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轉學
第6章 “轉學。”
咻!
一支箭淩空射出,準确命中一百米遠的靶子。
霍仰穿着馬褲,勻稱修長的小腿被包裹在馬術長靴裏,他一手拉弓一手拿箭,僅靠核心和雙腿夾住馬身,肩胛骨往後舒展,手指驟然一松,第二支箭再次命中。
“操了,”有人忍不住贊嘆出聲,“真的帥,霍啓上将的基因就是好啊。”
霍仰一揚缰繩,黑馬有力的蹄子踏着沙地,往前跑去。
再一扯,黑馬前蹄踏空剎車,霍仰在上整個人幾近傾斜六十度,他重心壓前,核心繃緊,大腿用力,硬生生靠強硬的身體素質穩住,落馬。
緊跟其後,宋遲彥也穩穩落地,他們兩個三歲就上了馬背,騎行穩度遙遙領先于其他人。
臨近下課,馬術老師提醒他們一定要上心,馬術課的成績可是列入了期末考核制度裏的,不合格要補考。
大家都不以為意,畢竟馬術是他們這些貴族孩子的必修運動之一。
霍仰摸了摸黑馬的毛發,這是他自己的馬,叫英斯,在第二星的古語裏是“獵鷹”的意思,“這周末去游獵?英斯在這裏都跑不了幾圈。”
“嗯,”宋遲彥摘了頭盔,“去木捺草原吧,你預約。”
霍仰掀起貼身的防護服,露出了結實緊致的小腹,他肩寬,防護服又緊,在肩膀那卡了一會才被扯下來。
衣服一脫,宋遲彥就聞到了那股粘在霍仰身體上的那股omega味,他笑了一下,“待會林子壩來了,指定得大呼小叫。”
霍仰有點不爽,瞬間有想往宋遲彥鼻孔裏插手指的沖動,他硬生生壓下,知道那是信息素在作祟,給了他一種自己的omega被別的alpha嗅到的錯覺。
事實證明,宋遲彥說得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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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壩今天遲到了,第二節課下課,他從後門進,一眼就看到霍仰趴在桌子上補覺,他鬼鬼祟祟地往裏走,想給霍仰搞個偷襲,巴掌都擡起來了———
忽的想起對方正發病呢,萬一反射性給他一肘擊,霍啓上将就得帶着水果到醫院看望半死不活的他了。
只是……
“等等,卧槽,”林子壩道,“卧槽!”
他去看坐在霍仰旁邊的宋遲彥,用不小的聲量道,“有人給他治病了?”
怪不得他今天一進門就覺得不對,教室一改反常了半個月的低氣壓,變得一片祥和了。
強大的alpha哪怕收好了信息素,但狀态一不對,散發的壓迫感仍然是難以忽視的,特別是霍仰,發病期間會變得異常暴躁,一般人受不了那脾氣。
就在一個星期前,他們三出校吃飯,午飯時間,飯店哪哪都多人,服務員也忙,說要等兩桌。
于是他們等了,哪知有一個alpha帶着個omega,從另一邊進,先他們一步在空位坐下了。
林子壩試圖和他們講道理,宋遲彥被林子壩趕去找服務員。
霍仰插着兜,漠然地站在一旁。
那alpha一句話就堵死了他們:“滾滾滾毛頭小子在這教育你爹呢?誰先坐下來就是誰的,排什麽隊,好笑。”
林子壩還欲說什麽,霍仰直接越過他,伸手像拎小雞似的把alpha提起來,英俊的臉隐隐有發火之勢,“滾開。”
那alpha也回手,一把推開他,“做什麽啊!要打架是不是啊!我和你說,我……啊!”
霍仰懶得聽他廢話,一拳砸他臉上讓他閉嘴,本來他就煩,煩得想殺人,頭痛、腺體痛。
剛好來了個傻逼給他出出氣。
霍仰一拳一拳地揍下去,每一下都結結實實到骨。
沒人敢來拉他,林子壩和宋遲彥也拉不動。
好在霍仰理智尚存,給alpha留了一口氣,他站起來,煩躁地甩了甩拳頭上的血,再然後,他在原本屬于他們位置的椅子上坐了下來,朝老板娘伸手:“菜單。”
老板娘還顫顫巍巍地遞過去了。
後邊還是霍家出面,才沒把這件事鬧大,反正霍仰也被罰得挺重。
霍仰沒有睡着,他困倦地擡起頭,“啧”了一聲。
林子壩在旁邊一屁股坐下,活像一個在瓜田卻吃不到瓜、急得上蹿下跳的猹,“什麽情況什麽情況什麽情況啊。”
旁邊的宋遲彥用腳把桌子腿往跟前勾了下,“沒聞到他身上一股omega味?”
