的球服配色是紅黑色,他本身就很高,下午邢易說想看他打球之後,他把家裏那雙沒穿過的限量簽名球鞋穿了出來。頭上戴一圈發帶,額前頭發細碎不過眉目,襯得他少年感十足。
走出來時,周圍的男男女女議論更多,人群中,原本冷臉只為賺學分的啦啦隊隊員,也有人開始忍不住尖叫。
邢易視線十分直白,毫不顧忌地盯着場上練球的人看。
他胸口的數字是23,不是聞嵩剛才說的19。她不太知道這些數字的意義,還天真的以為是他之前的衣服因為各種原因找不到了。
結果在聞嵩思索後提出一個問題後,恍然大悟。
他問:“邢易,你生日是什麽時候?”
她回的快:“五月二十三。”
“對頭。”聞嵩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邢易微愣了下,裁判在旁邊吹哨,聲音響徹球場。她下意識捂住耳朵,試圖以此緩解耳膜的不适。
再擡頭,周嘉忱的目光在看着這邊。
看到他球服前的23號,她握了握手裏的水瓶,對他做了個“加油”的口型。
別人看沒看到她不知道,反正确定周嘉忱本人看到了。因為在開球前,他朝着中間的坐席比了“ok”的手勢。緊接着小跳兩步,迅速進入狀态。
球場上是速度技巧和力量的對決。
對于邢易來說,籃球比起其他運動更刺激,又相對容易得分。球員有追逐感,觀衆有反饋感。
在一聲聲歡呼中,比分越來越高。數院上了周嘉忱和任煋,兩個都是很久沒回來打比賽的“球王”,光是氣勢就已經壓住對面,比分努力咬緊,卻還是有一定差距。
裁判吹哨,第一小節休息。
周嘉忱站在邊上聽任煋分析場上情況,言簡意赅幾句後,就走過來找邢易拿水。
頓時周圍起哄聲不斷,有人忘記關閃光燈,偷拍成了明晃晃直拍。
邢
易下意識找鏡頭,但人實在太多,她也沒法制止別人拍攝,最後只好作罷。
第二小節開始,對方忽然開始猛烈進攻,重點防守他們這兩個。
或許有點心急,他們頻頻犯規,不斷被罰球和警告。
邢易對這些規則不太了解,但聞嵩在旁邊一直罵,看樣子挺生氣的。
邢易輕推了推郝茗,向她使了個眼色,想着讓她去安撫一下自家男朋友的情緒。但郝茗表示,情緒應該正常宣洩,如果這會兒不罵出來,回去他得氣暈過去。
“......”
犯規太多,化學院已經罰下兩個主力。裁判也知道這局幾乎沒有懸念,但對面球員換件球服又重新上場,來去幾次,數院的隊員被消耗不少體力。
任煋最不喜歡球場上搞這種黑心思,直接打手勢要求暫停。
正準備和裁判說什麽,化學院有幾個忽然上來。說了幾句以後,局面突然被點燃。雙方進入激烈的争吵,聲音很大,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就集中在那。
“你自己是體育部部長,裁判都老熟人了,當然向着你了。”
周嘉忱原本想讓部門的人處理,聽到這話,忽然停下腳步,轉身看向說話的人。
“裁判向着我?随便叫個人來都知道今天裁判在幫誰。”
任煋在旁邊也冷笑,“自己打不過人就找裁判茬,你們院那兩個罰下多少次了?”
化學院的人本身就不占理,一聽這話,瞬間惱羞成怒,那人直接就要往上沖,想和這群人肉搏。
打球變打架,在這個水平和年齡段的确不少見,但敢打周嘉忱的是第一次見。
拳頭往前揮時,周嘉忱有意識往後避了避,但動作到底沒他快,指關節還是用力從下巴向上擦去,唇角破皮流血。
邢易和聞嵩都從觀衆席站起來,兩邊的球員也紛紛上場拉架。
任煋性格一點就爆,隊友挨了揍,他一下就想沖上去跟對面打個痛快,被周嘉忱用力拽了回去。
“不是你慫什麽啊?”任煋不解,一口氣堵在胸口煩得要死。
周嘉忱正要說話,一道女聲先行打斷——
邢易:“你癫什麽?人打你也打,腦子壞了啊?”
