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修)

從那天起,我和程肅又陷入了長長的冷戰之中。我們不再說話,哪怕不得不碰面也只是漠然。

回宮之後也是,除了必要的請安和用膳時間,我基本上與他零交流。

雖然心底時而會有種想要和好的念頭,但我向來不是擅于主動求和的人,何況我又沒做錯什麽,結果還被他那樣指責。一想到這,我又氣不打一處來,所以我絕對不會低頭,絕對不會!

除了程肅,我也盡量避免再遇見弘時。

而且為了做個了結,我牽着大醜在弘時的放學路上攔住了他。

“小杜子!你是來找我的嗎?”一看到我,他的眼神竟閃現出驚喜,語調也很歡快。

“嗯。”看着他那張人畜無害的臉,我的心又是一陣緊縮,所以趕緊把頭偏到一邊,淡淡地說道,“我是來将大醜還給你的。”

他的聲音陡然低沉:“為什麽?”

“它在我那待得夠久了,也該還給你了,免得……”

可還沒等我把話說完,他就冷冷地打斷道:“就那麽急着和我撇清關系嗎?”

我一愣,訝異于他的直接看穿。但我很快又笑着掩飾道:“沒有啦,是大醜越來越壯實了,我都快遛不動它了,所以……”

“既然如此,”他又打斷了我,“你當初為何又要把它搶走?小杜子,你是不是太不負責?”

他如此一語雙關,我怎麽可能聽不懂?所以只能嗫嚅着:“對不起……可是不是我不想負責,而是……而是……”而是我負不了責啊,只是最後半句話怎麽也說不出來。

“罷了,攤上你,算我倒黴。”

他扯着嘴角苦澀地笑了笑,然後便從我手中拿過繩子,誰知大醜像感應到我要抛棄它似的,竟然咬着我的褲腳不肯走,即使弘時怎麽拉都拉不動。

“真是個喜新厭舊的臭東西!”他無奈地喝道,接着又看向我說,“看來是帶不走它了,你還是養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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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由得盯着他手中遞還過來的繩索發呆,的确,這半年來每天跟大醜跑步鍛煉和散步游玩,除了去草原沒有帶着它,其餘和它在一起的時光可謂比和程肅時還多,它早就成了我最鐵的朋友,雖然模樣醜醜的兇兇的,但它總會靠着我的腿黏啊黏的,十分可愛。所以在決定将它還給弘時之前,自己的內心還糾結了好久好久,因為舍不得。

但是舍不得也要舍得不是嗎?它本來就不屬于我,再占着也只會徒增煩惱而已,所以不如物歸原主。要怪,只能怪當初的自己任性輕狂……

因此我沒有去接那根繩子,而是淡淡地說道:“抱歉,我已經将它還給了你,所以帶不帶得走那是你的事了,再見。”

說完我就轉身準備離開,可沒走兩步就被他一把拽回。

“怎麽?現在連跟我多說一句話都不肯了嗎?”他似乎在強忍着情緒,但顫抖的聲音還是暴露了他。

我心驀地又是一抽,但也只能漠然地回答:“沒錯,我不想再惹來不必要的紛争,過去就當是我的錯,請當作一切都沒發生過吧,這樣對你對我都好。”

“不好!”他大吼,“怎麽能當作沒發生過?杜婉宜,你不要以為所有人都跟你一樣,我的心可不是石頭做的!我做不到!”

“沒錯,我的心是石頭,那你幹嘛還硬要上面撞?你是傻子嗎?你阿瑪打你的那一頓還不夠狠嗎?你想再多挨幾次嗎?”我也有點生氣地回吼道,至于為什麽說他阿瑪會打他,都是因為阿日善那件事。聽說雖然阿日善沒有告發我們,但弘時悔約還是讓四爺震怒不已,因為聯姻并不是個人私事,而是牽扯到民族利益,弘時的做法不僅讓四爺丢了面子,康熙也因此心生罅隙,還遷怒到了四爺身上,竟罵他“教子無方”。由此可以想象得到,四爺有多氣憤。