霍仰、林子壩、宋遲彥就是從小在一個軍區大院長大的那三個小孩。父親們都是戰友,一個五星上将,兩個上将。
林子壩聞言湊近了一點,才聞到那一縷淡得幾乎快要消散的信息素。
正常情況下,信息素一旦不是只停留在衣服表面,而是沾上身體的話,起碼要三天才能淡成這樣的程度。
可昨天的霍仰明明還是無事發生,可以看出昨晚非常努力地在清除自己身上的味道了。
林子壩這一動作,讓霍仰心頭那股火又起了,可能是因為百分百匹配度,僅僅信息素融合,就讓他的身體對那omega的占有欲強成這樣,要是咬一口還得了。
林子壩好奇地把頭怼過來,“誰啊誰啊?哪個omega啊?認識的嗎?”
霍仰左右擰了擰頭,脖子發出咔喀的骨頭聲,“認識個屁。”
這個年紀的alpha對這方面都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憧憬與興奮,林子壩道:“那可是omega诶!長得怎麽樣?香不香啊?都治療了,你倆是不是……”
霍仰似笑非笑:“想挨揍嗎?”
林子壩後頸皮一緊,“不說就不說嘛,真小氣。”
“不過你也有今天啊,”林子壩說,“平時看你見omega跟新鞋怕踩狗屎似的,恨不得繞着走,竟然會讓一個omega跟你水乳交融。”
“好惡心的一段話。”宋遲彥說。
霍仰微笑,“我真的要打他,你沒意見吧。”
宋遲彥:“沒。”
伴随着第三節課的鈴聲,班主任踩點進教室。
大家看到,班主任身後還跟了一個陌生面孔。
岑真白覺得新校服很別扭,硬挺的西裝禮服,棕色的領帶,锃亮的黑色皮鞋,為了防止他亂動,醫生最終還是給他的腳踝上了個可拆卸固定器,反而多了點支撐力,看起來沒那麽跛了。
他踏上臺階,能感受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班主任方榮是一位beta,年過四十,挺着胖胖的啤酒肚,“今天我們班來了一名轉學生,以後大家要好好相處,來,自我介紹一下。”
“哪家的混小子?”林子壩側過臉,用氣聲對霍仰說,“這是剛打完架來的?”
霍仰“啧”了一聲,在桌子上趴下,看都懶得看。
宋遲彥:“我記得最近沒人升官,估計哪個暴發戶砸錢把自己孩子往裏送吧。”
“不是,”林子壩一言難盡道,“私生子吧,哪個暴發戶把孩子養成這樣啊。”
講臺上站着的人瘦得幾乎要陷進校服裏,岑真白頂着淤青和紗布,轉身在黑板上寫下了自己的名字,“岑真白,omega。”
“卧槽!”林子壩喊,“omega!”
底下的學生也有了些動靜。
“名字真特別,嘻嘻。”
“瘸子?哪家的omega。”
“怎麽一直低着頭,都看不見臉。”
岑真白半垂着眼,底下的目光帶着審視,甚至是“審判”的意味,将他從頭到尾來回打量。
他将那句“是岑 真 白,不是岑 真白”咽進肚子裏,閉上了嘴,只安靜地站在講臺上,一副孤僻的樣子。
班主任是知道霍仰那個病的,也被江嘉能拜托了好好照顧岑真白,他道:“你就坐右手邊倒數第二排的位置吧,能看得見吧?”
岑真白終于擡了擡頭,看到了後座那懶得跟沒骨頭似的alpha頭頂,他說:“能。”
哪知他剛把書包放到椅子上,後邊就傳來極大一聲桌椅摩擦地面的滋啦聲,整個班都能聽見,尖銳又刺耳,吓得好幾個女生小小地叫了一下。
霍仰把桌子往後扯了一大截,和omega的椅子隔了一個鴻溝。
岑真白不受影響,只輕輕拉開椅子,坐進去,沒有往後看。
一下課,就有幾個學生湊了過來,“真白?交個朋友啊。”
“诶你家是做什麽的?”
