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五十五章

是四皇子魏琤!他為什麽會和賀令昭跪在一起?!

賀令昭雖然與這幾位皇子之間關系并不親厚, 可平日見面時也總是客客氣氣的,今日好端端的,他怎麽突然跟四皇子打架了呢?!

勤政殿外,偶爾有人走過。但這次這個腳步聲, 賀令昭一下子就聽出來是屬于沈知韞的。

原本低着頭的賀令昭猛地轉頭, 見一身雪青色衣裙的沈知韞從禦階上快步上來時, 當即驚詫道:“阿韞,你怎麽……”

來了兩個字還沒說出口,沈知韞已經在他面前蹲下了, 她擡手似是想去碰賀令昭的臉,但又怕弄疼了賀令昭。

“沒事, 不疼的。”賀令昭忙拉着沈知韞的手,小聲安慰道。

跪在賀令昭身側的四皇子魏琤看見這一幕時,神色頓時變得陰恻恻的。之前他曾百般向沈知韞示好,但沈知韞一直拒自己于千裏之外, 卻不想嫁給賀令昭這個纨绔之後,她竟然當真與他夫妻恩愛起來了,他哪裏不如賀令昭這個纨绔了?!

原本在同沈知韞說話的賀令昭,似是察覺到了魏琤的目光,他猛地轉過頭, 将沈知韞護在身後的同時, 又揚起拳頭,威脅道:“怎麽?還沒被我揍夠嗎?!”

魏珩頓時氣的磨了磨後槽牙。

如今明宣帝身邊的近侍還在這裏,他竟然就敢明晃晃的威脅他!

沈知韞拉了拉賀令昭的衣角, 魏琤好歹是皇子, 而且這又是在宮裏,賀令昭好歹也該收斂一些才是。

但賀令昭素來張揚慣了, 有的事他能忍,但有的事他忍不了。

明宣帝身邊的近侍見狀,适時提醒:“二夫人,陛下還在等着您。”

沈知韞只得起身,先随內侍進殿去見明宣帝。

明宣帝坐在堆滿奏折的桌案後,他面前攤開的是那副她畫的流民行路圖。

原本沈知韞以為,是自己的這幅畫導致賀令昭被罰,但剛才賀令昭偷偷跟她說,此事與她的畫無關,是他和魏琤之間私人恩怨動了手,陛下才罰他們在此跪着思過的。

可若與畫無關,明宣帝為何又要單獨召她入宮呢?!

沈知韞不敢妄自揣摩聖意,但總歸先認錯是沒錯的。

聽到沈知韞的請罪之後,明宣帝這才将目光從畫上移開,只不辨喜怒問:“你何罪之有?”

“昨日剛過中秋佳節,臣婦不該在此時,拿此等畫作令陛下憂心。”

卻不想,明宣帝指尖在畫上敲了敲,面沉如水道:“你确實有錯,只不過你的錯不在這個上頭,而是錯在回京之後,沒有第一時間,便将此畫呈上來。”

沈知韞聞言,猛地一怔。

“若你們能在回京之後,便立刻将此畫呈上來,朕也就不會被底下那些官員愚弄這麽久了。”說這話時,明宣帝聲音裏帶着濃濃的自責。

陵山郡的災情,早在沈知韞他們回京之前,就被底下的官員報上來了。

但底下的官員在奏折裏說,此次災情并不嚴重,且他們已經将災民都安置妥當了。當時明宣帝便信以為真了,可今日看見賀令昭呈上來的這副流民行路圖時,明宣帝這才意識到,自己被底下那幫官員愚弄了。

若他們當真将災民安置妥當了,為何賀令昭他們繞過陵山郡的路上,還能遇見背井離鄉的災民呢?!

明宣帝板起臉來:“你老實同朕說說你們這一路上遇見的見聞,若有一句隐瞞,朕就讓二郎跪到天黑。”

沈知韞:“……”

明宣帝既說了這話,沈知韞自是不敢再有隐瞞,便将路上遇見的流民,以及從流民口中知曉的種種,悉數都同明宣帝說了。

聽着與賀令昭說的大差不差,明宣帝便知他們夫妻二人并無隐瞞。明宣帝點點頭,此事他知曉了,但想到殿外跪着的兩個人,明宣帝又問沈知韞:“二郎為何突然對老四動手?”