可此刻弘時卻像沒事人一樣地說道:“傻就傻吧。如果可以讓你直面你的心的話,再挨多少次我都願意。”說這話的時候,他的眼裏又閃爍着無限認真,就像星星的光芒。

我差點又要陷進去,因此趕緊在心裏搖着頭罵醒自己:杜婉宜,你是豬嗎?他只是一個小屁孩啊,你怎麽能夠被他打動呢?而且你還有程肅啊,你們還沒有分手,你喜歡的也一直只有程肅而已,不是嗎……

這樣想着,心也鎮定了幾分。所以我故意裝得很輕蔑地笑道:“弘時,想不到你這麽癡情啊,實不相瞞,我确實有點感動。可是感動只是感動而已,如果以前給你造成了什麽誤解,我深感抱歉。但我從來就沒喜歡過你,而且在我眼裏,你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小屁孩,你太幼稚,太……啊!喂,你幹嘛?”

話還沒講完,我就不禁一陣驚呼,因為他突然将我一把扛了起來,還一路快走,我被挂在他的肩膀上簡直快吓死,但又不太好大喊大叫而引來路人的目光,就只能埋着頭用手猛捶他的背,一邊暗罵着讓他放開我。

他卻不為所動,直到走了好一段距離,并且走到了某處偏僻荒廢的院落,他才把我放回地上,但還沒站穩,整個人又被他雙手抓着肩推到紅牆邊,我都沒反應過來,下一秒他的唇便覆上我的,讓人完全躲閃不及。

我瞬間大驚,掙紮着想要打他推開他,他卻先行一步地将原本扣在我肩上的手向下改扣住我的手腕。見手動不了,我就試着用腳踢,但還是被他迅速地用膝蓋抵住。所以此刻的我感覺自己完全就是案上魚肉,只能任人宰割。

然後他的吻也确實像要吃人似的,他的牙齒不停在我唇上輾轉厮磨,他的舌頭不停在我口腔中來回掃蕩,要多猛烈就有多猛烈,我被他吻得七葷八素,神智也開始不清楚起來,直到感覺呼吸都快要喘不上氣來的時候,他才暫時離開了我的唇,側頭在我耳邊也微微喘着氣說道:“這就受不了了?我好像早就跟你說過,不要把我當小屁孩,為什麽你也還是要往上撞?”

居然用我說過的話來怼我,我頓時氣得想用頭撞他,卻還是被他一偏躲過。

“弘時,你瘋了!”我不禁破口大罵。

“嗯,我瘋了。”他竟不否認,還不以為意地挑眉看我,“反正已經瘋了,我也不在意瘋得更徹底一點。”

說着,他又吻了下來,竟比上次的還要強烈。

我無力呼喊,也無力思考,只能僵硬被動地任他吻着,不過好在弘時除了吻并沒有進一步的動作,而且在又一次被吻得快要窒息時,他終于放開了我。

我很驚訝他居然能忍住,因為我能感受到,他也一直在克制。

“好了,小杜子,我們扯平了。”

“什麽意思?”對于他突如其來的話語,我很是不解。

他則從腰間掏出一張折好的紙,遞給了我。

我攤開一看,竟是之前我硬要把大醜留在宮中而和他簽下的字據——

康熙丙申年八月初八,因大醜一事,吾欠弘時一個要求。此要求沒有時限,不管弘時何時何地提出,吾都得無條件答應。落款:杜歆然。

“現在我已經達到了我的要求,所以我們扯平了。”

我一愣,旋即反應過來他指的是剛才那個吻,不由得喃喃說道:“真的嗎?”

“嗯。我會放下的,雖然一時之間很難,但我會努力。”他苦笑着說,“所以你不用再擔心這擔心那,我也不會再纏着你,放心吧。”說完,他便拽着大醜準備離去。

看着他那高昂的背影,我突然意識到,他真的不再是一個小屁孩,而是一個有血有淚的男子漢,他所隐忍的,也不是我能企及的地步……

所以鼻頭驟然一酸,我忍不住大聲叫道:“弘時!謝謝你!對不起……”

他沒有回頭,但我能清楚地看到他的肩膀在微微顫抖。

弘時,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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