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無價

第56章 無價

56.

“不許動, 放下手裏的武器!”

兩個特警身着黑色警服,眼神果決雷厲,手裏穩穩架着槍,謹防一切可能出現的情況。

趙晟泉已然對事情脫軌司空見慣, 一次又一次栽周嘉忱手裏, 這結果他早就預見。只是每一次, 每一次!!他都只差一點點。

探子說周嘉忱還在美國,最快航班回來也得等明天。可為什麽,不到半天的時間他就出現在了眼前?

“放下武器!!!”特警再次警告, 一步步緩緩靠近,直逼他到牆角。

趙晟泉也是世家的大少爺, 流連生意場,也算是人中龍鳳,今天卻因為邢易和周嘉忱淪落如此境地。

他不甘心,也很後悔。一想到昔日對家在暗地中取笑自己的樣子, 他就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啊!!!”他突然怒嚎一聲,前方特警指尖迅速扣住扳機,只一下,他就會重傷倒地。

失去理智的人揮舞着手裏的刀, 目光落至已經吓得小臉煞白的邢易身上。她真的讓他愛到極致, 恨到極致,如果不是邢易,他現在絕不會成為這個樣子。

邢易還獨自一人坐在車裏, 在控制趙晟泉之前, 警方不會輕易讓她離開車內這個相對安全的地方。

“我恨你們!你們毀了所有——”說罷,他将錘子用力砸向車窗, 噼裏啪啦一陣碎響,邢易于驚恐中和他交換視線。

還沒來得及呼救,嘭一聲!伴随着趙晟泉的哀嚎,他痛苦倒地,用力捂着大腿,血流不止。

特警動作迅速敏捷,将趙晟泉手裏的武器踢開,再用手铐将人直接控制住,一人一邊押送上車。

他痛的無法再回頭說他們什麽,叫苦不疊被迫推上警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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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面危險解除,周嘉忱快步跑到車前,将車鎖打開,随後拉開副駕駛的門,輕輕撫着她的手,溫聲安慰:“人被帶走了,放輕松,現在很安全。”

長這麽大,她經歷過最嚴重的事情是當街搶劫,但對方只是小混混,沒有武器只是口頭恐吓。今天這樣真槍實彈的場面,她實在沒有辦法冷靜下來。

警察在後方等候許久,看受害人情緒逐漸平穩後,上前讓周嘉忱去一趟警局,“麻煩配合我們到警察局記錄一下案件。”

他回身,“好。”

“那你......”再回頭看向邢易,眼中濕漉漉的,手止不住地發顫。看她這樣子,原想讓她在家裏等自己的想法被壓下,改口說:“跟我一起去一趟警局,兩個人總沒這麽怕。”

她已經愣了神,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答應,稀裏糊塗地上了警察,什麽也聽不進去,腦海中反反複複湧現趙晟泉剛才那個接近癫狂的狀态。

明明是他作惡多端,憑什麽最後要反咬自己一口,就因為他輸了嗎?

“易易,我給你帶了這個。”

他冷不丁冒出這句,打斷邢易越陷越深的思考。視線看去,他手裏多了一個長方形藍色盒子,上面logo是ML。

“從總部帶的定制款,獨一無二,你看看喜不喜歡。”

她哭過,聲音帶點鼻音,伸手接過時,低聲問:“你從家裏拿東西要付錢嗎?”

“理論上來說是不用的。”提起這個就來氣。

原本這條手鏈周嘉熙喜歡,爸媽一直吊着她,神神秘秘地說今年有個很好看的生日禮物,結果周嘉忱看一眼立刻截胡。

斤斤計較的周爸周媽想了很久,這個成本和等待的時間必須得算上,于是乎,從他卡裏要走了六位數。

周嘉忱:“......”

邢易:“那實際上?多少錢。”

她語氣有些生硬,聽上去,她是要還給周嘉忱的意思。

這萬萬不可能。

“實際付了幾萬刀保險,小數額。”

“也不小了。”邢易微微皺眉,打開盒子後看了一眼就合上。

周嘉忱:“不喜歡嗎?”

邢易平靜說:“喜歡,很喜歡。”

“那怎麽......”

“在想怎麽償還你對我的好。”

經過趙晟泉一刺激,她說話也同之前不一樣。突然開始算起賬,總覺得變得生分。

警察在前面開着車,沒法避開,他仍然故作輕松地散漫開口:“你知道怎麽償還,就幾個方式。”

“......”當然知道他說的什麽,但她這次沒有笑,神色仍然嚴肅,“別來這套,你為我花了很多錢,不可能不算。”

周嘉忱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說,身旁的人抱臂偏過頭去拒絕溝通,這通談話不得不暫時打止。

...