原本賀令昭獻完畫之後,明宣帝就讓他回去了。但結果賀令昭走了沒到一刻鐘,便有宮人來報,說賀令昭和魏琤打起來了。

明宣帝将兩人召過來詢問打架的緣由。

魏琤一臉委屈:“兒臣也不知道為什麽,兒臣從禦花園經過的時候,二郎突然就沖過來揍兒臣了。”

“因為你該打!”賀令昭明明被揍的鼻青臉腫,但卻是一臉怒氣。

明宣帝再細問,但賀令昭卻不肯再答,最後明宣帝氣急了,便直接罰他們二人在殿外跪着思過。

明宣帝本以為沈知韞能從賀令昭這裏問到答案,可沈知韞卻道:“臣婦問過了,二郎說是私人恩怨。”

“私人恩怨?!”明宣帝反複在心裏琢磨了幾遍這個詞之後,便知賀令昭不肯說,遂道,“二郎毆打皇子在先,你們夫妻一起體,你這畫留在朕這兒就當賠罪了。行了,你出去将他帶回去,找禦醫給他看看臉上的傷。”

沈知韞謝過恩之後便退出去了。

賀令昭還跪在殿外,看見沈知韞出來,他立刻問:“阿韞,皇伯伯喚你進去同你說了什麽?”

“陛下讓我帶你回家。”

跪在旁邊的魏琤聽到這話,嘴都要氣歪了。他好歹是個皇子,賀令昭把他揍了一頓之後,明宣帝罰他跪了這麽一小會兒,就打算将這事翻篇了?!

賀令昭也沒想到,明宣帝會這麽快就放了他,他當即喜笑顏開的跟着沈知韞走了。

他們夫妻二人誰都沒看跪在旁側的魏琤。魏琤目光憤恨望着他們二人離開的背影時,身後驀的傳來近侍的聲音:“四殿下,陛下讓您進去。”

魏琤這才收回視線,藏好自己所有的心思,然後起身進了殿內。

“父皇。”魏琤哀哀叫了聲,期盼着明宣帝給他做主。

卻不想,明宣帝只冷冷看了他一眼:“二郎是朕看着長大的,他雖然行事張揚,但一貫十分有分寸。若不是你做了什麽事觸到了他的逆鱗,他不可能會以下犯上對你動手。

魏琤頓時僵在原地,不可置信看着明宣帝。

明宣帝沒了先前的溫和,他冷笑一聲:“朕還沒到老眼昏花的地步,你與老二近來的頻頻動作,當真以為朕毫不知曉麽?”

魏琤後背猛地蹿起一層冷汗,當即便跪下請罪。

明宣帝卻不想聽他辯解,只冷冷道:“滾回去好好給朕思過去。”

沒讨到公道反倒得了一頓訓斥的魏珩,只得灰溜溜的離開了。只是甫一離開勤政殿之後,魏琤臉上的戾氣便壓不住了,他重重一拳捶在宮牆前,發洩着滿心的怨憎。

“憑什麽!憑什麽!明明我才是父皇的親兒子!為什麽父皇處處都要向着賀令昭!憑什麽!!!”

魏琤身側的親随宮人看見這一幕,吓的心都要跳出來了,忙勸道:“殿下啊,這是在宮裏,奴才求您慎言啊!”

這話若再傳到明宣帝耳中,只怕就不是思過這麽簡單了。

魏琤單手扶在宮牆上,臉上陰狠叢生。原本他想着,通過魏珩這條線搭上賀家,今日賀令昭既對他動了手,那日後賀家便絕無投靠他的可能。

他得不到賀家的支持,也絕對不允許賀家去支持老二。

“給裴方淙傳話,讓他來見我。”

心腹聽到這話一愣,旋即道:“殿下,裴公子這會兒在貢院呢!而且陛下如今正在氣頭上,您這個時候不妨先以靜制動,待過些時日,再細細籌劃不遲?”

魏琤覺得這心腹說的在理,這才眼神陰郁甩着手上的血珠,順着宮牆往前走,但心裏卻已經對賀令昭起了殺心。

今日之仇若不報,他魏琤兩個字就反過來寫!

而在魏琤‘惦記’賀令昭的時候,賀令昭也在‘惦記’他。

出宮甫一上了馬車,沈知韞便轉過身,從車壁的櫃子裏端出一匣子瓶瓶罐罐出來。然後找到一瓶化淤消腫的藥,用簪尾挑了些許在指腹揉開,然後上前去給賀令昭臉上的傷上藥。

“阿韞,你別擔心,我這傷就是看着滲人,其實不疼的。而且我跟你說,我打魏琤那個雜碎時,都是挑看不出傷但很疼的地方打的,而到了我這裏,我故意讓魏琤那個雜碎打我的臉的,這樣鬧到皇伯伯面前,我們兩個一個鼻青臉腫,一個身上完全沒有傷,皇伯伯也不好罰我的。”賀令昭話音剛落,沈知韞指腹突然用力,賀令昭頓時被疼的哎呦了一聲。

他再一垂眸,就見沈知韞涼涼看着他。

“阿韞,你別生氣,我真的沒事。”賀令昭忙道。

沈知韞卻不理他,她只是細心的替賀令昭上好藥,然後重新坐回賀令昭對面,這才掀起眼皮看向賀令昭:“為什麽和四皇子打架?”