從沒聽過她這麽兇地講話,在場除了周嘉忱和任煋,對面打人的那個也冷靜了一點,不再往外沖,站定在原地看着他們。
手裏拿着冰塊和紙巾,邢易蹙着眉讓他矮一點,大家都以為這時候周嘉忱會讓這女生下場別添亂,結果他十分配合地屈膝往下蹲了一點,正好到邢易能夠到的位置。
處理傷口之前,她十分嚴謹地拿出手機錄了個視頻。雖然是個小口子,但也要留下被打的證據。存完視頻,她才拿出紙巾擦掉他嘴唇上的血跡。
這期間,周嘉忱視線就定在邢易臉上,默默注視着,周圍有的女生都快被甜得跳起來,激動得臉都紅了。
結束後,邢易說:“還上場嗎?”
周嘉忱微頓片刻:“看你。”
“休息吧。”
任煋在旁邊,不想聽也把他倆對話聽全了。聽到這兒,張嘴就來:“別啊嫂子,好不容易和他打一場,都沒打爽呢。”
循聲看去,剛才還像個炸/彈一樣的人現在乖得像弟弟。
他眨眨眼,見她有所動搖,繼續沒皮沒臉地求:“嫂子,我第一次和哥打,他以前名號多響啊,大一上來就把別人打爆了,我真想和他繼續打呢。”
“......”
邢易還是沒松口:“沒看他受傷了嗎。”
任煋看了眼,小聲說:“就嘴皮破了點而已诶......”
“那也不行!他這張臉能受傷嗎?”
“也是,受傷了就不完美了。”
周嘉忱:......
他們這邊在閑聊,旁邊的氛圍卻截然不同。
因為主動打人,再加上回放錄像後發現前面确實很多犯規,罰下了他們的兩個主力,準備繼續比賽。
結果開局後,數院這兩位最有看頭的也下了場,正悠哉悠哉坐在觀衆席休息。
在剛才邢易和任煋的拉扯中,周嘉忱折中給了一個辦法。
“以後有球約我。”說完,接着補充,“有空就來。”
任煋像等着這一句,手機已經掏出來:“就等你這句,終于加到本人了。”
邢易:......
這人能不能少說兩句。
任煋不了解八卦,加上微信後,随意說了句:“我還認識一個打得挺好的,以後有空可以一起打。趙晟泉,不知道你認不認識。”
聽到這個名字,他們兩個神色都有了微妙的變化。
周嘉忱意味不明笑聲,“行啊,下次叫他一起。”
任煋籃球腦,約好下一場,剛才的氣憤瞬間消失,滿面春風地關注着場上比賽。
主角下場,論壇裏怨聲一片。有人剛跑到球場就聽到這一“噩耗”,邊罵邊打彎去食堂吃飯。
周嘉忱坐在邊上,指尖摸了摸嘴角,碰到的一瞬,微斂眉。不知想到什麽,這人眸光微黯,動作有些不耐地把發間的發帶扯下來。
邢易看到,“幹什麽?”
他心情不太好,冷着臉。
今天有點被他帥到,邢易耐心也很多,湊近柔聲哄:“怎麽了?因為剛才那人嗎。”
他沉默了兩秒,忽然冷着臉看向她。遠遠看去,聽不到他們對話的都以為這兩人才合體就吵架,有看頭。
只有聽到對話內容的人忍俊不禁。
周嘉忱面色微沉,“打破我嘴角,怎麽親你啊。”
“?”
邢易登時感覺臉發燙,心虛地看四周有沒有人留意,過了會兒,才小聲啧了下,“周嘉忱你是不是故意的。”
他仍然不高興的樣子,“本來就是,哪有人打臉的,都醜了。”
“哪裏醜了!”邢易擡手點了點他下巴,“帥得很,想把你藏起來。”
周嘉忱:“那還能親嗎?”
邢易略顯詫異,擡頭,對上他十分認真的表情,不得已憋住笑,順着他态度嚴謹地思考這個問題。
最後,她得出結論:“往旁邊一點,避開你的傷口就好,怕你疼。”
他偏過頭,心情總歸有點不爽。
但囿于別人不了解他,自然而然地以為他現在和邢易吵得不可開交,根本不知道只是有人單方面鬧小情緒。
過了許久,場上快決出勝負,他才回頭看向邢易。
“我其實挺能忍痛的。”
邢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