到了警察局,報案人需要完成一些記錄。邢易在旁邊安靜地等着,過了會兒有一個女醫生過來,柔聲告訴她傷口需要處理。

邢易不知道自己受傷。直到藥水沾到傷口時,刺刺麻麻的感覺才逐漸傳入中樞給出反應。

剛才那樣的緊急情況,她連痛都沒感覺到。

“傷口在額頭上,不是很深,這兩天按時上藥不要沾水,就算留疤也幾乎看不見的。”

醫生見她是個秀氣漂亮的小姑娘,怕她因為破相焦慮,繼續壓着聲音小聲安撫着。

邢易已經恢複大半,聽完認真地跟她說了句謝謝,便見她拿着醫藥箱離開。

等待的過程有些難熬,周嘉忱一直在和警察溝通,低頭填寫相關文件和表格。臨近結束時,門口匆匆停下兩輛車。

看到那個熟悉的女人,邢易下意識去找周嘉忱的目光。他已經完成記錄,朝邢易大步過來。漫不經心地往旁邊瞟一眼,看到當沒看到。

“走吧。”他若無其事地說,“今天吓到你了——”

“你們把我兒子怎麽了?”

女人上前打斷他麽倆的對話,語氣出奇的冷靜,聽着反而有種詭異感。

周嘉忱低笑一聲,看向身上已經沒什麽飾物的女人:“殺人未遂,現在在裏面待着。”

“阿晟怎麽會做這種事!都是被你們兩個逼的——”她面目猙獰,臉上肌肉顫抖,用力扭頭,指着邢易語氣更是尖銳,“都怪你!都是因為你,阿晟才會誤入歧途。你們邢家和周家每一個好東西,陰險狡詐的小人,我要你們下地獄!!!”

警察在旁邊目睹全程,又氣又好笑,值班的兩個男人已經抄起工具準備将這人制服。

“這裏是警察局,請你注意言辭。”

“注意言辭?”趙晟泉母親面色轟然崩裂,像一棵油盡燈枯的枯樹,聲嘶力竭地控訴着不公平,“你們都是一夥的!你們全部都是一夥的,我的阿晟,怎麽命這麽苦啊......”

警察皺眉,“他這個情況最多判十年,而且他有錯在先,人家受害者還沒說命苦,你在這裏怨什麽?大廳保持肅靜,再喧嘩就要把你請出去了。”

說完,他回到前臺敲鍵盤,繼續進行忙碌的工作。

出了這麽大的事情,第一個趕來的只有趙晟泉母親,他爸常年在外出差,基本不着家。而且性格和兒子一樣,重利薄情,估計得空了也不會再來。

邢易站在那六神無主,什麽也不說,剛才這麽吵,她也沒有任何反應,神色淡漠。周嘉忱都看在眼裏,輕輕晃了晃她手臂,低聲說:“走了。”

等了兩秒,她才回,“好。”

她有點應激,到外面聽不得別人争吵的聲音。就算別人只是在玩鬧,她也下意識以為那邊劍拔弩張,危險等級拉滿,充滿恐懼。

看她的狀态,繼續上課是不可能的,他直接拿邢易手機在網上和輔導員請假,在家時盡可能避免發出太大聲響,免得讓她二次受傷。

他還把snow重新接了回來。之前去西蘅玩後,就讓管家帶走,免得snow變成小流浪狗。算下來,邢易已經有半個月沒接觸過那只小綠茶。

寵物向來是最治愈的,周嘉忱就怕snow吠時吓到她。在門口接回這笨蛋時,管它聽不聽得懂,揪着它耳朵說:“不許吓姐姐,聽到沒有!”

snow懶得理他,掙紮着想從他手上抛開,手腳并用地踹着。

“......”

不得已将它放地上,snow立即飛奔到室內,目标十分明确地跳上沙發,左蹦蹦,右跳跳地朝剛午睡醒的邢易搖尾巴。

“小snow?”她少有地說了句話,雙手把它直接攬在懷裏。低頭用下巴一直蹭它腦袋,閉上雙眼,畫面休閑治愈。

周嘉忱站在門邊沒出聲,一邊是感慨這狗的治愈力,一下就讓邢易肯開口講話了;另一邊,他非常嫉妒。它現在待的地方,周嘉忱已經兩天沒待過。

邢易不肯和自己親密接觸,碰手都會下意識縮回去。他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但一定是因為趙晟泉。

一天兩天還可以接受,但一直這樣,周嘉忱真的有點內耗。

請假結束的前一天,他一早堵在邢易房門口,不讓她逃避。看上去她也沒休息好,黑眼圈很重,皮膚也沒以前好。

邢易擡頭,聲線有點啞:“怎麽了?”

