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誰會标記那個omega?”

第5章 “誰會标記那個omega?”

岑真白還是第一次知道,原來病房也可以裝修成酒店那樣的總統套房。

他沾染了一身的濃煙味,此時alpha不在,留在衣服上的就是很單純的信息素。

岑真白聞得暈暈乎乎的,脖頸紅了一大片,有點像喝醉了酒。

後邊把外套脫掉,只穿着一件薄薄的單衫,打開窗被冬天的風猛地一吹才稍微好了點。

和醫生談完alpha情況的江嘉能一進來就被他吓了一跳,連忙走過去關上窗戶,然後非常自然地伸手摸了摸他的臉,“那麽冰!感冒了怎麽辦!”

岑真白愣了愣,等他後知後覺想躲的時候,江嘉能已經收回了手。

但……面對江嘉能,他內心好像也并無多少抗拒。

他從小到大,身邊并沒有女性角色的長輩,只有一不合心意就打就罵的岑志斌和岑志斌那些惡心的牌友。

小真白人如其名,從小就長得白,像浸在蜜罐裏的瓷娃娃,小小瘦瘦一只,五六歲的他坐在折疊床上,雙膝并攏垂下,腳尖堪堪點着地。

小omega透過髒污的玻璃窗,去看站在電線上呆頭呆腦的麻雀。

呼啦,麻雀全被門外的動靜吓飛了。

岑志斌又帶着牌友們來家裏打牌了。

“诶老蛇,該說不說,你這兒子長得是水靈啊!”

小真白被人抱起來,放在腿上,掐了掐臉,又攥了攥腳。

那個人身上很臭,滿是汗味和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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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蛇是岑志斌的外號,他聞言笑:“能不水靈嘛,長得像我。”

大家哈哈大笑起來,另一個人吐掉嘴裏的牙簽,去摸他的臉,“omega就是長得好啊。”

小真白皺着一張臉,想跑。

“诶!走什麽,”又一個人像提溜玩具似的把他從這頭抱到那頭,“過來給叔叔抱抱!诶喲omega身上都那麽香的嗎?老蛇你給說說,我這把年紀了也只碰過你兒子一個omega!”

小真白再長大一點,十歲的年紀,已經學會在那些人來家裏之前偷偷跑出去。

但貧民窟的每條村子就那麽大,哪家哪戶有omega,幾歲是男是女,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小真白總有沒跑掉那幾次,那些牌友仍然這麽對他,摸他的臉摸他的手。

有時候還會趁岑志斌不注意,把手伸進他的衣服裏。

岑真白想到這,只想冷笑,其實不用趁岑志斌不注意,因為他那爹壓根覺得沒什麽。

“真白。”

岑真白眼前驀地湊近一張臉,江嘉能把一袋衣服遞到他面前,臉上是淡淡的笑意:“剛陳叔送來的,都是新的,你去裏邊洗個熱水澡,暖暖身子。”

岑真白怔怔地伸手接過,點了點頭,“……謝謝您。”

江嘉能覺得自己離家許久的母性都要被這一個omega勾起了。

omega是那種很幹淨的長相,哪裏都薄薄的,臉皮薄,眼皮薄,嘴唇也薄,由于內雙,低下眼睑時,眼下會疊起一道小褶子,又冷又乖。

面對江嘉能,岑真白似乎是有點糾結不知道該直接走還是說一聲再走,常年沒什麽表情的臉上,小巧的鼻尖輕輕皺了下,特別細微。

“我的天!”江嘉能母愛泛濫,“快去吧!”