“嗐,就是話不投機半句多,然後腦子一熱就動手了。”說話間,賀令昭靠過來,試圖将這個話題蒙混過關,但沈知韞卻不如他所願,沈知韞直接躲開賀令昭伸過來的手,冷着臉又問了一遍,“到底是因為什麽?”

昨晚在宮宴上,賀令昭與魏琤還說話了,怎麽今日在宮中突然就大打出手了?

想到今日魏琤看過來的眼神,以及賀令昭對魏琤突如其來的厭惡,沈知韞驀的想到了一個可能:“是因為我?”

“阿韞……”賀令昭下意識想否認,但最近這段時間,他們二人朝夕相處,幾乎是他一個微表情,沈知韞就能看出來他在撒謊。

自從發現魏琤對她心思不單純之後,沈知韞便一直刻意在避着魏琤。而她和魏琤之間最後一次有交集,應當就是去歲的端午節了。一念至此,沈知韞驀的身子發顫,只是她還沒來得及說話,賀令昭已經先一步俯身抱住她。

“阿韞,你別怕,都過去了。”賀令昭抱緊沈知韞,“你現在是我媳婦兒了,魏琤那個雜碎要是再敢欺負你,我就弄死他。”

最後一句話裏,帶着濃濃的殺意。

沈知韞生怕賀令昭真的做傻事,她倏忽攥住賀令昭的胳膊:“不要賀令昭。”

明宣帝是疼賀令昭不假,可是魏琤是皇子,若賀令昭當真殺了魏琤,只怕是昭寧大長公主也護不住他。

賀令昭見沈知韞被他吓到了,忙又描補道:“你放心,我今天已經警告過魏琤那個雜碎了,以後他應該也不敢來招惹你了。”否則管他是不是皇子,他都照揍他無誤。

說到這裏時,賀令昭頓時就覺得懊惱自責,他該早點發現,沈知韞厭惡魏琤那個雜碎的。

“阿韞,對不起。”賀令昭緊緊抱住沈知韞的同時,又向沈知韞道歉。

沈知韞以一個全身心信賴的姿勢,将頭埋在賀令昭懷中,甕聲甕氣道:“你沒有對不起我。”

去年端午宴明宣帝突然為賀令昭和沈知韞賜婚,坊間朝中一片嘩然,但卻鮮少有人知道內情。

其實明宣帝當時之所以為他們二人賜婚,乃是因為端午那日,沈知韞與賀令昭一同落水了,因此事傳出去對沈知韞名聲有損,所以明宣帝按下了此事,又裝出一時興起的模樣為他們二人賜了婚,并将此事悄然揭過去。

這件事,沈知韞曾私下同嬸娘徐元桢說過,但她好端端的,為何突然落水一事,沈知韞卻從未同任何人說過。

因為那件事,對她來說是恥辱。

自她因畫出名後,四皇子魏琤曾頻頻向她示好。雖然魏珩裝的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樣,但沈知韞對他并無好感,便一直刻意在躲着魏琤。

原本沈知韞以為,自己表現的夠明顯了,魏琤也該知難而退了。

卻不想,魏琤表面上放過她,私下卻想用上不了臺面的手段逼她做他的側妃。去歲端午宴上,明宣帝因欣賞沈知韞的畫,破例讓沈知韞也參宴了。

徐元桢沒有資格參宴,沈婵又稱病沒去,沈知韞在宮宴上孤零零的一個人。中途有宮婢無意打翻了酒壺,酒水潑在了沈知韞的衣裙上,那宮婢當即便誠惶誠恐的帶沈知韞下去更衣。

那宮婢将沈知韞帶至了一處偏殿,沈知韞正欲換下濕衣時,突然聽見了落鎖聲,她當即折返回去,門已經從外面被鎖上了,緊接着便響起了那宮婢遠去的腳步聲。

偏殿一角燃起了袅袅熏香,沈知韞瞬間便知道,這是為她設的局。

沈知韞當即用被酒潑濕的袖子捂住口鼻,然後又用桌案上的花瓶砸開另外一側的窗,從窗口爬出去逃走了。

幾乎是她前腳剛逃走,後腳就聽見有人來了。沈知韞不敢耽擱,當即拼盡全力往前跑,再到後來,她就陰差陽錯的與賀令昭一起落水了。

後來明宣帝為他們二人賜了婚,沈知韞便将此事爛在了肚子裏,但每次看見魏琤時,她就覺得喉嚨像吞了蒼蠅一般惡心。

賀令昭的大掌落在沈知韞的背上,有一搭沒一搭輕輕拍着:“阿韞別怕,以後我保護你。”

沈知韞輕輕嗯了聲。他們兩人相互依靠了一會兒之後,沈知韞才想了另外一件事來:“你怎麽會知道這事?”

