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50章

從帝京來的貴客, 還點名要她……莫不是程菁知道了她在春風樓?

錦杪斂眸沉思。

倘若真是程菁尋來了,那可就麻煩了。

但,不管來人是不是程菁, 都不能見。

人從帝京來,那就極有可能見過她。

當初穆亥發動宮變,奪了大楚的天下。而今天下又回到大楚手中,大楚自是不會饒恕穆亥, 以及大晟的整個皇室。

就算有傅盈護着她, 那也只是暫時的。她是大晟的瓊陽公主,傅盈若執意護着她, 那就是在與文武百官為敵。

傅盈初登帝位,根基不穩,絕不能站在朝臣的對立面。

最關鍵的是, 小十五還未找到, 她必須好好活着才行。

錦杪思索間, 門外的鸨母發愁地擰着手裏的絹帕, 轉眼絹帕就跟鹹菜有一拼。

春風樓得罪不起那位從帝京來的貴客,可她又怕宛童像上次那樣,一口鮮血吐在客人身上。

不見, 會得罪。

見了,也會得罪。

鸨母頭疼扶額, 長嘆一聲, “去把城中最好的大夫請來, 給宛童好好瞧瞧。”

說罷,鸨母揚了揚手裏皺巴巴的絹帕, 扭頭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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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杪菱唇抿緊,看來鸨母這是打算讓她去見那位貴客, 得想個法子才行。

這時,荷月苦惱的聲音傳到耳邊:

“殷春姐姐,方才我們忘了一件好重要的事!”

“何事?”

荷月壓低聲音,“問媽媽那位貴客是誰。”

殷春無奈笑笑,“既是貴客,媽媽又怎會輕易透露給你?好了,不要多想了。我去請大夫,你在這兒好好守着姑娘。”

“殷春姐姐慢走。”

瞧着殷春下了樓,荷月輕輕推開身後的兩扇門,做賊似的往裏走。

目光穿過層層疊疊的紗幔,落在那嬌花軟玉般的人身上,荷月忍不住再次感慨,她家姑娘真是這春風樓裏最好看的人。

可惜了,那麽漂亮的一雙眼睛卻看不見。

荷月微微嘆了口氣,坐到圈椅上,雙手托腮,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對面的瓊瓊姿花貌。

錦杪雖然看不見,但能感覺到有道視線一直在她身上。原以為荷月只是進來瞧一眼,随後便會出去,不料荷月竟眼巴巴地看着她。

錦杪無奈,只好睜開眼,摸索着要起身。

荷月見人醒了,連忙起身過去,挽起幔帳。她熟練地扶着錦杪,再将一個引枕墊到身後。

“姑娘可睡舒坦了?”

錦杪靠着引枕,輕輕點了點頭,清澈的眼睛随着荷月說話,看向荷月所在的方向。

每每這個時候,荷月就忍不住擡手晃兩下,沒有得到她想聽見的回答,便在心中嘆了口氣,旋即揚起笑容說:“今兒有冰鎮的酸梅湯,姑娘可要來一點?”

三日前吐血過後,錦杪就一直謹遵醫囑,卧床靜養,期間一點冷的也沒沾過。不是不能碰,只是大夫說了,不碰最好。

近來日頭毒辣,她的房間雖不被太陽曬着,但也常常會感到悶熱。

“那就……來一點吧。”

錦杪想到冰鎮酸梅湯的滋味兒,忍不住抿了抿唇。

荷月瞧着,忍俊不禁,“那姑娘稍等,我去去就回。”

荷月動作很快,沒一會兒工夫就端着托盤上了樓,卻在要跨進房間時,讓人給撞了一下。

饒是她反應再快,及時抓穩了托盤,放在上面的酸梅湯還是灑出去不少。

錦杪聽見動靜,擔心道:“荷月,出什麽事了?”

她摸索着下了床,在将雙腳放進繡鞋的一剎那,聽見了茗冬的聲音。

茗冬是海棠的貼身丫頭,說話總是帶着很濃的火藥味兒。

此刻她揚起下巴,眼睛向下,盯着荷月說:“這還沒見貴客,就敢沖撞我們姑娘,未免也太猖狂了。”

荷月氣得跺腳,“剛才明明就是你自己撞上來!”

“那你倒是說說,我為什麽要撞你?”茗冬嗤笑一聲。

荷月正欲說她們這是嫉妒,就見海棠用手中的團扇輕輕點了下茗冬的額頭。

“得饒人處且饒人,再說你跟個瞎子計較什麽?”

海棠拖着慵懶的聲調,似笑非笑地看向坐在床邊的錦杪。

“你們,別太過分!”

荷月死死盯着面前的主仆二人,氣得咬緊了後槽牙。

“荷月,過來。”錦杪神色平靜,看起來一點也不在乎旁人說她是個瞎子。

其實錦杪是真的不在乎。因為這一路走來,類似的話,她聽了太多。

但她越是平靜,荷月就越是替她感到委屈。

荷月揣着一肚子委屈走到床邊,扶起錦杪。錦杪反握住荷月的手,輕輕拍了拍,“我沒事。”

荷月鼻子一酸,擡起另一只手擦了擦眼淚,咕哝道:“您是沒事,可惜了那碗酸梅湯。”

錦杪啞然失笑,“無妨,正好大夫讓我最好不要碰冷的。”

“行吧。”

主仆二人你一言我一語,完全把門口的海棠和茗冬晾在了一邊。

茗冬擡手往門框上敲了兩下,扯開嗓子說:“客人上門,卻不讓客人坐着,這就是你們的待客之道嗎?”

錦杪循着聲音傳來的方向莞爾,“我是個瞎子,你跟我一個瞎子計較什麽?”

“你!”茗冬沒想到錦杪會這麽說,一時間成了啞巴。

海棠不悅地瞥了眼茗冬,茗冬識相地站到後面。

“聽媽媽說,你就要見貴客了。”海棠扭着腰肢,搖着團扇,跨過門檻,坐在圈椅上嫣然一笑,“這次妹妹要是再吐血,整個春風樓怕是都得跟着你遭罪。”

“聽姐姐的意思,這位貴客來頭不小。”錦杪由荷月攙着,坐在了海棠對面的圈椅上。

海棠笑眼彎彎,“可不就是來頭不小。聽說是陛下身邊的紅人,此行是到咱們這兒辦差事的。”

剎那間,錦杪想到了裴臻,可她轉眼就否定了自己的這個猜測。

裴臻不是那種好色之徒,他是不會來春風樓這種地方的。

錦杪深吸口氣,慢慢松開緊扣圈椅的手,菱唇輕啓:“我想麻煩姐姐一件事。”

“妹妹請講。”

“我想請姐姐到時代替我去見貴人。”

錦杪話音未落,就聽荷月急急忙忙開口:“姑娘這是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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