在寒冷的冬天洗一個熱水澡是最舒服的事情,崴了的腳踝被熱水一澆,感覺都沒那麽痛了。

烏黑的頭發被打濕,乖順地貼在omega蒼白的後脖子上,岑真白從袋子裏拿出新衣服,一件半高領的羊毛打底衫,一件貼身的羽絨小馬甲,搭配一件長款白色羽絨服外套,下裝則是一條絨毛秋褲和黑色運動褲。

前一個星期,他都是兩件舊衣服輪流換洗着穿,這還是他第一次穿上霍家給他準備的新衣服,特別保暖,都有點出汗了。

不過衣服仍然點大,omega的下半張臉都縮在羽絨服的領子裏,只露出一雙濕着睫毛的眼睛。

岑真白剛從熱騰騰的浴室裏出來,就看見江嘉能急匆匆進到裏邊病房,從還沒關上的門縫中看到,是霍仰醒了。

——

霍仰睡了兩小時才醒過來,只覺得神清氣爽,身體像卸下了五十公斤重的沙袋,眼睛不幹澀了,大腦不昏沉了,連肩膀都能擡起來了。

心中那總是莫名燃起的火、做什麽都煩躁的情緒也全部消失了。

周遭很安靜,是熟悉的私人醫院vip套房,他看了一圈,周圍沒有人,于是按下了床頭的呼叫鈴。

很快,江嘉能和醫生進來了。

簡單做了個檢查,沒有任何問題,可以回家了。

他動作利索地換好衣服,打開門,一眼就看到外邊沙發上坐着的omega。

操。

又開始煩了。

陳叔開車來接,江嘉能坐副座,霍仰和岑真白只能坐後座。

霍仰撐着車窗,全程沒把臉扭過去一點,從後腦看都能看出大大的“暴躁”兩字。

岑真白也貼着車門,安靜地去看窗外飛快閃過的景色。

車輛駛過橋頭,右側是一個巨大的人工湖,再穿過一小段人工種植的橙花樹後,他們進入了景山一號。

景山一號,霍家所在的地方。

第二星第二區最出名的就是那又藍又清的海,那些有錢有勢的人直接出資在海上弄了個人造島,裏邊就仿佛一個小型城市,住宅區、商業區、文教區五髒俱全。

回到家後,江嘉能招呼兩個孩子在客廳坐好。

她把一份報告放在岑真白面前,“這是霍仰的診斷書,信息素失渴症,他分泌的信息素比一般的alpha高一倍,并且一直堆積在體內無法釋放。”

岑真白知道這個症狀,據說越強的alpha越有可能出現。

發病時會全身疼痛,性格脾性變得暴戾,反感一切出現在他身邊的alpha和omega,只依賴治療者。

“前一段時間他還能在隔離室強撐,直到上一次身體超負荷休克。”江嘉能現在說得淡淡,可當時的情況可把作為父母的她和霍啓吓得夠嗆,不得不快速尋找planB,“高匹配度還不行,得兩種信息素百分百無排斥反應。”

alpha和omega都可以臨時标記對方,進行的時候,會咬破對方後頸上的腺體,将信息素注入。

一般情況下,身體或多或少都會對對方的信息素有排異反應,畢竟不是自己身體裏的東西,就像雙胞胎之間的器官移植不一定适用一樣。

更不用說霍仰這種情況,注入進omega腺體的信息素會遠超“适量”的度。

江嘉能看向岑真白,“你,是我們在全聯盟找到的唯一一個。”

霍仰的命定omega。

岑真白沉默幾秒,“我需要做什麽?”

“就像剛剛那樣,在他發病的時候釋放信息素,引導他體內的信息素散發出來,或者,”江嘉能停了下,“口水、血液、汗液等體液交換,直接吸收信息素。”

那總不能吸血舔汗喝尿那麽變态,正常一點的就是接吻。

“再或者,”江嘉能在岑真白越來越淡的注視下,繼續道,“臨時标記,他把信息素注入到別的載體。”

對于一般的AO來說,這壓根不是“或者”的關系,而是“然後”。

極高匹配度的兩人共處一室,滿屋子都是對對方來說極具吸引性的味道,誰都能猜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畢竟,人的理智不可能勝過本能。