這件事應當只有她和魏琤知道才是。當時陛下已經為她和賀令昭賜婚了,魏琤也未能得逞,這件事鬧大了對她沒好處,沈知韞只得忍着惡心将此事咽下了。而魏琤一心想拉攏賀令昭,自然不可能主動将這事告訴賀令昭。

“我今日在宮裏遇見了二皇子。”

沈知韞頓時了然。太子之位懸置多年,二皇子和四皇子為了那個位子,私下早已已經開始拉攏朝臣了,而賀承安手握重兵,又深得陛下器重,他如今不在上京,那麽賀令昭就成了他們争相拉攏的對象。

說到這裏時,賀令昭嘆了一口氣:“從前我不覺得,可經過今日這一遭之後,我都開始有點同情表哥了。”

沈知韞:“……”

沈婵性子淡泊,雖入宮多年,但平日兩耳不聞殿外事,一心只調香養花。而魏珩是皇子,雖然這些年他一直有意藏拙,但夾在二皇子和四皇子之間的日子并不好過。

他們二人正說話間,馬車停了。

沈知韞撩開簾子,就見定北侯府到了。他們二人剛下馬車,便有一個管事模樣的人騎着快馬飛奔而來,而後從馬背上翻身下來。那人向沈知韞與賀令昭行過禮之後,将手中的盒子呈上來:“這是我家二殿下命屬下給二公子送來的。”

賀令昭打開瞧了一眼,裏面全是上好的傷藥。

“你家二殿下倒是會做人,還知道打一巴掌給顆甜棗呢!”賀令昭冷笑一聲,将匣子又阖上,複又扔回那人懷中,“回去告訴你家二殿下,心意我收到了,但我們府裏最不缺的就是傷藥,這藥還是留給他自個兒吧。”

那管事也沒再過多糾纏,又行了一禮之後便離開了。

“你剛得罪了四皇子,這會兒不怕連二皇子也得罪了?”沈知韞偏頭看向賀令昭。

賀令昭滿不在乎:“我爹離京前,便再三叮囑過,不許我攪和進争儲裏。若我前腳揍了四皇子,後腳又收了二皇子送來的傷藥,只怕明日這上京就開始流傳,我們賀家向二皇子投誠了呢!”

這話聽起來确實沒毛病。

“你放心,你相公我啊,雖然平常是個混不吝的,但我心裏有數的。”說着,賀令昭便向給沈知韞笑一下,結果牽扯到了臉上的傷,他頓時被疼的嘶嘶倒吸涼氣。

沈知韞正要說話時,公主府那邊的女官過來了。

昭寧大長公主也聽說了沈知韞與賀令昭相繼進宮一事,她不放心便派了女官過來等消息。賀令昭只得頂着滿臉的傷去見昭寧大長公主,并避重就輕說是二皇子挑撥,他與四皇子打了一架。

“陛下已經知道此事了,他罰我在勤政殿外跪了一會兒,便讓阿韞帶我回來了。”

昭寧大長公主滿臉氣憤,原本欲進宮去找陛下,結果聽賀令昭說,魏琤的傷比他的更重,昭寧大長公主這才打消了這個念頭,只滿臉心疼道:“老二和老四争那個位子讓他們争去,你日後離他們遠些,以免卷入進去。”

賀令昭乖乖應了,他們從公主府離開時,昭寧大長公主又給他們了一匣子上好的傷藥。

賀令昭與沈知韞回到院中時,安平便來報說,他們離京之後,陛下當即召了戶部的幾位官員入宮議事,之後又欽點了三皇子魏珩趕赴陵山郡赈災。

賀令昭先是一愣,旋即想了起來,如今魏珩在戶部挂職。

“我們今天鬧了這一出,到最後得益的卻是表哥呢!”賀令昭開玩笑道。

沈知韞瞪了他一眼:“都這個時候了你還貧嘴!”

“好好好,我不貧嘴了。”說完,賀令昭趁着沈知韞不注意,飛快在沈知韞頰邊親了一下,然後趕在沈知韞發怒之前,便迅速往畫室的方向走。一面走,賀令昭還一面笑嘻嘻道,“後日便是武學選拔了,屆時我過了武學選拔之後,再來找阿韞要更大的獎勵。”

說完,賀令昭意有所指的往沈知韞唇上掃了一眼。

院中還有下人呢!沈知韞頓時惱怒的将手中的團扇丢過去打賀令昭:“等你通過了再說。”

賀令昭一擡手便穩穩接住了團扇,他笑的欠扁:“那阿韞這意思是同意了?”

沈知韞一時不防被賀令昭套進去了,反應過來之後,她不再與賀令昭逞口舌之快,而是當即便轉身走人,只是那匆匆離開的背影,怎麽看都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賀令昭站在畫室門口,笑的一臉歡愉。

他和沈知韞之間,現在已是萬事俱備,只欠他通過武學的入學選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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