一句直接給他胸口堵滿氣,緩了又緩,周嘉忱才問:“不是我怎麽了,是你怎麽了。邢易,你很異常。”

“我受了驚吓。”她這樣解釋。

“我當然知道,但是為什麽和你朋友都能正常聊天,偏偏對我這麽冷淡?”他微弓着背,這幾天的郁悶和委屈全部宣洩出來,“我做錯了什麽你能直接跟我說嗎?我會改,但是——”

“不要不理我,不要冷落我,好嗎?”

邢易左手還扶着門把手,聽到這話,她頭都不敢擡。指尖微微用力,攥得發白。

“這兩天想了很多事情,讓我理一理好嗎?”

“你有什麽想不明白的可以跟我說,我們一起想。你這樣排斥我,讓我很受傷知道嗎......”

邢易:“我不是排斥你。”

擡頭的一瞬,她吓了一跳。呼吸猛的一滞,原先措辭全都沒用上,慌張地擡手擦他臉上的眼淚,被他伸手擋開。

“你不能這樣對我。”他聲音微哽,眉間皺着。

愧疚感湧上心頭,邢易也沒控制住情緒,轉身捂着臉崩潰流下眼淚,周嘉忱看着她背影肩膀抽動,頓時心如刀絞。

“我們不要這樣好嗎?有什麽問題一起攤開來說,兩個人解決總比一個人解決好,好嗎?”

邢易背對着他點頭。

周嘉忱走進房間把門關上,随後繞到她前面,擡手直接把人按在懷裏,右手揉着她發頂,“別哭了,看到你哭我也想哭。”

“哪有這樣安慰人的......”邢易哽咽着,帶着哭腔說他,“明擺着是威脅。”

“能威脅到就說明有用。”他低笑說。

“好壞!!”

“我對你最好的。”

“......”

平複了十分鐘,他們兩個都擦幹眼淚坐下,桌上擺着一杯熱牛奶,周嘉忱剛才下樓給她煮的。

他不說話,靜靜地等着邢易自己開口。

“趙晟泉那天砸窗前跟我說了很多話。”她抖着聲音開口,不是害怕趙晟泉,她現在更怕說完這些會傷害和周嘉忱的感情。

“我就是在害怕......”她擡眼看了看對面的人,目光熾熱,更覺得自己生出這樣的質疑與顧慮十分不好。

“我害怕有一天會成為你的棄子。”

周嘉忱眼眸微深,想說話,卻沒打斷她。

“你們的世界每天充滿着算計,不主動算,就會被別人算。現在ML能屹立在各世家當中,但如果以後你們有危機,我,我害怕你會放棄我,也害怕你像他一樣利用我。”

周嘉忱思索了一會兒,非常認真地回答她的顧慮。

“首先,管理公司只是幫父母分憂,我自己有感興趣的領域,不然我也不會繼續讀研究生。”

“我目前在鑽研的領域,足夠讓我就算沒了ML也不讓你過苦日子,我可以向你保證。而且——”他語調一轉,忽而變得溫柔又帶着點驕傲,“我們易易這麽優秀,不需要我來養。”

邢易撇了撇嘴,沒反駁。

“趙晟泉本身靠自己父親積累的財富得勢,仗着年輕氣盛敢投資,賭對了幾次,不乏有輸精光的時候。他本身就是個不穩定的勢力,所以他做的所有決定都帶着緊急性。”

“但是我不是,易易,我不是那樣的人。只有弱者才會絞盡腦汁想怎麽這邊偷那邊搶別人的資源。他把你當成籌碼,因為他手邊沒有更有價值的東西。”

“你說我沒有價值麽?”邢易對他的回答很滿意,開始開玩笑似的摳字眼逗他。

周嘉忱低笑,“當然不是。”

“我家易易是無價之寶,拿什麽換我都不給。”

“假如有人把刀架你脖子上威脅呢?”

沒想到她一下把情況拉到最極端,周嘉忱還想了想。

邢易低哼了聲,嫌他反應慢。下一秒,聽到他答非所問。

“無論如何得在死前保證你脫離危險。”

人直接愣住,這跟想象中的回答一點不搭邊!才止住不久的眼淚,再次滑下來。

邢易:“你這人總是犯規!!故意的。”

周嘉忱大方承認:“沒辦法,你比什麽都重要。”

默了默,淡聲補充。

“比我自己都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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