還未等岑真白開口,alpha就斬釘截鐵地拒絕道:“我不同意。”

江嘉能猜到了,她耐心地問霍仰:“那你打算怎麽治好信息素失衡。”

霍仰往下壓了壓唇角,“來醫院提取信息素。”

似乎是想起了什麽恐怖的事,霍仰後頸的神經抽痛般地跳了跳。

休克的那次,他被緊急送上手術臺,儀器的端口刺入腺體,硬生生把多餘的信息素抽出來。

而腺體上的傷口,霍仰足足養了兩個月,才不會動一下脖子就痛。

抽出來後,信息素也只會達到一秒的平衡,因為下一秒,腺體會繼續工作,信息素開始堆積,一直一直,直到不堪重負,爆發發病。

因此這個信息素失衡症,只有徹底好了才算是好了。要不幹脆摘除腺體,要不保守治療。

就連醫生都沒法說什麽時候能好,有可能一兩年,有可能一輩子都好不了,唯一能夠确定的,就是讓霍仰的腺體在omega信息素裏浸得越多越好,越久越好。

“霍仰。”江嘉能嘆了一口氣,有些頭痛地按了按太陽穴。

這種逼不得已的方法救命時能用,可當時醫生說得很清楚,再這樣強行提取多幾次,腺體遲早會出問題,從而體內激素分泌失調,直接導致身體變差。

霍仰直視江嘉能的眼睛:“媽,我沒有辦法接受我的後半輩子和一個我不喜歡的人永久綁定。”

标記帶來的後續不單止會影響omega,alpha也一樣。

一次兩次的臨時标記沒有什麽,但次數一多,身體産生的激素會讓alpha對omega産生強烈的保護欲,本能會讓alpha不受控制地将omega列為自己的所有物。

如果omega沒有給alpha一個正面的反饋,alpha的獨占欲會愈演愈扭曲。

曾經就有個案例,得不到回應的alpha硬生生将omega的腿打斷,鎖在家裏的地下室長達五年之久,被發現後,醫生鑒定兩個人都瘋了。

“我知道。”江嘉能說。

霍仰一愣。

江嘉能:“那你控制好自己不标記他,能做到嗎?”

作為一個母親,她自然想且會尊重霍仰的選擇,連她都不喜歡包辦婚姻,霍仰怎麽會屈服?

再說了,因為一個病,就提前決定兩個孩子的未來,這是不公平的。

誰會标記那個omega……霍仰只是想了想就覺得自己的人生要完蛋了,他扯了扯嘴角,篤定道:“能。”

岑真白将視線挪去alpha身上,他完全能理解霍仰對他的厭惡,誰都不會想莫名其妙被分配一個老婆,何況像霍仰這種絕對的天子驕子,何況像他這種出身的omega。

似乎被什麽下水道的老鼠盯上一樣,霍仰兇狠道:“再看挖了你的眼睛。”

岑真白默默地收回視線。

江嘉能呵斥:“注意你的言辭!”

霍仰不情不願地撇開頭。

“我們定制了一張束縛床,過幾天就能送過來,能讓alpha無法掙脫,也不會受傷,”江嘉能溫柔地看着omega,“真白,你可以嗎?”

要是之前,岑真白必定不可能同意。

雖說他沒有選擇權,但起碼他會逃。

他怕自己被信息素蠱惑得不清醒時做出什麽後悔的事。

可今天試過之後,他又覺得他大可不需要這麽擔心。

他和霍仰,不是一般的AO。

明明連意識都喪失了,信息素卻還沒忘記“吓退”他。

他們可是高匹配度。

看來霍仰是真的很讨厭他了。

岑真白小幅度地點了下頭,“沒有問題。”

太意料之中的回複。

霍仰既鄙夷又厭煩,真的不理解為什麽江嘉能還能好聲好氣地同這個omega說話,明明做了那麽多惡心人的事。

他冷笑:“哪還用問,他簡直求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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