“臉上的傷怎麽來的啊?omega去打架?那麽野嗎?”
圍在桌子面前的是一個alpha和兩個beta,那個alpha還故意釋放了一點信息素,讓岑真白知道,他是alpha。
這不是同學與同學之間的交流方式,岑真白能感受到,雖然他們來意算不上惡,但也絕對稱不上友善。
見他不說話,那個alpha表情不悅,用手指輕戳了下岑真白額頭的紗布,“喂你……”
岑真白猛地躲開了,動作大到撞了下桌子,一股讓人窒息的惡心從胃部反湧上來,他用力壓下,好半晌,才抿緊了唇,說:“請不要打擾我。”
附近的人被這動靜吸引,好奇地看了過來。
那個alpha一下子就怒了,他可是何氏軍事科技的兒子,什麽時候有人這樣讓他下不來臺過!
他剛想罵,後邊那個beta拉住了他,“艦哥,萬一對方身份很牛……咱先忍忍,回去查下。”
“好,好。”何艦指着岑真白,半晌又收回,轉頭走了。
坐在後邊一排的林子壩看了全程,“敢惹何艦,看來來頭不小?”
霍仰連個句號都懶得打。
——
星際立高的教學進度比一中快得多,一中還剩下最後一個知識點沒講,星際立高已經重頭再來了。
而且教育體系完全不同,一中是應試教育,星際立高作為貴族學校,自然是素質教育,有許多岑真白從未涉獵的範圍,例如禮儀課、品酒課、擊劍課等。
不誇張地說,星際立高十分之九點九的學生都不在乎一年半後的統考,因為他們的位置已經在那了,一畢業不是出星留學,就是接管家族企業。
甚至有些家長費了大力氣把自家孩子送進來,只為人脈資源。
畢竟突破一個社交圈子,就等于突破階層。
可岑真白不一樣,他仍然在“統考是改變命運的最佳路徑”的處境。
星際立高下午三點放學,他沒有着急着走,而是去找老師開小竈。
數學老師還是第一次被這個學校的學生逮住加班的,越講越被岑真白那認真的态度燃起教學初心。
直到下午五點,岑真白才念念不舍地把老師放走,他收拾好書包,一瘸一拐地走出校門口。
霍家的車已經在等着了,因為霍仰不肯同他坐同一輛車,所以另外吩咐了新的司機來接他。
因為江嘉能在家,霍仰再不能不下來吃飯或者出去吃了。
只是幼稚地非要和岑真白搞個對角線,江嘉能沒有說他,這個年紀的alpha,還是得保護着一點自尊心的。
見岑真白好像只吃了幾口就放下了筷子,江嘉能皺眉:“怎麽吃這麽少?”
吃得還沒她辦公室那只貓多。
岑真白說:“謝謝您,我已經飽了。”
霍仰主打一個粗嚼快咽,嘩嘩嘩扒完三碗飯,上樓了。
“聯盟那邊喊我回去,估計是有急事,”江嘉能說,“可能要出差,你在家有什麽事和陳叔說,知道嗎?”
岑真白點了點頭。
“別害怕,”江嘉能又道,“這裏以後就是你家了。”
別害怕。
家。
一點點酸意順着岑真白的喉嚨往上冒,就一點點,他面無表情地答應:“……好。”
江嘉能嘆了一口氣,“霍仰他……其實不壞,就是不喜歡被強加一些不喜歡的事,我這次不知道要出去多久,如果霍仰發病或者有什麽事,你多照顧一下,好嗎?”
岑真白點了點頭,“好。”
說完,江嘉能就急匆匆地離開了。
岑真白重新上樓,坐到書桌前,攤開沒寫完的作業。
想了一會,他剛準備落筆,忽的聽見門外有腳步聲。
應該是alpha或陳叔走過,他沒放在心上,但下一秒,他房間的門被敲了一下。
岑真白一頓,走過去開門。
竟然是霍仰。
只見alpha站在他門口,高大得幾乎将走廊的光全擋住,他居高臨下道:“喂,我衣服髒了,過來把它洗了。”
作者有話說:
江嘉能:他人其實不壞……
岑真白:不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